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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利维坦离开之后,一个血色的十字架印记出现在女院长的额头,三周后依然清晰可见。这还不算什么,更绝的在后面。巴兰也宣称自己准备离开了,并发誓说它离开时会在女院长的左手留下自己的名字,这名字将一直留在她左手上直到她死去。想到那插科打诨的恶灵的签名将不可磨灭地印在她身上,让娜修女是并不情愿的。如果被适时控制的魔鬼提出要写下另外的名字——比如圣约瑟的名字,那该有多好啊!接受了绪兰的建议之后,为荣耀圣徒,她开始持续与之进行长达九天的交流。巴兰竭尽所能要破坏这次交流,但是不管疾病还是精神模糊,都无法阻止女院长的坚持。一天早晨,就在弥撒仪式开始之前,巴兰和贝西摩斯(前者是插科打诨之徒,后者是渎神之徒)进入她的头部,制造了非常大的混乱,以至于虽然她清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却不能抵抗那种疯狂奔向餐厅的冲动。在餐厅,“我狼吞虎咽,一顿早餐,我吃了超过三个饥肠辘辘的人一整天的饭量。”她是不能再领受圣餐了。让娜修女深感愧疚,向绪兰请求帮助。他套上披肩,给出了必要的建议。“魔鬼又一次进入我的脑中,然后使我猛烈呕吐,我吐出来的东西之多,可以说是不可思议的。”巴兰于是发誓,现在她的胃是空的,绪兰神父判断说,她或可安全地享用圣餐。“于是,我终将九天的祷告持续到底。”
11月29日,插科打诨的恶灵终于离开了。当时,在现场看到这一景象的群众中,有两个英国人,一位是沃特·蒙塔古,他是第一任曼彻斯特伯爵的后代,刚刚改宗天主教,他以一个新改宗者的意愿,是要相信一切的;另一位是他年轻的朋友和被保护人托马斯·吉列格鲁——那位未来的戏剧家。几天之后,吉列格鲁向身在英格兰的朋友们写了一封很长的信,描述了他在卢丹所看见的一切。他说,这次的经验让他“大开眼界”。第一天拜访修会,他见到四五个附魔者在修会的教堂里,从一个礼拜堂走到另一个礼拜堂,她们安静地跪下、祈祷,而她们的驱魔人则跪在她们身后,她们每人脖子上缠着一根绳子,另一端在驱魔人的手上。绳子上系着小小的十字架,这绳子好比皮带,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控制住魔鬼的疯狂行径。然而当时,一切都很平静,“我只见到众人的跪拜。”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有两名修女开始任性发作,其中一人扑向一位修道士的喉咙,另一人则双臂环绕她的驱魔人的脖子,伸出舌头要吻他。同时,在分隔教堂与后部修会的栅栏处,持续传来一种吼叫的声音。此后,沃特·蒙塔古过来喊这位年轻人见证一场魔鬼的测心术表演。魔鬼们使新改宗者心悦诚服,但是却未能成功地说服吉列格鲁。在表演的间歇,魔鬼们为加尔文祷告,对罗马教会则横加诅咒。当一个魔鬼离去时,观众问它到哪里去。修女的回答却很是模糊不清,使得吉列格鲁这位《欧洲杂志》的编辑没法将她说的话印到杂志上。
然后便是对漂亮小巧的艾格丽斯修女的驱魔表演。相关描述在前文中已经提过。看见这等尤物被两个粗笨的农夫摁在地上,而她的驱魔人竟将腿压向她的胸脯,然后压在她雪白的喉咙上,这使得年轻的骑士甚感可怕和厌恶。
