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拜厄特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觉得她像弗雷德丽卡。她的头发是红色的,你发现了吗?”
“别,别。”
“没人会说弗雷德丽卡可爱。她像你,”他关切地看着她,“就叫她玛丽吧。”
“抱抱他。来,抱抱他。”
他们先前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斯蒂芬妮说:“为什么?再商量吧。我还是喜欢瓦伦丁。”
埃莉诺俯身把他抱起来。
“她这个长相,就应该叫玛丽。”
因此,在孩子出生当天,他就去看他了。他非常不安。电话里,埃莉诺的声音都变了,好像是紧张过度,又兴奋过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撇下托马斯和孩子们,一个人先来了。他买了一大捧花,包在哗啦作响的玻璃纸里,里面有各种春天的花,水仙像卷起的雨伞,鸢尾又尖又长,郁金香花苞外面裹着绿色的花瓣,胖墩墩的,花瓣边镶着一圈橘红色。他对婴儿一无所知,他在里思布莱斯福德唯一认识的婴儿就是不幸的托马斯·帕里。帕里完全有理由拒绝亚历山大。他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病房不大,但很明亮,里面住着四个女人。他走进病房。埃莉诺穿着一件碎花睡袍,头发没什么光泽,面上虽有倦色,却掩不住焕发的光彩。她抬起脸接受亲吻。她身上有一股奶味,馊了的奶味。他把花送给她,连同一大盒薄荷巧克力。她叫他看那张小小的婴儿床,婴儿床竖着金属架,金属架挂着床篷。床上有一个婴儿,被裹在法兰绒毯里,束得紧紧的,像支铅笔。他噘着嘴巴,眼皮皱巴巴,皮肤通红,长了湿疹,头上长着金色的头发,但头发不多。
大家都接受了他的说法。从这孩子的样子来看,似乎就该叫她玛丽。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好吧,乐意奉陪。”
威廉放开他妈妈,去看他的妹妹。他胖乎乎的手指几乎要碰上那个血疱。他尖声问:
“有空一起吃顿晚餐吗?”亚历山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明天怎么样?去庆祝一下我完成了……嗯……差不多完成了这个剧本。”
“她的头上为什么有条鼻涕虫?为什么?”
“真有趣。”马丁娜冷冷地说,“说回正题,你不觉得这个剧本太晦涩了吗?一大堆哲学家的名字,一个接一个的,单调又无聊……”
“那不是鼻涕虫,是血疱。”
“是我的房东太太打来的,”他向马丁娜·萨瑟兰解释说,“她刚生了个孩子,非常兴奋。”
“我不喜欢她!不喜欢她!我不要……”
“当然会。”
他咆哮起来,声音刺耳,久久不停。温妮弗雷德把他弄走了。
“啊,对不起。来吧。你会来的,对吧?”
基因的图谱具有生物学和化学意义,也有人类历史意义。取名则是另一种图谱,具有文化内涵,同时也应该归于历史范畴。西蒙·文森特·普尔和玛丽·瓦伦丁·奥顿都接受了时代传承的洗礼,也就是说被所处的文化环境接纳了。丹尼尔质疑这种由他人代说的誓言的有效性,托马斯、埃莉诺和亚历山大也对于宣布与世界、肉体和邪恶决裂持有不可知论的态度,但仪式是必需的。玛丽在圣巴塞罗缪教堂由吉迪恩·法勒施洗,祖父没有到场,祖母和外祖母倒是都出席了,她们深受感动。她没有哭,她是个非常“乖”的婴儿,经常一睡就好几个小时,吃东西效率高、速度快,不过,她吃东西的时候,威廉总是在周围转来转去,她安安静静吸奶的时候,威廉非要去上厕所,那就会打断她。斯蒂芬妮有时会想,可能是临产前大脑遭到挤压造成嗜睡,因此她才会这么“乖”。可是,每当她绽开甜美的笑容,眉毛以下阳光灿烂,这个猜测似乎就站不住脚。受洗时,她戴着一顶英格兰刺绣软帽,那是斯蒂芬妮钩织的,戴着可以遮挡那块血疱。祖母、外祖母和克莱门茜·法勒异口同声夸她“可爱”。她没有哭,但威廉哭了。他两只拳头打着他妈妈的锁骨。斯蒂芬妮的脖子上戴着比尔父亲留传下来的金表链作为项链,算是代表波特家的传承,威廉把表链抓在手里,绞了又绞,缠了又缠,差点就把她勒死了。埃勒比先生是教父,索恩夫人和克莱门茜是教母。对于丹尼尔而言,要当教父教母,信仰圣礼是先决条件。洗礼现场提供了糖霜蛋糕,那是克莱门茜做的,此外还有干型雪利酒。威廉不耐烦了。比尔来拿蛋糕和雪利酒,一边对威廉和玛丽这两个名字发表高见:“像是《1066年及一切》里的奥林奇夫妇。”
“我尽量吧。我这儿现在有人。”
“胡说,”斯蒂芬妮说,“为什么不说是威廉和玛丽·华兹华斯?”
“好极了,很好看。谁也不像,是个完美的个体。”她接着说,“他太好看了,我都哭了。”
“按现代理论,当太太比当妹妹好。总是比叫她多萝西好一些。”
“他长得怎么样?”亚历山大故意不接她的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