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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示什么?”

“凯尔·莫罕遭受的攻击。”特莉丝指引坐骑朝破碎的拱廊走去,“这里有过一场血战,几乎所有猎魔人都因此死去。只有当时不在城堡的人逃过一劫。”

“谁攻击了他们?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不打算说出真相,“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希瑞。去问其他猎魔人吧。”

“我问过了。”女孩嘟囔道,“可他们不告诉我。”

我能理解,女术士心想。女孩正在接受猎魔人的训练,但尚未承受突变,因此有些事不该告诉她。她这样的孩子不需要了解那场大屠杀。像她这样的孩子,不需要担心未来某一天,会听到多年前袭击凯尔·莫罕的疯子们的毒言恶语。变种人、怪物、怪胎,受到诸神责罚、与自然相悖的造物。不,小希瑞,我不怪猎魔人对你隐瞒。就连我也不会告诉你,而我保持沉默的理由更加充分。因为我是个巫师,没有巫师的帮助,那些疯子永远别想攻下这座城堡。那篇荒谬却广为流传,煽动狂热者、驱使他们做出恶毒行径的讽刺文章《怪胎》,似乎也是某位巫师的杰作。但是小希瑞,我并不认同所谓的集体责任。我不认为自己该为那件事赎罪,毕竟它比我出生还早了五十年。这些打算作为永恒警示的骷髅最终也将彻底碎裂、腐朽,被不时刮过山坡的风吹得无影无踪。

“他们不想躺在那儿。”希瑞突然说,“他们才不想充当什么象征或警示。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骨灰被风吹走。”

特莉丝抬起头,听出女孩声音的变化。她立刻感觉到了魔法灵光,还有太阳穴的跳动和充血。她绷紧身子,一言不发,唯恐破坏或打断这魔法。

“他们只想要个普通的坟墓。”希瑞的声音越来越反常,冰冷、骇人而又刺耳,“一块长满荨麻的土丘。死亡有冰冷的蓝色双眼,墓碑的高度不重要,碑文也不重要。特莉丝·梅利葛德,十四人山上的第十四人,还有谁比你更清楚呢?”

女术士的身体僵住了。她看到女孩的双手攥住了马鬃。

“你死在那座山上,特莉丝·梅利葛德。”陌生而邪恶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为何来此?回去,立刻回去,带上这孩子,带上这上古血脉之子。把她送回她的主人手里。照我说的做,第十四人,不然你将再死一次。等那天到来,十四人山将带走你。那座坟墓和刻着你名字的墓碑将带走你。”

骟马高声嘶鸣,摇晃着脑袋。希瑞突然打了几个哆嗦。

“怎么了?”特莉丝努力保持镇定。

希瑞咳嗽起来,双手挠挠头发,又用力揉揉脸。

“没……没什么……”她犹豫不决地嘟囔道,“我累了,所以……所以才会睡着。我应该跑……”

魔法灵光消失了。特莉丝只觉一股寒意流遍全身。她试图相信那只是防护咒语消退的效果,但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她抬起头,看向城堡的石墙,上面那些黑洞洞的缺口也回瞪着她。她的身体发起抖来。

马蹄铁踩到庭院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女术士迅速跳下马鞍,把手伸向希瑞。就在她们手掌相触的一刹那,她小心地释放出一股魔力,结果大吃一惊,因为她什么都感觉不到。没有反应。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抵抗。女孩片刻前还散发出异常强烈的魔法灵光,如今却没留下丝毫魔力。她现在只是个衣服不合身、头发剪得乱七八糟的普通女孩。

片刻之前,她才不是什么普通女孩。

但特莉丝没时间揣摩这桩怪事了。一扇包铁格栅门出现在她眼前,磨损不堪的铁门后是一条漆黑的走廊。她脱下肩头的毛皮斗篷,取下狐皮帽,飞快地甩乱头发——那头鲜亮的红棕色长发闪着金子般的光泽,既是她的骄傲,更是她的身份标识。

