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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好好的等着爸爸妈妈回家呢,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天使。”
“你和以前不一样……为什么我清醒过来,每个人都变了?”
“因为做了妈妈,因为做妈妈的人知道甜蜜,所以她看见痛苦就想哭……什么都别说好吗?让我在你怀里痛痛快快地哭。”
欧阳默然,伸开了一只胳膊,思枫尽量轻柔地抱住他,她的哭泣让欧阳惊讶,那是种压抑到几近晕厥的哭泣,她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不用这样吧?”欧阳忍着痛说。
“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爱你们!”
于是欧阳幸福地忍受着。
高昕抱着的孩子在大哭,高昕弄明白原因后就赶紧去找高三宝,还没说话就先脸红,她把孩子往高三宝怀里一塞,高三宝看看她,“他不是都黏在你手上了吗?”
“……他要尿尿!”
高三宝哑然失笑,“女儿,你不能让我总抱着别人家孩子解馋吧?”
打算抢白的高昕并没有勇气看一个异性尿尿,即使只是几个月的婴儿,她转过身,突然撞在四道风的胸膛上,她吓了一跳,“喂喂,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我走了。”
高昕的眼圈忽然就有点发红,四道风撩起衣服逗她,“你瞧,我像不像劳工?”他里边又套了一件旧衣服,像劳工营里一样刷着编号。
高昕咬着嘴唇说:“你本来就是劳工。”
“带好我儿子。”四道风说。
高昕脸立刻就红了。
四道风又说:“哎,这话说得就好像你是孩子他妈似的。”
“你又不是他爸!”高昕看起来很想揍他。
“我跟嫂子说过了,我是他干爸。”他看起来很纳闷,“她说行,可在病鬼跟前只准说干女儿,这两口子是不是想女儿想疯啦?女儿有什么好的?”
“女儿不好?”
四道风看看高昕的表情,又说:“其实挺好的。”
高昕使了使眼色,四道风这才注意到高三宝耷拉着眼皮子在给孩子把尿。
四道风过去鞠躬,“高老爷,我走了。”
“喔。”
“是去杀鬼子和救沽宁人。”
“我说小四,这趟生意我可蚀大了。”
四道风腰弯得更低了些,“小四一定打醒精神,不让您老人家蚀得血本无归。”
“我是很想立个文书,找几位耆宿,让你签字画押的。”他看看厅里候着的龙文章那些人,“现在算了。”
“是了,高老爷子。”他又鞠个躬,起身要走。
“别说走了,不吉利,说去去就回。”
“高老爷子,我去去就回。”
高三宝点点头,老辈架子拿得十足。
四道风走向他的队友。一行人直奔南郊而去。
他们在南郊的山坡上潜伏下来,然后趁着暮色潜下地道,再从地道的另一端爬进工地。龙文章和四道风先爬出来,他们穿着劳工一样的号衣,推着一辆车走向工地,身后的锅炉房门开着,同样装束的赵老大和邮差看看外边的动静,闪身出来,混入劳作的人群中。
龙文章眼神忽然有些发直,六品和他的妈妈推着一车煤从对面过来,尽管六品根本没让龙妈妈使劲,但那个白发苍苍的影子还是让他眼发酸。
趁着两下交错的一瞬,龙文章轻轻地叫了声妈。龙妈妈也真是老了,有点茫然地找着声音的来处。
一个日军向这边看了过来,六品忙加快车速,四道风狠踢了龙文章一脚。四人背道而去。
天总算黑了,劳工们筋疲力尽地在棚里休息。何莫修和四道风几个进来,劳工们看看这几张陌生的脸,根本没有好奇的力气。
“我是四道风!”四道风撩起自己的号衣,让人看见腰里的两支枪,那种霸气又回到他的脸上。
那几个字在沽宁是有魔力的,连几个病重的人都扶着墙站了起来。
“我来杀鬼子,救沽宁人。跟我们几个号一样的人现在就可以回家了,不一样的人,我保证一个事,你们都能回去,还有一个,你们心里窝的气,我给你们出!”
他那种狂劲很有说服力,希望迅速在人们脸上燃烧。
被四道风几个换出来的劳工从欧阳面前川流而过,欧阳静静地看着。
“很顺利,现在我们的人都已经换进去了,鬼子认号不认脸,搞不清的。”何莫修显得很高兴。
欧阳看着思枫,“现在该你了。刚生完孩子的人不该留在这没天日的地方。”
“让我留在这儿。”
“回去吧,看看你的脸色,你留在这里会让我担心死的,那我就会成为第一个因为担心老婆而死的共产党人,”他笑了笑,“听起来怪没出息的。”
思枫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你怎么啦?”欧阳诧异地看着她。
“我怕你忽然没了。”
欧阳笑,“别傻了,快回去,为了我们的女儿。”
“我听你的。”
她跟着几个劳工,刚爬了两步,又回头,“好好活着,为你的老婆,为你的女儿。”
欧阳笑着挽起袖子让她看刚被咬出的伤痕,恩枫赧然,苍白的脸上也见了些红晕,她转身,手上的灯光立刻被遮没了。欧阳在黑暗中静静摸着自己的手臂。
4
晨光熹微,哨声吹响。劳工们出棚的时候发现阵势与往常大不一样,全副武装的日军已经把工棚团团围上。
长谷川正跟宇多田解释着:“只要一个小时。您要知道,据他招供,跟我们作对七年之久的共党首脑就在这群人中间。”
“不要多过一小时。”宇多田恼火而无奈。
长谷川的那辆坐车开了过来,车上窗帷低垂,宇多田皱眉,“这是干什么?”
长谷川微笑,“在还没有指认之前,照顾他愚蠢的面子。”他从背对劳工的一侧打开车门,看着坐在里边神情涣散的满天星说:“把他们的号码写在纸上,然后这辆车会把你送出机场,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他把纸和笔塞到满天星手上,“或者……回到刚为你洗干净的刑台。”
“他死了。”满天星无力地蜷缩了,他受的折磨是从精神到肉体的。
“那么我要尸体。”他对部下挥了一下手,部下跑到劳工们跟前喊着口令:“列队!从车前走过!”
劳工们沉默地从车前走过,满天星在长谷川阴鸷的注视下终于向窗帷外张望,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劳工炽烈仇恨的眼神,他缩了回来。
长谷川动了一下手指,几个日军立刻把那名劳工抓起来。
“他不是的!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