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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是干吗的?”
“哪个?”
“粉色的。八角形的。不对,六角。”
“六角形的。”
“对。”
“心得安。β受体阻滞剂。”
她睨了一眼。“那是治心脏病的。”
“也治恐慌症,它可以降低你的心率。”
“那个呢?白色,小椭圆形的。”
“阿立哌唑。非典型抗精神病药物。”
“听上去很厉害。”
“听上去是,实际上也是,在某些病例中效果卓著。但对我来说,只是一种附加,让我保持清醒,让我发胖。”
她点点头。“那个呢?”
“丙咪嗪。盐酸丙咪嗪。治抑郁的,还有遗尿。”
“你尿床吗?”
“今晚可能会。”我再啜一口。
“那个呢?”
“替马西泮。安眠药,要晚一点再吃。”
她点点头。“是不是喝了酒之后,你一样都不能吃了?”
我吞下一口。“不能。”
把药片吞下去的那个瞬间,我突然想起:早上已经吃过了。
简一仰头,嘴里喷出一团烟。“求求你,别喊将军。”她咯咯直笑,“我的自尊承受不起连输三局。你得记住,我好多年没玩过象棋了。”
“看出来了。”我直言不讳。她哼了一声,又大笑,露出一颗用银粉补过的牙齿。
我检查了一下这局吃掉的子:两个车,两个象,一排兵。简只吃了我的一个兵,还有孤零零的一匹马。她看到我在数,就撤回她的马,用力地放下。“伤马后退。”她说,“召唤兽医。”
“我最喜欢马了。”我对她说。
“你看,奇迹般的康复。”她把马摆正,用手指抚摸大理石马鬃。
我笑着喝完最后一口红酒。她又往我杯里倒了一点。我看着她。“我也喜欢你的耳环。”
她摸了摸一边的耳环,然后是另一边——每只耳朵上都有几颗小珍珠。“前男友送的。”
“阿里斯泰尔不介意你戴吗?”
她想了想,继而大笑。“我怀疑阿里斯泰尔都不知道。”她用拇指转动打火机的圆轮,火苗吻上一根烟。
“不知道你戴着,还是不知道它们是谁送的?”
简吸了一口,再把烟吹向一边。“都不知道。有时候,他不太平易近人。”她把香烟在碗边弹了弹,“别误会——他是个好男人,好父亲。但他太有控制欲了。”
“为什么?”
“福克斯医生,你是在给我做心理分析吗?”她问道,语调很轻松,但她的眼神很冷静。
“就算在分析,分析的也是你丈夫。”
她吸了口烟,皱起眉头。“他一直都那样,不轻信别人。至少,没有百分百信任我。”
“那又是为什么?”
“哦,我是个野孩子。”她说,“风流,放荡——阿里斯泰尔就喜欢用这些字眼——总是遇到错误的人,做出错误的决定。”
“直到你遇见了阿里斯泰尔?”
“遇到他之后也一样。我用了一段日子才把自己收拾干净。”但也不至于太久,我心想,从她的相貌来看,生孩子的时候顶多二十出头。
她又摇了摇头。“我和别人也有过一段。”
“和谁?”
她做了个鬼脸。“发生过而已,不值一提。我们都犯了错。”
我什么都没说。
“反正,结束了。但我的家庭生活仍然……”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很有挑战性。这个词很准确。”
“用词正确,用法语来说就是:Le mot juste。”
“你的法语课上得太值了。”她咬牙切齿地哭了,烟头朝上竖起来。
乘胜追击,我继续问,“是什么在挑战你的家庭生活?”
她长出一口气。一个完美的烟圈在半空弥散开来。
“再来一次。”我忍不住这么说。她果真又吐了一个烟圈。这时,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醉了。
“你知道,”她清了清嗓子,“不是具体的某件事,很复杂。阿里斯泰尔在挑战我,我的家人在挑战我。”
“但伊桑是个好孩子。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见识过好孩子是什么样的。”我说。
她盯着我的眼睛。“很高兴你这么说。我也这样想。”她又在碗边弹了弹烟灰,“你肯定很想念你的家人。”
“是的。想得要死。但我每天都和他们聊天。”
她点点头。她的眼神有点迷离,她肯定也醉了。“但肯定和他们在身边是不一样的,是不是?”
“嗯。当然不一样。”
她再一次点头:“好了,安娜。你知道,我不会刨根问底,问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
“体重超标?”我回道,“少白头?”我真的喝多了。
她抿了一口红酒:“恐旷。”
“这个嘛……”如果我们要交换秘密以获得信任,那我就该说。“创伤,和别的患者一样。”我开始不安了,“我变得抑郁。严重抑郁。那可不是我想记住的事。”
但她摇摇头:“不,我明白的——不关我事。我猜你也不会邀请别人来家里开派对。我只是在琢磨,我们该为你找出更多爱好,除了下象棋、看黑白电影之外。”
“还有做间谍。”
“做间谍。”
我想了想。“我以前会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