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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梦初醒,脑海里如同计算机一样迅速地开始运行着----最多的时候我会花20万人民币,那我要10倍应该差不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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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8月,深圳,病倒在这里的李彦宏正在电话里和散布在新加坡、美国、北京的董事争吵。徐勇反对李彦宏跳到前台去做搜索引擎、做竞价排名。"我们这样干,肯定会影响搜索技术的销售。"董事们支持徐勇:"Robin !我们当时投资你,可不是让你做竞价排名的!"吵了三个小时,李彦宏怒了:"我他妈的不做了,大家也别做了,把公司关闭了拉倒!"李彦宏猛地把手机朝桌上摔去。
就在我吞吞吐吐回答问题的时候,大老板周全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他说:"行了,小周,我看你讲也讲完了,你准备要多少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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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难以考证这里的具体细节,但是可以看出李彦宏下定决心做搜索引擎的意图。李彦宏意识到做一家出卖技术的公司规模不会太大,总要寻找新的出路。董事会被他的态度打动了。
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我不知所措,我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心里叫苦不迭,内心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犀利,看起来对我十分不满,我今天是融不到资了。
2001年8月,Baidu.com Beta版上市了。此时我和CNNIC激战正酣,无暇顾及其他。我做的插件安装方式在市场上初见成效。从统计上看,用户的安装率极速上升。然而,我也开始关注这个以做搜索为主要业务的互联网企业,虽然它当时还比较小。到2001年的夏天,搜搜、人人、新浪等中国的主流门户网站,已经纷纷采用了百度的搜索引擎,但是问题在于:卖得好,但并不盈利。
"那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们的盈利模式会是怎么样的?客户端怎么保证能够装到用户的电脑里去?这个技术门槛高不高?会不会很快被竞争对手抄袭?还有,你们的运营管理现在是否有太多的漏洞?你们的人都是技术型的人才,到底有没有人会管理公司?还有啊,你们预想的投资回报率是多少?"
经过一年多的布局,2002年年底,3721实现销售额人民币1.4亿元。2002年的CCTV春节晚会,我史无前例地花了200万元的广告费,把"不管3721,中文上网更容易"的广告词送上了让全国人民瞩目的节目。
我点了点头。
尽管业务在不断攀升,但是我主动找到了百度,希望和百度进行合作。最简单的模式,就是在百度的搜索框前面,放一条3721的链接。我当时的想法是,3721和百度的业务并不冲突,如果合作,3721还可以给百度带来流量。
我抬眼看了看这个人,看着不像一个海归,倒像是一个江湖上的人,穿得非常随意,眼镜后面是一双极其精明机警的眼睛。
后来,我有机会第一次在北大资源楼见到了李彦宏。第一次相对而坐,我发现Robin和我的性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我像机关枪一样,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地都说了,包括怎么推广、怎么做插件,毫无保留。但是,对面坐着的Robin很沉静,一直在听,也不表态。到了最后,他才缓缓地说:"我觉得3721本质上做的也是搜索,以后肯定会有竞争。"
"你们还有商业计划书呢?不错。"这个时候投资人王功权说话了。
和百度的合作,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我难堪地叹了一口气,对大家说:"我这里有两张纸,是我今天早上写好的,要不然你们干脆拿去看看吧。"
2002年6月,百度开始发力了,开始争抢流量。百度此刻也认识到了插件安装的强大威力,推出了地址栏插件,这个插件的界面和做法与3721几乎一模一样。再后来,地址栏插件升级了,变成了百度搜霸。但是百度是市场后来者,想和3721用相同的方式争夺IE入口,不可能有胜算。我们毕竟有80%的市场份额呀。为了迅速抢占市场,百度推出了一个极具杀伤力的手段,也是市场上的首创----让用户选择百度的同时把3721删掉。
