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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禁忌:

一、筷子切勿竖直插入碗中。

二、勺子放在碗、盘,勺柄切勿对着北方。

三、不要用过长或者过短的筷子,不要和使用筷子剪刀状交叉夹菜的人共餐。

四、酒要满,茶要浅,意为“酒满心诚;茶浅承情”。

五、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不得坐女子、幼童。

六、生理期女子、生病男子不得坐东南、西北、东北、西南四偏位。

七、碰杯时注意,杯口切勿高过敬酒人或长者。如果不慎高出,切勿用力碰杯,避免酒水洒出或落入他人杯中;如果敬酒人或长者故意放低并用力碰杯,立刻收回杯子,喝完杯中酒立刻离席。

八、吃菜不得在盘内挑挑拣拣,只能吃对着自己方位的菜品。

九、吃菜、就餐不要砸吧嘴,饮酒如果感到酒水异样导致身体不适,立刻呼气。

十、筷子落地,立刻更换;勺子落地,清洗再用;碗碟落地,收拾碎片必须留几块在地上。

十一、切勿在酒席聊及死亡的段子、事例。如果有人谈起,观察对方眼白是否有青色血丝,同时观察其影子是否有变化。

十二、宴席菜品需冷热搭配,热菜为双数,冷菜为单数,最好热菜为冷菜的倍数,如一冷两热、三冷六热、五冷十热。若参加的酒宴出现冷菜双数,热菜单数,且冷菜数目比热菜多,而且是热菜的倍数,立刻离席,坚决不能逗留!这种宴席,有另外一种称呼——冥宴。

东武望馀杭

云海天涯两杳茫

何日功成名逐了

还乡

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

痛饮从来别有肠

今夜送归灯火冷

河塘

堕泪羊公却姓杨

——苏轼《南乡子》

“你妹啊!”我一把摁着手柄按键,“这是一个刚恢复正常的神经病人应该有的游戏水平么?”

“是精神病人,请注意用词。”月饼扬扬眉毛,手柄往桌上一扔,枕着胳膊陷进沙发,“南少侠,你这半年还是‘吃嘛嘛都香,干嘛嘛不成’啊?”

屏幕显示的“103:36”比分格外辣眼,我关了电视,眼不见心不烦。想想刚进门的时候,月饼装作没恢复大唱“小尼姑”,我就来气,月野四人不告而别更是让我心里堵得慌。

要不是月饼一时良心发现不再演戏,我差点没瘫地上。

“月无华,你丫老实说,这半年到底干嘛去了?”

月饼摸摸鼻子,端着唱大戏的架子,清了清嗓子,拖着腔调:“此事说来话长哇……”

听到京剧腔我就头大,恨不得拿针线把他的嘴缝上:“敢不敢简明扼要?”

月饼“嗯”了一声,沉默片刻,点烟,吐烟圈,长吁口气:“兄弟,谢谢你。”

我心说总算听句舒心话了,顿时浑身舒坦,游戏输了67分这事儿也就没那么闹心了。

“虽然你没我帅,也没什么本事,遇事冲动,又馋又懒没人生追求,”月饼慢吞吞地碎碎念,“这次‘白发石林’还算马马虎虎,没给我丢脸。嗯,干得漂亮!”

我这舒坦劲儿还没过去,又是一口闷气郁结于胸,有这么夸人的么?

“月无华,早知道我就不该去石林,直接把你送精神病院,”我夺过他嘴上的烟狠狠嘬了一口,“就你这张破嘴,一天不给你十次八次电棍都不解气。”

“还记得死兆星么?”月饼起身拉开窗帘,望着北方的夜空,“说到底,你还是去了石林。半年前我决定不让你涉险,自己解决‘白发石林’事件……”

以下是我通过月饼的讲述进行了整理——

两年前,月饼早我几个月接到老馆长的联系,本来不当回事,老馆长一句“事关你和南晓楼的身世”,说不得也要去一趟。

通过和老馆长的面谈,月饼了解了“异徒行者”的来龙去脉(详情见“白发石林”第四节)。促使他真正下决心和我接受“异徒行者”任务,除了探究真正的身世,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异徒行者”候选人或者继任者,如果没有参与选拔,半年内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家破人亡。至于具体原因,老馆长没有明说,只是用“这是一个千年诅咒”随口带过。

