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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彰阿顿住脚,摇了摇头:“此人相貌非同寻常,那眉骨和颧骨、俨然斧劈般冷峻。一副宠辱不惊的面孔,绝不是装出来的。尤其他那双眼睛,当他与我对视的那一瞬间,不由我心中一个激灵,他那眼光可以慑人!”
潘贵忙说:“看嘛,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一双三角怪眼,不是痞子便是盗贼。”
穆彰阿将脸一沉:“休得胡言!什么三角怪眼,那分明是双猛虎打盹的眼睛!似睡非睡又极其警觉,尽管他衣着清寒,可大有不怒而威之相。倘若,给他换上件衣裳……”
穆彰阿话没说完,潘贵‘啊’的一声忙捂住嘴,穆彰阿朝潘贵瞪了眼:
“惊恐什么?”
“吓死小的了,我以为,老爷说他是,黄袍加身谋反之人。”
穆彰阿坐下身来:“倘若,此人命有造化,将来必定国栋之才。”
潘贵忙又巴结道:“小的今儿又跟老爷长了见识。大人看人看骨,不愧是火眼金睛。”
“你懂个p,看人不光看骨,更要看神。”
潘贵纳闷一愣:“神要如何看?”
穆彰阿瞅着潘贵不觉一笑:“你肉眼凡胎,自是看不出神来。”
“要么说,老爷是火眼金睛了。” 潘贵咧嘴嘿嘿一笑。
“少些油嘴滑舌,去拿些宣纸和毛笔过来,连同我昨天买的那套《朱子全集》。”
潘贵应声退下,穆彰阿手扶茶杯望着窗外,还在思忖‘涤生’二字。不会儿工夫,潘贵抱着包主子要的东西:“大人,给您放哪?”
穆彰阿接过翻看着:“再多拿些纸张,这些太少。等下,你将这书和笔送与那年轻人。”
潘贵顿时惊大了眼睛:“这,这是要送给他的?”
“是,你亲自送去。”
“这……”
穆彰阿催促着:“愣着干吗,还不快去。”
“老爷,如果,他问起是谁送的?”
“你交与门房便是,就说他一个朋友送的。”
潘贵应声走出屋门:“老爷这是中的哪门子邪?我真是奇了大怪了。”
京城的冬,太阳也不敢轻易冒头,躲在厚厚的云层羞着脸。
国藩和李文安倒是玩得痛快,二人走出白云观,国藩摘下棉帽,抹了把额头浸出的汗。李文安看着国藩:“没看出来,小弟对道教如此有兴趣,与那道长谈天说地。”
“呵呵,偶尔偶尔,偶尔好奇!”国藩笑道。
“愚兄看你,倒像有备而来,临来前,定是备了不少功课吧?”
国藩感慨地点了点头:“人生太短,想学的东西实在太多。道家的修行与理学的修身,某些地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我在想,读书人若能将思想提升至道的境界,定是比死读书、读死书,更升华一层。”
李文安阔步走着:“兄弟,你才二十四岁,思想却比我还老成许多。”
“哪里哪里,玉川兄满腹经纶,岂是小弟可与比拟。”
李文安哈哈大笑:“你呀,还说自己不善言辞。”
国藩揽着李文安的肩:“最近,我越发地喜爱韩愈的文章,崇尚他的文风。诶,您饿了吗?不如,我们找个有米饭的小店,边吃边聊?”
“怎么,想吃米饭?”
国藩难为情地:“实不相瞒,我们会馆说是长沙会馆,可一日三餐,顿顿面食,吃得我满肚子胀气。”
李文安略微庆幸道:“哈,还是南北生活习惯不同,我是米面都能对付。”
“我们家乡很少吃面,哪怕盐水泡饭也好,现在想米饭,跟小孩子盼过年似的。”
二人说话间,走到一个饭店门前,李文安指着招牌:“诶?这不就是家饭馆?走走,今日我请你吃米饭,管你吃个够!”
国藩忙说:“我请大哥!”二人说笑着进了饭馆……
时已黄昏,只见会馆台阶上,国藩一手拿着串糖葫芦、另只手在叩门。
大爷走来开门,见是国藩:“哟!你可回来了。”国藩猛将藏在背后的糖葫芦拿出,顽童似的:“大爷,给您!”
“哟,你还给我买糖葫芦?”大爷拿着糖葫芦欣喜道。
“我吃了一个,蛮好吃的,就给大爷带了一个。”
“唉,你个穷学生,吃东西还想着大爷,大爷谢谢了。”
“大爷每天又是送水又是照顾,我还没说谢过您呢。”国藩说着要往屋回,门房忙叫住,“先别急着走。”
“有我信?”“不是信,是包裹,你朋友送给你的。来来,我拿给你。”
国藩疑惑地随大爷进了门房,大爷将一个丝绸包裹拿给国藩,国藩打眼一看:
“大爷,错了吧?这这,不像是我的。”
“怎么会错,那人说是涤生的朋友,这能有错?”
国藩捧着包裹纳闷:“一定是错了,您看,包裹皮还是绸缎的,我哪有这样尊贵的朋友。”
门房被国藩说得也疑惑起来:“明明说送给你的,该不会有错。要不,打开看看?看看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国藩打开包裹,见是书、笔、宣纸,“嗯?这就怪了?”
“这不就对了?这不都你们读书人用的?他不认识你,怎么会给你送这些东西?”
“不不,太奇怪了。”门房见国藩迟疑,便说,“也别怪不怪了,反正人家指明给你的你就收着。会馆总共住了五十几人,连名带号都在我这记着,就你叫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