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Paint my love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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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你知道英国人为什么喜欢聊天气吗?”
“为什么?”
程了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聊天气的时候,可以不用看对方的脸。”
他停下来,身后是呼啸而过的车,噪音有些大,他不得不提高了声音。
“你要和我在一起吗?”他没有给程了说话的机会,“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律己很严,有时候可能也会这么要求身边的人。所以很遗憾,你见到的我,并不完美。”
他从没有去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表达合适,所以颇有些迟疑。
“好在这一生很长,长到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完善自己,也许到最后我也不是你理想中的样子,但我会尽力。”
程了的心咚咚跳得厉害,脑海中有种奇异的眩晕感。
在他拉着她的手,离开徐迟家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多想过。
在他送她回家,请她看电影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多想过。
在他亲手给她戴上那只沉香木的知了时,她也不是没有多想过。
但是她又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你看他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冷淡又体贴的人,他们刚刚相识,他就会把她安排在最安全的位置,要求店员给她的饮料中加一点儿盐,会送她一堆布偶,又不知什么时候,帮她抓到了那只“哈士奇”。
她想,此生除了她爸爸,大概没有一个男人会比盛景初对她更好了。
好得不动声色,好得润物无声。
席慕蓉有一部作品叫《写给幸福》,有几句她特别喜欢,喜欢到反复吟咏,能直接背下来。
挫折会来,也会过去,热泪会流下,也会收起,
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气馁的,
因为,我有着长长的一生,而你,你一定会来。
她想,他真的来了,可是此刻的她,只剩畏惧。
她畏惧看不到的未来,畏惧他某天会忽然发现她不过是芸芸众生里最平凡的那个。
畏惧自己会辜负他的爱,畏惧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里,还有着没有完全忘记的徐迟。
她终于鼓起勇气来,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角,他此刻的神情。
她要永远、永远记下来,成为自己永生永世的回忆。
直到她年华老去,遗忘了过去,甚至忘记了自己,仍旧能跟她的孩子提起他来,用充满骄傲的语气。
“有个人曾经爱过我,他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人。”
她迟迟没有回答,但他已经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糖来,剥开糖纸,递给她。
“I’m waiting for you.”
他说。
程了和言晓住一个房间,一张双人大床。
程了翻过来滚过去,就是睡不着。
言晓气得坐起来:“你身上长跳蚤了?”
程了这才老实了。
十六进八的比赛,韩国队表现得大失水准,八个人中只入围两人,中国队盛景初、曹熹和与姚科入围,日本队也入围三人。
曹熹和如愿以偿在八进四的比赛中,抽到了赵延勋。
大概由于比赛当天是周一的关系,曹熹和表现得大失水准,连着败了两局,止步八强。
反倒是姚科的表现很抢眼,进入了四强。
于是,丰田杯此次比赛的四强分别是:盛景初、姚科、赵延勋、加藤清正。
盛景初抽到了姚科,赵延勋抽到了加藤清正。
姚科不敌盛景初,赵延勋输给了加藤清正。
韩国媒体在赵延勋落败后撤走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留在日本报道后续战况。这几个记者天天抱怨日本的饮食太糟糕,严重影响了赵延勋的表现,又质疑是由于加藤清正在比赛的时候撕掉了手里的折扇,才使赵延勋分的神。
总之,棋坛赛事各种纷纷攘攘。
不过加藤清正喜欢撕折扇这个事,确实让棋手诟病,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一点点声音都会引人不快,更何况是撕扇子的噪音呢。
程了担心他跟盛景初对阵的时候又撕起扇子来,开动脑筋想起了办法。
程了跟言晓商量:“要不我送他一把撕不坏的扇子吧,什么扇子撕不坏,铁的?”
言晓觉得她这个想法真是天马行空:“你送,人家就用啊?”
那天和盛景初吃完饭之后,程了在私下的场合就没再见过盛景初,倒是跟小齐打过几次交道,毕竟程了兼职过助理,两任助理在照顾人方面,很有些共同语言。
在加藤清正和盛景初第三局对决之前,小齐给程了打来电话:“你能不能帮我做个煎蛋?七成熟的。”
程了以为他又嘴馋了:“马上就回国了,你就不能回国再吃?”
小齐说:“不是我,我在给盛先生准备早餐呢。”
程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酒店借了下厨房,做了一个煎蛋。
程了等电梯的时候恰好看到丁岚下来。见到程了,丁岚有些不自在地背过手去,走掉了。
程了大为惊奇,她早就习惯了丁岚阴阳怪气的样子,今天太阳要从东边落下去吗?怎么忽然哑巴了?
盛景初早上被加藤清正约出去散步了,只小齐一个人在。
程了把煎蛋交给他。
小齐指着她的脖子问她:“你怎么没戴‘一鸣惊人’。”
程了低头看了看:“什么‘一鸣惊人’?”
小齐解释了一下:“就是你的那个知了挂坠。”
程了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挂坠叫“一鸣惊人”,她摘下来不过是因为最近心潮起伏,一看到这只知了就有些尴尬,所以索性摘下来,来个眼不见为净。
小齐看她一副茫茫然的样子,替盛景初不值:“这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媚眼做给瞎子看。那你一定也不知道这个吊坠是我们家先生自己雕的了?
“沉香雕刻不易,耗时耗力,我们家先生为了雕这个知了,不知道在别的木料上试验了多少次。他多忙啊,有时候连睡觉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每天还要抽出时间来雕刻。”
原来是他亲手雕的……
程了的鼻子有些塞塞的,她转过身去:“我先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程了从背包里取出这个挂坠重新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番。
知了的雕工古拙,有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