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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决定在比弗利山引发了极大的愤怒。米尔肯看到本该由他来做的生意竟然被交给了竞争对手,顿时暴跳如雷。国家制罐公司必须把业务交给德崇公司来做,否则国家制罐公司就会惨遭波斯纳的毒手。
国家制罐公司是一家位于芝加哥的大型包装公司,多年来,波斯纳一直在不断地购买该公司的股票。到1981年,他已经成为该公司最大的股东,持有的股份占到了38%,但是他声称自己购买该公司的股票只是为了投资。接着,到了1983年年底,大约是菲施巴赫公司的计划开始之时,国家制罐公司宣布了一项常规的债券发行计划,数额高达1亿美元。这些债券将由该公司一直以来合作的投资银行——所罗门兄弟公司承销。
波斯纳联系了国家制罐公司的管理层,并首次直接插手干预公司的运营。他说对公司打算让所罗门兄弟承销债券感到极不高兴,并表示想让公司同德崇公司进行接洽。因为波斯纳是国家制罐公司的最大股东,因此董事会无奈同意了他的要求。当年12月,国家制罐公司的管理人员在芝加哥与德崇公司的恩格尔和其他人员谈了几次,德崇公司提议由自己承销债券。但是,德崇公司要求的利息成本比所罗门兄弟公司整整高1个百分点。没有任何正当理由放弃所罗门兄弟公司而选择德崇公司。很显然,波斯纳是在迫使国家制罐公司接受德崇公司。
在这起收购中,菲施巴赫公司的屈从,在华尔街除了少数套利人和投资银行家注意到外,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但是那些目睹此事的人都对米尔肯的表现充满了敬畏。波斯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中止协议束缚了手脚。接着,米尔肯插手,打破限制,最终使菲施巴赫公司俯首称臣。这就是权力!菲施巴赫公司只是米尔肯计划中的一小部分,他在策划菲施巴赫公司一案时,也在指挥波斯纳打破另一个收购僵局,这次是一个更大、更棘手的对手——国家制罐公司(National Can Co.)。
国家制罐公司的管理人员奋起反抗。波斯纳直截了当地提出,国家制罐公司要么以巨大的溢价全部买下他的股票——绿票讹诈——要么同他一起参加德崇公司牵头的杠杆收购,这样他最终会拥有公司80%的股份。不过,公司管理层仍然持有20%的股份。当然,波斯纳不需要提醒他们,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收购该公司,把这些管理人员扫地出门。
当年晚些时候,菲施巴赫公司宣布了新任董事长的名字:维克托・波斯纳。米尔肯完全胜利了。他迅速把自己的管理方式带到公司之中,大幅提高自己的薪水,侵吞公司资产,大量解雇工人。最后,这个一度繁荣的公司也开始日渐衰落。
国家制罐公司的管理层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丑陋的、赤裸裸的恶意收购,而这一切竟然都是由于一项常规的债券发行引发的。该公司的董事长是备受尊重的弗兰克・康西丁,他是芝加哥商界的中流砥柱,中西部务实价值观的典范代表。在同康西丁和该公司的首席财务官沃尔特・斯特泽尔谈话时,波斯纳不断地威胁他们。尽管在波斯纳提交的13D表中,他从来没有提到他与国家制罐公司其他的股东组成了一个小团体,但是他却不断地告诉该公司的管理人员,该公司50%的股份都在“朋友”的手中,这些人都会听他指挥的。面对这种困境,国家制罐公司别无选择,只好和波斯纳一起参与到杠杆收购之中。
当然,德崇公司在比弗利山的办公室注意到了这一点,甚至连纽约的总部也注意到了。从表面上看,这起交易毫无意义:波斯纳完全可以在纽约从公开市场上以低价购买股票,但是他却在伦敦市场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购买股票,为什么呢?温罗思和其他的人都在不安地想,是否有人向布斯基许诺,要帮他解套,弥补他的损失?如果是的话,那是谁许诺的呢?他们讨论了种种可能性,但是却听之任之,没有人向米尔肯问起此事。
