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第4/5页)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纪事报》正在对她的私生活进行调查。”卡利托斯说:小萨,你瞧,还是我说得对,那一切都是造谣,你根本用不着如此痛苦。“他们想把事件追究到底。”
“我们敲门吧,帕盖塔大概在里面。”佩利基托说道,“这个地方开门很晚,舞厅出来的人都到这儿来。”
“你在发抖,天这么冷,你连毛衣也不穿。”卡利托斯,他对我的话不感兴趣,只是瞅着我的脸,用目光指责我不该单独生活,指责我不早给他打电话。“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纪事报》就喜欢登耸人听闻的消息。不过,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圣地亚哥回想:贝塞利达的弱点就是逛妓院,去散发臭味的酒馆和用锯末清扫呕吐物的酒吧间,同那些凌晨三点才上床的人接触。只有在这种地方,他才变得有人情味,才招人喜欢。达里奥刹住了车,7月28日大街的人行道上有一排黑魆魆的房子,在这排房子之中,微弱的路灯懒洋洋地照射着。正在下雾,夜间空气很潮湿,“蒙玛特列”的门关着。
“昨天晚上,报社接到一封匿名信,爸爸,”小萨,他这么爱你,还要跟你演戏吗?“信上说,杀死那个女人的凶手从前给卡约·贝尔穆德斯当过打手,现在是某人的司机,并且写出了你的名字,爸爸。报社很可能把匿名信送到警察局去了。”圣地亚哥回想:是的,是因为他爱我。“总之,我想先通知你一声。”
“对,”佩利基托表示同意,“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一定要跟他合作,就不要别别扭扭,要利用他的弱点。”
“安布罗修?你指的是他?”小萨,他笑了,这很少见,他笑得很自然,很自信,仿佛对此事刚刚产生兴趣,仿佛对此事刚刚有所理解。“安布罗修给卡约·贝尔穆德斯当过打手?”
“贝塞利达只要在他那版面上写上一篇简讯就可以让一个舞女垮台,让一家妓院关门,让一间舞厅名声扫地。他就是利马娱乐界的上帝。”达里奥说道,“别的版面负责人就不像他。他带手下人逛妓院,请他们喝酒,给他们找女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对他不满,佩利基托。”
“相信这封匿名信的人还是有的,爸爸。”圣地亚哥说道,“总之,我想先给你打个招呼。”
面包车沿哥尔梅纳路上行,到了大学公园又沿阿桑加罗大街下行,经过法院那白色石阶又驶上了共和国大街。整个下午都在下着蒙蒙细雨,暗幽幽的街心公园处出现了卡巴尼亚剧院,窗中灯火辉煌,门面上的霓虹灯闪闪烁烁。这时佩利基托平静了下来,放声大笑:小萨,那种猪圈似的地方我连看都不想看,我星期天的醉劲还没过去呢。
“那可怜的黑家伙当过打手?”小萨,他的笑声很坦然、愉快,面孔仍是一副轻松的神态,眼睛仿佛在说:幸好是件可笑的蠢事,而不是你出了问题,瘦儿子。“那可怜的人连个苍蝇都不敢打。贝尔穆德斯把他让给我,是因为他要雇一个警察给他开车。”
“记者这行我不干了,我干够了。我要去搞商业摄影。”佩利基托说道,“跟贝塞利达工作一个星期比得了脏病还要糟。”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一下,爸爸。”圣地亚哥说道,“如果记者和警察局进行调查,就要闹得全家不安了。”
“他是狗脾气,但是为了编辑们的利益,他可以像狮子一样去搏斗。”达里奥说道,“要不是他,卡利托斯那酒鬼早就被辞退了。好了,别净说贝塞利达的坏话了。”
“你做得对,瘦儿子,”小萨,他连连头点,微笑着小口小口地喝着咖啡,“有些人就是想给我找麻烦,叫我失去耐心。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人嘛,就是如此。要是那可怜的黑家伙知道有人说他竟能干这种事……”
“我早就跟阿里斯佩说过我再也不跟那个人贩子一起工作了,可他现在倒把我送给他了。”佩利基托一面往照相机里装胶卷一面叫喊着说,“小萨,他这次非把我们累垮不可。”
堂费尔民又笑了起来,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揩了揩嘴:瘦儿子,你要知道,你爸爸这辈子不知接到过多少这种可耻的匿名信。他温柔地看了圣地亚哥一眼,欠起身抓住了圣地亚哥的胳膊。
圣地亚哥一面穿外衣一面下了楼。贝塞利达已经通知了达里奥,面包车停在门前等着,堵塞了交通,别的汽车里的人直按喇叭。片刻后,佩利基托怒气冲冲地出现了。
“但是,有一件事我很不高兴,瘦儿子,这种新闻是《纪事报》让你搞的吗?你必须为此而奔忙吗?”
