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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她说。塞了一嘴炸薯条之后,她接着说:“我没见过你说的这个东西。怎么了,是什么?”

“我不知道。”

“也许是购物清单之类的东西吧?”

“嗯,警察也这么认为。你确定没注意到她带着一纸张?或者一封信?一个信封?”

“嗯,我确定。基兰知道你要来见我吗?”罗谢尔问。

“嗯,我告诉过他,你在我的名单上。他跟我说你以前经常住在圣埃尔莫。”

这话似乎取悦了她。

“那你现在住在哪儿?”

“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突然恶狠狠地问道。

“是跟我没什么关系,闲聊而已嘛。”

罗谢尔轻哼一声。

“我现在住在哈默史密斯!”

她嚼了几口东西,接着,第一次主动提供信息。

“我们过去常在他车里听迪比·马克。我、基兰和卢拉。”

然后她就说唱起来:

不用对苯二酚,从内黑到外,

认真考虑考虑迪比,最好提前买好墓碑,

我开着法拉利,脑子清楚得很,去他妈的约哈里,

什么都没钱实在——我就对你嚷嚷,咋啦,杰克先生!

她显得很骄傲,一副将迪比的歌演绎得很完美、半点错都没犯的样子。

“这首歌叫《对苯二酚》,”她说,“是《杰克,我的杰克》那张专辑里的歌。”

“对苯二酚是什么东西?”斯特莱克问。

“美白的。我们经常开着车窗,大唱这首歌。”说着,罗谢尔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这个怀旧的微笑顿时令她那张平凡的脸生动起来。

“那时候,卢拉很期待跟迪比·马克见面,是吗?”

“嗯,是的。”罗谢尔说,“她知道迪比喜欢她,这让她很高兴,基兰也很兴奋,不停地求卢拉介绍他们认识。他也想见迪比。”

她收敛起笑容,闷闷不乐地拿起汉堡,接着说道:

“你想知道的都问完了吗?我得走了。”

她开始狼吞虎咽,把食物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卢拉一定带你去过很多地方,对吧?”

“嗯。”罗谢尔说。她满嘴都是汉堡。

“你跟她去过乌齐夜总会吗?”

“嗯,去过一次。”

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开始大讲特讲她们相识之初卢拉带她见识过的地方,那些美得就像童话的地方。不过,罗谢尔一口咬定,这位百万富婆的生活从来都没有让她惊诧过。卢拉把罗谢尔从凄楚的收容所和集体治疗的生活中夺走,每周都带她体验一回眩目奢华的享乐。斯特莱克注意到,罗谢尔极少提到卢拉这个人怎么样。相反,她不断地说卢拉如何用那些神奇的塑料卡片,买了各种手提包、外套和珠宝。必不可少的基兰,每次都像阿拉伯神话里的妖怪一样定期出现,“嗖”地将她带离收容所。她会充满爱意地仔细描述卢拉买给她的礼物、带她去逛过的商场、她们一起去过的那些名人扎堆的餐馆和酒吧。然而,这些似乎都没能触动罗谢尔分毫。她每提起一个名字,都少不了要贬上一句:

“他屌死了。”“她浑身都是塑料。”“他们没什么特别的。”

“你见过埃文·达菲尔德吗?”

“见过。”她极端鄙夷地说出这两个字,“他就是个孬种。”

“是吗?”

“当然啦,不信你问基兰。”

她的表情仿佛在说,在卢拉那个满是蠢货的世界里,只有她和基兰是理智又公正的旁观者。

“他怎么孬种了?”

“他像个混蛋一样待卢拉。”

“比如呢?”

“卖新闻。”罗谢尔说道,伸手去抓最后一点炸薯条,“有一次卢拉做了个测试,对每个人都讲了件不一样的事,看哪件事会出现在报纸上。我是唯一没有大嘴巴的人,其他人都泄密了。”

“她都测试了谁?”

“西娅拉·波特、我、达菲尔德,还有居伊·索梅。”罗谢尔把达菲尔德的名字念得就跟“死(die)”一样。“但接着她又觉得不是他,开始为他找借口。不过,他和其他人一样,都在利用她。”

“怎么利用她了?”

