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高友唐不理睬我的挖苦,而且还很愿意用遗老身份,以完全为我设想的口气,说国民政府蒋总司令的条件对我是有利的,并且说:如果我不相信这些条件,可以由外国银行作担保。对民国过去一向不讲信用,他也表示不满意,他说:“不过如果外国人作保,蒋介石这回是绝不敢骗人的。”他甚至颇似懂我心理地说,恢复优待条件,当然帝号也要恢复,假使想回北京,也可以商量。
我对他的话并不相信。我早听说蒋介石的手腕厉害,又听说他为了和英美拉拢而娶宋美龄,连他的发妻都不要了,根本不讲信义。我认为这人专欺软怕硬,因为他怕日本人,现在看见日本人和我接近,就什么条件都能答应,等我离开了日本人,大概就该收拾我了。就算他说的都算数,他给了我一个空帝号,又哪比得上土肥原答应的真皇帝呢?他能给我的款子,又怎么比得上整个的东北呢?蒋介石再对我好,他能把江山让给我吗?想到这里,我就不打算再跟高友唐说下去了。
“好吧,你的话我都知道了,这次谈话可以告一段落。”
高友唐看我沉思之后说了这么一句,却误认为事情有希望,连忙说:“好,好,您再想想,等过几天我再来。”
“嗯,再来吧。”
他满怀希望地走了。后来我听说他在北京向我七叔活动之后再回来,正好遇上“天津事变”,日租界戒严,他被截在租界外边,等他设法进了日租界,我已经不在静园了。
那两天里陆陆续续还来了些探听消息的或提出忠告的人,那些天我也收到了不少的来信。人们对我有忠告也有警告,甚至也有姓爱新觉罗的我所不知道的本家,劝我不要认贼作父,要顾惜中国人的尊严。我已经被复辟的美梦完全迷了心窍,任何劝告都没有生效。我决定对外绝不说真心话。有个天津小报的记者,叫刘髯公的,也是张园和静园常来的客人,常在他的报上写文章恭维我,他这时也跑来打听我有没有要出关的意思。我极力地否认了,他于是在报上又替我尽辟谣的义务,正是在同一天,报上登出了这段新闻,我登上了去营口的日本轮船。
不用说,对于高友唐的活动,“静园”陈宝琛这一派人的反对,社会上给我的各种忠告,等等,土肥原是全掌握了情况,作出了估计。否则的话,就无法解释他为什么又使用上最后的“道具”——就是在陈宝琛对郑孝胥大发雷霆的次日出现的特殊礼物。
那天我正在唾星喷射之下听着“进讲”:“勿失友邦之热心,勿拒国人之欢心……此乃英雄事业,绝非书生文士所能理解……”
“不好了!”我的“随侍”祁继忠慌慌张张进来说,“炸弹!两个炸弹!”
我吓得从沙发上连站也站不起来了。在混乱中,好容易才弄明白,刚才有个陌生人送来一份礼品,附着一张原东北保安总司令部顾问赵欣伯的名片。来人放下了礼品就扬长而去。祁继忠按例检视了礼品,竟在水果筐子里发现了两颗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