“是的,在波尔维尼尔小区。您马上和佩利基托去一趟。”贝塞利达挂上电话,用布满眼屎的眼睛盯着圣地亚哥,“很久以前,死者曾在那里演唱过,老板娘认识我,您要从她嘴里套出材料,多拍几张照片。死者的男友、女友、他们的地址、死者生前的情况都要了解,让佩利基托把那个地方也拍下来。”
“不,爸爸,我跟这种新闻不搭界,我是在地方新闻组工作的。”
“你总是寻求强烈的刺激,”卡利托斯说道,“在某种意义上讲,你是喜欢这种刺激的。”
“但是夜间工作对你身体不好,你要是这样瘦下去会得肺病的。别干记者这一行了,瘦儿子,我们去找一个适合你的工作吧,找一个白天干的工作吧。”
“好吧,既然把我们卷了进去,我们就活动活动吧。”贝塞利达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把散发着酸气的嘴凑在话筒上讲了一会儿,一面用他那指甲黑黑的胖手在纸上涂写着。
“《纪事报》里的工作根本算不得什么,爸爸,每天只工作几个小时,比别的工作要轻松。我整个白天都没事,可以去上学。”
贝塞利达点头同意,转身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圣地亚哥随在他的身后,这时打字机又响了起来。圣地亚哥回想:他的办公桌在房间的最里面,可以看到所有人的背部。贝塞利达对此总是发牢骚。他每次喝醉,就走进来在办公室中间一站,敞开外衣,攥紧拳头往肥肥的胯部一放:一直把我放在别人的屁股后面!众编辑缩在自己的位子上,把鼻子埋在打字机上,圣地亚哥回想:贝塞利达用他那愤怒的眼神缓缓地、一个一个地扫过忙于写稿子的编辑们,这时连阿里斯佩都不敢看他一眼。你们是看不起我的侦破版还是看不起我本人,嗯?接着又冲着聚精会神的校对员:难道为此就把我放在整个编辑部的屁股后面吗?然后又冲着坐在前面的埃尔南德斯:难道总叫我看着地方版老爷们的屁股吗?贝塞利达就像战斗打响前的将军,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从一头踱到另一头:难道总叫我吃编辑老爷们的臭屁吗?说着发出一阵能冲破屋顶的大笑。然而,有一次,阿里斯佩建议他换个位子,他却勃然大怒起来,圣地亚哥回想:他说,我死也不离开这个角落,娘的。圣地亚哥回想:他的办公桌很矮,有点散架,就跟他本人一样,桌面也跟他那件银灰色上衣一样满是油迹。此时贝塞利达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细长的香烟,圣地亚哥站在那里等着。小萨,你为他让你做助手而感到激动,你也为自己即将写的文章而感到激动。我把进屠场当作参加晚会了,卡利托斯。
“你在听课吗?你真的在听课?克洛多米罗告诉我说你一直在听课,还通过了考试,可我一直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的话。你这话可是真的,瘦儿子?”
“都给你,可你要好好对待他们。”阿里斯佩说道,“我希望你多吸引些读者,把报纸的印数搞上去,这才是真格的,先生。”
“当然是真的,爸爸,”我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这也是从你身上继承下来的,爸爸。“我已经上法律系三年级了,马上就毕业了,你等着瞧吧。”
“今天编辑部主任的情绪挺好嘛!”贝塞利达咕哝道,“那件事呢?中心版面给不给我?佩利基托给不给我?”