此事虽然蹊跷诡异,月饼却不是很相信。诅咒这玩意儿又不是病毒扩散,还能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随后,几批候选人拒绝这件看似扯淡的事儿,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其中一个颇有知名度的候选人甚至突然精神错乱,家中自杀。

月饼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诅咒真成立,我必然会受到影响;诅咒是暗中有人策划,我还是会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出现危险。而且,他隐隐感觉到,所谓的众多候选人其实是个幌子,“异徒行者”只能由我们担任。

为了探明幕后真相,他对我隐瞒了一部分事情,撺弄我共同接受了任务。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我在古城图书馆破阵,分明是针对我最擅长的能力进行的安排。

半年前,我们在“夜哭郎”事件中都看到了死兆星,月饼举止很奇怪,是因为老馆长曾经看似无意中说起过一件事——异徒行者见死兆星,一人在两个任务内有可能出现不测。如果任务与“火”、“土”有关,那么死兆星的诅咒必然应验。

在鄂尔多斯鄂托克旗境内的千里山完成“黄金家族”任务后,线索图出现,暗示新任务在石林。月饼想起老馆长聊过一件事——自古以来,但凡任务出现在石林,从未有“异徒行者”完成过,而且执行石林任务的异徒行者都会出现极其诡异的变化,要么变得疯疯癫癫,要么急速衰老死去。原因不明,只知道历代口口相传,石林任务由文族设置,必须精通戏曲书画之人才有可能完成。

死兆星诅咒和即将到来的石林任务联系到一起,就绝不是巧合。月饼意识到这个任务的危险性,故意找个借口争吵把我赶走,周游各地学习戏曲书画,准备充足才独自执行任务。

他在石林并没有遇到那对情侣,却折在了祥博那个“方便面和煲汤”的问题。月饼感觉到自己迅速衰老,举止出现了女性化的异状。月饼太了解我了,如果我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来石林执行任务。于是他用蛊术控制住异变,强撑一口气来到我居住了半年的城市,提醒月野他们对我绝对保密……

他想到了月野再怎么守口如瓶也会原原本本告诉我,却没想到我居然完成了任务。他恢复意识,身体复原,推知我已经完成了历代“异徒行者”都没有完成的“石林任务”,而月野四人决定各自回国重归普通人的生活。

这个决定不难理解。经历了那么多诡异事件,又以正常人的记忆生活几年,突然得知这几年的人生其实并不是真实的人生,换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接受。帮助我们完成支线任务,纯粹是多年友情和“九尾狐轮回”事件使他们重获生命的感谢……

月饼果然是说来话长,听得我抽了大半盒烟。

虽说对月野他们的决定有些遗憾,可是想想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干嘛一定要用友情之类的道德感绑架对方做不喜欢做的事情呢?遗憾归遗憾,尊重对方的选择就是尊重彼此的感情。

“我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咯?”我顿感信心爆棚,“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瞎猫,一辈子总是能撞上一两只死耗子。”月饼摆弄着我从石林带回来的木鼠,“南少侠,过往的事情就算是翻篇了,以后不许没事儿就拎出来当正经事儿说两句。”

“月公公,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我抽烟抽得嗓子干渴,满屋找水,“明明是你一言不合就自己冒险,还不许我吐槽啊?”

月饼从沙发底下拎出几瓶啤酒,拇指一弹,开了瓶盖:“干了这杯酒,我们还是朋友。”

“咱们不是朋友,”我仰脖灌了大半瓶,抹着嘴角的酒沫,“明明是兄弟。”

“嗯。”月饼使劲眨着眼睛,“南少侠这半年烟量见涨,熏得眼疼。”

我故意狠狠抽了口烟:“蛊族最强的男人居然会被烟雾熏了眼?”

“蛊族又不是以烟量排资论辈。”月饼摸摸鼻子,“南瓜,了不起,谢谢你!”

我再没说话,只是继续仰着脖子把剩下的酒灌进肚子,如果不这样做,眼泪会落下来。

这一生,一辈子能遇上一个人,你说上半句他能接下半句,在危险的时候首先想到对方而不顾及自己的生命,有多难?

还好,我和月饼,遇到了彼此。

“所以,下一个任务是什么?”我戳着木鼠的脑袋,想到那个土豪的熊样心里就膈应,“会不会和这只老鼠有关?”

