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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内斯愣住了。
“那个指数里有多少国家?”
“它由欧洲、澳大拉西亚和远东国家组成……”<a id="w9"></a><a href="#m9"><sup>[9]</sup></a>阿斯内斯说。
“这不是我的问题。”保尔森粗暴地打断阿斯内斯,“总共有几个国家?”
“大概21个吧。”阿斯内斯说。
“具体说说。”
阿斯内斯吃惊地看着保尔森:具体说说?这家伙在耍我吧?
保尔森一脸正经。阿斯内斯只得硬着头皮扳起手指头逐一说出他们的名字:法国、德国、丹麦、澳大利亚、日本、新加坡……他把记得起的都说了个遍,头上满是冷汗。保尔森坐在那里,用手支撑着宽阔的下巴,冷冷地盯着阿斯内斯。那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才18个。”
保尔森一直在数国家的名字。阿斯内斯一时语塞,阵脚大乱,接下来的演示进行得漏洞百出。
您真看得起我的努力,阿斯内斯心里想。
全球阿尔法源源不绝地产生着令人咋舌的高额回报,高盛也不断向这个项目追加资金。到1997年年末,全球阿尔法名下包括了一个有60亿美元规模的纯多头组合和一个近10亿美元的对冲基金(可以持有空头头寸)。从成立到现在,全球阿尔法几乎每个月都能获得骄人业绩。阿斯内斯不停地招兵买马,他招来了他的校友、芝加哥大学金融学博士雷·伊万诺夫斯基(Ray Iwanowski)和马克·卡哈特(Mark Carhart)。
他还开始在纽约大学柯朗研究所(Courant Institute)授课,那里源源不断地为华尔街输送着宽客。美国全国各大高校纷纷上马金融工程课程,卡内基梅隆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麻省理工学院和芝加哥大学都在培养着一批又一批宽客。距华尔街不过一步之遥的柯朗研究所(位于格林威治)是金融工程专业的佼佼者。正是在这里,20世纪90年代末阿斯内斯遇到了摩根士丹利的年轻宽客彼得·穆勒。
与此同时,全球阿尔法的成功也给阿斯内斯和他的芝加哥全明星团队带来了万贯财富。事后看来,阿斯内斯和他的宽客团队实在是非常幸运,赶上了价值和动量策略的黄金时光。不过,就当时的情形而言,全球阿尔法的成功与运气一点都扯不上边。阿斯内斯开始妄自尊大,目空一切。1994年刚加盟高盛时,他志在将书本知识与华尔街的赚钱实践相结合,在以新观点赢得财富的同时获得知识的升华。但麻烦在于,他挤不出时间随心所欲地进行学术研究。高盛总是派他满世界跑,不是和欧洲或日本的客户会面,就是面试新员工。此外,办公室政治也令阿斯内斯头痛不已,尤其是还得应付保尔森这样的硬骨头。他开始考虑不同寻常的大动作:单飞。
做出抉择并不容易。高盛对阿斯内斯有知遇之恩,高盛信任他,给他充分的自由去实现自己的想法、组建自己的团队,离开高盛就好像是背叛,阿斯内斯越想越觉得离开高盛不可取。这时,他遇到了帮助自己创立对冲基金的不二之选:戴维·卡比勒(David Kabiller)。
戴维·卡比勒于1986年通过夏季培训项目进入高盛,他在公司里几经沉浮,固定收益部、股票部和退休基金服务部都留下过他的足迹。一开始,他作为机构投资者和高盛资产管理公司的联络官与阿斯内斯打交道。高盛资产管理公司既负责管理外部客户的资金,也负责高盛的自营交易。
卡比勒是华尔街银行家和汽车销售员的混合体,他马上就注意到全球阿尔法赚钱如拾草芥。全球阿尔法有一张逐秒更新的计算机化动态盈亏表。有一天,卡比勒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惊心动魄地看着它嗖嗖蹿升,每秒都会增加几百万美元。
他意识到,这些来自芝加哥的宽客怪才天赋异禀,必成大器。他们与高盛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们聪明,具有学术良知;他们一直在探求——对真谛的探求。他并不理解他们的神奇法术,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渴望成为他们的一部分。
阿斯内斯、卡比勒和全球阿尔法的其他一些人开始在曼哈顿东区的兰实(Rungsit)泰国餐馆碰面。在觥筹交错之间,他们仔细权衡了单飞的利弊。高盛所给的报酬不低,而且提供长期保障,阿斯内斯最近还被提拔为合伙人。市场传言高盛意欲进行首次公开募股,这意味着又可以从中大捞一笔。但说来说去,高盛并不是他们自己的公司。
到就餐会结束时,大局已定。大部分对话是关于如何给新公司起名的:希腊美男(Greek god)?神兽(Mythical beast)?出于学术本能,他们在一个既能体现宽客精神又不失生动的名字上达成了共识:应用量化研究资本管理公司,简称AQR。
但阿斯内斯很快便打起了退堂鼓——高盛盛情挽留阿斯内斯。毕竟,高盛还是他的家。卡比勒功亏一篑,但也无可奈何。
后来,1997年年末的一天,卡比勒接到一个电话。
“我是阿斯内斯。”
卡比勒明白,峰回路转了。阿斯内斯从来没有私下打过电话给他。
“近来可好?”卡比勒问道,他笑得脸都疼了。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卡比勒可以听见另一头阿斯内斯的喘气声。“你终于下定决心了?”
