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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骗10万美元事小,但是这种被美国公司歧视轻视的感觉,在一段时间里挥之不去。总之,这是我人生之中一段不太愉快的回忆。
我摇了摇头,吓得不敢听下去。
Google最终在两年之后正式进入中国。当然,这场盛大的入华仪式,也伴随着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世纪官司。曾经在西雅图帮助过我的李开复那段时间经历了人生危机,因为他要从微软跳槽到Google,微软对他提起了诉讼。而Google聘请了一个豪华的律师团队,花天价打了这场官司,并且最终与微软达成了和解。也许从2005年开始,Google才真正开始意识到中国市场已经不可小视。而正是这个时候,大卫·德拉蒙德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当中。他作为Google的首席律师,先是帮Google从微软手里赢得了李开复,让谷歌正式入华有了一个在中国市场有影响力的CEO,又在四年的时间内见证了谷歌的流量从微小到到达巅峰时的30%。
谢文的话让我的心里一阵哆嗦,也让我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我想:"万一微软想做这个事,确实是很可怕的。微软实力雄厚,又有IE浏览器做入口,要是这个庞然大物哪一天忽然决定要做这事儿,灭掉我们这个婴儿公司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当然,我们都看到了Google最终退出中国的整个戏剧化的过程。
他定了定,用他那一向洪亮的声音对我说:"鸿祎,你这想法不错,但是这东西你做没戏呀。你想啊,这东西需要技术实力和强大的资金来支撑,微软和思科如果想做这个事还能干成。你这小公司做,就比登天还难了。"
Google退出中国,引发了中国几亿网民的感慨,而Google退出中国的那则声明,正是这位我求见过的大卫·德拉蒙德所写。他在那封流传广泛的声明里写道:"做出这个决定让人感到难以置信的痛苦,同时,我们也十分清楚它将可能造成的深层次影响。"
当时在中公网的谢文是第一个来看我3721产品演示的互联网人。谢文20世纪80年代初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1983年赴美留学,读的是名校哥伦比亚大学,90年代中期回国就进入了互联网行业。此人身材高大,声音洪亮,长方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听你说话的时候喜欢专注地看着你,脸上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早就读懂了你在想什么。我对他兴奋地说了一大堆中文上网的想法,并且告诉他3721的未来方向。
目睹Google在中国出生又猝死的结局,回想着和德拉蒙德在2003年无疾而终的对话,我心里感到有些遗憾。如果2003年在加州的那场谈话,哪怕德拉蒙德多花一点耐心去了解3721,也许今天搜索市场的格局就会被改写。而Google也用不着在中国自己建立渠道,做得那么辛苦,却完全处在百度的下风。如果2003年我们合作了,Google甚至都不需要退出中国。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写。
<h2>四处碰壁</h2>
从1998年10月一直到1999年6月,我的团队一直在没日没夜地做3721客户端的开发工作,我们做的是客户端,还有桌面图标的应用软件,需要用户在电脑上下载安装。我一边抓开发工作,一边出去见人聊天。我仿佛又回到了本科毕业之后的那段到处推销的日子,我口沫横飞,对方满脸疑惑。
Google在中国的策略一直充满了悖论,它投资了它的竞争对手百度。对于百度这样的直接竞争对手,你要不然不要投资它,要不然就投资到可以控制它。结果Google投了一点点,最后又抛售了股票。总之,这显示了一家在全球都具有优势的跨国公司在中国发展的困境。在本地文化里,Google一直在摇摆、抗争、试探,一直到最后的迷失。
不管3721,中国人上网真容易。
2003年,我迫切想找到一套好的搜索技术,这个工作我一直在做,但是一直不是很顺利,我想这和我国际化视野不够有关系。
最终我们的网站就取名为"3721",后来这个名字就演变成了一个口号----
和Google的谈判无疾而终。竞争对手已经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此时此刻,在如何对待3721命运的问题上我和投资人逐渐出现了分歧。是上市,还是干脆把公司出售?身边的各种声音越来越多,而投资人的退出需求这个时候开始若隐若现,各种看上3721庞大流量和资源的公司开始到和乔大厦拜访了。
这个好!伙伴们纷纷肯定这个绝妙的灵光一现。
处在互联网激流当中的3721,该如何被左右?