月饼摸出一张满是乱七八糟线条的图纸:“这是任务原图,你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始终没有头绪。”

我接过图纸,凌乱的线条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很有些毕加索晚期抽象画的意思,完全参不透线索是什么。

我看了半天也没整出个所以然,百无聊赖地扳动着木鼠的爪子,突然,木鼠左后爪居然让我拧动了,体内传出“咯噔咯噔”的机关声。我又试了一下,那根爪子像是给手表上弦的拨轮,越转越紧,“咯噔”声更是响如爆豆。

“嘣!”木鼠从脑袋裂到尾部,露出一截蜡封的竹筒。我正要伸手拿,月饼喊了句“小心”,抢着拿到手里,放在鼻尖闻了闻,用火机烧化蜡油,拔开塞子,一股松香、薄荷混杂的气味飘出,呛得我鼻子痒痒的。

月饼拿着竹筒往外倒,没有流出想象中该有的液体,反倒是气味越来越浓。而铺在桌面的那张图纸,原本乱七八糟的线条多了许多虚线,由浅到浓。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图纸出现了一幅画面:乡村田间,行人面色悲戚,手拎祭品,走向极远处有几处孤坟。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拿着酒瓶向骑牛牧童问路,牧童指着一片杏花盛开的村落。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月饼右手握拳探出。

我和他击了一拳:“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月饼扬扬眉毛:“南少侠,有没有兴趣去山西尝尝刀削面?”

“我倒很想喝几杯杏花村的正宗汾酒。”我打着哈欠把钥匙丢给月饼,“你开车,我从云南回来还没合眼睡一会儿。”

月饼从衣橱拽出背包,一排桃木钉别在腰间,打了个响指:“走!”

我忽然觉得很感动,时隔半年,我们,又要出发了。

We are back!

“月饼,咱是不是来早了?”我苦着脸捧手呵着热气,还是冻得直哆嗦,“杏花开在四月清明,咱这九月底来,难不成要等半年?”

月饼倒是很有雅兴,走走拍拍发个微博:“既来之,则安之。做人一定要有耐心。”

“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兴致,为了完成石林任务还特地学了半年琴棋书画。”我缩着脖子跺着脚,“怎么才九月底,就冷成这样?”

从我暂居的城市到山西汾阳也就是个跨省高速,月饼车技没得说,一路开得风驰电掣,我昏头睡了一觉,再睁眼就到了。

汾阳位于山西腹地偏西,位于吕梁山东麓,虽然面积不大,历史却极为悠久。春秋时期的晋国,战国时期的赵、魏、韩三国,就是如今的山西,故此又称为“三晋”,自古便属于人杰地灵,民风豪迈之地。

提到山西,第一印象首先是煤矿和挥金如土的煤老板,不过这都比不上汾阳的名气。古时汾阳称为“秦晋旱码头”,是陕西进入中原的重要城镇。汾阳不仅交通便利,更是全国著名的“酒都”,汾酒、竹叶青产地,中华名酒第一村——杏花村就在汾阳。盛唐时期,这里以“杏花村里酒如泉”、“处处街头揭翠帘”成为酒文化圣地,杜牧一首《清明》更是给杏花村做了流传千年的广告。

然而,如同“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有可能是唐僧”一个道理,或许是来的时机不对,也有可能是到的地方不合适,杏花村别说杏花了,连棵杏树都没见着。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仿古建筑和现代化气息的小城,呼啸而来的汽车和钻缝而过的电动车比比皆是,要不是满是城市味的空气里多少还透着些许酒香,真难想象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千年酒都。

我正感慨着“时代进步到底是文明的进步还是对文明的毁灭”,月饼看了看天色:“雾霾没那么严重,这种冷有些不正常。”

山西煤业发达,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济发展,随之而来的还有严重的雾霾天气。自打下了车我就没见过太阳,眼前灰蒙蒙一片,喘口气都觉得肺里塞了二两灰,毛毛刺刺的,很不舒服。

月饼这么一说,我才回过味儿,打开手机看了看温度,20.5°,虽然温度不高,可也不至于冷得冻骨头。

“雾霾天气,人不见影,”月饼摸了摸鼻子,“呵呵,很适合阴人阳走。还记得后街饭馆么?”

