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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掉在墙角,本拿过来,吉米一把抢过去。他走到工作台前,放下包。他的脸色惨白如死人,挂着亮晶晶的汗珠。颈部侧面被撕裂的地方,鲜血随着脉搏无情地喷涌而出。他坐在台子上,打开包,翻看里面的各种东西。他张着嘴大口呼吸,发出啜泣般的声音。

“她咬了我,”吉米对着包自言自语道,“她的嘴……上帝啊,她肮脏污秽的嘴……”

他从包里掏出消毒水一把拧开,瓶盖旋转着滚过瓷砖地面。他往后一靠,用一条胳膊撑住身体,把瓶口倒放在喉咙上,消毒水洒在伤口、休闲裤和桌子上。缕缕鲜血被冲洗下来。他闭着眼睛惨叫,然后又是一声;但瓶子连晃也不晃。

“吉米,我能做什——”

“等一下,”吉米喃喃道,“稍等一下,我感觉到好些了。等一下,再等一下——”

他随手一扔,瓶子碎在了地板上。污血被冲洗干净,伤口历历在目。本发现离颈静脉不远处有两个刺孔,其中之一边缘参差不齐,形状恐怖。

吉米从包里取出注射器和安瓿瓶,撕开保护针头的包装物,刺穿瓶盖。他的双手抖得太厉害,扎了两下才刺穿。他吸满药水,把注射器递给本。

“破伤风针,”他说,“给我注射,这儿。”他伸出手臂,转过来露出腋窝。

“吉米,你会疼晕过去的。”

“不会,现在不会。快动手。”

本接过注射器,带着疑问看向吉米的双眼。吉米点点头,本扎了下去。

吉米的身体像弹簧般绷紧。刚开始,疼痛让他像雕塑一样不能动弹,每根肌腱都棱角分明地凸了出来。他渐渐放松下来,身体以颤抖作为事后的回应;泪水和汗水淌满了吉米的面颊。

“把十字架放在我身上,”他说,“假如我仍旧沾染有她的污秽,十字架可以……可以对我做些什么。”

“可以吗?”

“肯定可以。你对付她的时候,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想从背后袭击你。上帝啊,请帮助我。但我看见了十字架,我……我的肚肠都快翻出来了。”

本把十字架压在他脖子上。什么也没发生。那种辉光(假如可以称之为辉光)已经完全熄灭。本拿开十字架。

“好吧,”吉米说,“我看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他又在包里翻了一阵,找到一个装有两粒药片的小信封,嚼碎药片咽下去。“麻醉药,”他说。“伟大的发明。谢天谢地,在……在那之前我上过了厕所。我大概尿了裤子,尽管只有六滴。能帮我包扎脖子吗?”

“那还用说?”本说。

吉米把纱布、胶带和手术剪递给本。本凑到近处裹绷带,发现伤口附近的皮肤凝结成了丑陋的鲜红色。他把纱布轻轻压在脖子上,吉米缩了一下身子。

他说:“有几分钟,我以为自己要发疯了。真正的疯子,会被关起来的疯子。她的嘴唇压在我脖子上……在咬我……”他吞了口唾沫,喉咙一阵波动。“告诉你,她做那些事的时候,我却很喜欢。这才是地狱般可怕的事情。我甚至勃起了。你能相信吗?你要是不及时拉开她的话,我肯定会……肯定会任凭她……”

“别多想了。”本说。

“还有一件事,虽然不喜欢,但不得不做。”

“什么?”

“这儿,看着我,一下下就好。”

包扎好伤口,他退开半步,望着吉米:“什么——”

吉米忽然狠狠地揍了他一拳。本眼前直冒金星,踉跄着后退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使劲摇摇头,看见吉米轻手轻脚溜下台子,走了过来。他发狂似的寻找十字架,心里在想:你这该死的蠢猪,这就是所谓的欧·亨利式结局,白痴,笨蛋——

“没事吧?”吉米问他,“不好意思,但不知情的时候更容易接受。”

“你他妈的到底——”

吉米在他旁边的地板上坐下。“咱们必须统一口径,”他说,“故事很烂,但莫瑞·格林肯定会帮忙圆谎。能让我保住行医执照,免得咱俩进监狱或者精神病院……眼下我并不特别担心进去了会怎么样,而是想保存自由之身,和那些……那些东西抗争,究竟该叫他们什么回头再说。明白吗?”