"不管三七二十一?那就叫3721如何?"伙伴们灵光乍现。
<h2>3721的大结局----为什么会出售?</h2>
2003年,我已经执掌一家流量名列前茅的中国互联网公司。虽然当时我只有33岁,在外人看来可以说是志得意满,但是我的骨子里总是有一些不自信。
我们真的拿出了乘法口诀表,7749,8864,我们围坐在这张乘法口诀表的周围,捕捉着灵感。这样搭配起来的所有四位数全部被我们看了一遍,但是始终不知道用哪一个好,我急了,脱口而出:"不管三七二十一,咱们先起一个名字再说呀。"
我当然希望能够建立一家充满革命创造力的公司,可以经受岁月长河的涤荡。我的价值观,也希望我生产的产品,能够为别人所用,影响和改变别人的生活。这是所有互联网创业者做企业的初衷。当然,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的CEO,我也梦想着去敲上市钟。不仅仅是为了一时的媒体聚焦,而是为了在纳斯达克留下一个印迹,以此证明获得了资本市场的认可。那是所有互联网人的梦想。
当时有一个卖软件的连锁店,叫联邦软件8848,我说:"你看连珠穆朗玛峰的高度都被当成名字了。干脆我们也拿出乘法口诀表找一个数字吧!"
虽然内心想上市,但是那时的我对上市始终有一种恐惧心理。我觉得我英文不够好,跟西方人打交道不熟练。我一直在埋头拉车,没有站在一个高度去俯瞰互联网整个行业的状态。最大的问题是,我当时没有站在行业的角度评价3721于宏观处究竟处在一个什么位置。和别人比,我们的优势和劣势在哪里。
"那干脆还是用数字?"
每一次IDG开会,都是关于创业的脑力激荡。在所有IDG投资的公司里,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属于名列前茅的创业者。每次IDG一开大会,来的都是当当的李国庆、郭凡生这样的人物。他们每次上台就可以滔滔不绝地演讲,每个人都特别自信。我被IDG系的创业公司的气场给震慑到了,感觉自己来自第三世界,所以不太爱发言,也不太敢在这种场合说话,每次自动气短一截。
"用英文?这好像违背了中文上网的初衷吧!"
不仅如此,投资人在创业时对你的辅导态度,也决定着创业者本身的意志力。我之所以在那个时候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自信,也来自投资人在潜移默化当中给我的影响。到2003年,3721的成长已经超过了投资人的驾驭能力,互联网在当时处在一个极速发展的时期,即便是被认为成功的企业,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而行业本身的发展方向谁都不可能一下子说清。就连一直支持我的IDG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对3721怎么办,大家对于行业的前景都很模糊。
"用InterChina怎么样?"
其实回过头来看,当时的3721已经是站在互联网革命的前沿了,流量稳定,名列前茅。我记得当时有一家公司叫金融街,他们想上市,我们随便分发给金融街一点流量,就对它的销售增长有很大帮助。我还记得,当时雅虎(中国)也和我们合作。我分发给雅虎一些流量,轻轻松松就能给雅虎带来每天三四百万的流量。而当时雅虎自己的流量一天只有一百万。
"太长了!"
但是当时外界有很多人并不看好我们,认为我们虽然收入高,但是模式前景并不好。但是谁的模式不是一步一步在市场上摸索出来的呢?我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流量的威力,内心深处被某种不自信给羁绊住了。我并没有意识到,只要有流量,可以借助流量做很多很强大的事情,包括开启一个新的业务----搜索。这种不自信,对于未来能够把公司做多大,是有阻碍作用的。
"用因特国风的拼音怎么样?"
