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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相传,只是一个字。尧曰“钦明”。舜曰“温恭”。“圣敬日跻”。“君子笃恭而天下平”。(朱子语类,卷十二.)
尧是初头出治第一个圣人。《尚书·尧典》是第一篇典籍,说尧之德,都未下别字,“敬”是第一个字。如今看圣贤千言万语,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收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看得道理尽。(朱子语类,卷十二.)
朱熹不仅认为孔子以前的圣圣相传以“敬”的工夫,而且认为孔子以后曾子、子思等虽少讲“敬”字,但《中庸》的“致中和”、“尊德性”、“道问学”,《大学》的“明明德”,《孟子》的“求放心”、“存心养性”,同样可以包括在“敬”的工夫之中。(朱子语类,卷十二.)
尽管朱熹为“敬”的工夫找到了儒家经典的文献依据,以证明“敬”有着久远的道统渊源。但是,我们如果着眼于历史的客观分析,可以发现,真正将主敬作为儒家“圣门第一义”的工夫,完全是程朱确认的。这一点,在程朱学派的学者那里也是一个公认的事实。陈淳在《北溪字义》中说:“敬一字,从前经书说处尽多,只把做闲慢说过,到二程方拈出来,就学者做工夫处说,见得这道理尤紧切,所关最大。”从二程开始,“主敬”开始成为儒家涵养德性的主要工夫;到朱熹这里,主敬工夫更加得到了慎密的论说与空前的强调。显然,在《论语》中孔子所言的“修己以敬”、“执事敬”、“行笃敬”,其“敬”尚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德修养的概念,主要是强调修身、德行应有一个恭敬态度。但是,经过程朱等人对孔子的创造性诠释,“敬”已经成为涵盖儒家全部修身、养心的实践工夫,成为儒家“圣门第一义”的修身之纲领、存养之要法。
那么,经过朱熹的创造性诠释,“敬”作为一种实践工夫,究竟有哪些重要涵义呢?这可以从以下两个层次来看。
第一,“敬”是心的工夫。“主敬”作为一种关于涵养的工夫,首先体现为“心”的调控与主宰。与以规范身体行为的小学工夫、礼仪工夫不同,“主敬”首先是一种精神领域的心法。所以,朱熹总是强调:
敬,只是此心自做主宰处。(朱子语类,卷十二.)
要如何保持“心”的主宰力量呢?朱熹肯定了一种所谓“常惺惺法”的精神修炼方法。本来,在原始儒家那里,“敬”只是一种涉及修身、德行的恭敬态度,而所谓“常惺惺法”则来之于佛教禅宗的修持方法,主要指修炼者要经常唤醒自己的灵明之心。程门大弟子谢良佐即移用了禅门的“常惺惺”的修炼方法。朱熹认为“心”的主宰性源于它是一种“神明”,他说:“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四书章句集注·孟子集注,卷十三.尽心章句上.)“心”虽为“神明”,但也有“昏昧”及“燃理不明”的时候,故而他认为“常惺惺”的心法有很重要的作用,他说:“惺惺,乃心不昏昧之谓,只此便是敬。今人说敬,却只以‘整齐严肃’言之,此固是敬。然心若昏昧,烛理不明,虽强把捉,岂得为敬!”(朱子语类,卷十七.)朱熹也知道“常惺惺法”系谢良佐从佛教禅宗引入,他虽然从工夫上肯定此法,但是从内容、目的上则将两者区别开来,《朱子语类》载:
或问:“谢氏常惺惺之说,佛氏亦此语。”曰:“其唤醒此心则同,而其为道则异。吾儒唤醒此心,欲他照管许多道理,佛氏则空唤醒在此,无所作为,其异处在此。(朱子语类,卷十七.)
因佛教“唤醒”的心是“空”的,故而是“无所作为”的;而儒家“唤醒”的心是“具万理”的,故而能“应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