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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席地而坐,”她证实道。这段记忆虽然没有那么美好,但似乎又将他们联结到了一起。他们继续一言不发地散着步,两人的脑海中有时乱作一团,有时停止了运转,只有眼睛在浏览着身边的风景。现在,他又再一次试着对她说起了自己的缺点,还有爱慕她的原因;而蕾切尔试着向他描述此时或彼时的心理活动,他们一起诠释着她的感受。他们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动听,以至于几乎忽略了声音背后的言语含义。他们每说上一两句话就会陷入一段久久的沉默,但这沉默不再让人挣扎或困惑,反而令人头脑清醒,一些琐屑的想法就在这段沉默中被轻易地抛之脑后。他们又一次自然而然地谈起了日常话题。他们聊着鲜花,树木,聊着它们为何如此鲜红,就像家中花园中的花丛一样,而且歪歪扭扭的,就像老人的手臂一样。
“我们曾席地而坐,”他回忆道。
蕾切尔意识到一种新鲜的感觉正在内心萌芽,细腻无声,就像体内的血液在放声歌唱,又像溪水潺潺地流过礁石。她很惊讶在自己的身上发觉了如此重大的变化。她思索了一,然后告诉自己:
“你要我嫁给你了吗?”她疑惑地问道。他们之间又产生了遥远的距离,两人都不记得之前说过了什么话。
“我想,这就是幸福吧。”她接着大声地告诉特伦斯,“这就是幸福。”
“发生什么了?”他开始说道。“我为什么要你嫁给我?这是怎么发生的?”
特伦斯接过了她的话,回答道,“这就是幸福,”说完他们意识到两人都同时迸发出了同样的感觉。于是他们开始互相描述彼此的感受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不同;因为它们的确不尽相同。
“男人,”她重复了一遍,一种奇怪的占有欲控制了她,促使她现在就想要抚摸这个男人;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他的手指紧紧跟随着她的。当他感受到手指碰到自己脸颊的触感时,那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又将他笼罩了起来。这副身体不是真实的;整个世界也不是真实的。
身后嘈杂的声音无法穿透他们坠入的爱河。休伊特的名字被急促地喊了好几遍,那一个个音节在他们的耳中就像枯树枝折断的声音,又或者像鸟儿的笑声一样。小草和微风的声音环绕在他们周围,而他们从未注意到小草沙沙作响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即便风静了也没有停歇下来。一只像钢铁一般的手落在了蕾切尔的肩上,就像来自天堂的一道闪电。她倒了下去,小草在她的眼前挥动,钻进了她的嘴巴和耳朵。透过摇晃的草茎,她看到天空下一个模糊的庞大身影。那是海伦站在她的眼前。她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会儿只能看见树林的葱郁,一会儿又看见了湛蓝的天空;她说不出话,几乎失去了知觉。最后她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把身边的草丛吹得摇摇晃晃。在她的上方出现了两个人头,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那是特伦斯和海伦。
“我并不比你优秀,”他回答说。“我只是老一点,懒一点;我是个男人,不是女人。”
他们两人都双颊通红,大笑着,嘴唇一直在动;他们一起走过来,在她的上方行了亲吻礼。她在地上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谈话片段。她觉得自己听到了两人在谈论爱情,然后是婚姻。她抬起身体坐了起来,感受到了海伦柔软的身体,强劲并充满热情的手臂,幸福感在一股巨浪中膨胀与破碎。当一切消失殆尽,绿草再次低垂,天空恢复平坦,大地回归平展,树木保持矗立,她最先察觉到远处站着一排人影。她一时想不起他们是谁了。
特伦斯也看了一眼她,冲她笑了笑,他也像蕾切尔一样,察觉到了她身上令自己欣喜的小细节。她永远属于他一个人。隔阂一旦被消除,他们的未来便是数不清的欢乐。
“他们是谁?”她问道,然后回忆起来了。
“我想要的是斗争,而你却富有同情心。你比我要优秀,优秀太多了。”
他们跟在弗拉辛先生后面,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从他的靴子到她的裙子间至少三码远的距离。
当她看向特伦斯的时候,发现他眼睛的轮廓,他嘴唇的线条,还有他身上的其他地方都令她着迷,于是她补充道:
他带着他们穿过了河岸旁的一片绿地,紧接着又穿过了一片小树林,嘱咐大家注意观察人类居住的痕迹:发黑的草丛,烧焦了的树桩,在树林的那一头还有奇形怪状的木巢堆积在一起,在树木间组成了一个拱门。这就是他们旅途终点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