2003年,Google虽然尚未正式进入中国,但是已经开始了中文服务。当时中文搜索量最大的就是Google,百度还处于尚未起飞的状态。市场上当时还有一个雅虎,在中国一直不温不火。如果3721在这个时候转型,是有一线希望抓住搜索发展的机会的。但是,本来我就有一些不自信,加上那段时间外人对3721走向的众说纷纭,加深了我的疑惑。
开发的日子无比枯燥,只有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在寂寞里生如夏花。公司的名字有了,我们还需要为网站起一个名字。而这些网站是将来互联网用户要登录的网站,相当于我们的品牌,因此这个名字既要好记又要朗朗上口,我们格外重视。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各自的想法。
在经历了和RealNames、CNNIC这些机构持续不断的商战之后,我心力交瘁,隐隐产生了几分退意。IDG此时如果出售几个公司,可以得到一个漂亮的投资回报率成绩单。好的退出业绩对于一家投资机构来说,就是一张A+的成绩单,它无声地证明了自己的眼光和实力。(5)而在我本身对3721的未来举棋不定之时,一些公司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找上门来和3721谈出售了。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被各方力量推上了变卖3721之路。
当时新华社想要使用邮件系统,想到能不能用"飞扬"系统去定制一个类似的。他们通过方正公司找到了我,问我能不能拿现有的代码改一改,给他们做一个邮件系统。作为交换,他们可以付我几万块钱。我当时正在挖空心思地各处筹借资金,心想:这一单正是雪中送炭啊,我正好可以顺便咨询一下他们能不能帮我托管服务器,解决我们的带宽托管问题。结果,新华社真的给了我一个机位,我用这个帮公司托管了服务器。
卖还是不卖?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就像是选择生存还是死亡一样艰难。这个问题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深深地困扰着我。我经常焦虑不安,好像有无尽的黑暗在包围着我。好像我需要做出一个决定,是否要让自己的孩子去安乐死。这个时候我才体会到一个创业者对一家公司的感情,那种如同对自己孩子一般的由内而外的爱。那种一想到要离开,就有说不出的失落感。为了思考是否卖公司的事情,我去了美国两次,每次回来,我就觉得不能卖。正是因为我的倔强,我第一次和投资人王功权有了激烈的争吵。我们第一次拍了桌子,还朝对方大声喊叫。
在我凑齐需要的电脑之后,员工就可以正式写程序了。但是服务器和带宽托管又成了我要解决的当务之急。员工的办公设备我可以想办法凑齐,但是这笔托管费用可是大头。正在我愁眉苦脸的时候,如有神助般我接到一个新华社的电话----新华社问我能不能帮助他们写一个邮件系统,我知道,这是"飞扬"时期的遗产在显灵了。
这几个月对我来说就是灵魂煎熬,我不断地问自己,出售公司有哪些好处?又有哪些坏处?这种思考,对于一个创业者来说,是一种折磨。
这时候,我在方正的老上司、性格温和的周宁现身了。他一向开明,对我创业的决定也很理解,就算我离职了,他也想方设法地帮我解决问题。知道我没有设备,也没有什么钱,他说:"方正系统集成公司有一个仓库,仓库里堆的全是卖不掉的废旧物资,你要是需要什么就过来逛逛!"我大喜,连忙说:"太感谢了!"后来,我欢快地跑到了这个废品堆里,看见这些电子垃圾随意地摆放在地上,布满了灰尘,我拿起来一件一件地看,视若珍宝。"这都是宝贝呀。"我说。于是,废弃的硬盘、光驱、旧键盘、一堆堆线缠在一起的鼠标都成了我的囊中之物。我把这些东西集在一起拖回了家。最后,我付了方正1500块钱,算是把这些废品买了下来。有了这些,我自己去中关村买了CPU和主板,攒了几台电脑----办公设备就这样七拼八凑地弄成了。
在思考是卖公司还是自己接着干的同时,公司内部也在做各种技术测评。我们拿出各个技术指标和百度做着对比,最终的结论是,我们什么指标都比百度强,就是在搜索上比百度弱。而更迅速地超越竞争对手的方法之一,就是通过巨头对我们的收购,实现3721的超越,我也能在中国成就一份事业。
资源匮乏是所有创业者创业之初面临的最大尴尬,想法有了,人员有了,甚至残破的办公室也有了,但是资金却捉襟见肘。没有服务器和带宽怎么办?没有办公电脑怎么办?没有更稳定的SCSI硬盘怎么办?还有,怎么筹集注册资本和人员工资?愿望是美好的,但是实施这个想法却要啥没啥,怎么办?作为一个28岁的创业者,我面临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思前想后,想拿下搜索市场的心理和一种日渐浮现的虚荣心,促使我下了最后的决心----卖掉我亲手建立的3721。
