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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温娜接着出声对旁人说:“在送葬时闲谈家常话题,我总觉得于心不安。”
“毫无道理,”刘易斯说,“我个人倒愿意别人在我下葬时说些有实在意义的话,不要一味琐碎地瞎唠叨。”
“你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马戈特提议说,“只消出版一期《多尔西新闻通讯》停刊号向读者道别就行了。替你抬棺材的人可以承担分发刊物的任务。”
刘易斯笑了:“也许很可以一试。”
这时,送葬队伍已开始朝目的地进发。在前面担任护卫的摩托车队已加大油门,车轮开始转动,其中的两辆飞驰向前,去隔断十字路口的车辆行人。跟随在后的其他车辆这时也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车队就把圣马太教堂远远地抛在后面,穿越城市的大街而去。
天气预报有雪,这时果然飘起小雪来了。
“我觉得马戈特这个主意实在不坏,”刘易斯沉思着说,“一期《向读者告别的公报》。我连大标题也想妥了:‘请把美元与本人一起埋葬了吧!各位不妨照此办理,因为美元已经寿终正寝,彻底完蛋了。’在接下去的文章里,我将敦促建立一种新的货币单位来取代美元,这种单位可以称之为‘多尔西美国货币’,当然要以黄金为基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但愿其他各国都会明智地如法炮制。”
“那样一来,你这人就成了象征倒退的纪念碑啦,”马戈特说,“在照片上你的头一律都得朝后面扭才行。倘若实行金本位制,世上财富集中于少数人之手的情况会比今天更加严重,其他人就只能赤条条地一无所有了。”
刘易斯做了个鬼脸:“好一幅令人作呕的图景,至少最后的这个形象是如此。不过,即使付出这点代价,只要换来一个稳定的货币制度,那也划得来。”
亚历克斯坐在其他三人前面的折叠座上。这时,他把半个身子转过来插话说:“刘易斯,我这人看问题一向力求客观,你对美元和货币制度发表的阴郁观点有时也确实不无道理。但是对你那种一切都已无可救药的悲观主义我却不敢苟同。我相信美元的地位还是能恢复的,我决不认为凡是跟货币沾点边的东西就都在崩溃解体,不可收拾了。”
“那是因为你不愿相信这一点,”刘易斯反驳,“你是个银行家,要是货币制度崩溃,你那银行就得关门大吉,你本人就得失业。到那时,你们的全部业务将只能是把那些一文不值的纸币作为糊墙的纸或者作为一卷一卷的草纸去卖给人家。”
马戈特说:“算了,别再往下说啦。”
埃德温娜叹了口气:“你们明明知道别人一逗,他就会唠叨个没完,干吗还逗他呢?”
“不,不,”她丈夫硬是不肯住嘴,“说真的,亲爱的,我要求大家认真看待我的意见。我不需要别人的宽容,也不愿别人这样对待我。”
马戈特问:“那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人们认清事实真相,要大家认清出于政治原因,加上贪婪和负债,美国已把她本身和全世界的货币制度给毁了。我要人们毫不含糊地认清,破产不但会发生在个人和公司身上,也会落在整个国家头上。我还要人们认清,美国已濒临破产的边缘,至于原因嘛,苍天在上,历史上的先例够多啦,足以说明破产怎么发生以及为什么会发生。货币制度的崩溃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本世纪就有多次先例,而每一次的货币危机都可以归咎于完全同样的原因——政府印发不能兑现的纸币,既无黄金亦无其他价值作为后盾,从而引起通货膨胀这一恶症。过去十五年中,美国正是这么干的。”
“流通美元过剩是个事实,”亚历克斯承认,“稍有见识的人对这一点都不持异议。”
刘易斯阴郁地点点头:“还有那永远无法偿还的债务,就像一个越吹越大的肥皂泡。历届美国政府胡乱挥霍了几十亿,发疯似的借债,结果形成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巨额赤字,然后就开动印刷机,滥发更多的纸币,造成更糟的通货膨胀局面。至于社会上个人的所作所为也开始学政府的样。”刘易斯指指前面的灵车,继续说:“像班·罗塞利这样的银行家真可说是不遗余力地高筑债台。还有你,亚历克斯,你滥发信用卡,以手续简便来鼓励盲目借贷。人们到几时才会重新吸取教训,认识到世上绝没有给人方便的放债人呢?实话对你说吧,美国,不论是整个国家还是个人,都已失尽曾经拥有的金融理智了。”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马戈特,”埃德温娜说,“我跟刘易斯从来不多谈银行业务,那样比较好,家里的日子才过得比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