“他不想让她给别的人工作,就想让她陪着他,好增加他的知名度。”

“所以,在那之后,卢拉发现可以信任你……”

“是啊,所以她给我买了个手机。”

两人都沉默了一小会儿。

“只要她想,就能随时找到我。”

她一把抓起桌上那个闪亮的粉红色诺基亚,塞进她那件柔软的粉红色外套口袋的深处。

“我想,现在你都得自己付账单了吧?”斯特莱克问。

他以为她会跟他说少管闲事,不料她却说:

“她的家人没注意到,他们还在为我付账单。”

而且这个想法似乎让她有点幸灾乐祸。

“这外套是卢拉给你买的吗?”斯特莱克问。

“不!”她一口否认,十分生气地说,“我自己买的,我现在有工作了!”

“真的?你在哪儿工作?”

“关你屁事啊?”她再次恼怒地说道。

“我只是好奇而已。”

她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再次放松下来。

“我在新住处上面的一家店里做下午工。”

“你换了个收容所?”

“没有!”她说。他又感觉到她开始防备,抗拒继续深谈。他要是再逼她,估计就要后果自负了。于是,他又改变策略。

“听到卢拉死了,你一定很震惊,对吗?”

“嗯,很震惊。”她随口说道。接着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立刻改变态度:“我知道她很沮丧。但人们就是会那样做,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这么说,要不是那天见过她,你不会认为她有自杀倾向,对吗?”

“我不知道。我好久都没见过她了,不是吗?”

“听到她死讯时,你在哪儿?”

“我在收容所里。很多人都知道我认识她。是雅尼娜叫醒我,告诉我那个消息的。”

“而你的第一反应认为她是自杀?”

“嗯。我要走了,我真的要走了。”

她打定了主意,他也发现已经没法再阻止她。她扭动着身子穿上那件滑稽的毛皮外套,把手提包挂到了肩上。

“代我向基兰问声好。”

“嗯,我会的。”

“再见。”

她一摇一摆地走出餐馆,一次也没回头。

她把头埋得低低的,眉头紧锁。斯特莱克看着窗外,看着她走过去,一直到身影完全消失为止。雨已经停了。他漫不经心地拉过她的托盘,开始吃她剩下的那一小堆炸薯条。

接着,他猛地站起来,前来收拾桌子的那个棒球帽姑娘吓一大跳,猛地退后一步,还惊叫了一声。斯特莱克匆忙走出麦当劳,站到格兰特利路上。

罗谢尔正站在街角,穿着那件粉红色毛皮外套的她十分显眼。人行道上,一群人正在等绿灯,而她则在噼里啪啦地对着那个镶满饰品的粉红色诺基亚说着什么。斯特莱克追上她,充分利用自己高大身材的优势,挤开人群,站到她身后。

“……想知道那天晚上她约了谁吗……没错,还有——”

罗谢尔回头看交通状况,才发现斯特莱克就站在她身后。她放下手机,按个键,挂断电话。

“你又要干什么?”她咄咄逼人地问道。

“你刚才在跟谁通话?”

“关你屁事啊!”她破口大骂。旁边等待的行人纷纷侧目。“你在跟踪我么?”

“没错。”斯特莱克说,“听着。”

绿灯亮了。只有他们俩站着没动,不断地被其他过街的人挤来挤去。

“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

那双仇恨的牛眼回望着他,眼神难解、淡漠,充满了隔阂。

“要来干什么?”

“基兰叫我跟你要的。”他撒谎道,“我忘了。他说你落了副太阳镜在他车上。”

他以为她肯定不相信自己的鬼话。不过,片刻之后,她说了一串数字,他赶紧写在名片的背后。

“完事了吧?”她火药味十足地问道。接着,她横穿马路和安全岛,可交通灯又变了。斯特莱克一瘸一拐地跟上去。对于他的穷追不舍,她显得既愤怒又不安。

“你到底要干什么?”