“明白我挨了一下。”本摸摸下巴,倒吸一口凉气。下巴左边鼓起一个肿包。

“我正在给格立克夫人验尸,有人突然闯进来,”吉米说,“那家伙打晕了你,然后拿我当沙袋开练。搏斗中,为了让我放开他,那家伙咬了我。咱们就记得这些,只有这些。明白吗?”

本点点头。

“那家伙穿暗色CPO外套,也许是蓝色,也许是黑色,戴绿色或灰色针织帽。你只看见这些,明白吗?”

“有没有考虑过放弃行医,在创意写作方面寻求发展?”

吉米笑了笑:“我只在极端利己时才有创造力。记得这个故事了?”

“记住了。而且我认为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烂。最近丢失的尸体毕竟不是只有这一具。”

“希望警方能把事情联系到一起。但县警长要比帕金斯·吉列斯皮所认为的精明得多。咱们必须尽量小心。别添加不必要的细节。”

“你觉得官方会有人注意到这其中的模式吗?”

吉米摇摇头:“绝对不可能。咱们必须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记住,从现在开始,咱们都是罪犯了。”

等了一会儿,他打电话通知了莫瑞·格林,然后是本县的警长荷马·麦卡斯林。

12

夜里十二点一刻左右,本回到伊娃的寄宿公寓,他在楼下空无一人的厨房里煮了杯咖啡。他慢慢喝咖啡,回想昨夜的种种变故,就像一个人刚刚险些跌下高处的壁架,记忆无比清晰。

县警长个子很高,秃头,嚼烟草,动作很慢,但眼神明察秋毫。他从臀袋里抽出拴着链子的破旧大笔记本,又从绿色羊毛马甲底下拔出古老的粗管钢笔。他录取本和吉米的陈述,两名警员取指纹、拍照片。莫瑞·格林站在远处,一言不发,时不时向吉米投来疑惑的眼神。

为什么来格林殡仪馆?

吉米用脑炎的故事搪塞了这个问题。

瑞尔顿老医生知道吗?

呃,不知道。吉米认为最好在向他人提起之前先悄悄检查一下。瑞尔顿医生嘛,众所周知,有时候嘴巴比较大。

那个什么脑炎的结果如何?那女人得了吗?

没有,几乎可以肯定没有。他刚做完检查,穿CPO外套的家伙就闯进房间。他(吉米)既不愿也不能断定那女人是怎么死的,但肯定不是脑炎。

形容一下那家伙吧。

他们用编造好的细节回答这个问题。本给那家伙加上了一双棕色工装靴,免得两人的形容过于相似。

麦卡斯林又问了几个问题,本正以为他们可以大摇大摆脱身了,麦卡斯林却忽然扭头问他:“米尔斯,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又不是医生。”

他警惕的双眼闪着和善的光芒。吉米张嘴想回答,但警长举起手让他安静。

假如麦卡斯林发难是想吓得本露出有负罪感的表情或举动,那他的想法可就落空了。本已经被榨干了情感,此刻实在没有什么可反应的。比起先前经历的那些事情,作伪证被揭穿算得了什么呢?“我是作家,不是医生。我正在写一部小说,有个戏份很多的次要角色是殡葬师的儿子。我想看看里屋是什么样子,于是搭吉米的顺风车来了这儿。他不想多谈工作的内容,我也没多问,”他揉揉下巴上已经隆起的肿包,“得到的比想要的更多。”

听了本的回答,麦卡斯林看上去不开心也不懊丧。“的确。《康威的女儿》是你写的,对吧?”