第二天,驱魔仪式继续,但这次的仪式以更有趣、较不那么讨厌的方式结束。吉列格鲁写道:“祷告一结束,她(女院长)转身面向修道士(绪兰),他将一串十字架戴在她脖子上,绳子上打了三个结。她安静地下跪,在十字架被系紧之前,她停止祷告;然后,她突然站起来,数起了念珠;在向圣坛表达敬意之后,她走向一个座位,这座位有点像躺椅(只有一头),专门为驱魔仪式定制,在礼拜堂里还有好多呢。”(想来很是有趣,只是不知这些古老的“心理分析”躺椅是否还存在。)“躺椅的一头靠近圣坛,她带着谦卑走向躺椅,有这种谦卑,甚至无需神父们的祷告也能助她赶走魔鬼。她走到了躺椅旁,躺了下去,帮助神父用两根绳索捆住自己,一根捆在腰际,一根捆在腿部。当捆好了自己,并看见神父端着装圣餐的盒子时,她便叹息起来,浑身颤抖,像是要承受一场折磨。这次她倒没有显出谦卑、耐心,因为所有修女在同样的情况下都是如此害怕。驱魔仪式开始,另一名附魔者喊她的神父,她要自己放好椅子,躺在椅子上,像刚才那位一样自己把自己捆好。”看到她们如此谦逊地走近圣坛,看到她们如此正常地行走于修道院内,吉列格鲁知道那时她们是清醒的,她们那谦逊的外表和脸庞展现出她们的本来面目——承诺献身宗教的少女。“而那位修女,从驱魔仪式一开始就躺在那里,似乎睡着了……”绪兰于是开始工作,几分钟之内,巴兰显身了,打滚、抽搐、骇人的渎神话语、可怕的鬼脸。让娜修女的肚子突然膨胀起来,就像一个怀胎很长时间的妇人,然后她的乳房也膨胀起来,膨胀程度与她的肚子相当。一到膨胀之处,驱魔人就将圣物敷上去,于是膨胀处就消肿了。
吉列格鲁走上前,摸了摸她的手,那手是凉的;搭了搭她的脉,那脉是平稳缓慢的。女院长把他推到一边,开始扯自己的头巾。过了一会儿,露出了她光秃秃的、剃得干净的头颅。她翻着眼睛,吐出舌头,舌头肿大得非常厉害,是黑色的,就像摩洛哥皮革一样还布满丘疹一般的纹理。绪兰将她松绑,命令巴兰向圣餐表示崇拜。让娜修女滑离座位,站到地上。有很长一段时间,巴兰都固执地反抗指令,但是最终还是被逼按要求向圣餐表达崇拜。“然后”,吉列格鲁继续写道,“当她又躺下时,像个杂技演员一样弓起她的腰,以头着地,以脚朝天,跟着修道士绕着小礼拜堂走。此外还有许多奇怪的、反自然的姿势,为我前所未见,也是我认为无论任何男女都不可能做出来的动作。还不是说就来这么一下,而是持续这种动作整整超过一个小时,另外,无论她做了何等动作,都脸不红、心不跳。”整个过程中,她的舌头都是吐出来的,“肿大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从她一开始发作以来,这舌头就没回到过她嘴里,真的,我从没有一刻看见过它缩回去。然后我听到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你会想,她是不是将自己撕成了碎片,但她其实是在说话,说的是一个词:‘约瑟’。一见此景,所有驱魔人都站起来,喊叫起来,‘那就是迹象,看看那个记号!’有一修道士看到她伸出了一只手,便过去找。蒙塔古先生和我亦非常认真地寻找。在她的手上,我看到有一块颜色显了出来:有些红,沿着她的静脉有一英寸长,是许多个红点点,很明显,红点组成了一个词,而那个词正是她所呼喊的‘约瑟’。据那位耶稣会修士所说,这个记号是魔鬼答应在离开之际要标记的。”然后便是数分钟的后续仪式,官方的驱魔人在一份记录文件上签名,蒙塔古、吉列格鲁也以英文签名。最后,这封信欢快地总结道,“我希望你能相信这一切,或至少可以说:世上骗子太多,但没有一个能比你那最谦卑的仆人托马斯·吉列格鲁的骗术更高明。”