大佬们围坐在苏浙汇包间的一张圆桌边,一屋子人,有IDG的大老板周全,也有王功权,大家都在随意地边说边吃,看上去这不像今天就要做出一笔大投资的样子。当时的我还太年轻,面对投资人很紧张。在饭桌上我想尽量自如地表现自己,对他们完整地演说一遍3721的来世今生。结果竟然头脑一片空白,说得东拉西扯。我心里告诉自己,糟糕了,今天的投资可能拿不到了。果不其然,我说完之后,看见饭桌上的人完全没有表情,气氛略显尴尬。
这让我内心极度搓火。刚刚和百度谈了合作不成,他们又把我们做地址栏插件的方式山寨了去。把我们的地址栏插件山寨去并不要紧,竟然还让用户删除我们。这种做法让我火冒三丈。按照中学时期的逻辑,江湖开战,我必然以牙还牙。百度当时在市场上还是家很小的公司,我们并没有想到提起诉讼,而是想了一个以牙还牙的办法----你删我,我把你也删掉。
这次见面之后,我终于收到IDG的通知,让我去他们公司的总部一趟。我想,决定我命运的时刻就要来了,这一锤定音的时刻,我要表现得好一点。为了准备这次会面,我特意买了一本书,叫《如何写好商业计划书》。我从来没有写过商业计划书,但是我想这次见面意义重大,我得做得专业一些,要拿着一份像模像样的商业计划书去见投资人,以便在最大程度上显示出自己的专业。没有想到,临时抱佛脚的想法却让计划难产了,我绞尽脑汁也做不出来一份所谓充满各种玄妙表格的商业计划书。最后只能随便找了两张纸,画了两张图就出发了。走到中粮广场下面,我把这两张纸复印了一下,以做备份,然后就去和IDG的人谈话了。
这是我当时犯的一个很重要的错误,竞争态势危急,我的眼睛里只有对手,只有竞争,忘记了去体会用户的感受。当时我认为,百度这种互联网实用主义的做派让人反感,它违背了硅谷精神,让我非常不齿。但是,我没有考虑自己也在犯错。
晓冬走了之后,另一拨IDG的人又找到了我,一个叫林栋梁的人约我在酒店里聊了几个小时。
过了不久,和RealNames不欢而散的CNNIC加入了这场混战,他们做了一个通用网址的地址栏插件,和我们的一模一样。这个时候,百度、CNNIC和3721一起,变成了三国大战。一时间,在地址栏这个差不多1厘米的战场上,几家互联网公司打得头破血流。
但是抽象的讲解显然让晓冬搞不清楚我们具体是做什么的,于是我邀请她到我们马连洼的现场去看看,介绍一下产品,做一下展示。邀请投资人来看现场很正常,但是我们的现场太残破了,一个三居民房,大家吃吃住住都在一起,完全的技术男群居生活,屋子里的味道可以想见不是很吸引人。这种简陋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想到给投资人看,我就觉得有点不成样子。我硬着头皮给史晓冬展示了一下我们的民居,告诉她,我们在哪里吃饭,在哪里工作,产品进步到了哪一步。没有想到,晓东高兴地连连点头,她觉得创业就得这样不怕艰苦,觉得我们的人很有干劲。
大家在贴身肉搏。我发挥3721技术上的优势,不让百度的插件把我删掉。当时用户卸载一个3721的插件非常困难,用户需要连接到网站,还需要好几步才能卸掉。
3721产品发布之后的第一个月,我在一个酒店的大堂见到了王功权的投资助手史晓冬,我和她再一次阐述了3721中文上网的理念,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创业者练就的本领是,即使你已经把你的理念重复了一万次,每一次重复都像是第一次。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你本身就和创业这件事情谈着恋爱,就算重复一万遍,也不会厌倦。
为了抢占网站的资源,2003年年初,百度联合CNNIC、网易、广东易信等公司组成搜索联盟。7月,3721和慧聪网组建搜索联盟。不少网站同时参加了两个联盟,用户登录时就会弹出两个对话框,或者相互抵制弹出。
就在我觉得山穷水尽的时候,一个奇妙的机会降临了。IDG风投的人不知道从哪个渠道知道了我们所做的产品,希望了解3721的情况。IDG那年还叫太平洋技术创业投资公司,我习惯地还管这家公司叫"太平洋"。
这个时候,用户的感受就非常不好了。具体的感受会是什么呢?比如用户在1日的时候安装了3721的地址栏,那么他在地址栏里一敲,这个服务归3721,给他提供中文上网。到2日的时候,他的电脑就会被莫名其妙地装上了一个百度搜霸,他这个地址栏就归百度搜霸来提供服务了,就没3721的事儿了。到3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电脑又装上了另一个CNNIC的中文网址,所以他在地址栏输中文的时候,就归中文网址给他提供服务了,总是后来的把先来的干掉。
我一顿口沫横飞地和对方解释我们的产品,我们探讨软件免费、服务收费的模式,以及这些模式对互联网的意义。我设想3721的软件能够通过联想进行预装,用户使用后得到中文上网的服务,企业也可以通过服务的部分赚取自己的利润。我和联想的人谈了对互联网的种种美好设想。我自己说着说着已经神游天外,美不自知,可是我对面的人还在地球。这件事情一直也没有下文。最后,联想既没有投我们,也没有投"步行",一句话,他们觉得我们都不行。
一个软件,连同行都卸不掉,就更别提白领、工人或者农民工了。用户怨声载道。
联想互联网负责投资业务的人叫刘晓林,我告诉他3721的产品和愿景,问他:"我们3721公司也在寻找投资,要不要考虑一下?"