“罗谢尔,我觉得你一定知道什么事。你没告诉我。”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给,”斯特莱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第二张名片,“如果想起什么事要告诉我,给我打电话,好吗?就拨上面那个号码。”

她没应声。

“如果卢拉是被谋杀的,”斯特莱克说,“而你知道某些事,那杀手就很可能对你不利。你的处境很危险。”他说话时,他们身旁是飞驰而过的车流,脚边排水沟里的雨水晶莹闪烁。

这话换来一个洋洋自得的尖刻笑容。显然,罗谢尔并不认为自己身处险境。她觉得她很安全。

绿灯亮了。罗谢尔甩一下她那头又干又硬的、金属丝般的头发,过街走了。她还是那样普通,又矮又不出色,一只手紧紧攥着手机,另一只手捏着斯特莱克的名片。斯特莱克独自一人站在安全岛上,带着一种无力和不安的感觉,目送她远去。或许,她的确从来没将自己知道的事卖给报纸。虽然他觉得那衣服很丑,但他绝对不相信一个店员的工资能买得起那样一件名师设计的外套。

托特纳姆法院路和查令十字街交会处仍旧一片狼藉,一条深深的裂缝周围是白色的硬纸板隧道和戴着安全帽的建筑工人。斯特莱克抽着烟,穿过围着金属护栏的狭窄通道,经过满是碎石的隆隆挖土机、大喊大叫的工人和各种钻机。

他觉得又疼又累,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腿上的伤痛、没有清洁过的身体和胃里那些油腻的食物。冲动之下,他选择从萨顿街绕路,远离嘈杂的施工段,开始给罗谢尔打电话。电话被转到语音信箱,不过仍是她那沙哑的声音。这说明她没有给他假号码。他没有留言,能想到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不过,他很担心,他甚至有点希望自己偷偷地跟上去,找到了她的住处。

回到查令十字街,顺着行人隧道一瘸一拐地走向办公室时,他想起早上罗宾叫自己起床的方法:机智的敲门、那杯茶,还有对行军床的故意忽视。他不应该再出那种事了。要想建立亲密关系还有别的办法,不必非得欣赏她穿着紧身裙的样子。他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睡在办公室里,他害怕回答私人问题。然而,她叫他“科莫兰”,叮嘱他重系扣子时,却使这种暧昧情绪升了温。他不能再睡过头了!

顺着金属楼梯往上爬,经过克劳迪制图公司紧闭的房门时,斯特莱克决定在这天剩下的时间里,在罗宾面前稍微拿出点老板的样子来,以抵消之前露出肚皮的那一幕。

刚打定主意,他就听见一阵尖锐的笑声。他的办公室里同时传出两个女人的声音。

斯特莱克惊呆了,恐慌地侧耳细听。他还没给夏洛特回电话。他努力辨认着那个女人的声音和情绪,是她来了吗?她是来用她的魅力征服他的临时雇员,将他的盟友变成自己的伙伴,并向罗宾灌输“夏洛特式”的真相?两个声音又融合在一片笑声中,他实在听不出来谁是谁。

“嗨,斯蒂克。”他刚一推开玻璃门,一个愉快的声音便传过来。

他的妹妹——露西双手握着咖啡杯,坐在那张已经塌陷的沙发上。沙发周围堆满玛莎百货和约翰·刘易斯百货的购物袋。

斯特莱克刚因为她不是夏洛特而松了口气,立刻又开始恐慌了。她跟罗宾在聊什么?她们俩对他的私生活已经谈到什么程度了?回抱露西时,他注意到放着行军床和旅行包的里间的门已经被罗宾关上。

“罗宾说你出去侦查了。”露西似乎很高兴。每次单独外出,不受格雷格和孩子们妨碍时,她都是这样。

“嗯,有时候我们是得出去侦查侦查。”斯特莱克说,“你去逛商场了?”

“嗯,福尔摩斯,没错。”

“想出去喝杯咖啡吗?”

“斯蒂克,我已经有一杯了。”她说道,举起杯子,“你今天不太灵活啊,有点儿跛么?”