除了圣约瑟的名字之外,后来又加上了耶稣、圣母马利亚和圣方济各·沙雷氏的名字,名字第一次出现时是鲜红的,一两周后就会褪色,亏得简修女的善良天使,名字还会焕然一新重新出现。从1635年的冬天到1662年的圣约翰节,这一奇迹没有规律地反复出现,但此后这些名字就永远地消失了,绪兰写道,“无人知道原因何在,如果有原因,也是因众多人等强求女院长展现这奇迹,使她分了心,远离了我主,于是,女院长不断祷告,让这一苦恼离开了自己。”
绪兰和他的几位同行,以及绝大部分的公众都相信魔鬼这种新形式的羞辱,其实是源自上帝的非凡圣恩。而在同时代受过教育的人中,大家却抱有普遍的怀疑,这些人不相信附魔一事,现在也不相信这些名字的产生源于圣恩。其中一些人,如约翰·梅特兰认为,这些名字是被某种酸性药水写在了皮肤上;另一些人则认为,或许是用染色淀粉涂写在皮肤上的。许多人的评论基于如下一个事实:这些名字没有平均分配到两只手上,而是集中显现在左手上,只有惯用右手的人才会轻而易举地把名字写在左手上。
在研究让娜修女自传的文章中,加布里埃尔·勒盖和吉勒斯·德·拉图雷特两位博士(他们都是沙可<a id="ch12-back" href="#ch12"><sup>(12)</sup></a>的学生)倾向于认为手上出现的字是自我暗示的结果,并列举了几例现代歇斯底里症病人的皮肤上出现印痕的案例佐证。需要补充的是,在大多数歇斯底里案例中,病人的皮肤会变得非常敏感,用手指轻轻按下去,皮肤的表面便会出现红色印痕,可以持续数个小时。
自我暗示、故意造假,或两者都有,凭此我们可以轻松地解释让娜修女的奇迹事件。就我而言,我相信是第三种情况。皮肤的红瘢或许是自发出现的,以至于在让娜本人看来,这似乎是真正的奇迹。假如这是真正的奇迹,那么加强这现象的效果以使得大众更受触动,同时使她本人增长声誉,也就是无可厚非的选择了。她手上那些神圣的名字,就像沃尔特·司各特爵士的小说:基于事实的基础,但却赋予相当的想象与艺术。
现在,让娜修女拥有了属于她私人的奇迹。由于她那善天使的帮助,这奇迹还有固定的更新,神圣之名随时出现,亦随时可以向尊贵的来客或蜂拥而来的普通观光客们展示,于是,这奇迹也就不再仅仅是私人的了。现在,她成了行走的圣物。
1636年1月7日,伊沙卡龙也溜之大吉了。现在唯独剩下了贝西摩斯,但是这位渎神的魔鬼比其他所有魔鬼加在一起还要顽固。驱魔仪式、苦修、默祷,一切都不能动摇他。宗教强压着这颗有所不甘、粗野散漫的心灵,而这颗心灵内部的心电感应导致的是一种非常猛烈、非常骇人的反宗教态度,以至于正常的人格被迫从那否定一切(正常人格尊重的一切它都予以反对)的态度中抽身而出。否定一切的态度,化身为“他者”,就像一个恶灵,在人的心灵中自发存在,且在人的内部制造混乱,在人的外部则制造丑闻。绪兰与贝西摩斯大战了超过十个月的时间,到了十月份,他彻底被击垮了。管区长召他回波尔多,另一名耶稣会修士取代他指导女院长。此人名叫雷斯。
雷斯神父对“直接的驱魔仪式”坚信不疑,据让娜修女说,他深信,那些观看驱魔仪式,见到魔鬼崇拜圣餐情景的人将极大地受益。绪兰曾经尝试过“射人先射马”,而雷斯则直接当众攻击骑手,在攻击时,完全不顾马匹的感受,且毫无修正马匹态度的想法。
