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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过去一半,英曼离开了松树的凉荫,想尽量多赶一段路。然而,只走了一个小时,他就累得几乎虚脱,跨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这时,他看见截断道路的浅水里站着两个人,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看清楚是两个奴隶,因此,他没有躲进树林里,而是继续前进。其中一个人抱着一堆支豆架的杆子,另一个人踢着一头红棕色的猪,想把它赶出河滩,猪却无动于衷,依旧在泥里打滚,然后他抽出一根豆架杆,又是抽打,又是猛戳,那头猪才不情愿地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摆摆地往前走。两人经过英曼时脱帽致敬,说,您好,老爷。

英曼非常虚弱,巴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一头大红猪,躺在泥里打滚,直到有人用豆架杆抽他。但他还是脱下靴子,蹚过河水到对岸。随后,他离开那条路,沿河往下游走,想要找个藏身之处,煮玉米稀粥。这时,风向变了,河下游远处飘来真正的饭菜香味。

他像只熊一样,鼻子使劲嗅着,眨着眼睛,脑袋昂起。跟随空气中的肉香,他很快来到河流转弯处的一个营地,那里有一辆马车、若干匹马,白桦林中有几个灰色帆布尖顶帐篷。英曼蹲在灌木丛中,看着人们在营地上走来走去,各色人等混杂,肤色深浅不一。英曼猜想他们跟自己一样,是些浪迹天涯的亡命之徒。街头艺人、逃避兵役的人、爱尔兰裔的吉卜赛马贩子,都如大杂烩般聚居在一起。到处是脚上套着马绊的马,在树荫下嚼着高草,既有神气的骏马,也有奄奄一息的羸马。午后金色的阳光照亮了马匹的轮廓,在英曼眼里显得十分漂亮,低垂的马颈形成优美的弧线,马蹄以上瘦得胫骨清晰可见。英曼猜想,马贩子是把它们藏在这里。战斗中死了那么多马,现在已经变得十分稀有,价格涨到不可思议,而军队派人出来搜寻马匹,几乎一分钱都不付。英曼略动了些心思,希望有钱买一匹高头骟马,骑上马背驰骋而去,结束步行的生涯。但是他没有那么多钱,况且骑马很难隐藏行踪,马的体型太大,没法藏起来,也不会乖乖听话。所以,英曼只能放弃这个梦想。

英曼觉得在流浪者中间,也许会找到某种归属感,于是,他走进营地,两只空手举在身侧。吉卜赛人对这位不速之客显得很大方,但英曼知道他们只要逮到机会,就会把他身上的东西偷个精光。他们在小火堆上用铁锅炖汤,深色的汤里翻腾着兔子、松鼠、一只偷来的鸡,还有各种顺手牵羊来的蔬菜,主要是卷心菜。一口铸铁锅里的大块南瓜在炭火上烤着,正往外冒着糖水。一个女人穿着被子般用碎布拼接的鲜艳裙子,往英曼的锡盘里舀了一勺食物,接着在平底锅里用猪油煎玉米饼。她舀动热油时,玉米糊爆了开来,噼里啪啦一阵响,仿佛远方战场传来的枪声。

英曼靠在一棵树上吃东西,向四周望去,只见湍急的河水流过石头,一棵白桦树的叶子早已透出秋意,黄叶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一束束阳光穿过营地上升起的炊烟。一个男人坐在圆木上拉雪茄盒做的小提琴,演奏爱尔兰吉格舞曲和里尔舞曲。孩子们在河边浅水里嬉戏。另一些吉卜赛人忙着照料马匹。一个少年正在用玉米芯子蘸着桶里的草碱和煤灰,把一匹老母马灰白的毛皮刷黑,然后拿一把鼠尾锉抛光马齿,英曼眼睁睁看着它岁月的沧桑被掩藏起来。一个女人拽着一匹枣红马拴到白桦树上,给马唇扎上绳索让它安静下来,然后把灯油倒在马蹄底下,点火去烧,止住它一瘸一拐的毛病。马群里疾病蔓延,腿关节内肿、胃蝇蛆、肺气肿,都等着被治疗或者掩盖起来。

英曼从前跟吉卜赛人打过交道,他们过着劫掠他人的生涯,但有一种难得的诚实,赤裸裸地承认有机会就钻空子。但在这个宁静的大河弯里,他们却似乎与世无争。他们毫不关心战争的结果如何,不管哪一方胜利,人们总会需要马匹,双方的斗争不过是暂时妨碍了他们做生意。

这一天剩余的时间,英曼都跟吉卜赛人待在一起,每当他感到饿了,就去炖锅里吃一点东西。他睡了一会儿,听别人拉小提琴,观看一个女人用草药茶杯底的叶渣算命。她要给他算命时,他婉言谢绝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受到的打击算是够多了。

