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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扬倒没拿儿子当外人,毫无防备地长叹:“晚了!”
沈树人不由暗暗警觉。
刚才他便觉得沈廷扬行事透着一股怪异,比如他和那访客看似称兄道弟,但仔细揣摩两人的潜台词,不难听出其中暗藏的交锋。
他眼珠子一转,问道:“父亲,不知刚才的贵客是何人?”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隐瞒的,沈廷扬就直说了:“那是福建来的郑鸿逵郑都司。知道福建海防总兵郑芝龙吧?郑都司就是他四弟。”
沈树人沉吟道:“父亲刚才说‘晚了’,莫非是那位郑都司阻挠、不希望父亲送我去南京么?还是说,是郑芝龙在背后阻挠?”
“你听出来了?”沈廷扬略感意外,不过也没多想。
沈树人见猜中了,连忙追问:“我们沈家的事,与他郑芝龙何干?父亲为何要怕他?”
沈廷扬下意识自辩:“我怎会怕他!我是担心一时不慎误了大事!算了,国家大事和你说了也不懂,你先好好养病吧。”
沈树人知道信任不是一下子建立的,便暂且退让一步:“既如此,那封国子监的书信,我想亲自看看,这总可以吧?这关系到我将来的学业。”
沈廷扬转念一想,这倒是无妨。
送儿子去南京这件事,他前后收到了一暗一明两封信。
暗的那封是杨阁老送的,已经被他烧了。
明的那封是南京国子监司业寄的,纯粹公事公办,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阴谋。
于是他随口答应:“既然你想上进,一会儿我让沈福送到你书房来,你先歇着吧。”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开。
“父亲,孩儿还有一事相求。”沈树人连忙喊住他,趁机提最后一个要求。
沈廷扬回头:“又怎么了?”
沈树人:“我虽尚未及冠,但既然要入国子监,还当有个表字。刚才思量了一番,以为‘树人’不错,还请父亲赐予此字。”
沈廷扬想了想,点点头:“你既名林,取这字倒也贴切。管子曰‘十年树木,终生树人’,望你好自为之,对得起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