德崇公司开始高速运转,以每股40美元的价格将国家制罐公司的股票买断,总计大概4.1亿美元。波斯纳原来都是以低于40美元的价格买进的,现在,他不仅可以大赚一笔,并且最终取得了对该公司的控制权。德崇公司也将获得巨额的收益,除了获得投资银行的咨询费外,它通过米尔肯发行的垃圾债券也筹集到了1.5亿美元的资金,这样,按照它通常的收费标准,仅融资费用大约就达500万~600万美元。
这项计划按照米尔肯的设计顺利进行,毫无波折。几个月后,布斯基悄悄地在伦敦证券交易所,以相当于每股45美元的价格将菲施巴赫公司的股票出售了,而此时,在纽约这只股票的价格还不到40美元。尽管如此,经过计算,布斯基还是损失了大约500万美元,不过他相信以后会得到补偿的。当然,布斯基在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的例行文件中,并没有披露买主的信息。实际上,是宾夕法尼亚工程公司购买了这些股票,它用德崇公司为它筹集的资金,以相同的价格,购买了相同数量的菲施巴赫公司的股票和债券。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耐心寻找,才能从成千上万份交易报告单中发现这种情况。米尔肯肯定推测过,没有人会注意到两者之间的关联性。
他们的收益还不仅这些。米尔肯的真正收益情况隐藏在比弗利山严格保密的合伙账户中。米尔肯率领的合伙公司,原来的目的是让他手下从事垃圾债券业务的人不用再担心自己的投资。他们大量买进和卖出德崇公司承销的垃圾债券,并且在债券交易之前以优惠价买进,而这些债券一开始交易,价格就会猛涨,因此这些合伙公司也十分兴旺。第一批成立的合伙公司中,有一个叫奥特克里克(Otter Creek),它成立于1979年,其合伙人包括米尔肯、他的弟弟洛厄尔和德崇公司比弗利山分部一些受到青睐的员工,共计37人。参与者仅限于同米尔肯关系密切的人。每个人都被告知不许向纽约总部的任何人提及合伙公司或者其收益情况,以免泄露消息,引发忌妒,甚至约瑟夫也不知道它们的活动范围。当温罗思问参加比弗利山合伙公司的人都有谁时,米尔肯圈子里的一个人告诉他,这不关他的事。这里的交易只受比弗利山的监管,德崇公司纽约的监管部门无权过问。
1985年,德崇公司通过高收益债券私募配售的方式,为宾夕法尼亚工程公司筹集了5,600万美元的资金。当然,米尔肯和布斯基之间的秘密协议没有被提及。如果人们知道这是一起非法阴谋的话,他们就不会购买这些债券了,即使米尔肯的忠实客户也不会购买的。大部分股票都卖给了德崇公司的一个忠实客户多特・卡梅伦三世,他原来是米尔肯手下的员工和追随者,后来加入了巴斯(Bass)家族的投资公司,在那里从事米尔肯开发的债券的发行工作;其余的大部分被德崇公司吸收,加入了公司垃圾债券的库存之中。在这次私募配售之中,德崇公司赚到了300万美元的服务费。
在国家制罐公司交易之前,奥特克里克公司几乎只在垃圾债券和相关的证券上投资,如认股权证和可兑换债券,从来不投资普通股票。但是,它的交易记录显示,1983年12月,它买进了5.42万股国家制罐公司公开交易的股票。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波斯纳在威胁国家制罐公司时,常常提及的一些“朋友”的股票。
约瑟夫只好象征性地反驳了一下,尽管他知道菲施巴赫公司的收益和股价都在下跌。他用菲施巴赫公司有很大的市场份额为理由,来说服自己这起交易非常合理。不过,约瑟夫坚持所有收益都只能用来购买菲施巴赫公司的股票,而不能用于波斯纳的其他活动。他还成功地稍微调整了筹款的条件。但是,德崇公司的人都不是傻子,大家心知肚明:真正做主的是米尔肯,而不是约瑟夫。
在圣诞节假期期间,国家制罐公司最终同意由德崇公司进行杠杆收购。这是高度敏感的消息,足以立即引起股市的震荡,因此提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要严守秘密。然而,1984年1月3日,仅仅在决定做出之后几天,还没有公开宣布之前,奥特克里克公司就又购买了1万股国家制罐公司的股票。
接下来的那个星期,比弗利山的工作人员继续准备收购菲施巴赫公司的交易,就好像温罗思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温罗思非常失望,于是向约瑟夫汇报,约瑟夫给就米尔肯打电话谈此事。但是米尔肯坚持这项交易必须进行。米尔肯提到了波斯纳先前一些成功的案例,并告诉约瑟夫,他也很重视波斯纳的“信息流”。