将近傍晚,他看见一个黑发女人走进马群,给一匹暗褐色的母马戴上辔头。那女人很年轻,黑色长裙外面套一件男人的毛衣,十分美艳动人。她的黑发、举止,或是纤细的手指,让他一下子想起了艾达。他坐在地上,目光追随着她,看她提起长裙的下摆和衬裙,用牙齿咬紧,露出洁白的大腿,然后翻身骑上母马。她向着河岸策马而去,过河的地方水有点深,走到中流的时候,马已经站立不稳,在水中游了几下,接着马后臀一使劲,挣扎着爬上对岸。马背和肚子水流如注,那个女人臀部已经湿透,俯身向前保持平衡,脸几乎贴在马脖子上,黑发跟黑色的马鬃混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彼此。她骑着马踏上平地,脚后跟一夹马肚子,马便穿过树林疾驰而去。这欢快的画面让英曼心驰神往,心下十分感激能目睹这一幕。

傍晚时分,几个吉卜赛小男孩用河边的桦树枝削成鱼叉,到一个死水潭里捕捉青蛙,直到抓了满满一篮子。他们把青蛙腿割下,用棍子串起来,在山核桃木炭火上烤。烤蛙肉的时候,有个男人走到英曼身边,拿着一瓶酩悦香槟,说是跟别人换来的。他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酒,但他知道自己想卖个好价钱。英曼数了几张钞票给他,换来一盘蛙腿和一些香槟充当晚饭,两样东西味道都不错,但他吃完后发现,对他这样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根本填不饱肚子。

英曼在营地四处闲逛,想再弄点东西吃,最后跑到卖艺人的大篷车前,他们是耍把戏卖药的。坐在帐篷旁边的一个白人走了过来,问英曼来这里做什么。那个人瘦高个,有点上了年纪,眼袋发白,头发是染黑的,似乎是这个表演团的班主。英曼问能否花钱买顿饭吃,那人说他猜到了,但吃饭得等上很久,因为他们要趁天还亮着排练演出,让英曼不妨先坐下看戏。

过了一会儿,刚才看见的黑发女人从帐篷里出来,英曼再也无法把目光移开。他仔细观察她对那个男人的神情举止,试图揣摩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一开始猜测他们是夫妻,后来又觉得不是。两个人竖起一块挡板,那女人站在前面,男人向她扔刀子,刀刃贴着她飞过去,颤巍巍钉在挡板上。英曼觉得这就足够吸引一大群人围观了,但他们还有其他的表演:灰色大胡子的埃塞俄比亚人,穿着紫色的袍子,浑身帝王气派,介绍说他年轻时是个非洲国王。他演奏着类似班卓琴的乐器,虽然是只有一根弦的葫芦,曲调却销魂到能让死人舞蹈。剧团里还有不同民族的印第安人:一个来自佛罗里达州的塞米诺人、一个克里克人、一个来自埃可塔的切罗基人和一个雅玛西女人。他们在剧团里的角色是讲笑话、打鼓、唱歌、跳舞。他们旅行的大篷车里装满了奇异的彩色药瓶,每种药都专治某类疾病:癌症、肺痨、神经痛、疟疾、恶病质、中风、痉挛和癫痫。

天黑以后,他们邀请英曼一起吃饭,所有人都围着火堆坐在地上,吃着大块带血的牛排、用培根油煎的土豆,没有被土豆吸尽的油水用来拌野菜。埃塞俄比亚人和印第安人跟大家一起用餐,仿佛不分肤色、完全平等。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发言完全不需要先得到允许。

吃完饭,他们蹲在水边,各自用河沙擦洗自己的盘子。然后,那个白人把树枝扔到烧饭的炭火上,毫不节约木材地把火烧旺,直到火焰蹿到齐肩高。一个酒瓶在卖艺人中间传来传去,众人围坐在地上,跟英曼讲他们无穷无尽的旅行的故事。他们说,流浪者的生活与众不同,道路是一个自在王国,没有政府的统治,只受自然法律的制约。这个王国唯一的特性就是自由。他们的故事充满了穷困潦倒的凄惨、意外发横财的惊喜,他们打牌赌博,参加卖马会,这世界上到处都有愚人,真是好事一桩;他们讲怎样侥幸逃脱法网,跟各种倒霉事擦肩而过;他们讲起做生意时坑过的傻瓜,路上遇到的聪明人,他们的智慧经常自相矛盾;哪些地方的人容易受骗上当,哪些地方的人特别歹毒。他们提起驻扎过的营地和吃过的饭菜,大家一致认为,最美妙的是几年前到过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一条大河直接从一块岩壁底下涌出,他们众口一词地怀念起悬崖下的聚餐,说再也没有吃过更美味的炸鸡。

过了一会儿,英曼再也无心听别人说什么,只想着那个姑娘在火光中看起来多么美丽,她的秀发熠熠生辉,皮肤洁白光滑。此时,那个白人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他说终有一天,世界的秩序会发生变化,到时候人们使用“奴隶”这个词,只是为了打个比方。

