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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安世和韩嬉商议一番,还是由韩嬉出去,到码头寻朱安世那位朋友。那朋友听到风声,正在牵挂朱安世,听了韩嬉解释,一口应允。约定好后,韩嬉买来两只大箱子和一些锦帛。朱安世和驩儿用锦帛各自把身子包裹起来,躺到箱底,韩嬉在上面盖满锦帛,又去雇了两辆车,韩嬉扮作锦商,将箱子运去码头。
经过关口时,韩嬉装作希图减免关税,柔声娇语,奉承关吏,又暗地行了些贿,几个关吏欢喜受用,开箱随便看了两眼,便放了行,朱安世故友早在码头驾船等候。
箱子搬上船,驶离成都后,韩嬉便放朱安世和驩儿出来透气。朱安世这才和故友相见,互道离情。
攀谈中,朱安世打听郦袖,那人并不知道郦袖搬来了成都,更不知她去了哪里。
那日,被围困在锦里宅院中,朱安世格外留意郦袖是否又留下了其他记号,却一无所获。其实这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最怕儿子郭续重遭自己幼年命运,所以曾和郦袖约定,一旦自己遇事,郦袖立即携续儿远远逃走,一点踪迹都不能留下。郦袖在茂陵旧宅留下记号,已经是冒险违约。她在成都应该是听到了长安的消息,见机不对,忙先避开,再不敢留任何记号。
朱安世知道,妻子这样做无疑极对,心头却难免怅然,但也只能先撂下。
船沿岷江,一路向南。
几个人说说笑笑,倒也开心。
黄昏时,吃过饭,朱安世见韩嬉闲坐船头,便凑近坐下,想再道声谢,却见韩嬉凝视着远处,正在出神,鬓边青丝飘曳,肌肤因为风冷而略显苍白,神情竟隐隐透出一缕凄清落寞。
朱安世一怔:遇见妻子郦袖之前,他就认得韩嬉,她从来都是嬉笑不停,此刻却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
他心里纳闷,却不好问,更不敢起身离开,甚是尴尬。
韩嬉忽然扭过脸,盯着朱安世,目光有些异样,又远又近,似哀似怨。
朱安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等神情,除郦袖外,他也从未和其他女子亲近过,一向不懂女子心事,所以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才干笑了两声。
韩嬉也嫣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幽怨,但转瞬即逝。
“你这是——”朱安世小心探问。
韩嬉抿了抿鬓发,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不过是女人家的心思。你没见过郦袖这样吗?”
“她好静,常日都是这样,一个人能在窗边坐一整天。倒是你,忽然静下来,让人有些吃惊。”
韩嬉忽然笑眯眯地问:“我平常的样子好些呢,还是安静时的样子好些?”
朱安世有些发窘,支吾道:“只要没事,都好,都好,嘿嘿——”
韩嬉呵呵笑起来,但笑声里竟略带伤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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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敢奉命备了一辆囚车,率人出城,到了郭外,径直来到一处民宅。
卒吏上前用力敲门,一个男仆出来开门,一见这些人,惊得手中的碗跌碎在地。
刘敢下令:“进去搜!”
士卒一把推开那个男仆,一拥而入,分别钻进几间房屋,屋里一阵乱叫,几个男女孩童忙跑出来,都聚在一个老者身边,个个惊惶。
刘敢并不下马,只立在门外观望。屋里一阵掀箱倒柜之声,士卒们纷纷抱出一些锦绣器皿,堆在院子中间。刘敢的贴身书吏一件件查看,出来禀告道:“大半都是宫中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