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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下车,主动向阿初伸手拿皮箱:“给我一个吧。”
阿初有些抵触情绪,说:“不敢。”他向前走,荣华跟上。
荣华:“生气了?”
阿初停住脚步,心里缓解了,却依旧绷着脸,假装生气。
荣华:“真生气了?”
阿初心底忍着笑意,依旧不说话。
荣华:“你大老远从英国回来就是为了给我脸色看的吗,荣初博士?”
阿初把一只皮箱递给荣华,荣华接手的一瞬间,阿初故意把箱子往下一放,荣华差点没接住,阿初忍不住了,开心地笑起来。荣华的心一下就松开了。
荣华:“好啊,你,学会骗人了。”
荣华作势要打,阿初欢快地向前跑去。
荣华看着阿初的背影,眼光落在手里的皮箱上。
※荣家华丽的大厅里。
流线型的彩灯高照,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荣家大太太坐着主位,荣升、荣华和两房姨太太分坐两侧。丫鬟、仆人分列两厢,井然有序地为各自的主人服务。
阿初站在荣升身后,伺候荣升进晚餐。
阿初拿了两瓶葡萄酒和白酒轻声征询荣升的意见,然后取了条白色的毛巾垫在葡萄酒的瓶颈上,瓶口朝上,很有仪态地将红色的酒汁倒入荣升桌面前白色的玻璃酒杯里。
荣华一直在关注阿初,她看阿初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四太太看阿初的神情,充满了慈爱和关怀。
大太太边吃边问荣华:“侦缉处那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荣华说:“侦缉处原是要抓一名日本籍学生,误抓了阿初。”
大太太随即念了一声佛。
荣华:“幸亏侦缉处的李组长是一个明白人,解释清楚后,立即就放人了。将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四太太听到此处,从忧伤的内心深处扩散出无边的疼痛来,她的泪、她的恨在心中涌动,她的手有些颤抖,银色的汤匙不停地在青花瓷碗里来回搅动。阿初关切地抬头。
三太太笑起来:“四妹,你算是苦尽甘来了,虽说阿初是个假儿子,也替你挣足了面子,你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四太太勉力赔笑。
荣升注视着四太太,回头吩咐阿初:“你离家日久,四姨娘心里一直惦着你呢,你今晚与她好好聚聚,不用伺候我了。”
阿初俯首称“是”。
四太太与阿初对视一眼,阿初安慰的眼光中带着笑,四太太笑里含了泪,大太太很欣慰,三太太撇撇嘴。
阿初在精致的银盘里替荣升和荣华分餐,他手腕上的名表“百达翡丽”在耀眼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三太太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初的手表看,终于忍不住冒出一句话来:“阿初,你手上这块表,真货?假货?”
阿初分餐的手停顿在半空中。阿初微笑着,并没有马上回答。
荣华却再也吃不下去了,她瞪着三太太,喊了声:“妈!”
三太太愕然。三太太回顾四太太:“我问问不行啊……”
大太太蔑笑。
荣升:“这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大家先一愣,然后安静下来。
※杨公馆徐玉真的卧室。
日本军部“梅机关”最高指挥官徐玉真披着黑纱站在窗前。黑衣人等环立在侧,房间里鸦雀无声。徐玉真正在听取陈浩山对“绑架”事件失败的汇报。
陈浩山:“我怀疑在包厢里和我交手的人,是共产党。他们行踪诡异,也想染指‘雷霆’。”
徐玉真:“几个共党,不足为虑。”
陈浩山:“是,我们的人本可以得手,可是,侦缉处的人突然出现了……”
徐玉真抬起头,有些诧异:“阿次?阿次在场?他看见你了吗?”
陈浩山:“没有,我特意避开了少爷,侦缉处是有备而来。还有……”
徐玉真:“什么?”