“是的。”

“我老婆在某本妇女杂志上读到摘要。好像是《时尚》。乐得跟什么似的。我也溜了一眼,但看不出染了毒瘾的小女孩有什么可笑的。”

“对,”本直视麦卡斯林的双眼,“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可笑的。”

“你说的新书,就是据说和林苑镇有关的那本?”

“是的。”

“也许你该让这位莫·格林给你审审稿,”麦卡斯林说,“让他看看殡葬的部分写得对不对。”

“那部分还没开始写呢,”本说,“我总是先搜集材料,然后动笔。能写得更顺。”

麦卡斯林疑虑重重地摇头:“知道吗?你们的说法怎么听怎么像傅满洲小说。神秘人闯进来,制服两个强壮的男人,带着某个死因不明的可怜女人的尸体逃之夭夭。”

“荷马,听我说——”吉米说。

“别叫我荷马,”麦卡斯林说,“我不喜欢这名字。越琢磨越不喜欢。脑炎是染上的,对吗?”

“没错,有传染性。”吉米小心翼翼地说。

“知道她或许染上了那毛病,可你还是带上了这位作家?”

吉米耸耸肩,面露怒色:“警长,我不会质疑你的职业判断,但也请你尊重我的决定。脑炎的传染性很低,通过血液接触缓慢传染。我觉得这件事对两个人都没有危险。你何必拿我们两个寻开心?难道不该去追查谁偷走了格立克夫人的尸体吗?管他是不是傅满洲。”

麦卡斯林从他蔚为壮观的腹部挤出一声长叹,合起笔记本,插回臀袋深处。“唉,吉米,我们会把话传出去的。那疯子要是不从树林里钻出来,我们恐怕不会有任何进展——前提是真有这么一个疯子,我对此很怀疑。”

吉米挑起眉毛。

“你们在撒谎,”麦卡斯林耐心地说,“我知道,我手下的警员也知道,老莫大概也知道。我不知道你们撒了多少谎,一小部分,还是一大部分,但我知道,只要你们坚不改口,我就没法证明你们在撒谎。我可以把二位关进拘留所,但法律规定我必须允许你们打一次电话,就连法律学校刚毕业的毛头小子也能帮你们脱身,而我又能控你们什么罪呢?最了不起也就是怀疑进行内容未知的非法性行为。再说了,你们的律师不可能真是新毕业的学生吧?”

“不是,”吉米说,“他不是。”

“要不是觉得你们撒谎并不是因为犯了法,我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你们抓起来了。”他踩下工作台旁的不锈钢垃圾桶的脚踏,顶盖砰的一声掀开,麦卡斯林吐了一口棕色的烟叶汁。莫瑞·格林被响声吓了一跳。“二位肯不肯更正一下陈述?”他平心静气地问,乡下口音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事情很严肃。林苑镇死了四个人,四具尸体都不见了。我想搞清楚到底怎么了。”

“我们把知道的全告诉你了。”吉米说得从容而坚定。他直视麦卡斯林的双眼:“要是还有什么能告诉你的,早就说出来了。”

麦卡斯林盯着他,视线同样锐利。“你吓得魂不附体,”他说,“你和这位作家都是。有些从朝鲜前线回来的家伙也是这个样子。”

警员也盯着他们。本和吉米一言不发。

麦卡斯林又叹了口气:“算了,滚蛋吧。明天上午十点,你们两个来我的办公室录口供。十点钟不出现,我就派警车去抓你们。”

“没这个必要。”本说。

麦卡斯林悲哀地看着他,摇摇头:“你写书的时候应该多花点心思。学学特拉维斯·麦克基的作者。他的书才真叫人手不释卷呢。”

13

本从桌边起身,到水槽前洗干净咖啡杯,驻足片刻,望着窗外的黑夜。今夜谁在外头游荡?玛乔丽·格立克是否终于和儿子团聚了?马克·莱尔森?弗洛伊德·蒂比茨?卡尔·福尔曼?

他转身上楼。

他睡了下去,没有关台灯,把驱走了格立克夫人的十字架摆在右手边的桌上。睡着之前,他最后想到的是不知道苏珊是否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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