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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嗣宗因向知制诰王祐“行卷”刚刚认识了其子王旦,正有心巴结,忙道:“王衙内是特意来向张兄道谢的,正好嗣宗适才撞见他和折将军在坊门打听张兄住处,我便领了前来。”张咏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几位请里面坐。”引着几人进来,又将向敏中诸人一一介绍。
王旦道:“其实除了这位高郎之外,你们几位上次都在樊楼见过。”潘阆道:“不对,应该比那更早,当日王衙内在博浪沙博浪亭中,还有一名女子。”王旦面色一红,道:“那个……”刘念却甚是爽快,道:“当日在博浪亭中的女子就是我。不瞒各位郎君,王郎是名门公子,我却是小吏的女儿,王相公不准我们来往,所以只好偷偷相会。”
众人见她毫不遮掩,大有男子之风,她情郎王旦倒是忸怩作态,局促不安,正好反了过来,无不暗暗称奇。
折御卿道:“折某今晚一是陪同王旦,二来也是代我外甥刘延郎来向几位表示感谢,多谢你们及时解毒,救了他和手下的性命。”张咏道:“这全仗潘阆医术高明。”潘阆道:“不过是适逢其巧而已。可惜我身上带的解毒丸太少,中毒的人又太多,不得不用了一大桶水化掉药丸,药力太浅,才不幸有两人死去。”
王旦又再三道谢,便起身告辞。刘念迟疑道:“头领尚未捉住,我不能回家,也不想再去折将军府上借住,想留在这里,可以么?”唐晓英正在一旁侍奉茶水,忙道:“当然可以。娘子,全亏你当日机灵叫喊呼救,才救了我性命,我还一直没能向你道谢。”
刘念这才知道唐晓英就是上一次遭绑架后被刘延郎、折御卿意外救出的女子,又惊又喜,道:“如此,你我当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了。”王旦见此,也只能同意女伴留下。
送走折御卿、王旦二人,唐晓英便自行领着刘念到自己房中歇息。
潘阆道:“外面的宋行要怎么办?”张咏道:“先将他在那里绑一夜,明日一早再送去开封府不迟。我本以为投毒跟晋王有关,高兄多少会知情,所以才带宋行回来,想用他背上的刀伤来逼你就范。不过适才高兄一番话确实有道理,晋王既已派宋行刺杀韩官人,又何必再多下毒之举?我答应明日一早要将真相交给程判官,眼下投毒一案毫无线索,这可要如何是好?”
向敏中道:“不如我们明日一早先去驿馆,北汉人、契丹人数目不少,我们挨个讯问,也许能发现有用的线索。小潘,明日还要请你一道前去,查验那些人到底是中的什么毒。”潘阆道:“这是自然。”
忽听得门外有人叫道:“高琼人在里面么?”高琼忙赶去应门,片刻后匆匆回来,携了佩刀,道:“晋王派人急召我回晋王府。你们放心,投毒这件事我一定会向晋王当面确认,给你们一个交代。”张咏道:“如此,便多谢了。”
高琼赶回晋王府,侍卫径直带他来到地牢中。里面侍卫环布,点了许多灯笼,亮如白昼。高琼见晋王正坐在灯下,双目微闭,不知在沉思什么,忙上前行礼,道:“大王如何来了这等污秽之地?”
赵光义道:“你来了就好,本王带你去见一个人。”亲自提了盏灯笼,来到最里间的囚室。里面有一名男子站立在房中的两根石柱之间,手足被镣铐成大字形锁住,头垂在胸前,散乱的头发遮住他的脸,完全看不清面孔。
赵光义命侍卫尽数退出,示意高琼将牢门掩上,这才道:“你看看他是谁。”高琼道:“是。”接过灯笼,举到那男子面前,他正好抬起头来,笑道:“高琼,咱们又见面了。”
高琼吃了一惊,那人竟是他一直苦苦追索不得的林绛,一时大惑不解——林绛逃入邢国公宋偓府中已是确实,他又如何落入了晋王之手?若说是宋偓主动将他交给了晋王,可既然契丹人知道林绛人在邢国公府,一定会派人密切监视,宋偓又如何能将他带出府外?今日宋偓倒是带着妻儿家眷来晋王府拜祭了过世的晋王妃,或许是那时候将林绛押进了晋王府?宋偓当日私纵故人之子林绛逃走,被官家知道后是杀头重罪,林绛如今又是南唐使者身份,宋家更有通敌卖国嫌疑,以宋偓立场来看,杀死林绛、碎尸匿迹才是最好的选择。他既然将林绛交出,当是已经知道了传国玉玺一事,可为何不交给他的女婿当今大宋皇帝,或是他女儿当今宋皇后,抑或是他的嗣孙皇二子赵德芳,而是偏偏要交给晋王呢?莫非他知道只有晋王从高琼口中知道了传国玉玺?可林绛一直以为高琼是朝廷的人,并不知道他其实是晋王的下属啊。
这里面关节太多,高琼一时难以明白,也不敢多问,只退到一旁,静静等赵光义示下。
赵光义道:“林绛,你一定要见高琼,本王已经派人叫他来了,你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么?”林绛道:“不,我是有话要对大王说,叫高琼来,是想让他从旁作证。”
赵光义道:“高琼是本王最心爱的下属,难得你也信任他,现下你可以说出传国玉玺在哪里了么?”林绛道:“我愿意将传国玉玺的下落告知大王,也心甘情愿让大王杀了我,或是将我交出去,让我被当众处死。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还有大仇未报,希望大王在我死后能为我复仇,杀了我的仇人。”
赵光义道:“这应该不难,你仇人是谁?”林绛道:“南唐国主李煜,他昏聩无能,偏信奸人,中了你们皇帝的反间计,新近杀了我养父林仁肇。”赵光义道:“南唐灭亡指日可待,国主李煜也活不长久,好,本王答应你,若是李煜不以身殉国,无论是投降还是被俘虏,我都会替你杀了他。快说传国玉玺在哪里?”
