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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楚秋冷笑一声,道:“遵命!”身子一晃,已经抢到鲍旦面前。方智信与王旭清一左一右,拦了上来,程楚秋刀锋一侧,径削王旭清的手腕,左手一探,去抓方智信的手臂。以一敌二,一心二用,两手两招,竟毫无前后主从的分别。
王旭清知道厉害,这一拦只是虚晃一招,一见钢刀侧来,早就低身窜开,方智信比较老实,一见对方伸手抓来,便用拳头去格挡。只听得“喀啦”一声,却是方智信一拳打在程楚秋的手心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弄断了腕骨。
方智信吃痛,大叫退开,程楚秋不去理他,左手复往前伸,直抵鲍旦门面。鲍旦没想到方王二人居然只能挡下一招,大惊之余,连跑的时间都没有了,双臂一架,使了个“如封似闭”。只是他这招果然就如它的名字一样,只是“如”与“似”而已。只听得“碰”地一声,鲍旦全身一震,双手一松,程楚秋手掌已经按到胸口了。
鲍旦惊觉,双手一抓,急急扣住他的手臂。程楚秋嘿嘿一声,运起内劲,鲍旦但觉双手如握烧红的木炭,“哎哟”一声,急忙缩手。
便在此时,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程楚秋听音辨位,正朝自己背心而来。当下也不用刀面去挡,左手一扭,将鲍旦拖了过来,“噗”地一声,正好打中他的右肩。
鲍旦大叫一声:“慢着!住手……”只可惜慢了一步,叫声未歇,第二、第三支羽箭跟着射来。程楚秋哈哈一笑,转过他的身子,一箭射在他臀上,另一箭可能是听到他的叫喊,临时将准头一偏,从旁掠过,相去一尺有余,身后跟着有人惊叫闪避。
程楚秋趁着来人还来不及反应,拉着鲍旦便往李贝儿身边退去,鲍旦连挨两箭,正是又惊又怒,大喊大叫:“住手!别射了!快住手!”
程楚秋见来人越来越多,已将四下团团围住,心中亦不免惴惴。还好一出手就擒住了鲍旦,否则现在要再想冲出去,只怕不能周全。未免夜长梦多,便道:“先叫弓箭手退下,快点!”
鲍旦怕被再度误伤,也正有此意,便道:“弓箭手先退出去!退出去!”
弓箭手依言缓缓向外退出。程楚秋便要鲍旦派两个人来抬木谦。
鲍旦颇为为难。因为木谦一有人帮忙抬,这几个人就抓不住了,程楚秋见他面有难色,右手抓住留在臀部上的箭尾,用力一戳,鲍旦痛得差点掉下泪来,只得依言照办。
王旭清刚刚自己也迭遇凶险,所以护主不力,现在自己安全无虞,却不能毫无表现,于是便道:“程楚秋,你押着我们帮主,想带他逃出岛去吗?你是逃不了的。”
程楚秋道:“多谢提醒,麻烦你备船,船上多备水手操桨,我们要连夜上岸去。别耍花样,否则要你们帮主陪葬。”
鲍旦等不及王旭清回答,忙道:“备船!备船!请人备船。”
王旭清道:“林师父他昏过去了,再不诊治,他会伤重而死的。”
程楚秋道:“这岛上就他一个大夫,我若不带他走,他也是死路一条。”
王旭清一时没想到木谦本身就是大夫,沉吟一声,便让人去安排船只。鲍旦要求先包扎伤口,程楚秋不许。几人挨挨蹭蹭,一路往大门退去。
忽然门口人影一晃,一个人伸臂挡在面前。程楚秋定睛一瞧,却是李宝儿。心中一怔,停下脚步,两眼盯着她瞧。
但那李宝儿却不是针对他。只见她看着李贝儿,轻轻说道:“妳想丢下我,独自一人离开吗?”
李贝儿道:“姊姊,打从我出娘胎以来,我就一直跟姊姊在一起,从未分开。就是后来姊姊嫁人,也没忘了把我一起带进去。爹过世之后,我前半辈子都靠姊姊安排,说我想丢下姊姊,不知从何说起。”
李宝儿道:“妳现在的意思是感激我呢?还是抱怨我?”