2003年9月和10月,百度以不正当竞争为由,前后两次将3721告上法庭。这让我心里非常窝火。首先,删对方的插件并不是我的首创,我没有喊冤,反而被对方先告了。再者,自从上学以来,我就最讨厌两拨人打架,其中一拨人去跟老师告状的行为。这一次,我又被"告老师"了。
听说联想找到了"步行",我心头泛起一阵紧张。如果联想真的做出这笔投资,那它投的将是我的直接竞争对手。在危机感的压迫之下,我也赶紧去找了联想,生怕联想投给"步行",不投给我们。那个时候我已经感受到了互联网行业分秒必争的氛围,错一步,步步错;晚一步,步步晚。在这个行业里,谁先拿到了投资,谁就抢得了下一步扩张的机会。而落后的人,将永远被遗留在历史看不见的角落里。
我和李彦宏都亲自出庭。
但是融资对我来说,始终是个太新的事情。
在法庭上,主审女法官向我发问:"百度指责你删掉他们的东西,你干了没有?"李彦宏抢答:"他肯定干了。"我赶紧笑着答:"我干了,但是是他先干的。我干的所有坏事儿,他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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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当时的文章所形容,互联网的概念已经开始深入人心,而泡沫似乎也已经开始慢慢泛起了。博得投资商的青睐似乎并非难于上青天,很多人形容当时投资商的钱就是"傻钱",拿几个概念一拼凑,在一个咖啡馆和投资商一说,钱就到账了。这种圈钱的神话和传奇,似真非真地在圈子里传播泛滥着。
女法官当场被我逗乐了。
传统的商业模式在这里似乎也一并失效了,谁都想弄明白,可谁都弄不大明白:该怎样在互联网上做生意?这个如今"最朝阳"的圈子里,想挣钱的很多,知道怎样挣到钱的太少。博得投资商的青睐不难,从市场上赚钱太难。原创的不少,仿冒的赝品更多。深得互联网精神的难找,懂些皮毛的随处都是。不过,没有商业模式、竞争规则的一定之规,也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每个人都以自己的理解和自己的方式在互联网上试它一把,说不定就成了!"自己的理解"意味着对互联网精神的把握。"自己的方式"意味着对互联网商业模式的创新。
我和李彦宏当时都没有今天的名气,就是两个公司的纠纷,董事长亲自出庭。现在想一想,这一幕,今天甚至今后再也不会出现。那是我和李彦宏见面最频繁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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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在互联网上做点事情的人也太多了。一个接一个令人半信半疑的互联网商业计划被清晰或不甚清晰地表述出来时,我们甚至听得见那些盯住屏幕两眼放光的人摩拳擦掌的声音。在这个40岁成富翁不恨晚、30岁腰缠千万贯不觉早的年代,网络是年轻人抛却上一辈行行复行行的漫漫长路,徒手攀援的一架天梯。
最后案件的审理过程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双方各执一词。
1999年第20期的《IT经理世界》发表了以我为主的封面文章《从一个人到一个企业》。这篇文章的开头就描述了人们初见互联网的感受。混战刚刚开始,投资风潮也涌动了不久。所以:
我们会说:"3721网络实名和百度IE搜索伴侣,两个软件无法共识,是正常的软件冲突所导致的,不是3721针对百度软件采取的措施。对于软件的冲突,用户完全可以自主选择,这种纠纷应该由行业按照市场规律来解决!"