夜深了,英曼带着背包,走进营地外的树林,展开铺盖躺下,耳中尚能听见吉卜赛音乐和人们说话的声音。他努力想要睡着,却在地上辗转反侧,只好点亮一截蜡烛头,把剩下的香槟倒进锡杯,从背包里拿出巴特拉姆的书卷。英曼随手翻开书,把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读了一遍又一遍。书中讲到一种不知名的植物,他竭力猜测,只能想到类似杜鹃花:

这种灌木生长在高大树木稀疏的开阔高地上,形成矮树丛或者小树林;许多丛生的主茎从根部或直立的根茎上发出,四五六英尺高;主茎顶端分出的枝条几乎是直立的,稍稍散开,长着中等大小的椭圆形带尖全缘叶,呈淡绿色或黄绿色;这些叶子质地密实,两面都光滑闪亮,几乎笔直地立在短叶柄上;枝条末梢是长长的松散的圆锥花序或穗状花序,开出一簇簇白花,有五片狭长的花瓣。

英曼长时间沉浸在这句长句里。首先,他细细玩味每一个字,直到将它们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否则,他的注意力就会浮光掠影般在词语间跳跃,不留下任何痕迹。然后,他开始在心中勾勒出一片高大开阔的森林,补充所有缺失的细节:林中的各种树木,栖息枝头的鸟儿,树下生长的蕨类。当画面变得清晰定型之后,他最后开始描绘这种灌木的模样,浮现出所有的细节,直到脑海中跃出鲜明的形象。尽管,他想象出的这种灌木,它跟所有已知的植物都不尽相同,而且颇有些稀奇古怪。

他吹灭了蜡烛,用铺盖把自己裹紧,啜了几口最后剩下的香槟,然后准备睡觉。但是,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黑发女人的模样,还有那个叫劳拉的女子,他抱走她时,她柔软的大腿压着他的胳膊。随后,他又想起艾达和四年前的圣诞节,因为那天也有香槟酒。他的脑袋靠着树皮,喝了一大口酒,回想起炉边角落里,艾达坐在他的腿上,他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感受。

这一切恍如隔世,仿佛另一种生活。英曼回忆起她压在自己腿上的重量,她藏在柔软躯体中的坚硬的骨头。她倚在他的怀中,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头发散发着薰衣草的香味和她的体香。随后,她坐了起来,他把手放在她的肩头,感觉到皮肤下面的肌肉和肩关节。英曼把她拉回身边,想用双臂把她抱紧,但她紧闭的双唇轻吁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捋平了裙子上的褶痕,伸手把两鬓散乱的秀发拢到耳后。她转身低头看着他。

——好吧,她说。好吧。

英曼探身拉起她的手,用拇指抚摸着她的手背,纤细的掌骨在他的指尖下,像钢琴键一样被按动。然后,他翻过她的手掌,捋直她的手指,不让她收拢握成拳头,然后在她腕部青筋纠结的地方,轻轻把嘴唇印了上去。艾达慢慢把手抽了回去,然后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这上面没有揭示任何讯息,没有我们能读懂的东西,英曼说。

艾达放下手,说,这是个意外。然后,她就走开了。

回忆终于远去了,英曼进入梦乡,梦中世界就跟白昼一样明亮。他像现实中一样,躺在一片阔叶林中。树叶经过一个夏季的生长,分明有些倦怠了,再过几周就要变黄、凋零。他读过巴特拉姆的书以后想象出来的灌木,在树林中混杂地丛生,开满了五角形的花朵,仿佛幻觉一般。在梦境中,细雨从浓重的树荫间洒下,在地面上氤氲的水汽又轻又薄,甚至没有浸湿他的衣服。艾达出现在树林中,款款向他走来,身姿如雨水般轻盈。她穿了一条白色裙子,一块黑布裹住了她的肩膀和头部,但是,英曼从她的眼睛和体态知道,她就是艾达。

尽管不知道艾达怎么会在这里,英曼还是渴望拥抱她。他从躺着的地方站起来,连续三次伸出手臂,她却像云雾般消散在他怀中,灰蒙蒙的影子缥缈而摇曳。然而,英曼第四次伸出手时,她却站定了,他紧紧地抱住她,真切而实在。英曼说,我一路跋山涉水,就是为了来找你。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了。永远不。

艾达看着他,把围巾从头上解下来,神情似乎同意了,尽管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清晨的鸟鸣将英曼唤醒。梦中艾达的影子依旧盘桓在他心间,不愿离去,他也依依不舍地留恋着她。他爬了起来,草叶上露水很重,太阳已经升上树梢。他穿过树林,走到营地,但是,所有人都已经走了。卖药的大篷车所在的地方,营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大圈黑色的灰烬,和大篷车的轮子留在泥地上的两行平行的车辙。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痕迹证明卖艺人真实存在过。没能向他们告别,英曼感到有些惆怅,但回想起黑夜中被赐予的那个清晰的梦,他接下来带着愉快的心情走了整整一天的路。

<a id="note18n" href="#note18">[1]</a> 在美国南北战争中,黑旗有斩尽杀绝、不留俘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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