林绛摇摇头,缓缓道:“除了李煜外,在这世上我还有一个更大的大仇人,就是大王的皇兄、当今大宋皇帝赵匡胤,他不但杀死我全家,还设计害死了我养父。”赵光义勃然色变,大怒道:“你敢戏弄本王!掌他嘴!”
高琼微一迟疑,便上前往林绛脸上重重扇去,左右开弓,打了十来下,直打得他面腮肿得老高,满嘴吐血。
赵光义见高琼停手,喝道:“本王没叫你停手,你如何敢停?”高琼道:“是。”正待上前继续扇林绛耳光,他忽而吐出一口鲜血,哈哈大笑了起来。
赵光义道:“你笑什么?”林绛道:“大王,我说的可是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之宝,自秦代以来,就是天下豪杰梦寐以求的东西。秦始皇嬴政、汉高祖刘邦、汉武帝刘彻、魏武帝曹操、隋文帝杨坚、唐太宗李世民,这些盖世英雄的手全部在上面抚摸过。大王雄才大略,龙行虎步,将来必登大宝之位,若有传国玉玺在手,那可就再也不是什么白板皇帝,声名不但远远超过你的皇兄,还能与秦皇、汉武、隋帝、唐宗并列青史。”
林绛说的确是事实,无论谁听见“传国玉玺”四个字,都会怦然心动、悠悠神往,何况它近在眼前、唾手可得,是绝大的诱惑。可是他开的条件又太大,这分明就是一对矛盾。
林绛笑道:“大王当日也曾参与陈桥兵变,该知道大宋江山是怎么得来的,强取豪夺,欺负孤儿寡妇,这等不光彩之事连令兄这样厚脸皮之人都不好意思多提。”赵光义怒道:“我皇兄继承皇位,是承天应命。你好大胆子,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林绛冷冷道:“大逆不道不是我,正是你们赵氏兄弟。什么点检做天子,不过是家父当日为有意陷害殿前都点检张永德故意散布的流言,想不到扳倒了张永德,倒让你大哥钻了空子。若果真是承天应命,你大哥为何要在登基后杀了称天象该当赵氏做天子的苗训?又为何要尽捕天下精通天文术数之人,或关或杀?分明是怕他们再去对旁人称该当某某做天子。大宋立国不正,举世均知,但如果大王能拿出传国玉玺来,不但可以顺利登坐大宝,而且天下人均知道大宋原来是真正的受命于天,再无话可说。我开的这个条件,不但是为大王,也是为大宋的万代基业着想,一点也不过分。”
赵光义狠狠瞪着林绛,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过了许久,才一字一句地道:“本王不能答应你后面这个条件。”林绛道:“那么我也不能将传国玉玺的下落告诉大王。大王尽可以跟契丹人一样,命人对我施以酷刑,看有没有法子能令我开口。”
赵光义道:“好,那么本王就如你所愿。高琼,这个人交给你,我要你用严刑撬开他的嘴,问出传国玉玺的下落。”高琼躬身道:“遵命。”
林绛道:“大王难道不想亲眼目睹传国玉玺的模样么?虽说玉玺在王莽篡权时被摔破了一角,可经高手匠人用黄金镶补后,照样能在黑暗中发光,那可是受命于天的祥瑞之光。”
赵光义蓦然想起皇兄赵匡胤的新花押来,那缺了一角的方框,不正是传说中传国玉玺的模样么?他一时顿住脚步,心中矛盾不止,半晌才回过身来,招手叫过高琼,道:“你有把握能从他口中问出传国玉玺的下落么?”高琼道:“一点把握也没有。这个人本来就是条硬汉,而今又存必死之心,无论如何拷打,他都不会开口的。”
林绛笑道:“不枉我们曾是狱友,到底还是了解我多些。”
高琼也不理睬,道:“大王,林绛居心叵测,其心可诛,不如由属下立即杀了他,虽然问不出传国玉玺下落,可其他人也照样得不到。大王是本朝唯一的王,将来必登大位,何需那传国玉玺?”见赵光义不答,便拔出刀来,架在林绛颈中,只需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要割断他的喉咙。
林绛道:“就算你杀了我,未必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传国玉玺下落。后周废帝柴宗训被大宋皇帝派人下毒害死,就是与传国玉玺的传闻有关。大王难道不知道么?”
