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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的目光巡视着每一扇拱门,每一座塔楼,“我只花三年时间就赚够了钱买下它。”
“我还以为你的钱是继承来的。”
“是的,old sport,”他不假思索地说,“但我在大恐慌时期损失了大半,就是战争引起的那次大恐慌。”
我想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因为当我问他做什么生意时,他答道“那是我的事”,然后他才意识到这个回答很不得体。
“哦,我做过好几种生意。”他改口说,“一开始做药品生意,后来又做过石油生意。不过现在这两行都不做了。”他更加谨慎地看着我,“你是说你在考虑我那天晚上的建议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黛西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衣服上的两排铜纽扣在阳光中闪烁。
“是那边那座大房子吗?”黛西用手指着,大声叫道。
“你喜欢吗?”
“我喜欢,可我不明白你怎么能一个人住在那儿。”
“我那里一天到晚聚满了客人,都是一些有趣的名流和大人物。”
我们没有抄近路沿海边过去,而是绕到大路上,从高大的后门进去。黛西用她迷人的低语称赞着眼前的一切,称赞天空映衬下中世纪建筑的轮廓,称赞花园里长寿花沁人心脾的香气,山楂花和梅花泡沫般的清香,还有吻别花淡金色的味道。走到大理石台阶前,看不到衣着鲜艳的人在门口进进出出,也听不见喧闹的声响,只有鸟儿在树上歌唱,这种感觉还真有些奇怪。
到了里面,我们漫步穿过玛丽·安托万内特有一次他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的卧室是所有房间里最简单的——只有梳妆台上摆着一套纯金的梳妆用具。黛西兴奋地拿起梳子梳了梳头发,惹得盖茨比坐下遮住眼睛大笑起来。
“太有意思了,old sport,”他喜不自禁地说,“我不能——每当我想——”
他显然已经经历了两个心理阶段,正在进入第三阶段。在最初的窘迫和继而的狂喜之后,她奇迹般的出现开始令他心力交瘁。这件事在他心头已经萦绕太久,他梦寐以求,咬紧牙关苦苦等待,可以说感情强烈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现在,由于反作用,他像一个发条上得太紧的闹钟,精疲力竭了。
过了一会儿,他恢复过来之后,为我们打开了两个由专门厂家制造的特大衣橱,里面放满他的西装、晨衣和领带,还有像砖块一样码了十几层高的一摞摞衬衫。
“我在英国请了个人专门为我添置衣服。入春和入秋的时候,他都会挑选一些寄给我。”
他拿出一摞衬衫,一件一件扔在我们面前,薄麻布的、厚丝绸的、细法兰绒的,全都抖散开来,五颜六色的随意铺了一桌子。我们欣赏的时候,他又拿出来更多,柔软而贵重的衬衫堆得更高了——条纹的、花纹的、方格的,珊瑚色、苹果绿、浅紫色、淡橘色,还有绣着字母组合的深蓝色衬衫。突然,黛西哽咽了一声,一头埋进衬衫堆里,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衬衫真美,”她抽泣着,声音闷在衬衫堆里,“我好伤心,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这么美的衬衫。”
看过房子之后,我们本来还要去看看庭院、游泳池、水上飞机和盛夏的繁花,但在盖茨比的窗外,雨又下了起来,于是我们三个人站成一排,眺望着水波荡漾的海湾。
“要不是因为有雾,我们就能看到海湾对面你的家。”盖茨比说,“你那边码头的尽处总有一盏通宵不灭的绿灯。”
黛西蓦地挽住他的手臂,但他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句话中。或许是因为他突然想到,那盏灯的重大意义从此永远消失了。遥远的距离曾将他与黛西分开,相比起来,那盏灯却离黛西那么近,几乎可以碰得着她,就像一颗星星与月亮形影不离。可现在,它又只是码头上的一盏绿灯而已了。令他神迷的事物又少了一件。
我开始在屋子里随便走走,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看看各种各样模糊的陈设。挂在他书桌上方墙上的一张大照片吸引了我,照片里是一个身穿游艇服的年老的男人。
“这是谁?”
“那个?那是丹·科迪先生,old sport。”
这名字听上去有点耳熟。
“他去世了。多年以前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五斗柜上有一张盖茨比的小照片,也穿着游艇服——他向后昂着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显然是他十八岁左右的时候照的。
“我喜欢这张。”黛西喊道,“这个蓬巴杜发型!你从来没告诉我,你留过蓬巴杜发型,还有游艇。”
“看这儿,”盖茨比连忙说,“这儿有好多剪报,都是关于你的。”
他们并肩站着仔细翻看那些剪报。我正想提议看看他收藏的红宝石,电话铃响了,盖茨比拿起听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