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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推销用的小礼品装到挎包和手袋里。手绢、毛巾、纸巾、台历、火柴。准备好后,就可以出发了。拜访客户的时候,将这些小礼品和名片一起递上。当然,这一切都需要她们自己花钱。礼品的钱会从她们的工资里扣除。
“就算你现在出租车开得再好,将来总有一天身体会累垮的,根本没有未来。还是卖保险好啊。只要你的业绩好,就能当上支部长。支部长啊,可了不起了,跟银行的分行行长同级别啊。给的钱可多了,要住租金十万日元的房子也不在话下。”
“刚进客户的公司,我们还给客户打扫烟灰缸、给他们泡茶、出门给客户买便当。为了能和客户搭上话,我们什么都干。如果客户也是销售的话,一般他们回公司都得晚上八点以后。我就先回一趟家,给孩子们做好饭之后再返回客户那……嗯?男女关系吗?其实男女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以前就有同事找我诉苦,说客户逼她上床,不知该如何是好。”
干了两年出租车司机之后的一天,一个同事找到祐二郎,问他愿不愿意做保险销售员。
后来我见到了栎村富美江。今年五十九岁的她已经从保险行业抽身,但在保险公司的那几年间结识的姐妹们如今仍经常出入她的家,是个爽快敞亮、对人十分亲切的中年妇女。富美江讲起了住在附近公寓的兼田喜代野的故事。
那家出租车公司每天用现金给司机支付报酬。以前日本的出租车司机,都是早晨上班,一直开到当天半夜,小睡一下之后回家休息,如此往复。而祐二郎连休息时间都在跑活儿,玩命挣钱。
“她本来和她丈夫处得就不是很顺。生活又十分窘迫,所以才开始卖保险的。结果干着干着,就和别的男人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一到东京,就进了包吃包住的公司,不光没去过什么咖啡厅,出租车更是一次都没坐过,也根本不认路。但就算这样,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跟踪、埋伏妻子
祐二郎离开了原来的公司,在外面租了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便宜房子,自己开火做饭,并很快取得了驾照,开始了开出租车的生活。
在绝大多数人都干不过一年的保险行业,栎村富美江可以说是老资历了。兼田喜代野是和富美江同属一个门市部的二十八个销售员之一。她是个三十三岁的母亲,家里有两个年幼的孩子,老大上小学四年级,老二上二年级。虽然富美江足足大了喜代野两轮,但两人住得近,上下班又在同一个车站,关系自然而然会比较亲密一些。
“公司给发的午饭规格一下就掉下来了。我心里也很是尴尬,又说不出口。正在发愁呢,我一个开出租车的哥们就找上门来,问我愿不愿意去他那里干……”
富美江发现喜代野近来的怪异,是一天傍晚她给喜代野家挂了一通电话之后的事情。
公司对祐二郎的态度,可以说翻脸不认人。
“那天晚上已经很晚了,我打电话去她家,她丈夫说她不在。对方反问:‘您已经回去了吗?我家那口子说她和您一起去的啊?’我急忙帮她圆话:‘啊,我刚刚一直和她一起,不过我先一步回家了。’很明显,是喜代野在用我当挡箭牌。”
祐二郎的小狗挎包开了个好头,就连老板都想要把宝贝女儿许给他。但他的好运,却像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公司用三倍的库存押注他设计的女包,销路却惨淡至极。库房里堆满了滞销的产品。
后来一问才知道,那天晚上喜代野凌晨两点多才回家。第二天,喜代野给富美江打来了电话。
不眠不休
“她说:‘不好意思,今晚我出去一趟,就说和你在一起好吗?’我下意识地就答应了。结果那天晚上喜代野的丈夫不出意料地给我家打电话。我让我的丈夫接的电话,就说我也还没回家,总算是没出纰漏。看这样子,她应该是经常拿我当挡箭牌,晚上夜不归宿了。”
但这时,祐二郎的“梦想”已经开始走上了下坡路。
喜代野对富美江的利用远非仅停留在欺骗自己丈夫这一点上。实际上,在上面提到的那通电话之前,喜代野就曾经对富美江说最近手头实在太紧,让她帮忙去贷款公司借钱。
公司决定,当年冬季上市的新款商品也由祐二郎设计,而且一上来就足足备了三倍的库存。
“哎,我自己都觉得我这个人傻得很。别人说什么我都信。每当我看到别人犯难,都会觉得如果换成我自己肯定也会特别发愁,情不自禁地就想去帮忙。我都这个年纪了,还经常被老家的哥哥奚落,说我连落在自己脑袋上的苍蝇都不忍心赶走。”
“公司给我开小灶,吃的东西都跟别人不一样。老板还一个劲地要把女儿嫁给我。当时真是鼻孔都朝天开了。”
