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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努力想找出一、两件看起来突兀的物品。若想彻底看穿别人的祕密,一定要找出与众不同、不合常规的东西。
他很快就发现了目标:一个保丽龙材质的光秃头颅,通常那上面会放假髮或是帽子,此外还看到一个装满玻璃药罐的瓷碗。他往前靠近一步,想要看清楚药名,药物又是给谁服用的。但是伊儿莎挡住他的去路,递给他一张纸。
「你可以坐在那边写纸条。」她指着唯一一张椅背上没有摆着换洗衣物的餐椅。「萝思回来后,我会把纸条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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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我们的时间只剩不到一个半小时,下一次你们应该早点过来。」克拉艾斯‧汤玛森解释着。
卡尔点点头,然后转过去看阿萨德。他穿着红色救生衣蹲在船舱里,一脸挫败得像只被逼到角落的老鼠,也像因第一天上学而慌张的小孩。阿萨德完全不相信嘴边叼着菸斗、吐着雾的胖船长,能够拯救他免于被五公分高的波浪拉下海的必死命运。
卡尔注视透明文件夹中的地图。
「一个半小时。」克拉艾斯‧汤玛森又说了一次。「话说回来,我们究竟要找什幺?」
「找一间距离街道可能有段距离的船屋,而且纵使位在海边,从海上却几乎看不见。我觉得可以先从非德里松开始,沿路驶向古扈斯。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再往下航行吗?」
退休员警抿了抿上唇,菸斗咬在齿间咕哝着:「唉,这又不是快艇。时速只有七节(kt),我想我们的客人最能体会箇中滋味,对吧,阿萨德?你在上面还好吧?」
阿萨德黝黑的皮肤现在看起来彷彿泡过双氧水,而他们出航不过才一会儿时间。
「七节?换成车速大概每小时十三公里吧?这样的话,天黑之前,根本没有办法航行到古扈斯再回转。我本来还希望能够抵达宏斯乡另外一边,甚至到欧洛再回来。」
汤玛森摇摇头。「我可以请我太太到另一边的多尔比之家接我们,但是不可能再往下航行。何况我们行驶最后一段航程时,天色就会有点昏暗了。」
「从船上望出去看得清楚吗?」
他耸耸肩。「哎,如果今天找不到我们的目标,明天我可以再出船消遣一下。你也知道,逆风中的老警察是不会僵硬生鏽的。」
这句箴言八成是他自己发明的。
「还有一件事,汤玛森,那两个被关在船屋的两兄弟一直听到一种低沉的轰轰声,有点像风力发电机或是诸如此类的设备。你有没有想起什幺?」
汤玛森拿下嘴边的菸斗,打量着卡尔,目光宛如英国猎犬。「你所谓的『低沉轰轰声』是一种低周波,曾经在此区引起不少麻烦。这个议题可回溯到九〇年代中期,所以他们的确可能听到那种声音。」
「那是什幺呢?」
「那是种低沉而且恼人的噪音,长久以来,大家都以为是冯里斯维的钢辊厂惹的祸,一直到工厂歇业后,声响仍然存在,才发现钢辊厂成了代罪羔羊。」
「钢辊厂不是位于某个半岛上吗?」
「没错,但是低周波可以传递的範围很广,有人说甚至远达二十公里。至少冯里斯维、非德里松和峡湾另一头的耶尔斯普立都有人抱怨过。」
雨滴在水面上弹跳飞舞,放眼望去,帆船、一群群海鸥、围绕在灌木丛和树林中的房舍、肥沃的草原与田野,一片宁静祥和。然而,在诗情画意的水色风光中,存在一种无法解释的低沉轰轰声;在雅致屋舍的墙面后头,住着脑筋不正常的人。
「我们若是无法釐清噪音来源与传播範围,就不知从何下手。我本来打算调查附近风力发电机的设置範围,不过现在连是否要从此方向侦办都还是个疑问。许多迹证指出,案发期间,所有风力发电机刚好停止运转,因此相当棘手。」
「我们要不要乾脆回家算了?」船舱传来声音。
卡尔瞥了阿萨德一眼。那是和萨米尔‧迦齐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男人吗?或是那个一脚把门踹开,曾经救过卡尔一命的人?若是如此,他在五分钟内的转变可真大啊。
「你想吐吗?」汤玛森问。
阿萨德摇摇头。这种反应在在显示他还不明白晕船的厉害。
「喂,拿去。」卡尔拿给他一副望远镜。「保持呼吸平稳规律,自然而然随顺着船只的律动。想办法观察海岸线,找寻目标。」
「我没办法离开椅子。」阿萨德嘟囔着。
「没问题,透过窗户往外看就行了。」
「我认为你们不需要将精力放在这附近的沿岸。」汤玛森掌舵航向峡湾中央。「那儿有一小片沙滩,而且平原多半延伸至海边。如果想要碰运气的话,必须往北到诺斯孔才会有茂密的树林,只不过那儿也有一些住家,船屋要不被人发现不太容易。」
他指向一条沿着峡湾海岸线建造的南北向省道,眼前尽是衔接着平坦农田的农村景致。在峡湾这一侧,绝不可能会有保罗‧霍特的藏身之处。
卡尔研究着地图。「假设峡湾鳟鱼的栖地就在峡湾口,而且船屋并非位于罗斯基勒峡湾,那幺一定是在宏斯乡另一边的伊瑟峡湾。但是会在哪里呢?从地图上看来,可能性并不多,毕竟那些区块坐落着许多小农庄,而且原野直直没入峡湾,哪里能藏着一座船屋呢?即使是另一头靠近霍贝克峡湾的海岸,或者往北一点的欧德镇也完全不可能,从绑票地点巴勒鲁普开车到那些地方,时间超过一个小时。」他心中忽然升起怀疑。「是吗?」
汤玛森耸耸肩。「不,我不这幺认为。那段车程约莫一小时左右。」
卡尔倒吸一口气。「那幺我们得要期望《非德里松报》这个假设正确无误,否则会更麻烦。」
他在满脸悲惨的阿萨德旁边坐下。阿萨德全身微微颤抖,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双下巴随着用力呑嚥的动作上下起伏,但是他仍然将望远镜紧紧贴着眼睛。
「给他一杯茶,卡尔。他若是把椅凳吐得一塌糊涂,我太太可会老大不开心哟。」
卡尔拉过装着食物的篮子,没有先问阿萨德要不要喝,便逕自帮他倒了杯茶。
「拿着,阿萨德,喝下去。」
阿萨德放下望远镜,瞪着茶,然后摇摇头。「我不会吐的,卡尔。我只要打个嗝,就会用力把东西呑下去。」
卡尔瞪大着双眼。
「就是这样。骑着单峰骆驼横越沙漠时,胃部同样会很不舒服,但呕吐容易流失水分,在沙漠当中这幺做是很愚蠢的事情,所以我不会吐的。」
卡尔拍拍他肩膀。「没事的,阿萨德。你继续搜寻船屋,其他事情我可以搞定。」
「我并没有在搜寻船屋,因为我们根本找不到。」
「那是什幺意思?」
「我认为船屋隐藏得很好,而且也不一定会坐落在树林间,有可能建筑在某个码头底下,或者房子下方,也不排除置身灌木丛间。你也知道,那船屋不是很高。」
卡尔另外拿起一副望远镜。如果他的同伴因为晕船而脑筋混沌不清,他就得自己上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