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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雷恩有些吃惊地问道,“我以为我把事情解释得够清楚了。我完全不觉得这份图表可以代表人类大脑里的活动。这项研究是为了确定我们已经了解的那些心理过程是否能够利用机器复现。结果应该是可以的,而且自然也没必要再去假设人格中有什么超自然的东西存在了。当然,灵魂之类的事情是无法证伪的,但至少现在心理学家和唯心论者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了,而唯心论者们就不能光依靠‘反正也没有更好的解释’这句话了,他们必须再找一个说法来捍卫自己的理论。但是要说做出这么一台机器来,我可不想承担这项任务。你们愿意,你们去可以试试;但我记得在我们的工作中,图表里一些符号的意义已经发生了变化,以便能够更好地表示复杂的化学和机械过程,而且我觉得你们得花几辈子的时间才能完成这样一项工作。不过如果你们喜欢,依旧可以试试。为了将我们的研究整理成可以发表的文章,我现在必须要努力理解这一大堆线条和波浪线了。因为你们所做的工作,我的感激难以言表。我相信,你们从中获得的乐趣至少可以部分补偿工作中的辛苦了。我现在必须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些东西了。”他点点头,表示道别,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心早就陷进那一堆即将沉浸其中的东西里去了。
“里面有我带的几立方米的资料。上面的标签都很显眼,所以应该很容易找到。说起来,这个地方不应该旋转起来产生离心重力吗?没有重力我会比较没自信。”听到这个问题,那个高个子男人笑了起来。
雷恩从房间里出去后,温瑟声音嘶哑地笑了起来。“他们都是那个样子,”他说,“帮他们把工作做完之后,他们心里想的只有接下来要干什么。不过,我猜这才是正确的态度。他的工作肯定给我们留下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他瞥了身边的同伴一眼,“你打算造一台那样的机器吗,路德?”
“您肯定是雷恩博士。温瑟告诉我,您应该在这趟飞船上。一会儿我会带您去见他。我的名字叫路德。这里有您的东西吗?”他向飘在舱室内的箱子一挥手——其他人都正在慢慢地抓住这些箱子,把它们固定在墙壁上,以便打开。雷恩点了点头。
路德重新打开了“眼睛”,利用还放在桌子上的数据又复制了一份刚刚雷恩得出的解答,然后开始认真研究了起来。“有可能,”他最后说道,“值得一试,但恐怕我们的朋友关于所需的时间是说对了。随便选几行符号都会派生出无数的研究。”他把这张纸往附近桌子上一扔,但它飞了一半就飘到一边去了。“咱们先放松一下吧。我承认,这是一份有趣的工作,但生活中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忙。”温瑟点头表示同意,两位科学家离开了房间。
雷恩问话的这个人足足比五英尺九英寸的心理学家高了七英寸,对方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俯视着他。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几乎都没看到雷恩。有一次路德在食堂见到他,他心不在焉地回应了大个子的招呼。有一次温瑟派人去问他是否打算乘下一班补给飞船离开,捎信的人说,他只是含糊地点点头,就当是同意了,因为雷恩根本没从纸上抬起眼睛。温瑟把数据打包到原来的箱子里,整理好,然后把他们从研究中得到的答案纸也收拾到一起,但并没有去打扰雷恩。他完全理解。
“请问,”他问道,“温瑟博士在哪儿?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通信,他应该在等我。”
然后飞船来了。它缓慢靠近这个巨大的球体,轻轻地穿过外层屏蔽网,然后被钩爪勾住。温瑟知道飞船来了,便派了一个人去通知心理学家,就忘了这件事,然后过了大概三分钟。