“真的吗?我怎么没觉得。”

“最近你见过查卡巴迪先生吗?”

“经常见。”斯特莱克撒谎道。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罗宾穿着短上衣,说道,“斯特莱克先生,我什么都还没吃,我想去吃午饭了。”

他刚下定决心要拿出职业化的冷漠来对待她。然而,此刻这种做法不仅显得毫无必要,还很刻薄无情。她比他遇到的所有女人都机智。

“嗯,没问题。去吧,罗宾。”他说。

“很高兴认识你,露西。”说完,罗宾挥挥手,关上玻璃门走了。

“我真喜欢她。”在罗宾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中,露西热切地说,“她太棒了。你应该把她转正。”

“是啊,她很不错。”斯特莱克说,“你们俩在笑什么?”

“噢,在笑她的未婚夫。听起来那小伙子有点儿像格雷格。罗宾说你正在处理一个重要的案子。别担心,她非常谨慎。她说是一场可疑的自杀案。这可不太妙。”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则选择装傻到底。

“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在军中时,我就碰到过好几起。”

但他怀疑露西并没有在听。她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斯蒂克,你跟夏洛特分手了吗?”

最好熬过去。

“嗯,分了。”

“斯蒂克!”

“没事的,露西,我很好。”

但一股突如其来的愤怒和失望,已经完全抹杀了露西的好心情。斯特莱克耐心地等待着,筋疲力尽、疼痛难忍地看着她勃然大怒:她自始至终都知道。她知道夏洛特会再来一次。夏洛特把他从特蕾西身边勾走,结束了他辉煌的军旅生涯,让他的生活变得如此不安定,说服他与自己同居……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甩掉他!

“是我提出来的,露西。”他说,“而且,特蕾西和我的事早就过去了……”但他还是引起了火山爆发:为什么他就是意识不到,夏洛特永远都不会改变?她一次次地回到他身边,一次次地上演这一幕,仅仅是被他的伤痛和勋章吸引而已?那个婊子扮演一个救死扶伤的天使角色,然后厌倦了!她危险、邪恶,在她引发的混乱中,她只顾着表现自己,强调自己承受的伤痛……

“我离开了她,这是我的选择……”

“你最近住在哪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个该死的婊子——噢,对不起,斯蒂克,我不打算再忍了!这么多年了,该死的,她都让你经历了什么!噢,上帝啊,斯蒂克,你干吗不娶特蕾西?”

“露西,我们别谈这个了,求你了。”

他挪开约翰·刘易斯百货的几个袋子——瞥见里面满是她买给儿子们的裤子和袜子——重重地坐在沙发上。他知道自己看起来脏得要死。露丝似乎已经快哭出来了。她的进城日彻底毁了。

“我想,你就是因为知道我会这样才不告诉我的吧?”最后,她努力忍住泪水,说道。

“也算原因之一。”

“好吧。对不起。”她愤怒地说,眼里闪动着泪光,“但是斯蒂克,那个婊子。噢,上帝,告诉我你永远不会再回到她身边了。求你了,赶紧告诉我。”

“我不会再回到她身边了。”

“你住在哪儿?尼克和艾尔莎家吗?”

“没有。我在哈默史密斯(这是他能想到的第一个跟无家可归的人有关的地方)有个小房间。一个卧室兼起居室的房间。”

“噢,斯蒂克……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他脑中飞快地闪过那间蓝色的客房,还有格雷格强颜欢笑的脸。

“露西,我很喜欢现在的住处。我只想好好工作,一个人待一段时间。”

他又花了半个小时,才把露西弄出办公室。她很内疚自己情绪失控了。道完歉后,她试图替自己辩护,结果又把夏洛特骂了一通。最后她终于决定离开,他帮着她将那些袋子拎下楼。装着他各种东西的纸箱仍堆在地上,他成功转移了她对那些箱子的注意力,后来在丹麦街街尾将她塞进了一辆黑色出租车。

