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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吸,血,鬼,什么狼的?”约翰内斯-保罗追着我问。
“你呀,这个你得在儿童圣经上查一查。”我平时对这个孩子并不坏,可是今天他没完没了的问题让我心烦。我急匆匆走到楼梯顶,开了门,把手袋和麻黄袋子扔到角落里,然后关上门。要是有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的话,我会把它挂在门铃上。我要的不多,只求在寻找自杀方式的最后几天里能安静地度过。难道这是一种奢望吗?
在那个“抑郁症”网站——当然我已经读过——我发现还有另外一些对付抑郁症的方法,比如药品。我真佩服自己的细心。但是,我十分怀疑这种药品能让我眼下的生活充满亮点。上面提及的精神病药物全部有副作用:服药的人会掉头发。我的意思是,人们究竟要服用多少药品,才能够对付自己一团糟的人生以及日渐稀少的头发呢?
还有就是催眠术,如您所知,有一种催眠术是把自己当成母鸡,脖子一伸,咯咯叫着,试图产下一颗蛋。但是能这样做的催眠师实在太少了。其中存在的潜规则不外乎是吞掉你大量的金钱。比如,他们会不下三十次地对你说:“你厌恶抽烟,你在看到烟的一刹那就感到恶心。”查莉就做过一次,而她现在依然抽烟。
至于治疗,一般是这样的:等到治疗师终于弄清楚你的想法时,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这么长时间我是等不及的。
我已经厌倦了。
我受够了,结束了。我不想再继续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怀念我。
如果有的话,你们为什么不早一点关心我呢?
“您收到了一封新邮件。”电脑对我说。“管他呢。”我说,却禁不住去看。也许又是“您中奖了”——现在由打电话改成了发邮件。邮件却是布里特·艾姆克——现在被称为什么法尔肯海恩男爵夫人——发来的,还有一封来自表弟哈里。
“亲爱的高中同学们。”她写道。我必须严肃地质问查莉,因为她把我的邮件地址泄露出去了。有可能她今后会源源不断地给我发她高贵的继承人戴着圣诞老人帽的照片。但这已经无所谓了,这个圣诞节我早已灰飞烟灭了。“我们聚首的日期已定:今年六月三日我们将为这次重逢欢庆。迄今为止已有六个人报名,十四人回绝。遗憾的是,有一位同学已经故去。九十八份邀请书尚未收到回复。请速回函,以便我和克劳斯能及早预订我们的活动场所。”
一位同学已经故去?是谁呢?因何而死?为什么布里特不告诉我们他或她的名字,甚至连性别都保密?或许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诡计,好让我们都去参加聚会。
要是布里特知道我自杀的消息,她会如何写呢?
可惜在此期间又有一位同学故去,如何你们想知道是谁,那么六月三日那天都过来吧。
我是不是可以安排好时间,以便使同学聚会和我的追悼会可以同时进行?
我查了一下日历。不行,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是四月末,我想把这件事放在身后。只要一两个星期我就可以把一切准备好。我也不应该浪费时间:在没有工作的状况下,我的钱撑不到六月中旬。
除此之外,姨妈阿丽克萨的银婚纪念日在五月份的第三个星期日举行,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去的。每个家庭成员都必须到场——单独朗诵一首自己创作的四行诗歌,还要以“听,谁从外面进来了”的旋律唱歌,由我表弟哈里钢琴伴奏。除了“姨父弗来德,穿着燕尾服,哈啦嘿,哈啦吼,他是个大蠢猪,哈啦嘿哈吼”之外,我已经记不起什么了。弗来德姨父其实很和气,姨妈阿丽克萨倒是两个人中比较愚蠢的一个,只不过她不穿燕尾服而已。
我母亲家族方面的庆典一直非常可怕。数不清的白发姨婆们看起来相貌相同,她们想问的问题只有一个:“是不是胖了一些啊?”对此,她们的丈夫总是在她们的臀部拍一下,以“你看起来好极了”作为回答,这好像成了一个普遍的家族礼仪。我的表亲们想捉弄我,他们想听一下我的生物钟走得怎么样,如果在我母亲听力可及的范围内,她就会不断地说:“你站直了!”
就连其中最令人期待的宴会也不能填补这种心理恐怖。二十五年前姨妈阿丽克萨的婚礼就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
姨妈阿丽克萨是妈妈她们四姐妹中最小的,她的婚礼曾是一个重要事件,为此他们在城堡饭店宴请了两百位客人,布置了华美的亭阁,请了弦乐队,并且专门把遍布德国各地的整个家族的迈森瓷器和餐具都集中到这里。我所有的金发姐姐和表姐妹都身着定做的粉红色丝缎长裙,头上戴着玫瑰花环,手捧装满布制玫瑰花的花篮翩翩而至。
只有我不得不身穿丑陋的深蓝色裙子一直站在父母身边,因为姨妈阿丽克萨解释说,如果我也作为花篮女孩,我的深色头发将会破坏婚礼照片上金黄色的整体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