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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猎魔人在陶森特过冬时做什么了。”

“哎呀哎呀,”妮妙的目光越过她正在读的皮革装订魔法书,“这么说,你终于梦到什么了?”

“当然,”康德薇拉慕斯洋洋自得地说,“我梦见了!我梦到猎魔人杰洛特和一个黑色短发、绿色双眸的女人在一起。但我不清楚那人是谁。也许是丹德里恩在回忆录里提到的公爵夫人?”

“你肯定读得不够仔细。”女术士冷静地说,“丹德里恩对安娜叶塔<a href="#annot2">[1]</a>公爵夫人的描写非常详细,而且所有资料都证明,她的头发就像他写的那样,是‘闪着金色光晕的栗色’。”

“也就是说,不是她。”解梦术士承认,“我看到的女人是黑发,像炭一样黑。而且那个梦……唔……很有趣。”

“我洗耳恭听。”

“他们在聊天。但那场对话并不普通。”

“什么地方不普通?”

“大部分时间里,她的双腿都架在他肩上。”

*******

“告诉我,杰洛特,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你呢?”

“我相信。”

“那我知道我们为什么在一起了。异性相吸。”

“别这么愤世嫉俗。”

“为什么?据说愤世嫉俗的人显得更有智慧。”

“没这回事。愤世嫉俗者那伪装出来的智慧虚伪得令人作呕。既然说到这个……告诉我,猎魔人,你最爱我哪一点?”

“这一点。”

“你从愤世嫉俗换成轻浮和迂腐了。重新回答我的问题。”

“我最爱你的理性,你的智慧和深邃的内在,你的独立和自由,你的……”

“真不明白你哪来的这么多讽刺。”

“这不是讽刺,而是玩笑。”

“我受不了这种玩笑。何况时机也不对。亲爱的,任何事都讲究时机,苍穹下的一切都有适合的时候。有些时候适合沉默不语,有些时候适合侃侃而谈,有些时候适合哭泣,有些时候适合欢笑,有些时候适合播种,有些时候适合采摘——抱歉,是收获——有些时候适合开玩笑,有些时候适合严肃……”

“有些时候适合爱抚,有些时候适合克制?”

“哦,别这么较真!你就把现在当做适合赞美的时候吧。没有赞美的爱会变成不经大脑、只为满足身体需要的行为。对我讲话,恭维我吧!”

“从布伊纳到雅鲁加,没人有你这么漂亮的屁股。”

“你又拿北方那些我没见过的蛮荒河流跟我做对比。你的比喻水平姑且不论,你就不能说从维尔达到阿尔巴吗?或从阿尔巴到杉斯雷托?”

“我没见过阿尔巴河。我只是避免用缺乏实际经历的说法来调情而已。”

“哦,是吗?那我猜,你见过也‘经历’过很多屁股,所以才有资格评头论足喽?是不是啊,白发男?在我之前,你有过多少女人?嗯?我在问你话呢,猎魔人!拿开你的手,别想逃避回答。你有过多少女人?”

“一个也没有。你是头一个。”

“总算……”

*******

妮妙盯着某幅明暗对比相当微妙的画作沉思良久:画上是十位坐在桌边的女性。

“可惜我们不知道她们真正的长相。”她最后开口道。

“你说伟大导师们?”康德薇拉慕斯哼了一声,“她们的画像可有好几十幅呢!光在艾瑞图萨学院……”

“我是说‘真正的’长相,”妮妙打断道,“不是美化过的想象,何况那些想象还是以他人的想象为基础的。你可别忘了,曾经有一段时期,女术士的画像遭到大规模销毁。我说的正是这些女术士。后来到了可以大肆宣传的时代,伟大导师们必须为自己树立起受人尊重、钦佩和敬畏的形象。等到女术士协会重新成立,描绘桌边这十位美丽迷人的女性的画作也随之问世。但其中并没有真正可信的作品,除了两幅例外:仙尼德岛艾瑞图萨学院的玛格丽塔·劳克斯-安蒂列的画像,它在大火中奇迹般地幸存下来;还有席儿·德·坦沙维耶在朗·爱塞特的恩塞纳达宫的画像。”

“那么挂在温格堡的画廊,由不知名精灵画师绘制法兰茜丝卡·芬达贝的画像呢?”

