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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只知道当爹。你见过孩子怎么在我肚子里长大的吗?傻子,就知道读书!孩子现在才四个月,等两个月就大了。”
陈源兖说:“啊,多好,涤兄的孩子,和我们孩子一年出生。”
兰芝说:“人家嫂子这个月就到天了,孩子要比我们大半岁呢。哎,我怎么和你聊起天了?外面等着,等我洗好一起看嫂子去。”
陈源兖说:“嗨,跟我还害羞。好吧好吧,我外面等你。”
……考差们来到保定驿站,国藩已经严重中暑,他头晕目眩,浑身虚汗面色蜡黄,坐在床边正张着嘴呼吸,肃顺和海达说着话从院里进来,肃顺见状惊呼道:“哇,曾大人您脸色煞白,该不会中暑了吧?快,您快躺下。”
国藩摇晃着脑袋:“我没大碍,等过了子时,天就会渐渐凉下来,热气能降下些就好了。”
肃顺焦急道:“这怎么能行,您是主考官。”他对海达道,“快去,通知府衙,立刻请医生过来。”
怎么就那么巧,岱云夫妇来家,恰遇秉钰临产,全家人连同陈源兖夫妇,都站在院里焦急地等待着。纪泽看着大人的脸色,惊恐着问周升:“叔叔,我娘会死吗?我好怕。”“别胡说,等会你的小弟弟、小妹妹就出生了,啊?”
纪泽抹着泪道:“叔叔,我好怕怕,”纪泽撒腿跑向秉钰的卧室门前,哭喊道,“娘!快把小弟弟小妹妹生出来,让泽儿看看你吧!娘!大人们怎么都不敢说话,泽儿好怕……”
春梅急忙跑来抱住纪泽。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众人顿时绽开惊喜的笑容。王婶跑出屋对大家报喜道:“生了!夫人生了个千金!”春梅抱着纪泽,“泽儿,你又多了个小妹妹!”
春梅抱着纪泽、奶娘抱着静儿,兰芝激动地拍着胸口,念着阿弥陀佛,随人进了屋,陈源兖激动的脸抽动了几下,站门外仰天呼喊了声:“涤生兄,嫂子给你生了个闺女!唉,晚走两天多好。”
周升抑制着喜悦,忙招呼岱云:“陈老爷,快请客房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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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国藩病得不轻,肃顺和海达站在国藩床前。海达道:“曾大人,刚才医生说,射热症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我们还有那么远的路程,您能挺得住吗?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不行,我们返京吧,请皇上换人还来得及。”
肃顺也跟着说:“是啊,越往南走越热,我们还是护送您回京,请皇上换人吧?”
曾国藩忍着疾苦:“不,不用为我担心,我能行!天热,你们也快歇息去吧,能合下眼睛也好,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肃顺还想劝说,曾国藩向二人挥了挥手:“快去吧,我真的没事。”
肃顺和海达焦虑地对视片刻,肃顺说:“那,您半夜若是有事,就唤我们一声,我们就在隔壁。”
国藩难受得说不出话,只好再次挥了挥手。肃顺和海达只得退出了屋。国藩见二人走去,喃喃自语道:“我怎么那么不争气,刚刚到了河北……”
……转眼一个月过去,考差一行来到古城西安。城门口,四十多人的骑兵一字排开,等候来自京师的考官。
不远处,京师考官车马队缓缓走来。陕西总兵侍卫---张鸿飞,忙下马上前施礼,向京师领队侍卫递交帖子:“陕西总兵侍卫张鸿飞,奉命在此迎候。”京师领队侍卫看了眼帖子对张道,“前方带路!”
张鸿飞回身上马,向自己部下挥了下手。京师车队在陕西卫队引领下,来至陕西总督府门前。早已等候在府门前的、陕西巡抚兼总督李星沅及众官员列队迎接。身着四品官服的赵楫被随从簇拥着上前,国藩身着五品官服被肃顺和海达搀扶着下了轿车。
李星沅对一行拱手道:“陕西巡抚李星沅,恭迎二位考官大人!”
赵楫及曾国藩连忙拱手回礼。李星沅看着国藩颤巍巍的样子:“这曾大人是?”曾国藩再次拱手道,“前辈,晚生路途略有小疾,并无大碍。”
李星沅忙吩咐手下:“快,快将主考大人扶进府内歇息。”
国藩被当地官员搀扶进了府衙。一府衙官员对随从骑卫拱手道:“诸位上差大人,请随下官侧门进入。”……
总督府后院的一个独立小院,二十几名京师骑卫跨着刀,在从轿车上卸载加了封的铁皮箱子。几个陕西官兵走近,看似要帮着搬的样子,被一名侍卫即刻喝令阻止:“朝廷机密不得靠近。”
当地官员忙退一边,将几把铜钥匙交与京侍卫:“上差大人,这是房门锁钥,您请收好。”
京侍卫铁着脸接过钥匙,盯着装有考题咨文的机密箱子道:“主考大人没离开此地之前,请您的官兵人等,院子以外守候。敬请配合。多谢!”
陕西官忙对手下:“退下!院子以外把守。”
晚上,李星沅和国藩对坐着私聊:“涤生,你就按刚才医生所嘱,在此停留几日。我已安排下面为你煎药,待调理好身子再行上路。不然,你这么拖着,即便到了成都,身子恐怕也承受不起。接下来,你还要有大量的考任呢。”
曾国藩叹了口气道:“晚辈从河北、河南,一路马不停蹄,正是想多挤出些空隙,与前辈多叙上几日。自前年前辈离京,我们湖南同乡在京发生了许多变故,仅靠书信,言之不尽。”
李星沅感慨道:“是啊,毕竟天高皇帝远。除了你,镜海与竹茹也常常写信与我,可还是想亲眼见见你们哪!你尚未到达之前,本署就收到吏部咨文,听说你升了职,还被派往四川做主考官,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曾国藩笑道:“哈,此次升职,又派了学差,实出我之所料。大家都恭喜我双喜临门,可自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哦?这却为何?”
曾国藩道:“前辈有所不知,离京前几日,我得罪了海秋,心中一直郁闷。此次被钦点主考官,而赵楫,官职四品却是副职,我也不明何故。赵楫对此似乎心存记恨,唉,心里着实地憋屈。加之,家中妻子即将临产,现在也不知平安与否。再加上天热暑燥,身子还不争气,行之每个驿站,晚辈都是打坐熬到天明。苦思冥想,为何好事临头,总是喜忧参半?难道我修心还不够诚吗?莫非老天有意捉弄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