希瑞羡慕地叹了口气,特莉丝得意地一笑,效果达到了。长而美的乱发极其少见,它是女人身份地位的象征,代表你是个自由女性,只属于你自己。同时还代表你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因为“普通”少女会扎起发辫;“普通”已婚女子会用女帽或头巾遮住头发;出身高贵的女子,包括王后和女王,则会将头发卷成各种样式;女战士会把头发剪短;只有德鲁伊教徒和女术士——以及妓女——才会让发型保持自然,以强调自己的独立与自由。

同以往一样,猎魔人悄无声息地凭空出现。他们来到特莉丝面前,身形高大而纤细,双臂抱胸,身体重心放在左腿上——她知道,凭这样的姿势,他们可以在瞬间发起攻击。希瑞站在他们身旁,姿势一般无二,只是那身打扮让她显得十分可笑。

“欢迎来到凯尔·莫罕,特莉丝。”

“你好啊,杰洛特。”

他变了,给人一种苍老许多的印象。但特莉丝知道,从生理角度上讲,这不可能——猎魔人当然会变老,但速度极其缓慢,以至于普通人或她这种年轻女术士根本无法察觉。但仅仅一瞥,她就明白过来:尽管变异能阻止身体的衰老,却无法影响心灵的老化,杰洛特那遍布皱纹的脸就是最佳证明。特莉丝悲伤地避开白发猎魔人的双眼。那双眼睛显然看过太多的事。更糟的是,那双眼睛和她的预想截然不同。

“欢迎。”他重复一遍,“你能来,我们很高兴。”

艾斯卡尔站在杰洛特身边,看起来就像白狼的兄弟,唯一的区别是发色,还有脸颊那条丑陋的伤疤。凯尔·莫罕最年轻的猎魔人兰伯特也站在旁边,丑脸上挂着一贯的嘲弄。维瑟米尔没出现。

“欢迎,快进来。”艾斯卡尔说,“外面很冷,风还大。希瑞,你要去哪儿?我们没邀请你。太阳还这么高,虽然被云遮住了,但你还得继续训练。”

“喂!”女术士甩甩头发,“我算看出来了,礼节在猎魔人要塞很不值钱。希瑞第一个迎接了我,又带我来城堡,她理应陪着我……”

“她正在接受训练,梅利葛德。”兰伯特扮了个鬼脸。他总叫她的姓“梅利葛德”,不加头衔,也不喊名字,特莉丝对此很是反感。“她是学徒,不是管家。欢迎来宾,尤其是你这样的贵客,可不是她的职责。我们走吧,希瑞。”

特莉丝耸耸肩,假装没看到杰洛特和艾斯卡尔尴尬的表情。她什么也没说,免得让他们更加窘迫。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他们发现,自己对这个女孩如此着迷。

“我帮你牵马。”杰洛特说着,伸手接过缰绳。特莉丝不动声色地挪挪手,让他们的手掌碰到一起。他们的目光也一样。

“我跟你去马厩。”她的语气十分自然,“鞍囊里还有几件我要用的东西。”

“不久之前,我还在替你感伤。”他们刚走进马鞍,杰洛特就嘟囔起来,“我亲眼见到你的墓碑,纪念你在索登战役中英勇牺牲的纪念碑。我最近才知道,那只是个谣传。但我不明白,特莉丝,为什么会有人把别人错当成你。”

“说来话长。”她答道,“有机会的话,我会讲给你听。请原谅我带给你的感伤。”

“说原谅太夸张了。我近来高兴的时候不多,所以听说你还活着,我感到无与伦比的喜悦。但还是比不上亲眼见到你开心。”

特莉丝的身体里像有东西炸开。在这场旅行中,她始终担心见到白发猎魔人的一刻,同时又对此抱着无限期待。接着,她看到他疲倦的面孔。他那对看遍世间百态、冰冷而精明的眼睛里始终带着不同寻常的镇定,却又充盈着感情……

她不假思索地抱住他的脖子。她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长发下的颈背处。麻刺感顺着她的背脊传下,扩散到全身,她差点在狂喜中叫出声来。为了压抑这叫声,她把嘴贴上猎魔人的唇。她身躯震颤,紧贴他的身体。她越来越兴奋,越来越忘我。

杰洛特却没忘记自我。

“特莉丝……别这样。”

“哦,杰洛特……我太……”

“特莉丝。”他轻轻推开她,“这儿不只有我们……他们来了。”

她转头看向入口,过了一会儿才看到渐渐走近的猎魔人的影子,又过片刻才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是啊,她的听力,她自以为十分敏锐的听力,的确没法跟猎魔人相比。

“特莉丝,我的孩子!”