“你到现在还没改变主意?”堂费尔民慢慢地说道。
“人一老,口味也变了。”阿里斯佩说道,又朝圣地亚哥看了一眼,“您可得小心。贝塞利达为什么要您做他的助手?我看出来了。”
“我不是改变了吗?这个星期天我就回家吃午饭,爸爸,你可以去问奇斯帕斯,我叫他通知妈妈了。以后我会经常去看望你们的,我答应你。”
“我老了,”他终于说道,“不行了,不喜欢女人了。”
小萨,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在位子上一挺身子放开了圣地亚哥的胳膊,想装出笑容,但脸色仍然很沮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打字机的噼啪声停止了,大家从自己的办公桌上面带笑意地听着阿里斯佩和贝塞利达的谈话。贝塞利达迷惘地笑了起来,嘶哑难听的笑声中带有阵阵的痉挛,接着又是打嗝又是骂街。圣地亚哥回想:他喝醉了酒就是这样。
“我不为难你,但起码你要考虑考虑。你先别拒绝,听我说完。”堂费尔民喃喃地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纪事报》,你可以干下去,但你也可以有一把家里的钥匙。我们在书房隔壁给你准备一间房子,你还是完全独立的,跟现在一样。这样一来,你妈妈也就放心了。”
“二十五年来,最高级的妓女都让你白玩,最高级的妓院都让你白喝酒,你还要发牢骚,先生?”阿里斯佩说道,“可我们想喝一杯,想睡个女人,就得自己掏腰包,一点好处也捞不着。”
“什么你妈妈很难过,什么你妈妈成天流泪,什么你妈妈总是为你祈祷,”圣地亚哥说道,“其实她从第一天起就习惯了,卡利托斯,我是了解她的。其实度日如年的、不习惯的,是我爸爸。”
“每星期都少付我一张票据,当明星又有什么用?”贝塞利达已经不发火了,他嘟嘟囔囔地说,“与其夸奖,还不如给我增加工资呢。”
“你是能够独立生活、能够自食其力的,这一点你已经证实了,”堂费尔民说道,“所以,你可以回家了,瘦儿子。”
“先生,冲你这脾气,你早晚要犯病,”阿里斯佩说着,用红笔敲敲自己的胸脯,“你的心脏早晚要像蛋壳似的爆裂。再说,要是把你从侦破组调走,你又该不干了,贝塞利达,你可是全秘鲁红色版面的明星呢。”
“再让我这样过一段时间吧,爸爸,以后我每星期回家一次,我跟奇斯帕斯说过了,你可以去问他。我答应你,爸爸。”
“现在可以自由选择工作了吗?”贝塞利达酸不酸甜不甜地嘟囔道,“我进《纪事报》那会儿谁也没征求我的意见:喂,您去跑警察局吧;喂,我们要办个侦破新闻版,您就负责吧。我一干就是二十五年,到现在也没人问问我喜欢不喜欢这个工作。”
“你不仅人瘦了,连衣服也没得穿,手头很紧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傲气呢,圣地亚哥?做爸爸的不就是为了帮助你吗?”
“您愿不愿意到侦破组工作几天?”阿里斯佩说道,“贝塞利达看中您了。”
“我不需要钱,我赚的钱足够我用的了。”
阿里斯佩沉思地咬着红笔翻看稿纸,接着向编辑部扫了一眼。他是在寻找圣地亚哥。卡利托斯说:你要倒霉了,赶快找个借口拒绝吧。然而,小萨,你并没有找借口。你高高兴兴地走到了阿里斯佩的桌子前,你这样做其实是高高兴兴地去自投罗网;你心情激动,感情冲动,热血沸腾,其实你是倒霉了,小萨。
“你一个月的工资才一千五百索尔,那还不饿死?”小萨,他低下了头,为自己了解你的处境而感到惭愧,“我并不想指责你,瘦儿子,但是我不理解你,不理解你为什么不要我帮助你。”
“我还需要一个助手,就要小萨吧。我那个组的两个人休假去了。”贝塞利达干巴巴地说道,“你如果要我们把这个案件调查个水落石出,就得有一个编辑日夜值班。”
“我要是需要,会找你要的,爸爸,可我现在够用,我不是个爱花钱的人,公寓很便宜。我不感到钱紧,我不骗你。”
“你是不是还需要一幢带钢琴的海边别墅,先生?”阿里斯佩说道。
“你现在可以不必为爸爸是个资本家而感到羞耻了。”堂费尔民淡淡地微微一笑,“贝尔穆德斯那坏蛋差一点儿把我们搞得破产,他冻结了我们的支票,取消了我们好几个合同,派了个监督员用放大镜清理我们的账目,还用苛捐杂税逼我们破产。现在的普拉多政府又是个可怕的黑手党。我们在贝尔穆德斯出走之后恢复的合同又被他们夺去转给亲普拉多的人了。照这样下去,我也要去当共产党了,跟你一样。”
“把中心版面给我一个人留着。”圣地亚哥回想:说他的声音很粗暴,却像生了病一样;说他的声音懒洋洋,却充满了嘲意,“佩利基托归我指挥,起码要三四天。”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钱?”圣地亚哥想开玩笑,“也许我还得帮助你呢,爸爸。”
面包车穿过市中心,你在车上努力整理笔记本上的草稿,回忆同检查员佩拉尔塔的谈话,这时你感到一种焦躁的激动代替了起初的晕头转向,你感到一种可怕的兴奋,小萨。圣地亚哥跳下车,三步并两步登上了《纪事报》的楼梯。编辑部里灯火通明,办公桌上也坐满了人,但他并未停下来和人讲话。你中了彩还是怎么了?卡利托斯问他。他:一条惊人的、了不起的新闻,卡利托斯。他在打字机前坐了下来,又是打字又是修改,还不停地吸烟,整整一个小时,眼睛没离开稿纸。然后他一面同卡利托斯聊天,一面心急而自豪地等待着贝塞利达的到来。终于,他看见贝塞利达进来了。圣地亚哥回想:贝塞利达又矮又胖,人老了,脾气很坏。他戴着过时的帽子,一副退休拳击运动员的面孔,留着小胡子,手指染满了尼古丁。小萨,你讨了个没趣。贝塞利达没理他,也没看他写的三页纸,听了他的叙述,竟丝毫没有感兴趣的样子。一次普普通通的犯罪对他这位一天到晚同凶案打交道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小萨,偷盗、诈骗、纵火、抢劫,他都习以为常了。四分之一世纪以来,他就是靠写恶棍、强盗、妓女和淫棍的经历过活的。不过,你这种不愉快是短暂的,小萨。圣地亚哥回想:他对什么都缺乏热情,但他很熟悉自己的职业,也许他内心是喜欢这件新闻的。贝塞利达摘下他那顶世纪末式样的帽子,脱下外衣,把衬衣的袖子往上拉了拉,圣地亚哥回想:他又把袖子用一条出纳员用的带子卡在肘上。他松了松领带,那条领带跟他的西装、鞋子一样松松垮垮,沾满了污垢。他无精打采,心情欠佳地走过编辑部,别人向他问好,他也不理。他拖着强壮的身子慢腾腾地一直走到阿里斯佩的办公桌前。圣地亚哥凑近卡利斯托的桌旁去听。贝塞利达用手指节在打字机上敲了一下,阿里斯佩抬起头来:先生,有何贵干?
