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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另一著名理学家陆九渊在槐堂、象山数十年,门徒众多。陆九渊在浙江的弟子著称于世者有杨简、袁燮、舒璘、沈焕四人,他们四人是明州慈溪、鄞县、奉化、定海(今宁波镇海)人,因甬江流经其地,故称甬上四先生或明州四先生、四明四先生。杨简,字敬仲,慈溪人。尝筑室慈溪德润湖上,后更名慈湖,聚徒讲学。袁燮称:“自象山既殁之后,而自得之学始大兴于慈湖。其初虽得于象山。而日用其力,超然独见,开明人心,大功于后学。”
(契斋集,卷七.书赠傅正夫.)舒璘,字元质,一字元宾,少闻伊洛之说,受业于陆王之门,讲学于广平书院。沈焕,字叔晦,学者称定川先生,讲学于竹洲南山书院。袁燮,字和叔,学者称絜斋先生,尝讲学于城南书院。
杨简最著名的弟子有钱时、童易居、桂万荣、袁甫等。钱时,字子是,讲学于象山书院。童易居,字行简,学者称之为杜洲先生。他讲学聚徒于慈湖杜洲之滨。桂万荣,字梦协,号石坡先生,在家乡城南二里东山之麓(汤山)建石坡书院,读书讲学其中。
除此之外,陆九渊在浙江的弟子有丰有俊等,在江西的弟子有傅梦泉、邹斌、吴绍古、董得修等,他们多有建书院讲学的。
陆九渊通过在书院讲学,培养出了杨简、袁燮、傅梦泉等弟子,杨简他们又通过书院培养出了童易居、桂万荣等弟子,童易居、桂万荣他们又在书院中讲学,就这样培养出一代代的士绅。
总之,历代士人创办书院,使书院千年不衰,而书院又通过讲学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士人,士人与书院共同促进,构成了一个共生结构。
二、 “书院—儒学”的内在联系
书院与儒学之间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儒学规定了书院的办学宗旨、教学内容、教学形式和方法等,书院又成为儒学的学术研究基地、交流传播基地,从而促进了儒家文化的传播与发展。
书院教育旨在明人伦、辨义利。如朱熹的教育目的是“凡人须以圣贤为己任”朱子语类,卷八.,“教人为学之意,莫非使之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然后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务记览,为词章,以钓身名,取利禄而已也”(朱文公文集,卷七十四.白鹿洞书院揭示.)。在《玉山讲义》中他提出:“须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而推之以至于齐家、治国,可以平天下,方是正当学问。”陆九渊之学以读《孟子》而自得于心,力主“心即理”,他以“尊德性”为宗,教人以“发明本心”,“收放心”,“深造自得之学”。(象山先生全集,卷一.与曾宅之.)
吕祖谦的东莱之学兼取朱、陆之长,又有中原文献之家传,《东莱集》中有几道书院规约的记载,阐释出以“孝、悌、忠、信”为本,以讲求经旨、明理躬行为要的教育宗旨。如吕祖谦乾道四年(1168年)规约首条曰:“凡预于此集者,以孝弟忠信为本。其不顺于父母,不友于兄弟,不睦于宗族,不诚于朋友,言行相反,文过遂非者,不在此位。”吕东莱文集,卷十.乾道四年九月规约.乾道六年规约云:“亲在别居,亲殁不葬,因丧婚娶,宗族讼财,侵扰公私,喧噪场屋,游荡不检,并除籍。”(东莱集别集,卷五.)
书院教育亦重视明道致用。如丽泽书院崇尚实用之学是为特色,《丽泽讲义》中强调:“今日之子弟,即他日之公卿,故国政之是者,则教之以为法;或失,则教之以为戒。又教之如何整救,如何措划,使之调晓国家之本末源委,然后他日用之。”宋元学案,卷五十一.东莱学案.朱熹也主张:“为学之实,固在践履,苟徒知而不行,诚与不学无异。”(朱文公文集,卷五十九.答曹元可书.)陆九渊在《白鹿洞书院讲义》中也说:“博学、审问、谨思、明辨而笃行之,由是而进于场屋,其文必皆道其平日之学,胸中之蕴,而不诡于圣人;由是而仕,必皆共其职,劝其事,心乎国,心乎民,而不为身计,其得不谓之君子乎?”(象山先生全集,卷二十三.)
教育宗旨首先通过教学内容体现。书院的教育内容主要是儒家经典。书院教育家很重视对《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的研习。著名理学家朱熹教人“以大学、论孟、中庸为人道之序,而后及诸经”(勉斋集,卷三十六.朱子行状.)。《宋元学案》中也记载:“昔晦庵先生之讲学于云谷也,我先文简云庄兄弟与西山蔡先生父子从游最久。讲《四书》之余,必及于《易》。”宋元学案,卷六十七.九峰学案·刘泾传.南宋中期以后,随着理学的发展,各理学家所推崇的《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更被一般书院定为必读之书,地位超过其他儒家经典成为书院的主要教材。
各书院教育家在重视研习儒家经典的同时,还强调与自我身心的体认结合起来。如陆王派理学家强调发明“本心”,认为五经就是记载或说明“心”的道理的经典著作,所以,他们以六经作为“心之常道”的文本化。王阳明说:“六经者非他,吾心之常道也;故《易》也者,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书》也者,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诗》也者,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礼》也者,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乐》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春秋》也,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王文成公全集,卷七.)
除《四书》、《五经》这些儒家经典之外,书院教育大师们的许多著作、讲义、语录、注疏等,也都是书院教材的重要内容。许多教育大师对于各种儒家经典,尤其是《四书》,不仅详加口授,而且作注解,著讲义,编语录,帮助学生理解、领悟其中意义。如周敦颐的《太极图说》、《通书》,程颐的《伊川易传》及二程讲学言论的记录《二程先生遗书》、《二程先生外书》等,都是书院学生学习的重要教材。南宋以后,朱熹的《四书集注》,朱熹与吕祖谦共同编纂的《近思录》,以及记载朱子与门人论学言论的《朱子语类》,张栻的《南轩易说》、《孟子说》,陆九渊的《语录》等,也都曾列为书院的重要读物。明代以后,王阳明的《传习录》,湛若水的《心性图说》、《四勿总箴》等也曾被列入书院生徒讲解学习的重要内容,到清代,则又有当时诸儒的各种经解、注疏之类。
书院的教学方法的特征是自由讲学,随机指点。宋儒讲经重在道德义理,通过讲授经文、解析经义而阐述己见。教学多采用启发式教育,训练学生自己思索。陆九渊教育弟子“自立自重,不可随人脚跟,学人言语”(象山先生全集,卷三十五.语录.)。书院教育提倡学生自学,因为在书院大师们看来,书院教育的内容不是传授一般的知识、技能的口耳之学,而是有关身心性命、纲常伦理的根本之学,需要学生自己深研细玩、切己体察、着实践履。朱熹在《沧州精舍示学者》中就说:“正襟危坐,将《大学》、《论语》、《中庸》、《孟子》及《诗》、《书》、《礼记》、程张诸书分明易晓处反复读之,更就自己心上存养玩索,着实行履,有个入处,方好求师”,如此则“学之成也可冀矣”(朱文公文集,卷七十四.)
儒学规定了书院的办学宗旨、教学内容以及教学形式和方法,另一方面,书院又成为儒学的学术研究基地、交流传播基地,从而促进了儒家文化的传播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