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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仅此而已吗?”金发女郎说,语气里有一丝隐约的失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他那个调调儿,有人给他出书就该烧高香了。”
“他好像又转入地下了,”瓦德格拉夫说,“谁的电话都不接。”
“怂包。”红头发说。
“说真的,我挺替他担心的。”
“担心?”红头发不敢相信地问,“你是在开玩笑吧,杰瑞?”
“你要是读过那本书,也会感到担心,”瓦德格拉夫说着,打了个小小的嗝,“我认为欧文崩溃了。那本书读起来像一篇绝命书。”
金发女郎发出一声轻笑,瓦德格拉夫朝她一看,她赶紧忍住。
“我不是开玩笑。我认为他的精神垮了。在所有那些稀松平常的怪诞描写下面,潜藏着这样的意思:每个人都跟我作对,每个人都想来抓我,每个人都恨我——”
“确实,每个人都恨他。”金发女郎插嘴道。
“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幻想那本书能出版。现在他失踪了。”
“不过他一贯都是这么做的,”红头发不耐烦地说,“这是他的保留节目,是不是?苗头不对就溜之大吉?戴维斯—格林公司的黛西·卡特告诉我,他们给他出版《巴尔扎克兄弟》时,他两次负气一走了之。”
“我还是为他担心。”瓦德格拉夫固执地说。他喝了一大口葡萄酒,说,“没准已经割腕了——”
“欧文不会寻短见的!”金发女郎嘲笑道。瓦德格拉夫低头看着她,斯特莱克认为那目光中既有怜悯,又有反感。
“人真的会寻短见,米兰达,当他们认为活着的全部理由已经不成立之后。即使别人认为他们的痛苦只是个笑话,也不足以使他们摆脱那样的想法。”
金发女郎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扫了一圈其他人寻求帮助,可是没有人出来为她说话。
“作家与众不同,”瓦德格拉夫说,“我见过的有点才气的作家都有点疯癫。该死的利兹·塔塞尔对此肯定记忆深刻。”
“利兹声称不知道书里写了什么,”妮娜说,“她跟谁都说自己病了,没有认真地读——”
“我太了解利兹了。”瓦德格拉夫低声咆哮着说。斯特莱克看到这位喝醉了酒的好脾气编辑脸上闪过一丝真正的怒气,不禁十分好奇。“她把这本书寄出去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认为这是从欧文身上赚钱的最后机会,而且正好可以把范克特的丑闻张扬出去,她恨范克特不是一年两年了……现在见事情闹大了,她又急着撇清。真是极端恶劣的行为。”
“丹尼尔取消了今晚对她的邀请,”黑头发姑娘说,“我只好打电话告诉她。真是可怕。”
“杰瑞,你知道欧文可能去了哪儿吗?”妮娜问。
瓦德格拉夫耸了耸肩。
“哪儿都有可能,是不是?我希望他不管在哪儿都好好的。虽然如此这般,我还是忍不住有点喜欢这个傻傻的混蛋呢。”
“他书里写到的范克特的那个大丑闻是什么呀?”红头发问,“我听人说好像跟一篇书评有关……”
除了斯特莱克,他们几个人同时开始说话,但是瓦德格拉夫的声音盖过了其他人,姑娘们便安静下来,女人面对有身体残疾的男人本能地会表现出礼貌。
“我还以为大家都知道那个故事呢,”瓦德格拉夫说着,又打了一个小嗝,“简单地说吧,迈克尔的第一任妻子埃尔斯佩思写了一部很蹩脚的小说。一本文学杂志上登出一篇匿名仿作。她就把仿作剪下来别在自己的衣服上,像西尔维娅·普拉斯 那样,开煤气自杀了。”
红头发大吃一惊。
“她自杀了?”
“是啊,”瓦德格拉夫说着,又喝了一大口酒,“作家都是疯子。”
“那篇仿作是谁写的?”
“大家都以为是欧文。他不承认,如果他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我猜他会承认的,”瓦德格拉夫说,“自从埃尔斯佩思死后,欧文和迈克尔就没说过话。可是在《家蚕》里,欧文用一种巧妙的方式暗示那篇仿作的真正作者是迈克尔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