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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它在街上一起走，翘鼻子许阿三他们看到了都嘿嘿笑，他们问我：
陈先生点点头，看着我叫道：“陈先生。”我赶紧答应：“哎！”陈先生说：“我叫我自己，你答应什么？”
“喂，你们夫妻出来散步？喂，你们夫妻回家啦？喂，你们夫妻晚上睡觉谁搂着谁？”
我笑着对陈先生说：“听懂了。”
我说：“我们晚上不在一起。”
“来发，从今往后，别人不叫你来发，你就不要答应，听懂了没有？”
许阿三说：“胡说，夫妻晚上都在一起。”
陈先生哈哈大笑了，我也张着嘴笑出了声音，陈先生笑了一会儿后对我说：
我又说：“我们不在一起。”
我就轻声叫道：“来发。”
他们说：“你这个傻子，夫妻图的就是晚上在一起。”
陈先生说：“你叫一遍给我听听？”
许阿三做了个拉灯绳的样子，对我说：
我说：“知道。”
“咔嗒，这灯一黑，快活就来啦。”
“你知道自己叫来发吗？”
翘鼻子许阿三他们要我和狗晚上都在一起，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和它在一起。这狗一到天黑，就在我门口吧嗒吧嗒走开了，我也不知道它去了什么地方，天一亮，它又回来了，在我的门上一蹭一蹭的，等着我去开门。
陈先生又叫了我一声，我也像陈先生那样笑了起来，陈先生说：
白天，我们就在一起了。我挑着煤，它在一边走着，我把煤送到别人家里去时，它就在近旁跑来跑去跑一会儿，等我一出来，它马上就跟上我了。
“看来你还不傻，你还知道我是陈先生，来发……”
那么过了些日子，这狗就胖得滚圆起来了，也长大了很多，它在我身边一跑，我都看到它肚子上的肉一抖一抖的，许阿三他们也看到了，他们说：
我看到陈先生笑了起来，陈先生笑着说：
“这母狗，你们看，这肥母狗……”
我说：“陈先生。”
有一天，他们在街上拦住了我，许阿三沉着脸对我说：
“你刚才叫我什么？”
“喂，你还没分糖呢！”
我心里咚咚跳，陈先生凑近了我说：
他们一拦住我，那狗就对着他们汪汪叫，他们指着路对面的小店对我说：
“你叫我什么？”
“看见了吗？那柜台上面的玻璃瓶，瓶里装着糖果，看见了吗？快去。”
陈先生的两只手从袖管里伸出来，瞪着我说：
我说：“去做什么？”
“陈先生。”
他们说：“去买糖。”
有一次，我没有走开，我站在那里叫了一声：
我说：“买糖做什么？”
“快走吧，你还挑着煤呢。”
他们说：“给我们吃。”
只有陈先生还叫我来发，每次见到陈先生，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心里就是一跳。陈先生站在药店门口，两只手插在袖管里看着我，我也站在那里看着陈先生，有时候我还嘿嘿地笑。站久了，陈先生就会挥挥手，说：
许阿三说：“你他妈的还没给我们吃喜糖呢！喜糖！你懂不懂？我们都是你的大媒人！”
我爹死掉后，这镇上的人，也不管年纪有多大，只要是男的，差不多都做过我的爹了。我的爹一多，我的名字也多了起来，他们一天里叫出来的我的新名字，到了晚上我掰着手指数都数不过来。
他们说着把手伸进了我的口袋，摸我口袋里的钱，那狗见了就在边上又叫又跳。许阿三抬脚去踢它，它就叫着逃开了几步，许阿三又上前走了两步，它一下子逃远了。他们摸到了我胸口的钱，全部拿了出来，取了两张两角的钱，把别的钱塞回到我胸口里，他们把我的钱高高举起，笑着跑到了对面的小店里。他们一跑开，那狗就向我跑过来了，它刚跑到我眼前，一看到他们从小店里出来，马上又逃开去了。许阿三他们在我手里塞了几颗糖，说：
“你啊，别理他们，你只有一个爹，谁都只有一个爹，这爹要是多了，做妈的受得了吗？”
“这是给你们夫妻的。”
我听到他们咯吱咯吱地笑起来，陈先生走过来对我说：
他们嘴里咬着糖，哈哈哈哈地走去了。这时候天快黑了，我手里捏着他们给我的糖往家里走，那条狗在我前面和后面跑来跑去，汪汪乱叫，叫得特别响，它一路跟着我叫到了家，到了家它还汪汪叫，不肯离开，在门前对我仰着脑袋，我就对它说：
我点点头说：“嗯。”
“喂，你别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