赵光义沉吟片刻,示意高琼收起佩刀,道:“本王不能答应你的条件,不过你可以另外开个条件,天底下本王办不到的事也不多,你尽管开口。”林绛道:“大王既有诚意,我也不能不识抬举,请大王命高琼退下,我有话要对大王一个人说。”
赵光义便摆手命高琼退出囚室,道:“现下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话不妨直说。”林绛道:“我的条件不能改,但是我能等。”
赵光义愕然问道:“什么意思?”林绛道:“大王不肯答应我的条件,自是顾念兄弟手足之情。可若是将来有一日,你们兄弟情分不在,你的皇兄要夺去你的王位,立他的亲生儿子为太子,大王又待如何?”
赵光义愣得一愣,才道:“果真如此,本王自当尽心竭力辅佐新太子。”林绛笑道:“大王这可不是心里话,这里又没有旁人,何须见外?我的意思是,大王现在不肯答应我的条件,但未必将来不会,我愿意等。在那之前,我担保不会有人发现传国玉玺的秘密。”
赵光义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拂袖出来囚室。高琼还在外面候命,忙迎上来问道:“大王要如何处置林绛?”赵光义道:“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要严刑讯问。不过你不必再管这件事了,派你拷问犯人也实在有些难为你。”
高琼道:“是,多谢大王体谅。既然大王已经寻到林绛,属下也没有必要再去汴阳坊监视张咏几人,请大王准许属下回来晋王府随伺大王。”赵光义道:“暂时还不行。张咏几人聪明绝顶,你忽然不再回去,岂不是令他们起疑?实话说,今日邢国公宋偓将林绛装扮成女眷带来晋王府,本王自己也没有想到。”
高琼道:“邢国公可知道林绛手上握有传国玉玺的秘密?”赵光义道:“邢国公什么也没有说,不过林绛称自己已经告诉了他。”高琼愈发糊涂,道:“属下不明白。”赵光义道:“你不明白邢国公为什么要将林绛主动交到本王手上么?哼,本王已经知道人在他府上,他当然也可以不交出来,抑或交给别人,不过宋偓到底还是几朝国戚,见识非同一般,他这是学管仲、鲍叔牙左右逢源之计呢。”
管仲、鲍叔牙是春秋时期齐国人,与召忽是至交好友,三人均是满腹经纶,有匡世济民之才,发誓要合力辅佐齐国。当时齐国国君齐襄公荒淫暴虐,国无宁日,民生日贫,两位王子公子纠和公子小白为了避免迫害,一个跑去鲁国,一个跑到了莒国。管仲遂决意由鲍叔牙去追随公子小白,自己和召忽赶去辅佐公子纠,这样将来无论哪位王子当上国君,三人均是进退有路、立于不败之地。果然后来公子小白和公子纠争权,小白当上国君,成为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出兵逼死公子纠,还要杀死管仲。鲍叔牙大力举荐管仲之才,并表示愿意让贤,齐桓公遂任命管仲为相国,在其辅佐下一匡天下,九会诸侯,成为了中原的霸主。
高琼虽然读书不多,但管仲、鲍叔牙的故事还是听得烂熟,之前庞丽华就常常说起这段故事,这才恍然大悟——宋偓此举可谓高明之极,若是宋皇后占到上风,将来其嗣子赵德芳即位,他是皇后生父,无论如何都不会失宠。若是晋王得势,那么宋偓预先埋下的伏笔可就是关键一招,即使保不住女儿的太后名分,却能保住宋家永久的富贵荣华。
赵光义心中也是颇为得意,宋偓此举只能证明他预料到宋皇后一方势单力孤,难以成事,将来最有可能即位的还是他晋王,不得不抢先来讨好。不过这些话不能公然告诉下属,便摆摆手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吧。”
高琼道:“是。另外还有件事属下未及禀告,今日都亭驿遭人投毒,浚仪县典狱宋行因昨日去过驿馆,被怀疑成投毒者,开封府捕了他父亲,发出告示准他投案,傍晚时,他当真来了府衙自首。”
赵光义闻言大是生气,道:“瞧瞧安习是怎么办事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找来当刺客的人竟出面自首了,他居然还忙着去拐卖什么妇女。若宋行被认定下毒,屎盆子岂不又要扣在了本王头上?”