“大家对奥德里亚不满,是因为他掠夺财产,”堂费尔民说道,“现在的政府同样进行掠夺,甚至比以前更厉害,大家却很满意。”
“我不知道,也没见过他的情妇。”安布罗修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少爷。”
“因为现在进行掠夺时注意了方式方法,爸爸,人们还看不太出来。”
“你那时是他的司机,难道不知道他有个情妇?”圣地亚哥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普拉多分子控制下的报社里工作?”卡利托斯,他对我显得低声下气。如果我对他说:你下跪求我,我就回家。他肯定会下跪。“他们不是比你爸爸更加资本家吗?你难道宁可给他们当小职员也不愿意跟我一道工作,挽回一下快要垮掉了的几个小生意吗?”
“你当时自以为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满脑子想的都是把这臭不可闻的事件搞清楚,”卡利托斯说道,“结果自己付出了很大代价,小萨。”
“你瞧,我们不是谈得很好吗,你怎么又生气了,爸爸?”卡利托斯说:他是有点儿低声下气,但他只能这样。“我们最好不要谈这些事了。”
“她给卡约·贝尔穆德斯当过情妇?”达里奥说道,“这可是条惊人的新闻。”
“我没有生气,瘦儿子,”小萨,他害怕了,他怕你星期天不回家,怕你不再给他打电话,那他又要几年见不到你了,“我不过是由于你看不起我而感到痛苦,仅此而已。”
“我没看过报,不懂您在说什么。”安布罗修说道,“凶案发生时,我大概在普卡尔帕,少爷。”
“别这么说,爸爸,你知道我不是看不起你,爸爸。”
“那当然了,伙计。”佩利基托打了个响指,用肘碰了碰圣地亚哥,“死者生前是卡约·贝尔穆德斯的情妇,有一次我在卡蓬大街看到她跟贝尔穆德斯走进一家中国饭馆。那当然没错了,伙计。”
“好吧,我们不争了,我并没有生气。”他唤来了侍者,掏出钱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望,他又微微一笑,“那么星期天我们等你,你妈妈非高兴死不可。”
“我们抢先了,他们倒霉了。”达里奥说道,“诺尔文在车里。”
父子二人穿过篮球场,两个玩球的人已经走了,雾气已经消散,可以看到远处那褐色的断壁和沿堤大街上家家户户的房顶。二人在离汽车几米处停了下来。这时安布罗修早已下车打开了车门。
二人走出了房间,在楼梯转弯处,佩利基托停下来,又给发现尸体的女邻居的房门拍了一张照片。好奇的人仍挤在人行道上,越过守卫在大门口的警察的肩膀向楼梯口张望。达里奥坐在面包车里吸烟: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也进去,我真想看看。二人上了车,车开动了,片刻后迎面碰上了《最后一点钟》报社的面包车。
“我一直搞不懂,瘦儿子,”小萨,他低着头不看你,仿佛是在对潮湿的土地或长满青苔的岩石讲话,“你离家出走,我起初以为是由于你有自己的想法,是共产党,愿意像穷人那样生活,想为穷人斗争。可是,你真的是这样吗,瘦儿子?你甘愿在这种平庸的位置上干下去,为了一个无所作为的前途?”
“请您告诉他,叫他十一点左右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检查员佩拉尔塔说道,“非常高兴认识您,年轻人。”
“劳驾了,爸爸,我们别再争吵了。我求求你了,爸爸。”
“一回到编辑部,我就让贝塞利达先生给您打电话,检查员,”圣地亚哥说道,“我就不再麻烦您了。谢谢您提供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