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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你的事,”他说,“你就坐在车里,我出来时给你带点东西。”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突然问,那表情好像嗅到了什么敌人。

“你别给我带东西,”她沉着脸说,“我不会在这儿等。”

他们开到了蒂尔曼店的凉棚下,老人看了看孩子,她的两只脚放在座位上,下巴靠在膝头。他不知道她是否记得他是要把地卖给蒂尔曼。

“哈!”他说,“你已经来了,就只能等。”随后他下了车,不再理她,走进那家黑乎乎的商店,蒂尔曼在等着他。

蒂尔曼店的两侧都是旧车场,给无药可医的汽车准备的某种病房。他也卖户外饰品,如石头鹤、石头鸡、瓮、大花盆、旋转木马等。为了不让光临舞厅的客人感到压抑,他把一排墓碑和纪念碑摆在了离公路较远些的位置。生意大多在户外进行,所以他并没在店面本身多费银钱。店面是一间木结构的屋子,后面加盖了一间铁皮长厅,用来跳舞。长厅被分隔成两间,分别给白人和黑人,每间都有一台投币式自动点唱机。他有烧烤炉,出售烧烤三明治和软饮料。

半小时后他出来了,她不在车里。肯定是藏起来了,他想。他绕到商店后面找她,又看了看两间舞厅的门内,再转到墓碑旁。他环视了一周那压抑的废车场意识到,二百辆车,她可能在任何一辆车里,或车后。他绕回到店前。一个黑人男孩儿正坐在地上喝一种紫色饮料,背靠着凝结着水珠的冰柜。

沿公路往下开五英里就是蒂尔曼经营的乡村杂货店,还有加油站、废金属回收站、旧车场以及舞厅。公路连接着福琼家门前的土路。土路很快就要铺沥青了,他想选个好地方,也建个类似的点。他是个有前途的人——某种程度上,福琼心想,他不仅能适应进步,而且一向先行一步,等进步来临时,他早已恭候。沿途上上下下的标识宣告蒂尔曼店只有五英里远、只有四英里、只有三、只有两、只有一英里;“留意蒂尔曼店,拐弯就是!”终于,醒目的大红字宣告,“就是这儿了,朋友们,蒂尔曼店!”

“那小姑娘去哪儿了,孩子?”他问。

他们赶到时,工人们在给钓鱼俱乐部打地基,搅拌机已开始工作。大小颜色跟马戏团大象差不多;他们在那儿站了约莫半小时,看着它搅拌。老人约了蒂尔曼十一点半谈生意,他们得走了。他没告诉玛丽·福琼要去哪儿,只说他要见个人。

“我没见到什么小姑娘。”男孩儿说。

玛丽·福琼从来不会跟他置气太久,或真生他的气。那天他没再见到她,不过等他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她正骑在他的胸口,催促他快一些,不要错过混凝土搅拌机。

老人不耐烦地从兜里掏出一枚五分硬币说道:“一个穿黄色棉布裙的漂亮小姑娘。”

那天下午,他不得不一直卧床。每当得知那孩子挨了打,他的心脏就感觉在膨胀,盛放心脏的空间似乎有些不够用。不过他现在更是铁了心要看着房前建起加油站,如果芘茨因此中风,那更好。如果他中风了,瘫痪了,那是他活该,此后他就再也不能打她了。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像你一样壮实的孩子,”男孩儿说,“她坐着一个白人的卡车走了。”

“从来没有哪个孩子指使我做什么事!”他喊道,“你不像个当妈的!该感到羞耻!那孩子是天使!是圣人!”他高声叫嚷,嗓子都喊破了,赶紧匆匆离开房间。

“什么样的卡车,什么样的白人?”他嚷道。

“是她让你那么做的,”他女儿有气无力地懒懒说道,头靠在椅背上左右摇晃,“都是她指使你的。”

“一辆绿色皮卡,”男孩儿边说边咂巴嘴,“她管他叫‘爸爸’的白人。他们沿那条路走了有一会儿了。”

“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他说,“我可拦不住那头牛。”

老人哆嗦着上车,回了家。他忽而觉得愤怒,忽而觉得羞耻。她从未抛下过他,更不曾为了芘茨抛下他。是芘茨命令她上车,她不敢不上。得出这个结论后,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恼恨。她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能反抗芘茨?他把她调教得方方面面都那么好,怎么就有这么一点性格缺陷?真是件烦人的怪事。

“你也没拦他呀。”一个男孩儿低声说,那群青蛙都叽咕起来。

他到家了,爬上前门台阶。她就坐在秋千上,一脸悲哀,看着面前他要卖掉的那块地。她的眼睛又红又肿,他倒是没见她腿上有红色伤痕。他挨着她坐在秋千上。他想以一种严厉的口吻跟她说话,可他的声音仿佛被击垮了一般,如求爱者企盼重归于好。

福琼先生觉得怯懦的似乎是他自己,这让他在生理上感到难受。“他殴打无辜的孩子,”他对仍瘫在桌尾的女儿说,“你们谁都不拦着他。”

“你为什么抛下我?你从未抛下过我。”他说。

芘茨站起身说:“跟我来。”转身向外走,边走边解皮带。令老人彻底失望的是,她从椅子上滑下,跟着他,几乎是小跑着跟他出了门,随他上了卡车,他们开走了。

“因为我想抛下你。”她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我没有。”她说,声音却不肯定,只是轻轻一颤,那种孩子被吓坏的声音。

“你从未这么想过,”他说,“是他逼你的。”

另外六个芘茨家的孩子吵嚷开来:“那是我们玩儿的地方!”“别让他那么做,爸爸!”“我们就看不到路了!”等等傻话。玛丽·福琼什么都没说,一脸的固执沉静,似在盘算自己的事。芘茨不再吃饭,盯着前方。他的餐盘堆得挺满,两只拳头如两块黑色石英石静静地放在餐盘两侧。他的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孩子,似乎在寻找谁。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坐在外祖父身旁的玛丽·福琼身上。“这都是因为你。”他咕哝道。

“我跟你说了我要走,我就走了,”她说得缓慢而坚定,不睬他一眼,“现在你走吧,别管我。”她的声音中有种决绝,这是以前他俩吵架时未曾有过的。她的视线越过只有大片粉色、黄色、紫色杂草的草地,越过红土路,盯着那一带黑色松林线,只有树冠是绿色的。林线后面是一条窄窄的灰蓝,那是更远处的树林,再过去,就只有天空,空荡荡的,丝丝缕缕飘着一两线流云。她望着这景色,仿佛那是个人,她更愿与之交流,而不是他。

他女儿坐在桌尾,一脸倦容,吭唧了一声,好像一把钝刀正在慢慢剜割她的胸口。“你是指那片草坪!”她呻吟着向后靠在椅背上,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重复着,“他是指那片草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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