女院长写道,“一天,一帮名人到修会来,为了这些人精神受益,神父打算进行驱魔仪式”。女院长则告诉了她的导师,自己身体不适,此时进行驱魔仪式,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但这位善良的神父,极其渴盼表演驱魔术,于是教我鼓起勇气,相信上帝,然后开始了他的驱魔表演。”让娜修女完成了她所有的把戏,结果,她躺到床上时,却发了高烧,肋部甚痛。范东医生虽是一个胡格诺派,但他是全城最好的医生,于是就把他叫过来看病。她被放了三次血,服了医生给的药,效果妙极了,于是“她又是腹泻又是流血,足足有七八天之久”。此后她感觉好了些,但没过几天又生病了。“雷斯神父认为,最好重新开始驱魔仪式,但仪式一结束,我又开始剧烈呕吐。”并发症还包括高烧、肋部疼痛、咯血。范东又被叫来,宣称她得了肋膜炎,于是在数天之内给她放了七次血,并进行了灌肠疗法。然后,他倒是告诉了她,称她的疾病是致命的。
当晚,让娜修女听到内在的一个声音说,她不会死,相反,上帝将引她进入最后一个大危险,但却更其壮观,因上帝要在她踏上死亡门槛时,出手治愈她,以此显示那神圣的伟力。接下来的两天,她的状况似乎变得更糟,人也愈发虚弱。到了2月7日,为她举行了临终涂油礼。有人去叫医生,等着医生到来时,让娜修女说出了如下的祷告:“主啊,我总是想,你希望治愈我的疾病,以此显示你非凡伟力,在人世彰显你的名;假如我所言不虚,请令我的病情改观,当那医生到来,他必判断说,我已康复。”范东医生到来了,宣布说,她只有一两个小时好活了。一回到家,他便写了报告给当时人在巴黎的劳巴特蒙,报告中说,她脉搏紊乱,胃部依然扩张,虚弱的症状非常明显,以至于无药可救,甚至连灌肠术都无效了。但是,他仍然给了她一份小量的栓剂,指望能缓解“她那难以言表的巨大的压抑”。倒不是说这缓和剂能起什么真正的效果,因为病人已到临终时候。到了六点半,让娜修女进入昏睡,看见了善天使的形象,是一个十八岁的非凡漂亮的青年人,有一头长长的、美丽的卷发。根据绪兰的说法,这位天使是博福特公爵形象的映照,这位王子是塞萨尔·德·旺多姆(法王亨利四世和其情妇加布里叶·德·艾丝缇斯的私生子)的后代。他近期刚巧在卢丹观看魔鬼表演,那一头金黄的齐肩的波浪卷长发,给女院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天使之后,到来的是圣约瑟,他将手放在让娜修女的右肋,正是她最感疼痛的那个部位,并且为她涂了某种油。“然后,我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彻底病愈。”这是一个新的奇迹。让娜修女又一次证明了,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她可以反过来控制那些控制她的人。她曾发愿并暗示要逐出利维坦,而现在,她又发愿并暗示要治愈一种急性的、明显是致命的疾病,使其所有症状全部消失。
她下了床,穿好衣服,走到小礼拜堂,加入她的姊妹们之中,一起吟唱《赞美颂》。范东医生又被叫来,在听说了发生的一切之后,他评论说,上帝的伟力远胜于俗人的医术。“毫无疑问,”女院长写道,“这个医生可是不会改宗的,而且未来他也不再敢来给我们治病了。”
可怜的范东医生!等劳巴特蒙一返回卢丹,范东就被叫到地方行政委员会,他被要求在一份文书上签名,承认他的病人的康复实属奇迹。范东拒绝了。在被要求解释拒绝的原因时,他说,从致命的疾病中突然完全康复在自然界中或许是很容易发生的。“或者是通过体液有知觉地分泌,或者是体液通过皮肤毛孔的没有知觉的排泄,或者通过体液由致病的区域迁移到别的次要的区域,病人就可以自行康复。而且,在特定部位由体液导致的病症,甚至无需体液的迁移就能得到缓解,只需依自然手段减少体液,或有新的体液(不那么凶性,却能使第一种体液的毒性降低)进入相关部位。”他还补充说,“尿液和肠子的蠕动,或者通过呕吐,或者通过流汗、放血,都是最显著的排泄形式;无知觉的排泄发生于相关部位自身没有知觉的时候,这种无知觉的排泄在产生热体液尤其是胆汁的病人中极其常见,他们看不到在这些排泄之前的消化的迹象,即使在疾病的关键时刻或自然分泌时分。很明显,在治疗疾病的过程中,一定会有少量的体液流出体外——药效会使体液排出,但排出的不仅是疾病的前因,也会排出疾病的后果。还需补充的是,体液的运动过程,是有特定时间段的。”