我心里一动,想起上大学时遇到的一件事——

大一的时候,连续一周特大雾霾,我都快蔫成缺少光合作用的植物,整天无精打采。要不是月饼实在太懒每天催我打饭,我宁愿饿着也不想出门。

这天我去学校后街饭馆子要几个小炒,捎几瓶二锅头准备祛祛寒气,估计是来的比较早,馆子里还没有顾客。我点了餐,闷头玩手机,忽然感到遍体发寒,我以为老板把空调开成了冷风,抬头一看,空调压根没开,倒是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桌人。

那桌一共五个人,男女老少看着像一家子,坐得板板正正,面色白得就像泡过一样,脸庞浮肿,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很怕灯光。老板多少有些势利眼,看他们点得菜多,就先连珠炮似的先给那桌人上了菜。

我本来没当回事,只是那几人着实太扎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到满桌的菜品,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大冬天的,哪里有点一桌冷菜的理儿?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不用店里的筷子,变戏法似的一人一双极长的筷子,年长那人先下筷把盘里的菜夹了个遍,其余人才开始动筷。这些人用筷子的方式很独特,并不是惯常的一根动一根止,而是剪刀状交叉夹菜。

中国有许多传统古文化,流传至今已经很少有人知晓来龙去脉。比如筷子的标准长度是七寸六分,代表人的七情六欲。一双筷子分别代表太极阴阳,使用时活动的一根为阳,不动的一根为阴。拿筷子吃饭是控制七情六欲,起到阴阳相济的效果。

想明白这一层,我顿时冒了一身冷汗,偷偷瞄着他们脚下,屋子里虽然日光充足,可是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

我遇到了“阴人阳走”!

所谓阴人,为横死之人,怨气不散,于死地三丈六尺范围内飘荡。此地若阳气充足,阴气不能成形;若阳气不足,阴气大盛而化成人形,做生前最后一件正在做的事情。但是阴人不能接触阳气之物,比如筷子(与嘴接触故阳气足)、鞋子(涌泉穴为脚底阳气之根本)等物品,只能用阴物代替。这种特别长的筷子,称为“冥筷”,随死者下葬,意为“快离苦海,长此方休”。交叉夹菜更是阴人特有,意为“阴阳颠倒”。

阴人常出现于长期雾天、人烟稀少、无月之日的子时这几种阴盛阳衰的时段和地点。这几天特大雾霾,正好给阴人提供了最好的时机。

我小炒、二锅头也不要了,撒丫子就往寝室窜,结结巴巴讲了这件事,月饼这个千年之懒二话不说,穿裤子套衣服去了饭馆。那一家子阴人早已不见,倒是老板神色慌张往抽屉里塞着钱。我打眼一瞅,是一摞冥币,心里有了计较——这几个阴人是来讨债的。

回了寝室,我们查了不少资料,得知这个饭馆十几年前生意就很兴隆,结果半夜厨房跑火,店老板一家五口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当晚厨子回乡探亲,躲过一劫,回来后重建饭馆,接手了生意。

这件事虽说轰动一时,却没有人为的纵火痕迹,时间久了就不了了之。

而现在的店老板,就是当年的厨子。

我们觉得事有蹊跷,半夜又摸回饭馆。透过窗户望去,餐厅摆放财神的台位换了五个灵牌,店老板烧着纸钱念叨着“当年如何财迷心窍,临走时打开煤气开关,在灶台抹了白磷,造成失火假象。请这一家五口原谅,赶紧托生,不要总是在阴天、半夜出现”云云。

月饼用手机录了视频,当晚找了个办法送到警局。店老板被抓时,居然面带微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总算解脱了。”

警方自然不相信“阴人讨债”之类的无稽之谈,认为店老板常年承受巨大压力导致精神出了问题。倒是学校流传起“饭馆闹鬼”的段子,校园网还专门开了个讨论贴,同学们讨论的口沫横飞,绘声绘色,仿佛都是亲身经历。

可惜的是,经此一事,这家饭馆再没人敢接手,慢慢破落荒废了。

书归正传——

想到“阴人阳走”,我打了个哆嗦,愈发觉得这种寒气像是阴气入体。也许是心理作用,再看来往行人,影子缩成一团跟在脚下,个个都像阴人。

“月饼,这里别不是一座鬼城吧?”

“南少侠,你是写书把脑子写糊涂了,还是联想太丰富?”月饼瞥了我一眼摇头叹气,“就这么点胆子,我真怀疑你到底完成‘石林任务’没有?”

“没完成你现在能好?”我干咳两声,“别说是阴人,就算是鸟人,但凡敢出现,我也折了他的翅膀。”

“阴人,确实有。”月饼抬下巴点着街对面的女子,“喏,那不就是么?”