“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真的很老了。天知道,他说不定比凯尔·莫罕要塞还老,但他却迈着轻盈而欢快的脚步朝她走来,他的手依然有力。

“见到您真好,老爷爷。”

“给我个吻。不,别吻我的手,术士小丫头。等我睡在棺材里再吻我的手吧。不用说,这一天就快来了。哦,特莉丝,你能来真是太好了……除了你,还有谁能治好我呢?”

“治好您?治什么?您的孩子气吗?把你的手从我屁股上拿开,老家伙,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的灰胡子!”

“请原谅。我总是忘了你已经长大,我已经不能再把你放到膝盖上拍你的头了。说到我的健康……哦,特莉丝,年纪大了可不是说笑的。这把老骨头痛得我直想哀号。孩子,你能帮帮我这老家伙吗?”

“我会的。”女术士挣脱他的熊抱,目光转向维瑟米尔身边的猎魔人。他很年轻,看起来跟兰伯特一般大,留着黑色短胡子,却掩盖不住天花留下的严重疤痕。这可不太寻常:猎魔人对传染病拥有极高的免疫力。

“特莉丝·梅利葛德,这位是柯恩。”杰洛特替他们相互引荐,“柯恩今年第一次在这儿过冬。他来自北方的波维斯。”

年轻猎魔人鞠了一躬。他的虹膜是不同寻常的白、黄、绿三色,眼白布满红血丝,说明他的变异过程相当艰难。

“我们走吧,孩子。”维瑟米尔挽起她的胳膊,“马厩可不适合迎接客人,我只是等不及想见你了。”

在庭院里一个避风的角落,希瑞正在兰伯特指导下做训练。她在铁链吊起的一块长木板上熟练地保持平衡,同时用剑攻击一只皮袋,它用皮绳绑成人类躯干状。特莉丝驻足打量。

“错了!”兰伯特吼道,“你靠得太近!别乱砍一气!我告诉过你,用剑尖刺颈动脉!类人生物的颈动脉在什么位置?头顶吗?你怎么回事?专心,小公主!”

哈,特莉丝心想。看来传闻是真的。她就是那个希瑞。我没猜错。

她决定出其不意,不给猎魔人搪塞的机会。

“她就是著名的意外之子?”她指着希瑞问,“看来你们一直致力于履行命运的要求。但你们听故事时恐怕不太仔细,伙计们。在我听说的童话故事里,牧羊女和孤女会当上公主。可在这儿,我却看到公主当上了猎魔人。你们是不是太鲁莽了?”

维瑟米尔看着杰洛特。白发猎魔人保持沉默,脸上全无表情。尽管维瑟米尔无声地向他寻求支持,但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老人清清嗓子,“杰洛特去年秋天才把她带来。她当时举目无亲……特莉丝,就算不相信命运之人,看到……”

“命运跟挥舞刀剑有什么关系?”

“我们教她剑术。”杰洛特平静地说,转头直视她的双眼,“我们还能教她什么呢?因为我们只懂这些。无论是不是命运,凯尔·莫罕如今就是她的家,至少暂时是。训练和剑术能让她心情愉快、身体健康,也能让她忘记过去的种种不幸。这儿是她的家,特莉丝。她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那场大败之后,”女术士没有移开目光,“大批辛特拉人逃去维登、布鲁格、泰莫利亚和史凯利格群岛。其中有富豪、贵族和骑士,有这女孩的朋友和亲人……还有她的臣民。”

“那些朋友和亲人战后没来找她。他们抛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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