“那是假货。世界之门开启时,精灵带走或摧毁了所有艺术品,连一幅画作都没留下。我们不知道‘山谷雏菊’是否真如他们讲述的那般美丽。我们不知道艾达·艾敏的长相。尼弗迦德女术士的画像也被有计划地彻底毁掉,所以我们完全不清楚艾希蕾·瓦·阿纳兴和芙琳吉拉·薇歌的真正外貌。”

“就让我们假设,”康德薇拉慕斯叹了口气,“她们的长相就像后世的画作一样吧。庄严、高贵、善良、睿智、诚实又慷慨,而且美丽,美丽到令人目眩……就这么假设吧。这么想的话,我们的生活还能轻松一些。”

*******

在伊尼斯·维特里岛的日常工作逐渐成了乏味的例行公事。对梦境的分析于早餐后开始,通常会持续到中午。午餐前,康德薇拉慕斯会去散散步,但散步很快也变得无聊起来。这也不足为奇,因为只要一个钟头就能绕岛两圈,能看的风景也不外乎岩石、山松、沙滩、蛤蜊和海鸥。

在午饭和长长的午睡过后,她们会开始讨论,翻阅书本、卷轴和手稿,察看画作、肖像和地图。而到晚上,她们会就传说与事实间的关联展开漫长的争论。

等到入睡,梦境便会到来。各种各样的梦境。她渐渐察觉到自己独身的事实。近些天来,康德薇拉慕斯梦到的并非猎魔人的传说之谜,而是渔夫王,对应的场景则不一而足,有的毫不色情,有的却极端淫荡。在那些与色情无关的梦里,渔夫王会把她捆住,并将绳索另一头系在船尾,用小船拖着她走。他划桨的动作懒洋洋、慢吞吞,于是她沉进湖里,大口吞咽湖水,满心惊恐:因为她发觉有东西从湖底浮起,庞大而饥饿,想把她像鱼饵一样吞掉。就在那东西快咬住她时,渔夫王用力划桨,绳索随之绷紧,将她拖离了看不见的捕食者的血盆大口。她感到难以呼吸,随后惊醒过来。

在某个无疑十分色情的梦里,她跪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手扶船沿,渔夫王则从背后钩住她的脖子,充满激情地与她交欢,同时不断嘟囔、咆哮、吐口水。除了身体上的欢愉,康德薇拉慕斯还能感受到一股忧虑,令她浑身发冷:万一妮妙发现了呢?突然,她在荡漾的湖水中看到了小女术士表情凶狠的脸……她再次汗流浃背地惊醒。

她坐起身,打开窗户,感受着凉爽的夜风,看着月光落在湖面的薄雾上。

然后她回到床上,继续做梦。

*******

伊尼斯·维特里岛的高塔有个能够俯瞰湖面的阳台。康德薇拉慕斯起先没在意,但随着时间流逝,她也有了好奇的理由。那个阳台非常特别,因为它进不去。她所知的任何房间都无法通向那个阳台。

康德薇拉慕斯明白,女术士的住处少不了秘密,所以她也没多问。在湖边散步时,她曾见到妮妙站在那个阳台上。看起来,她没法登上阳台,只是因为她没得到授权和邀请而已。她有点儿生气,因为这很不礼貌,但她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没多久,谜团就解开了。

那是威尔玛·韦斯利的水彩画勾起她连番梦境之后的事了。这位画家显然对希瑞的冒险故事及雨燕之塔非常着迷,因为她的全部作品都与之相关。

“我做了个怪梦。”某天早上,她抱怨道,“我梦到了……画面。不是场景,而是画面。希瑞和一座塔……那个画面是静止的。”

“就这样吗?只有视觉体验而已?”

妮妙当然知道,像康德薇拉慕斯这样优秀的解梦术士能利用全部的感官能力。她与大多数人不同,不但能通过双眼接收梦境蕴含的讯息,还可以通过听觉、触觉、嗅觉,甚至味觉去体会。

“对。”解梦术士说,“只是……”

“什么?”

“我有个想法。一个挥之不去的想法。在这座塔里,我不是客人,而是个囚犯。”

“跟我来。”

正如康德薇拉慕斯的猜测,只有穿过女术士的私人房间,才能踏上那个阳台。房间里干净整齐,弥漫着檀香、没药、薰衣草和樟脑球的香气。她们穿过一扇小小的暗门,沿着一段螺旋楼梯向下走去。