看到别人都开始脱航天服,雷恩也在他人的帮助下脱了下来。接着,就有一名参加卸货的船员走了过来。
传话的人大概也是这个时间回来的,他的声音比他的人早到了几秒钟。他叫着温瑟的名字,声音显得惊慌失措,还没等他冲进首席技术员的房间,他就喊了起来:
卸货一共花了不到十五分钟。雷恩和其他人一起顺着绳子穿过通道,最终抵达一间大小能装进全部货物的舱室。这间舱室明显是个气闸舱,因为封上通往外面的门之后,有人按下了旁边的一个绿色按钮,几秒钟之后,叮当作响的铃声逐渐在耳边萦绕,这说明舱室内开始有了空气。
“先生,”他气喘吁吁地说,“雷恩博士出事了!他完全不搭理我,而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之前驾驶员和雷恩通过的那间气闸舱后方的大门打开了,空间站里的那四个人飘了进去。那并不是一间气闸舱,为了方便空间站补给,补给物资都装在气密容器内,这样货舱大门就可以直接在太空中敞开以便卸货。雷恩饶有兴趣地看着其中一个人抓着绳子末端滑进了通道。他在雷恩的身边固定住身体,开始拉动绳子,将一串似乎没有尽头的密封金属箱从货舱里拖了出来。第一个箱子旁边跟着另一个人,那人从第一个人手里接过了绳子末端,然后消失在通道之内。短暂停顿后,箱子被拖进了金属管道。
“我过去看看。”温瑟回答,“你帮他叫一名医生。可能是某种太空病,来这儿之前他从来没上过天。”
在飞往空间站的路上,雷恩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失重环境,但突然进入开阔的太空,还是让他很紧张,他立刻抓住了从自己身边飘过的那个人的手臂。驾驶员理解他目前的状态,他稳住了雷恩,随后两个人从气闸口一直来到了三十米外的入口。他们接近入口的时候,四个穿着宇航服的人出现在那里,他们等在那里是为了接住那些失重飘浮状态中的人。雷恩看到一根粗笨的银色缆绳,对方其中一人对他打手势,示意他抓住缆绳。难道他们航天服上的无线电不在同一频率上吗?雷恩后来才知道,无线电根本没有打开。随后驾驶员又及时飘回到他自己的飞船上,然后消失在驾驶舱内。
“我觉得不是,”那个人边回答边接受命令转身离开,“您自己看一下吧!”
“屏蔽网外侧离咱们不远的地方,有一条通道。过一会儿有人出来卸货,他们会告诉你怎么走。现在你必须穿上航天服。如果你过来的话,我会教你怎么穿。”他领着雷恩来到了控制室和货舱之间的一个小隔间,很快就给心理学家套上了一件看着臃肿却不影响行动的航天服。人类想走出那个带着他们远离家园的金属壳,就必须要穿上这一身行头才行。驾驶员也换好了航天服,领着雷恩通过了主气闸。
温瑟立刻赶到了雷恩的房间。一进屋,他就知道那肯定不是太空病,而是其他问题。几分钟之后,医生也来了,他对此表示同意,但同样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问题。
“我要怎样才能进入空间站主体呢?”雷恩打断了对方的话,现在他对历史掌故兴趣不大。
雷恩悬在半空中,全身松懈,手里拿着那张花费了大量时间才得出的答案纸,放在面前,好像他还在看似的。他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要是有人路过敞开的门口,偶然一瞥,都会觉得他在正常地进行研究。
“他们跟我说,”他说,“大约四十年前屏蔽网刚刚建好的时候,某个自作聪明的董事会成员决定,补给飞船必须仔细进行绝缘处理,以防其破坏外层球体的电势平衡。所以他们给当时的飞船船体表面涂了一层氢氧化铝,非常薄,但是绝缘性能很好。然后他们就这样开了过去,当时屏蔽网还在运行。”他的笑意更浓了,“我不知道因此形成的电容容量有多大<sup><a id="back_note_25" href="#note_25">[25]</a></sup>,不过,那边有位操作员最喜欢的一句粗话就是骂那位董事会成员了。我猜,当时他们不得不因此更换了上千条管线。现在,他们将补给船看作一种无可避免的灾祸,咱们接近的时候,整个空间站会暂停运行,这样屏蔽网上积累的电荷就会转移到飞船船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