<h2>融资初体验----资本的妙处</h2>
1999年,互联网在中国已经不是一个陌生的概念,风险投资的概念也渐渐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百度说:"百度的网址和软件代码,被列入了3721软件的黑名单,这说明3721在破坏百度软件的安装。"
如果"步行"在联想那里拿到了钱,那不行的就不是"步行"了,而是我们。
我方又表态:"自从百度2002年推出到今天相当长的时间内,已经安装了3721网络实名软件的计算机用户,当再安装百度公司的软件后,百度公司软件对网络实名软件的相关程序和数据信息进行了恶意的针对性的破坏和删改,导致网络实名无法正常进行。"
听到这儿,我真的笑不出来了。
双方在法庭上你来我往。
但是这个笑话持续了没多久,我就要急哭了。"步行"的融资步伐其实比我们要快。当时联想公司正在试水互联网行业,在做那个著名的FM365之前,他们会投一些小的互联网项目。听说"步行"已经找到了联想,他们已经在洽谈融资的事情了。
法官一审认定:"北京3721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不得妨碍'百度IE伴侣'和'百度搜霸'软件以点击鼠标左键的方式正常安装,由北京3721承担诉讼费,并驳回了百度的其他诉讼请求。"
就在产品发布两周之后,两个类似的产品真的出现在了市场上。一个是来自南京的"龙脉",一个是清华学生做的"步行"。后者的名字来源于"步行街",意思是人们仿佛在步行街上行走浏览。我一听忍不住就乐了:"不行!还没开始呢就说自己不行了?"
但是这次宣判后,百度和我们都不服判决。双方要求继续上诉。官司陆陆续续地打着。之后3721又进行了一次反诉,双方互不相让。那段时间,由于3721的市场占有率是最大的,我们成了众矢之的。打官司,成了公司日常运营的一部分。
1999年6月,千呼万唤的3721客户端终于发布了。但是产品亟须在市场上推广,销售的工作也亟待展开。当年的互联网市场,虽然没有今天这般你死我活的争斗,但也是暗礁四伏。我知道市场上已经有类似的产品在研发了。如果我们落后了,所有的辛苦可能就会付诸东流,正如有人说,互联网这个行业,很多东西是创意的,不像传统行业中有很多有形壁垒的保护。从做软件到做互联网都是如此:一人捅破窗户纸,千人拥上独木桥。
与百度在市场上过招,也让我仔细思考和观察着百度的业务模式。让我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搜索的力量。谷歌很早就在中国推出了中文公众服务,百度晚于谷歌一年,在中国推出中文搜索服务,但是百度的搜索模式在2003年逐渐发展起来了,这是非常明显的。
但奇怪的是,我面对媒体的这种风格,一直保持到了今天。
我之前无视搜索,这时已经醒悟了。我决心追赶。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接受媒体的采访。来的是《互联网周刊》的一个女记者,采访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她问了很多,我也奔放地说了两个小时。旁边的许志平一直微微皱着眉头。采访结束,他把我拉到一边说:"见记者不能这么滔滔不绝地说话,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你得事先想好!只说对你有利的观点。"许志平是从联想大公司出来的,又是联想1+1的创始人,在当时的我看来,他是大腕儿。在他看来,我第一次应对媒体就如同一个失足青年,老是在那儿进行自我批评,缺少商界应有的情商,按照我这个性格,肯定要在商场上碰得头破血流。
<h2>寻求与Google合作未果</h2>
对抗百度,成了2003年3721的一个重要目标。我召集团队对3721和百度的技术做了评估。
尽管有了占据黄金位置的办公室,我们的公司却已经在弹尽粮绝的边缘徘徊。持续开发,需要强有力的财力后盾,产品做出来,需要推广,人员需要发工资,我们需要投资,但公司走到了青黄不接的阶段,找钱的工作已经日益严峻。
我发现,3721在流量和渠道上有绝对优势,但是在搜索技术上明显技不如人。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曾经痛失过一个优秀的搜索人才,也是后来去百度工作的俞军。我也意识到了我当初轻视搜索是多么短视的行为,而我最终要为这种短视买单。
几天之后,我得到了反馈。陈的办公室里的年轻人觉得中文上网有点意思,这也让陈良华对我的项目拥有了一点信心。于是,他同意我们从遥远的马连洼千里迢迢搬回了城里。我终于又可以在中关村的腹地自由地行走了。
俞军是我从上海挖过来的一个员工,当时他对搜索有无限热情,每天在公司工作十几个小时。他一直对我说,他来3721的目的就是把搜索做出来。我亲眼看到了这个人的激情,也相信他对技术有天分。但当时3721在和CNNIC打仗,我的注意力分不到搜索上。另外,当时公司已经开始盈利,我们的重点是在渠道上挣钱。我那时就是一意孤行。
但是我兜里也没有钱,付不起房租,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试探性地问陈良华和许志平,能不能让我用他们空闲的办公室,我没有钱,但我可以以10%的股价来抵房租。陈良华说:"那我只能回去问问办公室里的人!"
