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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跪在祖屋门前,顶着炎炎烈日,磕了三个响头。
门框上的对联,是爹用锅灰蘸水写的,贴对联的浆糊,是娘用苞谷面熬的,陈叫山搭着高板凳,朝门梁上贴横批“风调雨顺”时,是妹妹为他将板凳腿扶稳的。
如今,对联由红褪白,絮絮吊吊,破损得不成样,好歹还在。可是,爹没了,娘没了,妹妹也没了。整个陈家庄,现在还喘着活气儿的,星星落落。
陈叫山站起身,从褡裢里摸出房门钥匙,在手里攥了几攥,咬咬牙,扬手一丢,汗津津的铜钥匙,划出一道金色流线,翻了两翻,砸在房顶的屋脊兽上,“叮啷”一响,再无声息。
裤腰带朝紧处一勒,褡裢往肩上一甩,陈叫山转身将祖屋甩在背后,不再回头,一步紧着一步,踏出阵阵黄烟。
村庄渐渐远去,故土渐渐远去,老坟新坟渐渐远去了。
枯草红日掩映间,陈叫山肚皮贴着脊梁骨,却扯开嗓子,吼起了一段秦腔——
曹贼休要将我瞒
五关六将草芥般
百万大军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