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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至少有个好处,”埃迪马上说,“鲍尔斯如果要上暑期班,我们在这里就不会经常见到他。”
“你们常到荒原玩吗?”本问。荒原恶名昭彰,他从来没想过要到这里玩。但他现在就在这里,感觉似乎还好。事实上,这一片低矮的河岸让人感觉很舒服,尤其在午后到黄昏这段漫长的时光。
“当、当然,这里很、很好,几、几乎没有人来、来这里。我们经、经常在、在这里混,鲍、鲍尔斯和、和他的死、死党都不会、会来。”
“你和埃迪?”
“还有理、理、理——”威廉摇摇头。一结巴起来,威廉的脸就会像湿抹布一样纠结成一团。本看着他,心里忽然浮现一个怪念头:威廉模仿亨利·鲍尔斯的时候完全没结巴。“理查德!”威廉大声说出来,接着顿了一下,说,“理查德通、通常也会、会来,但他和他爸、爸爸正在清阁、阁——”
“阁楼。”埃迪把话补完,扔了一块石头到河里。扑通。
“嗯,我认识他。”本说,“你们常来这里是吧?”来这里玩一定很有趣,让他心痒痒,感觉有点蠢。
“挺、挺常、常来的。”威廉说,“你明、明天要、要不要来?我、我和埃、埃迪想要、要盖水、水坝。”
本愣住了。他没想到他们竟然邀他来,而且说得那么轻松自然,好像根本没什么。
“也许我们该做点别的,”埃迪说,“反正水坝也不怎么管用。”
本起身拍掉硕大的臀部沾上的泥土,走到河边。他们刚才做的东西都被冲走了,只剩一些小枝干杂乱地堆在河道两侧。
“你们应该找几块木板,”本说,“插成两排……彼此相对……像三明治一样。”
威廉和埃迪满脸困惑地望着他。本单膝跪地说:“板子放在这里和那里。你们把板子面对面插进河床,懂吗?然后在板子被河水冲走之前,用石头和沙子把中间的空隙填满。”
“我、我、我们。”威廉说。
“什么?”
“我、我们一起。”
“哦。”本说,觉得自己很蠢(他们一定也这么觉得)。但他不在乎,因为他很开心。他已经想不起自己上回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嗯,我们。总之,你们——我们——只要用石头之类的东西把空隙填满,它就会固定住。等河水增高,上游这边的板子会挤压石头和沙子,下游的板子就会倾斜,然后漂走,但只要我们再用一块板子……呃,你们看。”
他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幅示意图。威廉和埃迪·卡斯普布拉克立刻凑上前认真研究起来。
“你盖过水坝?”埃迪问,语气充满敬意,甚至有一点敬畏。
“没有。”
“那、那你怎、怎么知道会有、有用?”
本一脸困惑地望着威廉。“当然有用,”他说,“怎么会没用?”
“但你、你怎么知、知道?”威廉问。本听出威廉不是在挖苦或怀疑他,而是真的感兴趣。“你、你怎么知、知道?”
“我就是知道。”本说完又低头看了看那幅图,仿佛想确认一下。他从来没见过拦水坝,实物或图片都没有,也不晓得自己画得其实有模有样。
“好、好的,”威廉说完拍了下本的背,“明、明天见。”
“几点?”
“我、我和埃、埃迪八、八点半左、左右会、会到。”
“如果我和我妈没有去急诊室的话。”埃迪叹了口气说。
“我会带几块板子来,”本说,“隔壁街有个老先生,他有一堆木板,我去偷几块。”
“还有补给品,”埃迪说,“你知道,就是吃的东西,三明治或甜甜圈之类的。”
“好。”
“你、你有、有枪吗?”
“我有一把黛西空气枪,”本说,“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圣诞礼物。但如果我在家里玩,她会疯掉。”
“那、那你带、带来,”威廉说,“我们可、可能也、也会玩枪、枪战。”
“好,”本开心地说,“嘿,两位,我得赶紧回家了。”
“我、我们也、也是。”威廉说。
他们一起离开荒原。本帮威廉将银仔推上堤防,埃迪又开始大喘气,闷闷地看着沾血的衬衫,跟在两人后头。
威廉向他们道别,踩着踏板离开,一边使劲大喊:“唷嗬,银仔!冲吧!”
“那辆车好大。”本说。
“废话!”埃迪说。他刚才又吸了喷剂,所以呼吸又正常了。“他偶尔会骑车带我,速度快得能把我吓死。威廉人很好,真的。”最后一句说得漫不经心,眼神却很认真,近乎虔诚,“你知道他弟弟的事吧?”
“不知道——他弟弟怎么了?”
“去年秋天死了,被人杀死的。一只胳膊被扯断了,就像苍蝇翅膀被扯掉一样。”
“老、天、爷啊!”
“威廉之前只有一点点口吃,现在变得很严重。你发现他讲话结巴了吗?”
“呃……有一点。”
“但他脑袋没结巴——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
“总之,我会告诉你是因为,假如你想和他做朋友,最好不要提到他弟弟。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他对这件事很敏感。”
“天哪,换成我也一样。”本说。关于去年秋天那个孩子遇害的事,他现在记起一点了。他想,母亲给他手表时,心里想的会不会就是乔治·邓布洛,还是只想着最近的几件命案?“那件事是不是发生在大洪水刚结束时?”
“对。”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堪萨斯街和杰克逊街口。两人要在这里分道扬镳。孩子们跑来跑去,有的在玩捉鬼游戏,有的在扔棒球。一个穿着宽大的蓝色短裤的蠢小孩得意扬扬地走过本和埃迪面前。他头上的大卫·克罗浣熊帽故意反着戴,尾巴垂在两眼中间。他一边转着呼啦圈,一边大喊:“呼啦环哟,各位,呼啦环,要买一个吗?”
本和埃迪兴味盎然地看着他走过。埃迪说:“呃,我得走了。”
“等一下,”本说,“我有一个办法让你不用进急诊室。”
“哦,是吗?”埃迪看着本说。他虽然有点怀疑,但很想给自己一线希望。
“你身上有五分钱吗?”
“我有十分钱,怎么了?”
本看着埃迪衬衫上快要干掉的褐色斑点,说:“你去店里买一瓶巧克力牛奶,泼半瓶左右在身上,然后回家跟你妈妈说你把牛奶洒出来了。”
埃迪眼睛一亮。他父亲过世这四年来,母亲的视力愈来愈差。但出于面子,加上不会开车,她一直没去找验光师配眼镜。干掉的血迹和巧克力奶的颜色差不多,也许……
“说不定有用。”他说。
“万一被她识破,别说是我的点子。”
“没问题,”埃迪说,“回头见,鳄鱼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