当时我除了醉心于中文上网,还觉得搜索是非常花钱的行业。一方面,你得有人,另一方面需要大量的服务器支撑。当时我觉得,我们并没有那么多钱支撑我们做搜索这事。
这个时候,我去找了当时中关村的一位营销高人陈良华。我喜欢他滔滔不绝地讲中关村的各种奇事,讲整合营销。当时,他和中关村的另一位营销大师许志平一起办了个公司,就在友谊宾馆的院里办公。有一次我去他们的公司,看到他们的办公室很宽敞,还有空余的地儿。我不禁两眼放光,这简直是我梦想的办公室驻扎地,如果能来这里办公就好了。
其实,3721有渠道和流量的优势,也有一定的技术积累,只要当时继续融一笔资,再搭建技术构架,是完全可以把搜索做起来的。只是当时的市场竞争和眼前的竞争对手,让我无暇开辟第二战场。到现在,只有后悔莫及。我后来经常教育年轻人,创业者不要过早地想着去挣钱,而是要盯准一个行业,扎扎实实地投入进去。这也是为什么李彦宏最后能成功,他是一个很坚韧的人,看准了一个事,能够坚持下来。
这种屡屡碰壁的状态更激发了我屡屡和人交谈的决心。我忽然意识到,公司不能再在马连洼这个城乡接合部继续作战了。这个地方虽然租金便宜,但交通太不方便,出去谈个事、谈个融资都要大费周折,折腾半天才能到中关村。你离投资人那么远,怎么还能指望别人真正理解你呢。我请投资人到公司里来实地考察,别人也有可能嫌太远,不愿意来。
后来我推荐俞军去了新浪工作。一段时间之后,他看到新浪也不是真心投入做搜索,就去了最适合他的平台----百度。他后来成了百度的产品灵魂人物之一。
在我的不断游说之下,李小龙终于动了一点投资的心思。但是好景不长,263的多数人不同意投资,理由是3721没有技术含量。就这样,我好不容易说动的一位潜在投资人,也打消了投资的念头。
到了2003年,我感觉到,给了我巨大帮助并且帮我建立3721帝国的IDG已经很难指导我了。3721的发展已经超过了IDG的驾驭范围。互联网的第一批风险投资家和第一批创业者,到后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大家有时候都很茫然。
我们在马连洼讨论关于互联网的问题,他问我:"你觉得联众怎么样?"我立即抓住机会反问:"你觉得3721怎么样?"像所有的初创公司企业的创始人一样,不疯魔不成活,我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来推销自己的产品。
这一年,我决心开始大力发展搜索了。但是依靠自己的技术研发能力从头开始,我的直觉是这肯定来不及的。要在一个已经有庞大的竞争对手的市场上取胜,我的打法是要轻灵、要快,不能用蛮力。我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一家比百度技术好的高科技公司合作。只有这样,才能后来居上。这个时候,世界上最传奇、最活泼的Google公司就映入了眼帘。发轫于硅谷,拥有一个顽皮彩色Logo的Google当时已经是全世界最好的搜索公司,2001年互联网泡沫破灭了,而Google却在这一年开始盈利,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这第一个吃螃蟹的做法大获成功。他来马连洼考察联众时,263已经在中国做得风生水起。
我想,Google还没有正式进入中国,因此这片广阔的市场还没有被他们发掘,而3721有渠道和流量,Google有最好的技术,如果我们双方能够合作,在中国市场一定是天作之合。
1966年出生的李小龙身高有194厘米,当时32岁。奇高的身材让所有人看他都必须仰视。他的名字和著名功夫影星同名,个头又引人注目,所以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1993年,他看准了即将兴起的寻呼行业,开办了海城寻呼,到1997年已经拥有20万用户。后来,在明知寻呼是夕阳产业的情况下,他抓紧时间转型,涉足互联网,组建了互联网接入服务提供商(ISP)----首都在线。他出其不意,首先想到了"主叫计费"的服务方式:用户不需要去办理有关手续,只要拨打2631就可以直接上网,费用和电话费一起交。
有了想法就要去付诸实施。我想去接触一下Google,但是如何见到Google的高层对于我们这个当时的中国小公司是件头疼事儿。在美国见一个人也是需要人际关系的,如果你没有任何资源,找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艰难。这种情况和在中国是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终于,我们在投资人团队找到了一个十分曲折的关系----IDG投资人团队里有个人的太太认识美国竞选委员会的某位非裔筹款人,而这位非裔筹款人的太太和美国前副总统戈尔相识,而戈尔退出美国白宫之后,担任Google和苹果的董事。通过这层遥远的关系,我们才和Google有了一些微弱的联系。据说戈尔有能力把Google的高官请出来,和我们谈一谈。而我们也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这次即将到来的会谈当中。