睫毛膏已经被她哭花了,一道道地挂在圆脸上。她在后视镜中注视着他的身影,他则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挥手送她离开。然后,他点燃一根烟,很无情地把露西的同情与关塔那摩的某些审讯技巧联想到一起。

罗宾已经养成习惯,如果午餐时间回到办公室,就会替斯特莱克买几个三明治,给自己换几个零钱。

然而,今天她却不急着回去。虽然露西似乎没在意,但她却注意到斯特莱克看见她们聊天时有多么不高兴。他走进办公室时,表情简直跟他们第一天见面时一样糟糕。

罗宾希望自己没对露西说什么会惹斯特莱克不高兴的话。其实,露西也没刺探什么,就是问的问题让人难以回答。

“你见过夏洛特吗?”

罗宾猜,这可能就是自己第一天早晨见到的那位夺门而出的漂亮前妻或女朋友了。不过,差点撞了个满怀应该不算见过面吧?于是她说:

“还没见过。”

“有意思。”露西狡黠地微微一笑,“我还以为,她会想见见你呢。”

出于某种原因,罗宾立刻回应道:

“我只是个临时工。”

“这不打紧。”露西说,一副比罗宾本人还了解这个回答含义的样子。

此刻,漫不经心地在薯片区来回踱步时,她才体味出露西话中的含义。罗宾觉得露西或许是想奉承她。但想到斯特莱克可能会对她有非分之想,罗宾觉得极不舒服。

(“马修,亲爱的,如果你看见他……他块头特大,脸就跟某些饱经风霜的拳击手一样。他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我敢说他肯定已经四十多岁了……”她努力搜寻更多对斯特莱克外貌的诽谤,“头发也软塌塌的。”

直到罗宾接受媒体顾问公司的工作,马修才甘心接受她现在还继续给斯特莱克打工。)

罗宾随便选了两袋咸甜口味的薯片,便朝收银台走去。她还没跟斯特莱克说自己两周半以后就要离开了。

露西不再谈夏洛特,转而问起罗宾这间寒碜的小办公室的生意如何。罗宾尽可能含糊其辞。直觉告诉她,如果露西不知道斯特莱克的经济状况到底有多糟,那肯定是因为斯特莱克不想让她知道。她想,或许让他的妹妹以为生意很好会让他高兴些。于是,她说最近一位客户很有钱。

“离婚案?”露西问。

“不是。”罗宾说,“是……呃,我签了保密协议的……有人雇他重新调查一件自杀案。”

“噢,上帝,这对科莫兰来说可不轻松。”露西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罗宾不解地看着她。

“他没告诉过你吗?听着,这话人们通常都是心照不宣的。我们的老妈是个——追星族。他们都这么叫的,是吧?”露西一下子收敛起笑容,而且,尽管努力表现得轻松,她的口气还是尖锐了起来,“这事网上都有。现在真是什么事都能上网了,不是吗?她死于吸毒过量。他们说是自杀。但斯特莱克一直都认为是她前夫干的。没什么证据。斯特莱克大发雷霆。总之,整件事肮脏透了,可怕极了。或许这也是那个客户选中斯蒂克的原因吧。我想,用药过量也算自杀吧?”

罗宾没应声,但没关系。露西继续一刻不停地揭示答案:

“然后斯蒂克就辍学参军了。全家人都非常失望。他真的很聪明。我们家还从没出过牛津大学的学生呢,可他却收拾好行李,就那样离校参军了。不过,军队似乎也很适合他。他在军中真是如鱼得水。说实话,我觉得他退伍真是件遗憾的事。他应该能继续待在那儿,即便他的腿……”

虽然眼皮直跳,罗宾还是没表现出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

露西啜了口茶。

“对了,你来自约克郡,是约克郡的哪儿啊?”

