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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布罗修本来是在这儿工作，当长途汽车司机，”托玛莎说道，“不过，在利马工作更好，所以我鼓动他去利马。”

“放开他吧，他都听不见你讲话了，伊波利托。”鲁多维柯说道，“我们到洛萨诺先生的办公室去吧，别管他了，伊波利托。”

“总统对你很满意，卡约。”埃斯皮纳上校说道，“你瞧，我帮他搞革命，可他更感谢我的是我向他推荐了你。”

“我一定记住，老爷，我还能指望什么呢。”特里福尔修说道，“我非常感谢您把我介绍给那位先生。”

“伊波利托拷打那家伙都出汗了，再打，汗出得更多了。最后把那家伙打得直说胡话。”鲁多维柯说道，“后来我看到伊波利托的裤裆突然像气球一样鼓了起来，这是真的，安布罗修。”

“你是一直这么胆小还是吓昏了头？”伊波利托说道，“连鸡巴都看不见了，这也是给吓的？”

“那个朝这儿走来的大个子是安布罗修吗？”特里福尔修说道。

“你先喝个大醉，找到自己的家，然后逛逛妓院。”堂梅尔基亚德斯说道，“星期一你就到他家去。他家就在伊卡的路口，你一打听就会有人告诉你。”

“我说：你还打？你都把他打傻了，把他打昏过去了。”鲁多维柯说道，“可他根本不听，安布罗修，他骚劲儿上来了，裤裆鼓得像个气球。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会认识他的，我给你介绍。”

“你连姓名还没告诉我们呢，”鲁多维柯说道，“难道连姓名也不知道，也忘了？”

“现在要摆脱困境，希望全在你们身上。”堂费尔民说道。

“阿雷瓦洛先生需要有人给他搞竞选，他是奥德里亚的朋友，就要当参议员了。”堂梅尔基亚德斯说道，“他给的工资高。你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特里福尔修。”

“我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特里福尔修说道，“过来，安布罗修，拥抱我一下，让我看看你。”

“你这身子要是给我打坏了，那我太难过了，”伊波利托说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政府处在困境之中？”埃斯皮纳上校说道，“堂费尔民，您是在开玩笑吧？革命不是进行得一帆风顺吗？”

“我当然记得，堂梅尔基亚德斯。”特里福尔修又是做手势，又是挤眉弄眼，连连点头，“我现在就走还是等您的命令，老爷？”

“我本应该去接您，”安布罗修说道，“可我不知道您已经出来了。”

“是谁？在哪儿？为什么这么快？”鲁多维柯说道，“你想让我们就这样度过一个晚上？伊波利托可又要生气了。”

“费尔民说得对，上校，”埃米略·阿雷瓦洛说道，“只要不举行大选，只要奥德里亚将军不是由秘鲁人的选票推上台，什么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你还记得那位因为你举起圆桶给你一个索尔的阿雷瓦洛先生吗？”堂梅尔基亚德斯说道，“他是个庄园主，重要人物，你愿意跟他干事吗？”

“你没赶我出去，这真不错。”特里福尔修说道，“我以为你还是个孩子呢，你简直跟你这个黑爸爸一样老了。”

“没想到你这么瘦，”伊波利托说道，“穿着衬衣和上衣，人都看不出来了，瞧，连骨头都能一根一根地数得清楚。”

“大选只是形式主义，您说呢，上校？”堂费尔民说道，“然而这种形式主义是必不可少的。”

“秘鲁不是个文明国家，而是个野蛮无知的国家，”贝尔穆德斯说道，“对这些人不要瞻前顾后的，赶快把我需要知道的审个明白。”

“现在你已经看到他了，赶快走吧。”托玛莎说道，“安布罗修明天就要动身，他得整理行装。”

“把手指给我，对，就这样，画个押。”堂梅尔基亚德斯说道，“好了，特里福尔修，你又自由了，不觉得意外吗？”

“要举行大选，必须先使全国局势平息下来，不剩下一个阿普拉分子。”费罗博士说道，“不然，大选就会像炸弹一样在我们手中爆炸。”

“犯人们不是不回答，而是不说实话，还互相推诿，”洛萨诺说道，“我们连觉也没睡，堂卡约，一连几夜都没合眼。不过，我发誓，我一定要消灭那些传单。”

“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去，安布罗修，”特里福尔修说道，“我们先谈谈，然后你再回来整行李。”

“你瞧，伊波利托生气了，都是你惹的，你最好干脆点，都说出来。”鲁多维柯说道，“你要小心，你可是他喜欢的那种人。”

“您怎么不开口，贝尔穆德斯先生？”埃米略·阿雷瓦洛说道，“您似乎讨厌政治。”

“没忘，老爷，没忘，老爷。”特里福尔修手舞足蹈起来，“可是，老爷，您是怎么想起来要放我出去的？”

“你想把坏名声传给自己的儿子是怎么着？”托玛莎说道，“你想让人家在街上看到他同你在一起？”

“黑妈妈的去世还是一个钦恰的老乡告诉我的呢，少爷。”安布罗修说道，“我那时正在给您父亲当司机。”

“不是似乎，我确实讨厌政治，”贝尔穆德斯说道，“再说，我也不懂政治。你们别笑，这是真的，所以我想还是听听你们的。”

“你忘了，你今天出狱。”堂梅尔基亚德斯说道，“你难道在这儿待惯了，不想出去了？”

父子二人在黑暗中沿着坑洼不平的街道穿过茅屋和少数砖房，向前走去。透过烛光和油灯灯光照亮了的窗子，可以看到各户人家边吃饭边闲谈。传来一股股泥土、粪便和葡萄的气味。

“是别人塞进你口袋里的？你竟没有发觉？”伊波利托说道，“那你也太呆了。瞧你这裤子，包得这么紧，头发也抹得流油。这么说来，你根本不是阿普拉分子啰？连什么人、在哪儿印刷《论坛报》你也不知道啰？”

“虽说不懂政治，可您这个内政部办公厅主任干得却很好。”堂费尔民说道，“要不要再来一杯，堂卡约？”

“我刚到利马的时候还给黑妈妈寄钱，也时常回去看望她，”安布罗修说道，“以后就不了。她去世的时候对我的情况一无所知，我感到很难过，老爷。”

二人走着，看见一头驴倒在路上，几条狗在暗处向他们吠叫。父子二人差不多一样高，他们一声不吭地走着，天空万里无云，气温很高，没有一丝风。坐在摇椅上休息的酒店老板看到他们走进来就站了起来，给他们端上一瓶啤酒后又坐了下去。二人在暗处碰杯干饮，仍然一言不发。

“您问我准备好了没有，是吗，堂梅尔基亚德斯？”特里福尔修苦笑着说。

“基本上要注意两个问题。”费罗博士说道，“一是要维护接管政权的班子的团结，二是要毫不手软地进行大清洗。大学、工会、行政部门都要清洗，然后举行大选。这样大家才能为国家工作。”

“你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哪儿印刷的？”鲁多维柯说道，“那你在维塔特被捕的时候怎么口袋里揣着一份《论坛报》？”

“您问我这辈子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少爷？”安布罗修说道，“这还用说？我想成为富翁。”

“准备好了吗，黑家伙？”堂梅尔基亚德斯说道，“你的脚大概发痒了吧，对不对，特里福尔修？”

“这么说，你明天要去利马了？”特里福尔修说道，“你去利马干什么？”

“颠覆性的小报必须马上消灭，”贝尔穆德斯说道，“听懂了吗，洛萨诺？”

“您希望成为幸福的人，是吗，少爷？”安布罗修说道，“我当然也希望幸福，可是，有钱和幸福是一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