高琼忙道:“大王放心,张咏、向敏中几人已经证明投毒与宋行无干。不过安习为人贪婪,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坏了大王名头。而今官家亲下谕旨,命禁军和开封府全力追捕,务必捉拿他归案,大王何不将他交出去?”
赵光义大是生气,道:“安习死不足惜,可他是本王手下,若是有人追捕就得将他交出去,本王的面子往哪里搁?日后还有谁肯替我做事?你也是本王下属,为何反而说出这种话?”高琼道:“是,属下多嘴。”
赵光义道:“你是不是因为本王之前没有派人营救你出狱,心中一直有怨?”高琼慌忙跪下道:“属下行刺前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能有命活到今天全仗大王恩德,如何敢有半句怨言?只是安习闹得满城风雨,民怨极大,属下担心大王声名受他连累,才多了一句嘴。”
赵光义怒气稍平,道:“嗯,不是就好。你起来,去飞骑营选几个妥当的人,化装成狱卒,去府狱中做掉宋行,免得再生事端。”高琼生怕赵光义起疑,不敢提宋行人正在汴阳坊中,只应道:“是,这件事属下自会办得妥当。”
回来汴阳坊时,早已过了三更,宅邸中虽有灯光,却是静悄悄的,大约众人已各自回房睡下。高琼见大门没有关严,便伸手去推,果然没有闩紧,是刻意为他留了门。却见院中槐树下正蹲着一人,听见他进来,慌忙转过头来。二人尽皆呆住。
张咏并没有睡下,正在堂中翻书,听见推门声,问道:“是高兄回来了么?”高琼应道:“嗯。”张咏道:“你进来,我一直在等你,有话问你。”高琼道:“好。”
张咏性急,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书本,快步走到门槛边,道:“高兄,我记得你提过……”忽见高琼正手拿一柄切肉尖刀站在槐树下,不由得一愣,问道:“你在做什么?”
高琼明明听到张咏在招呼自己进去,料不到人却已经出来,一时措手不及,道:“我……这个……”
张咏忙抢到院中,却见被绑在树上的宋行头歪在树上已死去,胸前中了两刀,血染红了上半身,眼睛瞪得老大,惊恐之色凛凛如生,似乎完全不能相信所发生之事。
张咏大叫了一声,道:“你居然杀死了宋行灭口!这可真是想不到。别动,你别再想逃。”上前夺下高琼手中的尖刀和腰间的佩刀,将门闩好。
向敏中已披衣出来,见状很是吃惊,问道:“怎么回事?”张咏道:“高琼杀了宋行。”
向敏中俯身探了一下尸首鼻息,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张咏道:“就在刚才。我听见他推门进来,赶出来时他正举着尖刀站在这里。”还要去找绳索来绑住高琼。向敏中忙道:“张兄既然听见高琼刚刚进来,人就不是他杀的,宋行身子已冷,死了好大一会儿。况且,这杀人的尖刀是厨房里的,高琼要杀人,随身就有佩刀,怎么会先绕去厨房取刀呢?时间也来不及。”
张咏赶到厨房一看,果见少了一把切肉的刀,这才出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尖刀怎么会在高兄手里?”
高琼见向敏中一眼就看出破绽,自知难以瞒过,可为了保护那个人,还是不得不自承罪名,道:“是我杀了宋行。你们也知道晋王找人派他行刺姓韩的契丹人,我从中阻挠伤了他,我虽然蒙了脸,还是担心他会认出我来,所以……”
向敏中道:“那么你从哪里得来的尖刀?”高琼道:“我先翻墙进来,到厨房取了尖刀刺死宋行,然后去开门,假意是刚刚进来的样子。”张咏道:“你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高琼道:“嗯,因为今晚刘念娘子也住在这里,她又与宋行有仇,我想如果用宅子中的刀的话,也许可以嫁祸到她身上。”
张咏道:“这可不是你高琼的风格。”高琼道:“怎么不是?可别忘了我曾冒充别国刺客去博浪沙行刺。”
向敏中道:“宋行虽然手足被绑,不能动弹,却是能叫能喊,瞧他死时的表情,分明是一个他根本料想不到的人突然出手杀了他。你在浚仪县招供是契丹刺客后,宋行几次要加害你,他知道你恨他,见你走近他身边,难道会不加提防么?起码要出声问上一句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