然后她们到达了目的地。

那个房间与别的房间不同,墙上没有木制镶板,只是刷成了白色,显得非常明亮。房间里的光线也很充足,因为那扇高大的三重窗——或者说是玻璃门——直接通向俯瞰湖面的阳台。

房间里家具不多,只有两把椅子、一面椭圆形的大镜子、一套红木支架——上面挂了张挂毯。挂毯大约五尺七寸长,底穗碰到了地板。挂毯上的图案是面俯瞰高山湖泊的断崖。有座城堡嵌在山崖里,看起来就像石壁的一部分。康德薇拉慕斯很熟悉那座城堡,她在许多画作上都见过。

“威戈佛特兹的老巢,也是他囚禁叶妮芙的地方。传说就在那里结束。”

“没错,”妮妙语气冷漠,“传说就在那里结束,至少传统版本里是这样。我们看过这些记载,所以知道结局是个什么样子。希瑞逃出了雨燕之塔——根据你的梦境,她被人囚禁在那里。等她明白他们想做什么,她就逃走了。这次逃脱,不同的传说给出了不同的解释……”

“就我个人来说,”解梦术士插嘴道,“我最喜欢的是她丢下东西的版本。梳子、苹果、手帕。但是……”

“康德薇拉慕斯。”

“请原谅。”

“我说过了,那次逃亡有许多版本。但还是没人清楚希瑞是如何从雨燕之塔径直逃去威戈佛特兹的城堡的。如果你没法梦见雨燕之塔,就试试去梦见那座城堡吧。仔细看看这张挂毯……你在听吗?”

“这面镜子……是魔法镜,对吗?”

“不对。我用它挤粉刺。”

“抱歉。”

“这是哈特曼之镜。”妮妙看到解梦术士皱起的鼻子和阴沉的表情,开口道,“想看的话,你可以靠近看看。不过请当心。”

“据说,”康德薇拉慕斯的语气因兴奋而颤抖,“用哈特曼之镜可以转移到其他……”

“世界?的确可以。但不能心急,首先你要进行长时间的准备、练习和冥想,还有其他许多事要做。而我敦促你当心,指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

“哈特曼之镜是双向的。某人或某物钻出镜子的可能性始终存在。”

*******

“你要知道,妮妙……我看着这块挂毯时……”

“你昨晚做梦了吗?”

“做了。但那梦很怪。是鸟瞰视角。我变成了一只鸟……我从外面看着那座城堡。我没法进去,有什么东西在守卫入口。”

“看看这块挂毯,”妮妙命令道,“看看这座城堡。仔细看,留意每一个细节。集中精神,把画面铭记在脑海。如果你再梦见这座城堡,我希望你进到里面去。这很重要。”

*******

暴风雪在墙外肆虐,但在城堡里,壁炉内的木柴却烧得正旺。叶妮芙享受着这份温暖。她目前的牢房确实比过去两个月的水牢好多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冻得牙齿打战。

被囚禁期间,她已经失去了时间概念,他们也没有告诉她日期的打算。但她肯定现在是冬天,可能十二月,也可能是一月。

“吃吧,叶妮芙。”威戈佛特兹说,“别害羞了。”

女术士连害羞的权利都没有。她吃得很慢,因为她刚刚痊愈的手指僵硬而笨拙,很难握住餐具。她也不愿意用手抓东西吃,因为她不想向威戈佛特兹和他的客人们示弱。虽然那些客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我非常遗憾地通知你,”威戈佛特兹抚摸着杯脚,开口道,“你的监护对象希瑞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这只能归咎于你,叶妮芙,你的顽固不化。”

其中一名宾客是个黑发矮子。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然后用麻纱手帕擦了擦鼻涕。他的鼻子又红又肿,无疑还有鼻塞症状。

“祝你健康。”面对威戈佛特兹的惊人之语,叶妮芙不为所动,“尊敬的先生,你这么重的感冒是怎么得的?洗澡之后吹风了吗?”

另一位客人大笑起来。他个子更高,岁数更大,身材也较瘦削,有双异常苍白的眸子。感冒那位尽管气得涨红了脸,却向女术士短促地鞠躬致谢,并给了个带着浓重鼻音的简短回应。但这没能掩饰他的尼弗迦德口音。

威戈佛特兹转头看着她。他脸上没有了金制框架,眼窝里的水晶也不见了,但外表却比她夏天刚看到他毁容的样子时更可怕。他的左眼球已成功再生,只是比右眼小得多。他的模样让人难以呼吸。

“你,叶妮芙,”他慢吞吞地说,“多半以为我在骗你。可我干吗要这么做?女孩的死讯对我和你的打击一样大,我这边可能更甚。毕竟我为她安排了那么多意义长远的计划,能决定我未来的计划。希瑞死了,现在我的计划也分崩离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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