富美江见不得喜代野为难,还特意陪她一起去了有名的T贷款公司,用自己的名字帮她借了四十万日元。没多久,喜代野就拿不出还款的钱,富美江没有办法,把自己的钱给她去还钱,结果她反倒被贷款公司连哄带骗地又借了十万日元。
第二年,他把母亲接到东京来旅游。看着满面笑容的母亲,他心里得意极了。
富美江后来才知道,那时候喜代野已经在公司里四处求同事去借了六十多万日元。然后每个月都去借新债来还旧债,手头十分拮据。当时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的富美江在喜代野的央求下,又去信用金库帮她借了三十万日元。而且,这个喜代野,连客户交上来的保险费都没有放过……
“我设计了一个小狗形状的挎包,专门卖给小孩。小狗的耳朵耷拉下来,特别可爱。那个挎包刚上市就卖疯了。每天早晨刚一上班,批发商来订货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卖得太好了,根本来不及做。那时我每个月的工资是八千日元,多亏了这个挎包,在上班之后第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老板给我塞了足足十万日元。到家给了老妈两万日元,又给了大哥两万日元,从来没这么阔气过。”
“有一天我要赶着出去旅游,赶不上下午四点前把保费存进公司,正在犯愁,她过来跟我说‘我来帮你交吧’,我就把钱放在她那了。结果,那天我准备交给公司的保费,一分不剩地全让她拿走了……”
刚来到东京的祐二郎在东京商业区一家布包作坊借宿做工。他们设计出女人和小孩用的布袋、手包之类的,外包给外面的服装厂制作,然后出货给批发商。也许是天赋惊人,这个乡下小子一上来就干了一票大的。
这些钱,都让喜代野拿去干什么了呢?
历经多年苦学从夜校毕业后,借着亲戚的人脉,他终于实现了东京梦。那年是昭和三十八年(1963),日本正开始步入如日中天的经济高速增长期。
一切都得从喜代野让富美江替她欺骗丈夫的时候说起。那段时间,喜代野的丈夫每次接起打到家里的电话,对方都会一言不发直接挂断。次数多了,她丈夫自然心生怀疑。有一天,丈夫看她接起电话后,忽然出其不意地抢过了听筒,然后听到电话那头一个男人在说:“几点等你?”在丈夫的质问下,喜代野说是在跟公司领导约工作上碰面的时间。
“做面包的时候,我偷偷把我负责送的那批豆馅面包里的馅儿增加好几倍,果酱面包也是一个道理,单独烤一炉。我拿着这些特制面包出去卖,不光每次都能卖光,就连本来是竞争对手的面包厂,也纷纷来找我们厂加盟……”
她丈夫并没有马上追究,而是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去了哪里。
后来,祐二郎还是没在这户农家干太久,就换到了镇里的一家不大的面包厂工作。面包厂的工作也得早晨四点起床,在做完面包之后,祐二郎还得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把刚出炉的面包送货上门。祐二郎的财商在面包厂第一次放出了光芒。
“她去的地方离家不远,是一家钢材加工厂的二楼,应该是厂里员工的宿舍。她丈夫可真能忍啊,一直在门口埋伏着,直到半夜两点多……”
“老爷急忙在前面想撑住粪车。就在这时,车轮好像是压到了什么障碍物,一下就停了。车停了不要紧,车上的粪桶带着惯性,咣的一下就朝前倒了下去。粪肥哗的往老爷的脑袋上就泼了过去。哎呀……这下可见识到什么叫臭气熏天了。我赶忙上去道歉,下河给老爷洗干净身子……”
喜代野和一个年轻男人从楼里走了出来。她丈夫不由分说,直接扑向了那个男的……
祐二郎攥紧拴在推车上的绳子,却不小心搞错了老爷的指令,放开了手里的绳子。这下可坏了大事,手推车顺着河堤咕噜咕噜地溜了下去。
“干保险销售这行,有时候难免会遇到各种诱惑。女人到了我这个年龄,稍微开个玩笑、假装嗔怒一句也就过去了。但年轻人啊,毕竟生活拮据得很,当然是想多拿保单了,发生这种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那晚,她丈夫和那个男的在路边扭打在一起,打得脸都青了,眼睛肿得老高……”
那户农家的耕地,都集中在最上川的河堤下面,所以需要一前一后两个人翻过河堤,用手推车把粪肥运到田里。那天,老爷在粪车前面,祐二郎在车后面,两人一个人推一个人拉,把满满一车肥推上了河堤。接下来,要把肥料从河堤上运到下面的田里。
那之后没多久,喜代野就失踪了。
“那家的老爷是个特别絮叨的人。平时我就没少挨骂,有一天还捅了大娄子……”
机器“人”的悲哀
祐二郎管那时的雇主叫“老爷”。早晨四点起床之后他马上下地干活,七点半吃饭,早饭后就迎来了一整天的体力活。夜里十点从学校回来后,在脑门几乎要撞上天花板的阁楼里像死人一样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