这是一个简单又朴素的想法。
此时买者已经络绎不绝。在雅虎找上门之前,已经有好几家公司找到了我,每家的出资额都非常可观。大家当时想买3721,其实都是看到了3721在企业级市场的出色表现。大家看到了3721的收入和企业用户的规模。当时互联网的各种服务都不怎么挣钱,所以大家都想在企业级市场方面挖掘机会。他们做大企业的品牌广告,挣中小企业的实名生意。能有这样的布局当然是最理想的,而3721则是一个被激烈争夺的对象。
产品开发搞得不亦乐乎,公司再次遇到起名字的问题。我从来都对自己起的名字情有独钟,从"信心"到"飞扬",所有过往产品的名字都是我想的。这一次重新来过,公司又该叫什么呢?我的想法是让中国的网民能够用中文上网,这既和中国文化有关系,又和互联网息息相关,"因特国风"四个字略带风雅,渐渐地在我心里浮出水面,这意境如同一幅中国水墨画。我自己很满意。于是,最终我们确定了公司的名字----因特国风软件有限公司,连宣传的口号我也想好了----因特网上中国风。我的想法很简单:中国人上网时不再以www开头,不用再输入斜杠和http,扔掉上网地址本,直接在地址栏里输入中文。
第一个来找我的就是新浪公司。
我们把客厅腾空,沿着墙壁摆放了一圈桌子和椅子。白天我们在客厅办公,晚上就回到卧室蒙头大睡。昏暗的房间里时间好像在疾驰,又好像是静止的,创业伙伴每天开发产品,忙得昏天黑地。他们白天忙着搞开发,没有时间吃饭。我就找了一个阿姨,每天给大家做两顿饭,这样大家就不用去下馆子了。我们在这套民居里住了很长时间,直到我需要注册公司,才搬离这处居民楼,去马连洼宾馆找了一个单间。
因为出售公司的事情,我在硅谷和新浪的负责人见面了。他是一个非常风趣的人,很有意思。他当时愿意开出2000万美元来收购3721。这个报价看上去肯定不高,但是鉴于新浪本身的市值当时只有1亿美元,这样算来,新浪实际上是肯拿出自己20%的股权来购买我们,这样的价格已经显得诚意十足。新浪的股权比较分散,如果这单真的成交了,我将在一夜之间成为新浪的大股东。这样的未来,对当年还很年轻的我来说,很有吸引力。当年新浪的实力站在了中国互联网的前沿,公众影响力处于鼎盛时期,是一家众所周知的媒体互联网公司,成为它的大股东诱惑十足。我思前想后,认为新浪在收购意向的表达方面诚意十足,但是网络实名并不是新浪的业务重点。3721如果归在新浪门下,很难预测它的命运。新浪当时尽管已经开始推出新浪问答,这也是新浪的搜索产品----新浪爱问的前身,但是技术上也没有好过3721。如果出售3721,我肯定希望未来的拥有者和我一样重视它,鉴于此,新浪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们也就没有和新浪接着谈下去。
但是就算这样,我们的房子也住不了太久,团队后来又来了两个人,公司增加到了5个人,至少要一个三居室才能住得下。我为了搬家不搬家的事情纠结了很久。纠结的原因就是钱。我算了一笔账,如果我们留在中关村,房租就会从1500元涨到2500元,但是这1000元对我来说太贵了,我出不起。我们还是得搬家,一咬牙,我们从中关村搬到了郊区----北五环开外的马连洼的一处民居。
新浪之后,我见到了搜狐的张朝阳。张朝阳英文名是Charles,我们之前接触并不多,而这次见面促成了我们的友谊。当年Charles已经在江湖里打拼了五六年,也经历过2001年的互联网泡沫、抵御过北大青鸟的恶意并购、和新浪的内容竞争等第一代互联网创业者经历的起起落落。经历过起起落落的江湖风云之后,我能感觉出他的淡然。他说话的风格是低沉平淡的,似乎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但是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思考。
那时候,我给两个员工定的工资是每个月1000块钱。为了让我安心创业,胡欢就离开了方正,进入另一家公司打工,以便能让我们每个月有更多固定的"口粮"。记得第一个月交完房租、扣完生活费后,还剩下3000元。我和胡欢一合计,给每个人发1500吧。这样,每个员工第一个月就意外地多得了500块钱,他们特别开心。那天我们也特别开心。
知道新浪对我们的报价,张朝阳对我说:"我可以把价格抬到3500万美元。"
一起创业的人是我在方正的两个年轻的同事,是我在方正时招聘来的,还有我的新婚妻子胡欢。整个房子是朝北的,只有在我的椅子旁边有一个小窗户,因此白天也暗无天日,需要把灯全打开。这个暗室被后来的伙伴戏谑为"囚室"。我们住得很拥挤,晚上机器一搬一抬就搭床。很多人对我创业的艰苦感到不可思议,说:"哎呀,太傻了,这不是穷折腾嘛!"
