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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吗……”虽然事前已经知道这一次史无前例的盟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可一听赵括说起联合中原赵国与草原东胡诸部之力,共同防御匈奴的威胁之事,还有一些东胡小部的头领把眉头一皱,轻轻念叨着,缓缓把头摇了一两下子。
“对,正是匈奴!”见众人一片静默,又听到一声声如蚕蚀桑叶的议论之声,赵括单拳一握,斩钉截铁,直奔主题道:“我们今天相聚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共同对付同时威胁到我们双方安定的匈奴――除了这个,列席诸为酋长、头人,长老、族长还有什么别的心腹大患吗?”
“这个……”方才几个小声嘀咕的胡儿把头一埋,做无语之状,其实心中却是有难言之隐,卡在喉间吐不出来。
东胡人的难言之隐,赵括心中清楚得很――他们的心思就如中原的韩魏之国畏惧强秦,齐楚之邦不原开罪强秦一样,虽然有联合一起,以求自保的心思,可到底还是没有那样的胆子。
东胡弱部自身势力不济,如果不联合起来反抗咄咄逼人的匈奴,终究是逃不过如乞颜、独孤之部被匈奴兼并,牛马财产被强占、族人沦为奴隶的悲惨命运,可他们却没有与强大的匈奴对抗的力量。
东胡强部虽然有能力自保,有机会在一两次战斗中胜过匈奴骑兵,可是自身实力毕竟有限,在与匈奴的长期对抗中,总是居于劣势,终究是朝不保夕,在匈奴的不断蚕食之下,最终还是逃不过弱部一般的下场。光就这一点来说,倒是与如今的赵国有点雷同――同样的,赵国也是军事实力可以于西南的强邻秦国一较长短,可是真要打成了消耗国力的持久战,便又是力不从心了。
正是因为军事上的强势,使赵国自武灵王起就有了灭秦而一统嬴姓赵氏两家的雄心壮志,并连续数代君王为此做着或多或少的准备,而如拓拔、慕容之流的东胡强部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付在末日来到之前,纵情享受的样子――这便是他们之间的不同,东胡强部酋长们的心态更类似于延缓末日来到的那一天的魏王、韩王,而不是试图强国图存的历代赵王。
快淹死的人总是要竭力伸手抓取任何自以为是可以保全性命的东西的,即便那浮在水面上的希望不过是一根稻草。更何况众东胡酋长又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赵括伸给他们的可不是一根虚幻的救命稻草;正因为他们的“聪明”,使他们对赵括的善意伸手,生出了种种疑虑。
虽说不是眼见,但也是耳闻,胡酋们大多从草原游商的口中听说过中原国家的结盟联合,就像是小儿之间的游戏一样,不能当成真的――朝秦暮楚的成语可不光是在中原流行,消息传递如风的草原人更是懂得其中的道理。
他们害怕的是这头才与赵国结了盟,那头就惹怒了匈奴,召来匈奴的讨伐;就算是讨伐,联合在一起的东胡诸部倒也可以承受得起,他们所担心的是如果赵国只把他东胡当成抵抗匈奴的盾牌,乃至于代赵国受匈奴兵灾之祸,而赵国兵马不来援助,只留他们一家苦苦支撑――被人卖了,还为人数钱的大蠢事,这些自以为“聪明得很”的胡儿头领可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他们听到赵括说起联盟,又言匈奴为东胡心腹大患之时,皆是在心中默默点头,面部表情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一张张被草原的风沙出条条沟壑的黑红脸儿上显示出欲笑又止,不知喜乐的表情,或者根本就是漠然一瞥赵括,全然不相信其言论的样子。
当然,碍于赵军军威如虎豹,赵括神彩似龙马,他们也不敢直接对赵括说什么。
还是拓拔酋长有点胆识,他见众同族不吭一声,也就猜出众人心中的想法。他一想自己此时不带个头,当下众东胡酋长的嘴巴,那可就没有机会挽回先前比箭时的失分了。于是他把嗓子一清,嗑嗑两声就对赵括言道:“这么说吧,马服君,你拿什么让我们相信你是真心与我们联合起来对付匈奴?你的手中可有你家大王的手令命书?”
拓拔酋长这么一问,倒还真给赵括出了个不算是小的题目,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可赵括的手中还真就没有什么赵王丹给的任何联合东胡的王命,甚至是受意――以赵王丹得过且过,后发制人的性子,他才不会像他的祖父赵武灵王一样出动出击,联胡自强;再说已经以中原大国自居的赵王丹也不可能放下面子,与一群胡虏结成对等的军事同盟――这种有失国体的事情,下面只要上一份表,使他赵王丹知道,连正式的回复文书都不用再传达下去,让赵括这个地方长官去做就行了。
贵为上邦之国的国君赵丹可不想像他的祖父一样,再被以文明之邦傲视四方的中原各国笑话为“赵胡酋”了;地方大员肯出头当了这个赵胡酋,又为赵国谋得了利益,再送一个理通胡蛮的把柄在自己手上捏着,赵王丹自当是瞎子吃点心,心中有数,更是甜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