李贝儿道:“当然是感激啦,姊姊一向都很照顾妹妹,有什么好东西,姊姊从没忘了妹妹的一份。”
李宝儿道:“所以妳今天是这样报答我?”
李贝儿道:“姊,妳如果想跟我一起走,我展开双臂欢迎,但妳如果想我待在这里陪妳,很抱歉,我不能答应。”
李宝儿道:“这里已经是妳的家了,妳还想去哪里?妳要是真的走了,我在这里,会有好日子过吗?”
李贝儿道:“正如姊姊说的,这里是我们的家,如果这里都不能让我们有好日子过,哪里能够?我相信洞庭帮的诸位长老与众位兄弟,应该不至于因为我的离开,而对姊姊不利才是。”
李宝儿道:“妳……真的非走不可吗?”
李贝儿道:“我早就想离开了,今天不过是正好有这个机会……”
程楚秋插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
李宝儿忽然大怒,斥道:“楚秋!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诱拐我妹妹!你可知道她是一帮之主?你把她带走,叫我洞庭帮上下千余帮众,以后还要在江湖上做人吗?”
程楚秋将鲍旦的身子扳了过来,说道:“现在洞庭帮的帮主是这一位,只要我们平安离开,我一定原船放他回来。”
鲍旦身受两处箭伤,早已痛得受不了,见时间无端拖延,便道:“李……李长老,妳快让开,我早去早回……”
李宝儿道:“这可不行!我洞庭帮只有断头的帮主,没有妥协求饶的帮主,此例一开,将来只要有人拿帮主,岂不都能予取予求?来人啊!大门关上,调回弓箭手……”
众人一听,都是大惊,迟疑不敢行动。李宝儿回头看了王旭轻一眼,说道:“王长老以为我说错了吗?”王旭清一脸迟疑。
李宝儿朗声道:“靖康之祸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难道大家都忘了吗?”
有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王旭清大叫道:“不错!”立刻传令调回弓箭手。鲍旦破口大骂,王李两人充耳不闻。
程楚秋对着鲍旦冷笑道:“真是现世报,来得快。”鲍旦脸色惨白,气得咬牙切齿。程楚秋复与李宝儿道:“既然如此,那就少陪了,看是妳的弓箭手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
他一边说,一边让李宫二女押着两个帮忙抬木谦的两人,先向门外退去,自己押着鲍旦殿后。李宝儿见众人迟迟不敢堵上大门,颇为不满,大叫道:“快把门堵上!”
两个刀斧手闻令,悄悄从门边掩上,挡在程楚秋一行人的后路。忽然间,那程楚秋身子一晃,放开鲍旦,举起刀背,“啪啪”两声,击中两人的胸口之后,立即退回原地。
这一来一回间,别说鲍旦完全没有脱离掌握的感觉,就是四周众人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一眨眼,程楚秋已经得手回来了。而也在他回来之后,那两人才忽地弃刀抚胸,滚倒在地,扭动挣扎,他们的状样虽然痛苦,却嗯嗯啊啊,叫不出声音来。
程楚秋这下子行动有如鬼魅,见者无不骇然。程楚秋恐吓道:“再来,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这一出言威吓,果然奏效,程楚秋一行人一路直往湖边行去,再无人当前拦路。来到湖边船坞码头,李贝儿道:“须防他们派人凿船。”
程楚秋点头,把钢刀与鲍旦交给李贝儿后,忽地向前冲杀一阵。那人群原本只是远远跟着,不料他会忽然回头,匆忙间来不及躲避,几个手上举着火炬的手上忽地一空,火炬瞬间就被夺走了。
正当大家都还搞不清楚他意欲何为,只见夜空中,忽然闪过一道道如流星般的火光,以着迅猛无伦的速度朝泊在湖边的船只飞去,紧接着湖边火光一盛,几艘大船的船桅登时着起火来。
原来那船桅底下有的要不就是船帆,要不就是缆绳,都是易燃之物,大火一发不可收拾,那些船上事先接到通报,原都埋伏着有人,这会儿大火突起,人人相顾逃命,一时之间,人马杂沓,叫喊吆喝声此起彼落。人在船首的,就跳上岸来,人在船尾的,就全都往水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