这下我们发现,莫里哀写作时提及体液的问题时,原来不过是在转录<a id="ch13-back" href="#ch13"><sup>(13)</sup></a>。
两天过去了,女院长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忘记了将圣油抹去,因此她的睡衣上必定还有所残留。在副院长的陪伴下,她撩起外衣,“我们都闻到了一阵令人振奋的芳香,我脱下睡衣,然后我们齐腰将睡衣剪下。只见睡衣上留下了五滴神圣的膏油,散发出绝佳的芬芳”。
“小姐们在哪里?”在《可笑的女才子》的开头,戈尔吉比问道。“在她们的房间里。”玛萝特回答。“她们在干什么?”“弄搽嘴唇的香脂。”<a id="ch14-back" href="#ch14"><sup>(14)</sup></a>在女院长的时代,每一个时髦的女子都必须有她自己的“伊丽莎白雅顿”<a id="ch15-back" href="#ch15"><sup>(15)</sup></a>,诸如面霜、护手霜、口红、香水的秘方,这被当作秘密武器,但在特定的朋友圈中却又予以慷慨的交换。无论是让娜修女当初在家做女孩子时,还是开始做修女后,她一直是一位有名的化妆师和业余药剂师。我们可以猜想,圣约瑟的香膏怕是来自天堂下边的某处;可是,毕竟这“五滴香膏”被所有人知道了。女院长写道:“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有那么多的人,满怀奉献之心,来瞻仰这神圣的香膏,因这香膏,上帝创造了多少奇迹呀。”
现在,让娜修女一人就占了两项第一流的奇迹,一是呈现字迹的手,一是芳香的睡衣,均可以作为她受到非凡圣恩的永恒证据。但这还不够。她感到自己在卢丹依然是锋芒未露,不错,是有许多的观光客认识了她,甚至还有王子、议员、高级教士。但是想想看,依旧有几百万的人还从未踏上朝圣之旅呢!想想看,还有国王和王后未曾驾临呢!还有所有的公爵、女侯爵、法兰西的元帅、教廷使节、全权特使、巴黎大学神学院的博士们、院长们、修道院的院长们、主教们、大主教们!他们难道不想有缘瞻仰奇迹吗?他们难道不该来看看、听听这震撼人心的恩赐的接受者吗?
如果是从她自己嘴里说出这种想法,或许看来是放肆的;就是贝西摩斯首次提出来时,也未免狂妄。当时,经过极其艰苦的驱魔仪式,雷斯神父问贝西摩斯,何以它如此顽固地抵抗,这魔王回答说,直到女院长拜谒位于萨瓦<a id="ch16-back" href="#ch16"><sup>(16)</sup></a>的圣方济各·沙雷氏陵墓之前,它都不会离开她的身体。一个又一个驱魔仪式不断进行着。但是面对种种诅咒,贝西摩斯不过是微笑对之。关于它的最后通牒,现在又附加了一个条件:必须召唤绪兰返回,否则就算前往阿纳西<a id="ch17-back" href="#ch17"><sup>(17)</sup></a>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