在此之后,对话便愉快起来。到罗宾描述马修最近一次做手工的情形时,两人哈哈大笑,斯特莱克恰好在这时进来了。

罗宾拿着三明治和薯条,径直走向办公室时,比以前更为斯特莱克感到遗憾。为他失败的婚姻(或者,如果他们还没结婚的话,就是为他那段失败的同居关系),也为他住在办公室的悲惨遭遇。他在战争中受了伤。此刻,她又发现他妈妈死在那般污秽的地方,死因还疑点重重。

她不否认这种同情里面也有好奇的成分。她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肯定会去网上搜索莱达·斯特莱克的死因。同时,她也为窥见斯特莱克一丝不为人知的隐私而内疚,就像早上无意中撞见那片毛茸茸的肚皮时一样。她知道他是个骄傲又自负的家伙。这也是她喜欢并欣赏他的地方,即便体现出这些特质的东西是行军装、地上装满私人物品的箱子和箱子上的方便面桶。马修要是看见这些东西,只会嘲弄地说,生活如此窘迫的家伙,不是浪荡子,也肯定是个孬种。

回到办公室后,罗宾不确定气氛是不是有点紧张。斯特莱克正坐在她的显示器后面敲着键盘。感谢了她的三明治后,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停下工作,跟她就兰德里的案子聊上十分钟。

“我要用一下你的电脑。你在沙发上坐会儿行吗?”他问道,同时继续敲着键盘。

罗宾想,露西把她们说的话告诉斯特莱克了吗?但愿没有。接着她又有点儿愤愤不平。她心想:我为什么要内疚?毕竟,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她越想越气,连迫切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找到罗谢尔·奥涅弗德的想法都暂丢到一边。

“啊哈!”斯特莱克惊叫道。

在那个意大利设计师的网页上,他找到早上罗谢尔穿的那件粉红色人造毛外套。这件衣服两周前才开售,标价一千五百英镑。

罗宾等着斯特莱克解释惊叫的原因,但他却没吱声。

“你找到她了吗?”斯特莱克终于丢开电脑开始拆三明治时,她开口问道。

他把见面经过都告诉了她。但早上他一遍遍叫她“天才”的热情和感激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因此,罗宾向他汇报她打电话的结果时,也同样冷冰冰的。

“我给律师协会打过电话,询问一月七日在牛津举行的那场会议,”她说,“托尼·兰德里的确参加了。我假装是在那儿认识他、却弄丢了他名片的某个人。”

这件事是他吩咐做的,但他对这个信息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也没有表扬她的创造力。谈话在双方的不满情绪中越变越少。

和露西的交锋已经让斯特莱克筋疲力尽。他想独处。他也怀疑露西或许已经把莱达的事告诉了罗宾。他妹妹一直对他们的妈妈在那般狼藉的地方生活和死去耿耿于怀。然而矛盾的是,在某些情绪下,她又渴望谈论这事,尤其是对陌生人。也许存在一种安全阀吧,因为在郊区的朋友们面前,她得对自己的过去守口如瓶,又或许她想把战场挪到敌人的阵地,担心对方也许已经知道了她的什么事,所以决定先阻止对方的好奇心再说。不过,他一点儿都不希望罗宾知道他妈妈的事,或有关他的腿、夏洛特,以及露西一旦与某人亲近到一定程度,就绝对会透露的痛苦经历。

斯特莱克筋疲力尽,又情绪不佳。他很不公平地将罗宾当成那些聒噪得让人无法安宁的女人,一腔怒火全都发泄了出去。他觉得自己下午或许应该带着笔记去托特纳姆。在那里,他才能好好坐下来思考,既不受打扰,也不会被纠缠着解释各种问题。

罗宾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变了。斯特莱克一言不发地大嚼三明治。得到暗示的她扫掉自己身上的碎屑,用一种迅速而客观的口吻向他报告早上得到的消息。

“约翰·布里斯托打来电话,留下了马琳·希格森的号码。他也联系上了居伊·索梅。如果你方便的话,索梅可以在星期四早上十点,在他位于布伦基特街的工作室里见你。那个工作室就在奇斯维克,绿地河滨附近。”

“很好,谢谢。”

那天,他俩的话都很少。下午的大部分时间斯特莱克都是在酒吧度过的。四点十分,他才回到办公室。然而,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依然没有消失。看到罗宾离开,他第一次觉得相当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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