当时,另一家小公司也在马连洼孵化着,这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游戏公司----联众。那时候不断有公司来参观考察我们的邻居公司,而我也趁机把这些考察者邀请到3721公司里来看看。这其中就有著名的263公司的创始人----李小龙。
我怀着朦胧的愿望,希望这次见面能成为我们合作的突破口,心想:只要和Google的人见了面,一切都好说。很多事情都是通过坐下来交谈,才能认识到对方的价值的。而我认为3721对于Google的潜在价值,是值得对方考虑合作的。正当我满心欢喜等待这次见面的时候,联系戈尔的中间人却告诉我:"在美国见政治家也是要明码标价的,见戈尔需要交10万美元。"
对我已经认定的事情,别人的评价起不到丝毫的影响。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能够认同我产品和理念的人。但是真正找到理解这个产品的人又谈何容易。这也是很多创业者在创业初期都会遇到的问题。所以说,创业者的孤独,不仅仅是要忍受创业路上资金的捉襟见肘、寻找投资的种种困难,还要承受大多数人可能根本听不懂你的创意的现实,一时间,你成了孤独的星球。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就叫狮子大开口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
尽管这笔中介费价格不菲,但是为了公司发展的大局,我还是咬咬牙把这笔钱给了。
第二个来我们简陋的办公地参观的人,是我朋友的一个同学。他从清华毕业之后就自己开了公司,做系统集成,规模做得很大。看完我们的东西,他对这个尚未出世的客户端表现出很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一堆人闷在一个屋子里做一个免费的东西,连个清晰的商业模式也没有,简直是天方夜谭。这种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想法,既无成功的先例,也看不到成功的苗头,简直是在自娱自乐。但是说实话,我也看不上他做的公司,我觉得他那做系统集成的生意,没有持续性发展的可能,也没有什么新意,我还觉得他是在自娱自乐呢。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在硅谷帕拉阿图咖啡馆见到了戈尔,他带来了Google公司的高级副总裁、公司发展兼首席法律顾问大卫·德拉蒙德(David Drummond)。这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黑人律师,曾经帮助Google完成所有的上市准备工作。因为Google2010年退出中国事件,德拉蒙德在中国一度变得很出名。而当时我们知道,这个人在Google应该是第三、第四号人物,有一定的发言权。德拉蒙德身高有190厘米左右,声音洪亮,脸上有浓密的胡子楂,感觉像是从某部电影里走出的人物。不过那一天,他的目光很游离。
谢文走了以后,我有一段时间惊魂未定,但是想了又想,觉得毕竟这是一个中文上网的东西,外国人不擅长。微软应该不会闲着来插一脚吧。想到这里,我心里似乎又踏实了很多。
在王功权、刘千叶的陪伴之下,我和大卫·德拉蒙德展开了一场对话。我们的谈话重点就是3721是做什么的,我们在中国拥有怎样的流量优势,我们拥有什么样的渠道优势。如果我们合作,将对中国搜索市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这边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对方的态度完全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谈话进行了10分钟,我已经明白了,对方明显是在敷衍应付我们,德拉蒙德好像连今天为什么被戈尔叫来都不知道。他和任何一场毫无诚意的会谈主角一样,说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套话,比如,中国很重要,我们对中国市场很重视,但我们现在还没有什么明确的中国的战略。我们会考虑中国战略,但是也许不是当下。
我沮丧地摇了摇头。
这样毫无诚意的对话进行了半个小时之后,老外们就纷纷告退了。谈话毫无结果,连建立一个关系以便跟进的可能性也没有留给我们。在这场略显滑稽的对话里,我一方面感觉到了美国公司骨子里十足的傲慢,又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涌上心头。在谈话结束的那一分钟,我已经明白,与Google合作的愿望也随之付诸东流了。
"要不然你干脆去我那儿吧!"谢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