当时搜狐的市值是1亿美元左右。这意味着,搜狐愿意拿出35%的股权来交换我们的资产。如此大的股权比例出让让我感动。但是,我的感动大于冲动。搜狐当时甚至尚未涉足搜索,而我也认为3721和搜狐的业务整合可能不会很顺利。我一心想给3721找一个最安全、最被宠爱的地方。
3721创业之初
后来是阿里巴巴,它是给我们开价最高的国内公司。当时,在企业级市场,阿里巴巴的企业服务都被3721给击败了。因此,如果阿里巴巴把我们收购了,它将重新得到企业级市场的江山,这将弥补阿里巴巴当时的重大缺陷。当时阿里巴巴家底并不丰厚,但是竟然开出了比搜狐和新浪都高的收购金额----6000万美元。
<img src="https://5165.org/book/uploads/2021/03/zhouhongyi-9-2.jpeg" width="1080" height="835" alt="周鸿祎,360,免费,前言,互联网,创业,3721" />
马云对我说:"要是真收购你们,我还要专门去融一笔钱,还要去换股。换股之后,你的股份可能比我的还要多了。"
因特国风的办公室
为了了解阿里巴巴的业务模式,我专门去了一趟杭州。当时的阿里巴巴还没有淘宝,也没有支付宝。我心想,阿里巴巴不就是一个销售公司吗,其实和我的代理商模式差不多,这也没有什么核心技术。当时的我并没有看懂马云的模式。
<img src="https://5165.org/book/uploads/2021/03/zhouhongyi-9-1.jpeg" width="1088" height="722" alt="周鸿祎,360,免费,前言,互联网,创业,因特国风" />
就在我受马云之邀在西子湖畔做客阿里巴巴时,雅虎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这并非这个全球互联网巨头第一次对我们抛出橄榄枝。然而,这一次是杨致远发来的传真,亲自表达了希望雅虎和3721签署排他性协议、一心一意地谈并购条款的意愿。
但身处其中,想象中的美感立即降低了几个级别。
雅虎提出的并购价格是1.2亿美元。
革命都有流血牺牲。我们的房子极其破旧,两室一厅,水泥地面,没有窗户,白天也没有光,生活条件不容乐观,我理想中的"车库式"创业就这样正式开始了。这一年,我28岁,离我看到《中国青年》那篇年轻人创业的文章已经时隔十多年了。我进入了自己年轻时想象的场景。
本来,我对卖不卖公司还持有一种迟疑的态度,但是雅虎的出现让我倍感兴奋。雅虎的热情让我想起了之前Google的冷漠,对中国市场的冷淡,还有在硅谷施予我们的那一幕。这一热一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又一次出发了。
除此之外,雅虎还有一些让我难以抗拒的理由。第一,雅虎已经进入中国市场几年了。虽然做得一般,但是已经形成了一套在中国做事的方法,也拥有一个团队。第二,雅虎在全球是一个如日中天的品牌,它是在互联网行业开天辟地的企业,拥有世界领先的技术。第三,雅虎开出了一个比任何国内企业都要高的价格。当时领先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市值只有1亿美元左右,雅虎的开价甚至超过了一些公司的市值。
经历了在方正将近三年的打拼,经历了"飞扬"的出生和流产,经历了希望贡献想法到头来无人喝彩的落寞,我决心还是得靠自己来实现做互联网产品的想法。我心里那原本模模糊糊的中文上网的产品的想法这个时候已经变清晰了。不说那么多大道理,我带着方正的两个旧部搬到了中关村的一间出租房里,开始了又一次的创业生涯。
很多事情,行为加强动机。虽然我并没有下定决心出售3721,但是关于卖与不卖的谈判进行得多了,要卖掉的认知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加强,尤其是当一些公司愿意开出比市值还高的价格来购买时,这在无形中让人的虚荣心开始膨胀。这个时候,无论是自己还是外界,都会认为所谓的天价收购是对你价值的肯定。
熙熙攘攘的中关村里人头攒动,四通、联想、方正等一批中国IT行业的软硬件企业的楼散布在周边。那个时候,中关村还没有硅谷电脑城、太平洋电子城和海龙大厦,村里人沉浸在"攒机热"中。中关村除了"电子一条街"的名称之外,还有"骗子一条街"的称号,中关村的楼下就是熙熙攘攘的菜市场,从中关村一路穿行,会遇到一堆抱着小孩的妇女在兜售各种光盘,包括色情光盘。在这样的混乱中,中国互联网酝酿的是一场你追我赶的革命。
雅虎的技术让我心动。而3721对于雅虎,也有价值。尤其是,3721的一个潜在优势是ICP牌照资源。1999年雅虎进入中国时,借用的是北大方正的ICP牌照。尽管绕开了政策限制,但借用毕竟不是长策。而收购拥有网络实名技术的3721公司,可以让雅虎轻松跨越技术和资源方面的壁垒。
裸辞之后,我的路该怎么走?