陈浩山:“那个姓荣的,跟少爷长得一模一样。”
徐玉真一怔。
陈浩山:“真的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徐玉真突然尖声怪笑起来,她的脸靠近了陈浩山,她的气息在陈浩山面颊上游走,陈浩山大气也不敢喘。
徐玉真的脸始终是僵着的,没有表情。
徐玉真:“其实,最重要的不是绑架失败,而是,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这个人真正的底细。他到底是‘雷霆计划’的最后执行者,还是破坏者?我们不得而知。有趣的是,他居然跟阿次长得一模一样。你还记得吗?二十年前的那个孩子。”她阴森森地说:“那孩子,冤魂不散。”
陈浩山很紧张:“您是说,那孩子还活着?”
徐玉真:“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如此面貌相似而又没有血缘的人。他们就像地沟里的老鼠,一直潜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等待时机,浮出水面。”
陈浩山请示:“我们的下一步计划?”
徐玉真:“猎物已经出现,不要急于狩猎,想办法紧紧拴牢他,才是高明的做法。”
陈浩山:“嗨!”
※杨公馆,夜。
杨慕次停好车,还没进门,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些飞檐走壁的黑影从眼角掠过,杨慕次习惯性地身体贴住了墙根,他看见二楼窗户上母亲模糊的影子,他警觉地掏出枪来,猫腰走到门口,门开了。
杨羽桦站在门口。
杨羽桦看见一只乌黑的枪口,吓得举起双手。
阿次赶紧把枪往回收。阿次:“爸,您怎么站这啊?”
杨羽桦嘴里叼着烟斗,满面笑容地向阿次招手:“阿次,我听见你的汽车声了,等你好久了。快进来。你都两天没回家了。”父亲亲昵地拉着儿子走进门,杨慕次的手枪别在了后腰。
阿次的眼睛依旧盯着楼上的窗户。
阿次一进门,就看见母亲徐玉真从二楼走廊走下来,阿次很是纳罕。
阿次站在楼梯口,恭敬地扶了徐玉真一把:“妈,您怎么下楼了?身体好些了吗?”
徐玉真有些虚弱地笑:“好多了。最近我换了一家中医院的大夫,吃了他的药,好像比从前好些。”
杨羽桦坐到沙发上,说:“你母亲的病,是最磨人的,每到换季,总是气喘不停,大夫说了,除了静养,还要随时随地保持良好心情。我劝她出国去疗养疗养,她总也不肯听。”
徐玉真:“我倒是想去国外走走,可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国外也不安宁,我要真一个人在外面,你们父子难道一点也不担心?”
杨羽桦口气幽默地说:“阿次,你知道吗?在这个家里,无论做任何事,你父亲都是提倡有余,实行无力。”他大笑起来,笑声中掩饰着内心的轩然大波。
徐玉真的嘴角掠过一抹得意的笑意。杨慕次始终与母亲保持一定的距离,出于礼貌地陪坐在侧。
徐玉真问阿次:“阿次,听说你这两天很辛苦,很少回家,是吗?”
杨慕次点头:“是,最近都有大案子。”
徐玉真:“再忙,也要记得保养身体,千万别像妈妈一样,落得一身都是病,想做什么都做不成。”
杨慕次心里再复杂,此时此刻也觉得暖烘烘的。他说:“妈,您别老是这样忧郁,您还年轻呢。”
仆人过来,恭请主人用餐。
※荣公馆小厨房。
“干杯!”四个大茶杯碰在一起,“叮当咣当”地作响。阿初、杏儿、红儿围坐在小饭桌上吃“团聚”饭。小厨房里一片欢腾,喜气洋洋,比起大厅里主人家冷清平静的家宴来,这里更像是一个愉快热闹的家园。
厨子阿春围着围裙,带着厨师帽子,双手高高的端着菜往桌子中间放,嘴里大声吆喝:“西湖醋鱼。”
满桌子家常菜,一点也不逊色豪华宴席,四双筷子一起开动。丫鬟们热情地给阿初碗里夹菜。阿初的碗里热气腾腾,油香几乎要渗透到他的衣领了。
阿春:“阿初少爷,您以后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保管你吃好喝好。”
阿初:“谢谢,谢谢,大哥贵姓?”