1月5日,国家制罐公司召开董事会议,同意了德崇公司的收购计划。同一天,奥特克里克公司买进了该公司2.13万股股票,两天后又追加了2,000股,这个时间安排真是惊人的巧妙。据称,这些购买决定都是由奥特克里克公司的管理委员会做出的,而该委员会是由米尔肯的弟弟洛厄尔领导的。
但是,要为波斯纳的这项大收购计划筹集资金,这让约瑟夫和温罗思十分担忧。约瑟夫派温罗思和公司金融部的另一位负责人到比弗利山去,劝说米尔肯不要介入波斯纳对菲施巴赫公司的收购案,波斯纳正因为骗税而被调查。最初,米尔肯还不断反对,并且用德崇公司常用的一句话来辩解:“如果德崇公司不做这项交易,第一波士顿银行就会做的。”然而慢慢地,他似乎也回心转意了,还称赞温罗思,说他针对波斯纳的报告写得很好。当温罗思离开时,他感觉自己已经说服米尔肯放弃了菲施巴赫公司的交易,但是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米尔肯早已经卷入其中。米尔肯在温罗思面前表现出回心转意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国家制罐公司的股票平均每天的交易量只有大约4,000股左右。交易量的突然猛增和价格的相应猛涨,立即引发了国家制罐公司管理层和董事会成员的关注,他们担心收购的消息已经被泄露给市场。因此,1月12日,国家制罐公司匆忙公开宣布公告,声称正在考虑德崇公司的杠杆收购计划。不难预料,公司的股价立即上涨。
与此同时,这项计划实现了米尔肯的目的:当布斯基买进菲施巴赫公司的股票超过10%时,波斯纳就不用再受中止协议的约束,菲施巴赫公司只好退却,放弃了对执行人寿公司的诉讼,屈从于这个无法避免的事实。波斯纳和米尔肯可以大步前进了。
奥特克里克公司在收购计划公布之前明目张胆地“巧妙”买进股票,引起了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关注,并对此展开了一场内幕交易的调查,要求德崇公司提供奥特克拉克公司的相关交易情况。但是德崇公司故意拖延刁难,千方百计阻止调查人员获取信息,声称奥特克拉克公司的交易是在一个“不可任意操纵的账户”(Nondiscretionary Account)中的“自发交易”(Unsolicited Transaction)。经过不断追问,德崇公司最终被迫承认奥特克里克公司的投资人是德崇公司的员工,但是紧接着它又故意发布了一个似乎是虚假的声明,称奥特克里克公司、德崇公司和国家制罐公司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而此时,德崇公司正在为杠杆收购进行融资。
布斯基越来越坐卧不安,最后,他在11月28日给米尔肯写了一封信:“亲爱的迈克,信后附有截至1984年11月27日的交易情况。”信中继续写道:“我想,现在应该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时候了。”米尔肯收到信后,安排了一系列交易,使布斯基获得了收益,重新显示了他对垃圾债券市场强大的控制能力。这些交易都涉及米尔肯可以自主定价的证券,不过仍然无法弥补布斯基的巨大损失。
这次调查对德崇公司的监管部门是个极大的讽刺: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调查应该促使该公司进行内部调查,为什么公司的员工在客户即将进行杠杆收购的时候购买客户公司的股票?但是,在比弗利山分部负责监管工作的人竟然向洛厄尔透露了消息,而洛厄尔本人也参与了该项交易。不过,德崇的策略成功了,交易所最终撤销了对奥特克拉克公司的调查活动,在最后的报告中称奥特克拉克公司“与国家制罐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竟然从来没有发觉奥特克里克公司的人就是那些为国家制罐公司的杠杆收购筹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