“是的。”阿斯内斯说。
这回是真的。1997年11月,在拿到奖金后不久,克里夫·阿斯内斯、罗伯特·克赖尔、戴维·卡比勒和约翰·刘向高盛递交了辞呈。阿斯内斯听着百老汇剧目《悲惨世界》的音乐,为自己打气。他主意已定,不想再犹豫了。
大约在一年以后,1998年8月3日,AQR资本管理公司成立,初始资本为10亿美元——创造了对冲基金的初募纪录,这比他们自己的预期要高两倍。事实上,阿斯内斯的公司还谢绝了10亿美元资金,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策略不足以操控如此巨大的数字。人们挤破头想成为AQR的投资者,声名显赫的法国基金的基金经理阿帕德·比松(Arpad Buson)愿意以自己的瑞士农场换取AQR资本管理公司的份额,但被阿斯内斯无情地拒绝了。
事实上,AQR有着对冲基金业最优良的血统:芝加哥大学宽客天才、卡比勒手中数不胜数的退休基金和捐赠基金客户、高盛精英的金字招牌、令人高山仰止的历史业绩……
“为AQR工作真是让人心甘情愿,”卡比勒回忆道,“我们清楚我们的劣势,我们做好了准备,我们有着恰到好处的技能组合,我们就是为这桩生意而生的。”
第一个月,AQR资本管理公司的梦幻团队——一度被称为是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和朱利安·罗伯逊的老虎资产管理公司的混合体,业绩平平,略有盈利。然后,它开始一落千丈。这简直是场灾难。从很多角度看,AQR衰落的原因比摧毁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一系列事件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看来幸运抛弃了克里夫·阿斯内斯。
一队豪华轿车驶出拉斯维加斯,开入茫茫沙漠。这是2003年秋,博阿兹·魏因斯坦的信用交易团队正在庆祝一年一度的“放风”团拜会。这一安排的初衷是交换成员们对信贷市场前景的看法,但这里是赌城。魏因斯坦的交易员们经不住诱惑要放纵一番了。
一位魏因斯坦的手下回忆说:“到处是赌桌,到处是美酒,到处是21点。”
在21点桌上,魏因斯坦使用《战胜庄家》上的算牌技巧战无不胜。接着,他又玩了会儿高赌注牌局和轮盘赌。然后,他们挤进租来的豪华车队,打开香槟,催促司机快点发车。他们的下一个节目是经典宽客消遣项目——真人CS。
在城外的真人CS游戏场,大家开始划分帮派。“自营”交易员,即为德意志银行(以及自己)赚钱的那拨人扮演匪徒,而“流量”交易员,即充当德意志银行客户的中间人、负责撮合“流经”德意志银行的卖单和买单的那拨人扮演警察。流量交易员也可以做一些自营交易,他们的存在意义也正在这里,但那种数十亿美元之巨、不成功便成仁的的一锤子买卖他们是无权做的。
自营交易员方阵由魏因斯坦率领,其副手奇普·史蒂文斯(Chip Stevens)则指挥流量交易员方阵。双方身着写有“信用衍生品部2003年拉斯维加斯团拜会”的T恤,戴着护目镜,散入真人CS游戏场。
结果自然是匪徒大获全胜,但大家都玩得颇为尽兴。玩罢,大家回到豪华轿车上,打开更多的香槟,回到狂欢开始的地方——魏因斯坦在拉斯维加斯永利酒店(Wynn)的豪华套间。这里金钱如麻,美女如云,人人都是天才,个个揣着秘密。如果魏因斯坦的信用交易团队知道些什么的话,那就是他们明白应该怎样玩这个游戏——而且他们比所有人玩得都更好。
21点只是消遣,而真正的赌场,全球首屈一指的那一家,乃是日新月异的全球信用衍生品市场。在信用市场上,他们长袖善舞。今年德意志银行被《风险》杂志(Risk)评为“年度衍生品之王”,取代了去年的王者J.P.摩根。J.P.摩根已将德意志银行视为“最大的敌人”。
对魏因斯坦而言,踏上巅峰一点也不令人意外。他们已经开发出一种所向披靡的激进系统,华尔街的其他机构只能望尘莫及。而这正是拉斯维加斯之旅的真正目的。魏因斯坦希望让他的手下明白,没有德意志银行吃不开的地方。德意志银行不是J.P.摩根,也不是高盛。高盛只会“管理”风险,但在德意志银行,风险不需要什么“管理”。风险可以被轻而易举地打倒在地,被驯得服服帖帖,让它向东它就不敢往西,就像现在。
交易员们乐得接受。一边去吧,风险管理!
事情就是这样。魏因斯坦的华尔街精英之梦——源于这位早熟的纽约上东区国际象棋天才收看路易斯·鲁凯泽节目之时,现在正一步步成为现实。
一切都来得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