我开始了谈条件的各种繁复程序。有一家香港的公司为我们谈判。最后的过程就是讨价还价、死磕协议条款,讨论财务与利润的考核细节。整个过程,殚精竭虑,视死如归。我对和雅虎的合作饱含期待,为了这一点,我犯了一个非常幼稚的错误----我放弃了对公司的控制权。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么做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6)
我就是当年"裸辞"的程序员一名。除了我以外,第一代互联网创业者都在当时纷纷"裸辞"了,丁磊和马云辞得更彻底。《沸腾十五年》里记录:1995年,丁磊从宁波电信局辞职,按规定,这个时候大学生辞职要补偿国家培养大学生的费用,要交1万元。但丁磊没有那么多钱,只能提着箱子离开了单位,结果按照除名处置。同一年,马云向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提出辞职,第二天就借了10万元注册公司。他们比"裸辞"做得更进一步,一辞职就负债了。比"裸辞"更绝。
按照协议,我将出任雅虎中国区的总经理。但是,失去公司控制权的安排,也让这个职位陷入了形同虚设的危险当中。
好多人在那一年"裸辞"了。我是在很多年之后才学会了这个词,它指的是年轻人在没有找到下一个工作单位的时候就把现在的老板给炒了,不给自己留后路。后来,"裸辞"成了勇气的代名词。
在焦头烂额地签订收购协议的过程中,媒体为这次收购打了一个标签,认为这是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卖出了一个"天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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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中国互联网也在快速发展。在这之前网络只是极客的天下,而在1998年,中国互联网正在进入一个全面兴起前的酝酿阶段,普通人开始对上网有了感觉。
在疯狂忙碌之后的平静当中,我们在香港签署了收购协议。当时的媒体记载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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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90年代末,网络从电脑极客领域演变成各大报刊的主打内容,当日交易者,还有头一次冒险进入了后来风行天下的网络空间的人们,后来都成了网络空间的常客。最终,产业变化和社会变化的大势成了人们疯狂崇拜的对象。这掀起了一股期权热潮,使那些理智的观察家都质疑自己是否判断错了。雅虎的估值远远高于迪士尼乐园,亚马逊又远超著名的西尔斯百货。在硅谷,创业家们以及支持者由于过度乐观和丰富的投资回报而喝得酩酊大醉,并举办了一个长达两年的大型聚会。投资是那么容易,机会无处不在,到处都漫延着加有菠萝的伏特加马提尼酒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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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中国加入WTO后各种承诺的兑现,搜索行业的整合故事即将上演,而雅虎购并3721之举,只不过提前透出了"山雨欲来"的个中症候。
11月20日晚,3721董事长周鸿祎和主管国际业务的副总刘千叶一行,搭乘19:20到22:55的KA903次航班,秘密飞抵香港,行色匆匆地下榻到位于太古广场Conrad超五星酒店。之后,雅虎高级副总裁John Marcom、雅虎北亚区副总裁兼董事总经理关重远和北亚区互联网事业副总裁卢大为等人亦赶至现场。
紧张的谈判随即展开,直至第二天下午,基本条款才告达成。此后,双方特意将签约时间定格在11月21日3点7分,签约地点则选在香港铜锣湾希慎道10号新宁大厦2802室的雅虎控股(香港)有限公司,周鸿祎和John Marcom是最后的签字人。
雅虎将以现金1.2亿美元收购香港3721网络软件技术有限公司的股权,并与北京3721科技有限公司结成技术同盟。3721香港公司仅是一个向北京3721提供技术的公司,而北京3721拥有ICP牌照,并且仍将运作具体业务,并在股权上保持独立。收购完成后,3721香港公司将作为雅虎的全资子公司,继续运营原有业务。按照惯例条件,交易将在明年第一季度逐步完成。
意料之中的是,周鸿祎于双方合并后并未全部卖出股份,还将是公司股东和管理层之一,至于赴雅虎中国任职一事,则无定论。此外,3721香港公司两大风险投资商IDG和JAFCO均将全部套现退出,获利达数倍之多。
这一刻,没有镁光灯的闪耀,也没有香槟庆祝,然而双方都将这一刹那视为自己的胜利。
<h2>开始车库式创业</h2>
时间进入了1998年,互联网在全世界掀起了一场汹涌的革命。在硅谷,互联网涌现投资热,在《一网打尽----贝佐斯与亚马逊时代》这本书里,有对90年代末期互联网投资疯狂与热闹的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