杏儿:“这是我大表哥王阿春,刚从苏州来。”
阿初点头,招呼阿春:“拿双筷子,一起吃。”
阿春:“不了,我跟阿福哥在外面喝点小酒。”
阿春走出门,他身后传来阿初和丫鬟们肆无忌惮的划拳声、笑语声……
※杨公馆。
和雅淑提着一个镶满珍珠的皮包,气哼哼地走了进来:“阿次,阿次……”
杨慕次正和父母亲一起用晚餐,看见雅淑生着气冲进来,阿次问:“你又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和雅淑堵着气:“你,就你!”
徐玉真笑着招呼雅淑:“我的小公主,你不是去天津玩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快,过来陪我坐坐。告诉我,阿次怎么得罪你了?”
和雅淑撒娇地说:“干妈,阿次他欺负我,干爹、干妈可要替我做主。”
杨羽桦淡淡地笑着。
徐玉真:“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了吧,你的性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和雅淑:“干妈你不准护短。”她坐在阿次与徐玉真的中间,脸冲着阿次,问:“我今天在站台上看见你了,你都不理我。枪林弹雨的,你从我身边蹿出去,根本就不管我的安全。”
杨慕次继续吃饭:“什么就枪林弹雨啊,夸张。”
和雅淑着急地说:“怎么不是枪林弹雨,漫天汽水瓶子,‘咣当咣当’地乱砸……”
杨羽桦和徐玉真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
徐玉真:“阿次,你们去火车站抓什么人啊?共产党?”
杨慕次:“妈,我做的工作是保密的。”
杨羽桦:“你什么工作,成天价杀人放火的,我就不乐意。你啊,趁早别干了。你大哥死得早,我的银行、公司、工厂将来都指望着你了。好好的生意不做……做什么军统特务。”
杨慕次低头。
杨羽桦:“不吭气是怎么着?你有什么想法也尽可以说,但凡我能满足你的……”
徐玉真截住他的话:“好好地吃顿饭,干吗让儿子不开心。”杨羽桦冷哼了一声,不再讲话。
和雅淑用胳膊肘抵了抵阿次,问:“阿次,今天跟你同车的女人是谁?”
杨慕次低声地说:“哪来的女人,看见鬼了吧。”
和雅淑高声地说:“我明明看见你跟一个女人在一起,难道我眼睛瞎了,把你都能看错了?”
杨慕次意味深长地说:“也许你没有看错。因为我今天……”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父母说:“也看见了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杨羽桦手中的筷子落地。
杨慕次异常敏感地问:“爸爸,您没事吧?”
杨羽桦摇摇手,仆人赶紧给他换了双筷子,杨羽桦趁势拿起餐巾揩了揩嘴。
徐玉真看见杨慕次目光含有疑问,赶紧打岔,对雅淑说:“我的小公主,你吃了我们家阿次的醋,喝了我们家的茶,你什么时候嫁过来,给我们家做儿媳妇啊?”
和雅淑害起羞来,拍了拍桌子:“干妈——”
杨羽桦此刻缓过精神来,他对阿次说:“我对你们年轻人在感情上的事情是很支持、赞成的,老实说,年轻的时候,我和你母亲也喜欢打情骂俏,我喜欢看到你们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样子,好像自己也跟你们一样变得年轻了。”
杨慕次的眼光依旧很尖锐,只是他不答话而已。
杨羽桦的书桌上就摆着一张当天的报纸,上面清晰地印着荣初的照片。
※弄堂交叉路口。
李沁红和自己的“内线”阿英见面了。阿英穿着灰色的西服,戴着一个黑色礼帽,礼帽压得很低,在弄堂口的槐树下,很好地遮挡了阿英的面貌。
李沁红:“知道今天早上的事吗?”
阿英:“刚知道,四组有人负责调查行动。听说是和‘雷霆计划’有关,远东情报局很可能插手这件事。”
李沁红:“有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