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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我问一下吉迪恩。”
“怎么回事?”斯蒂芬妮问。安吉拉·梅森用很专业的口吻回答说:“芭芭拉确实联系过他们,恐怕她的母亲没有搭理她,甚至还羞辱她。芭芭拉崩溃了。面对母亲的绝情,她沉默了,她觉得彻底完蛋了。她很容易陷入绝望。”
过了一会儿,那头说:“吉迪恩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太悲观。芭芭拉一直都有病,病得很厉害,如今,她非常希望能回归正常的生活,恢复正常的人际交往。她非常想见到她的丈夫,向他解释自己的病情,她的确不负责任,但她自己也无能为力。她性格软弱,非常在意别人的看法,情绪波动很厉害。我联系过她的父母,他们都还健在,但不愿配合。她妈妈来过一次。”
“刚刚发生……出了点意外,斯蒂芬妮恐怕……恐怕……”
接着,他阴沉着脸,没有再说话。安吉拉·梅森说,或许圣班纳特教堂的神父可以帮她联系上格里·伯特,看看他的妻子是否跟他还有联系,或者问问他现在是否愿意见她一面。斯蒂芬妮说,她可以肯定格里之所以去伦敦就是不想再见到她,所以最好别再折腾。安吉拉喝着雀巢咖啡,心不在焉地用手指逗弄玛丽,玛丽把红斑逐渐消退的脸埋在斯蒂芬妮胸前。
“怎么了?”
斯蒂芬妮在厨房里说:“他写了一张明信片,几个月前,从伦敦寄来的,他只说,‘圣班纳特教堂的地下室是个好地方,那里有很多善良的人。如果你来伦敦的话,可以到这里来找我’。”丹尼尔又亲了亲威廉和玛丽,说了一声“哦”。
“我觉得,她已经死了。”
“安吉拉是社工,负责照看芭芭拉·伯特的,芭芭拉从收容所出走了,不知去向,很可能去找你的格里·伯特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
电话那头的克莱门茜惊呆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丹尼尔握紧拳头,他知道她很怕人家生气,也很害怕别人抬高嗓门,更怕人家莫名其妙地发火。他抱起威廉,威廉很生气,挣扎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他又抱起玛丽,玛丽亲了他一下。丹尼尔正式介绍安吉拉·梅森。
“那边还有别人吗?”
“别冲威廉发脾气,他没做错什么,他就是想让你看看他的新造型。”
“没有,我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丹尼尔……”
丹尼尔早上回来过,还带着一个皮肤凹凸不平、头发油腻的女孩,他一开始没介绍这个女孩子是谁。斯蒂芬妮能够感觉到他很生气,仿佛有一股强大的火焰马上要喷发出来。丹尼尔问斯蒂芬妮有没有见过吉迪恩,他说,还有圣诞礼拜和聚会的事等着吉迪恩做决定,但他却不见了,他是这次聚会的负责人,可是,在最需要他的时候,总是见不到他的身影。因为吉迪恩从一开始没有做好组织工作,昨天,丹尼尔花了两倍的时间才帮他把这些事情搞定,却没有得到任何感谢。威廉站在丹尼尔面前,向他展示自己的丝绸斗篷和帽子。他说:“快看我。”丹尼尔对威廉说:“一边玩去。”然后,他又对斯蒂芬妮说,“你能不能给我们倒一杯咖啡?这个是安吉拉· 梅森。”他粗暴地推开了威廉,威廉大叫起来,抱住他粗壮的大腿,不停地用头撞,把头巾撞坏了。斯蒂芬妮起身去给他倒咖啡。她说:
“我们马上就来,稍等!”
那天是吉迪恩青年联谊会聚会的日子,自成立以来,这个团体规模不断壮大,活动越来越频繁。聚会在教堂大厅举办,联谊会的成员们一起跳舞喝酒,激烈抨击着现代生活的种种弊病。他们有时会组织社区活动,比如到老年人的家里帮忙粉刷;周末,他们通常会去实地研究中心,议论现代生活以及世俗世界里人际交往所面临的重重障碍。让斯蒂芬妮颇为讶异的是,在新大学读书的马库斯竟然也经常去参加这些活动。他住在罗伊斯顿一幢老房子的仆人阁楼间里,每个星期天都来教堂,跟他在一起的还有杰奎琳、鲁茜和一群年轻人。在他生病的那段日子里,马库斯都是和卢卡斯·西蒙兹一起来教堂的。如今,他就坐在一群女孩中间,斯蒂芬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信仰什么。他常常和杰奎琳聊天,杰奎琳懂事又活泼,也是新大学的本科生。她的名字刻在了斯蒂芬妮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或许他们恋爱了?有什么理由怀疑呢?她真不明白,她怎么会以为他永远失去了正常的感情呢?难道是杰奎琳?她知道,马库斯肯定不是冲着吉迪恩·法勒超凡的人格魅力才来参加活动的,尽管他没有跟自己谈过这件事。的确,自从他住进他们家,他就一直跟她保持着距离,这也许算是自然的事。他的疏离让人捉摸不透。他可能有意躲着斯蒂芬妮,她是他恐惧的来源之一。
屋子里挤满了人,救护人员把斯蒂芬妮翻了过来,马库斯不敢看,然后他们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吉迪恩·法勒带来一瓶白兰地,给马库斯倒了一小杯。救护人员说,已经没用了,他们会把她送到医院去,但已经没有希望了。前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丹尼尔回来了。他皱着眉,一脸惊讶,一肚子狐疑,瞪着吉迪恩和马库斯。突然,一只麻雀从他的头顶飞过,然后奔着夜色深处飞走了。
圣诞节前的星期六是漫长的一天。像往常一样,斯蒂芬妮要给表演圣诞剧的小演员准备服装。她身边有一堆装着毛巾、粗麻布、人造丝和塔夫绸的纸箱子,她从箱子里找到了一块有东方风情的包头巾,那是她用披肩改的。那条披肩她从前在五月舞会上用过,有孔雀绿和浅黄色两种颜色,用莱茵石扣固定。如今,包头巾积了不少灰尘,插在褶皱处的羽毛已弯曲变形。她把羽毛拔出来,在裂开的地方缝了几针,然后把头巾绕在儿子威廉的头上。头巾下面,他的一双黑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她自言自语说:“等等,应该还能找到一个斗篷。”她把斗篷固定在儿子弱小的肩膀上,威廉迫不及待,迈开大步爬上楼梯去照镜子。玛丽在一旁拉着斯蒂芬妮的裙子嚷嚷着说:“我,我,我也要。”“等一会儿,”斯蒂芬妮说,“在给你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