我紧张得肝儿颤,下意识后退两步,这才意识到失态,假装系鞋带避免被月饼耻笑,顺便打量着女子。

背影看去,女子身材高挑,长发及腰,穿着一件青花白绸修身连衣裙,好身材包裹的有前有后。走路姿势更是婀娜,屁股左扭右摆,都快甩掉了,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有辆车还差点追尾。很有王祖贤、张曼玉饰演的《青蛇》中初化人形,在河边扭臀走路的风骚劲儿。

虽然看不到面貌,想来差不到哪儿去。我脖子都快伸断了也没看到她的正脸:“观相知人。女子倚门而立,眉目含春,慢走摇臀,不是小姐就是小三啊。怎么可能是阴人?没想到不动尘心的月公公居然好这一口。”

“好这口的是你吧?”月饼摸出一枚桃木钉,对着指尖扎下,桃木钉像医院验血用的吸管,把血液吸了进去,通体透着暗红色,“看她的头发。”

女子走得依旧妖娆,时不时摆弄头发,生怕被忽视没有存在感的作态。按照常理,头发应该很自然的飘起散落,可是她的头发却像一块蘸饱了水的黑布,厚厚一坨根本没有散开。

“发为人之气”,阳气足而发浓盛,阴气足而发稀疏。中国自古就有男女蓄发的习俗,一是应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孝道,更深层的含义是由此判断此人是否阴阳协调,或者是别的什么异物。直到清末民初的几次新锐运动,几千年的习俗才算是告一段落。

这几次运动虽说是革了男人的头发,女人的蓄发风俗却未改变。虽说女子留长发确实好看,这里面还有个更古怪的说法。自古以来,异物、阴气多以女子形象出现,头发是气之根本,若阴气足,头发被阴气凝结,浑若整体,古人由此判断女子是否正常。

这个女子的头发显然充盈阴气,月饼由此看出她是阴人。

“准备用阳血桃木做了她?”我联想到月饼一桃木钉攮过去,女子嘶叫挣扎,衣服化成寸寸碎片,口鼻冒出灰气,直至灰飞烟灭。说不定有那么几秒钟时间还能看到女子身体,大为兴奋。

“色迷心窍了?”月饼把桃木钉别回腰间,摸着鼻子微微一笑,“满大街都是人,这会儿动手不出一分钟,咱俩就在网上火了。”

我被月饼看穿心事,老脸一红:“多少人想当网红还没机会!”

可能是我们俩说话挺大,女子似乎听到了,转头看了过来,容貌果然惊世艳俗,眉目间满是春意,葱嫩的食指轻佻地勾动,荧光粉色口红勾勒的略厚嘴唇极为魅惑,似乎在对我们说:“来啊……来啊。”

我看清女子模样,如坠冰窟。虽然温度阴寒透骨,可是我此时体会到的冷,却是从五脏六腑散出,几乎把血液凝固。

“既然邀请,那就不推辞了。”月饼扬扬眉毛,打了个哈欠,“南少侠,冷静点。她再漂亮也是阴人,和咱不是一个族群。”

“她……她……她是……”我牙齿打着颤,开始怀疑那段经历的真实性。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白发石林’里和祥博融进恋人石的女人?”月饼目送女子风姿摇曳地扭过街角,“没有看错?”

“月公公,别看我眼睛小,见到漂亮女人绝对能自动存档,”我脑子乱腾腾有些头晕,“我是不是中了‘魅音真言阵’的幻觉?石林经历到底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恢复正常的?”月饼指着自己的脸,“她是阳人,她是阴人。也许是她曾经来过汾阳,误入阴气重的地方,两气交融,使她变成了她的模样。”

月饼说的两个“她”,换做外人肯定不明所以,我倒是听得明白,这个解释有几分道理,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自古以来,确实有某人进入邪魅之地,体气影响了此地的阴祟,使之变成这个人的相貌出现在人间的例子。可是阴祟化人,必须天道、地境、命格、时辰、两气完全相符的一刹那才能出现。这种几率比“地铁靠着陌生美女打瞌睡,女孩很善解人意一动不动任由你睡”的可能性还小,偏偏都让我碰上了,这不是扯淡么?

“难不成我和她前生有一段情缘,今生来还?”我觉得这个解释道挺合理。

“南少侠还真会往脸上贴金。这话让祥博听到,恋人石保证变成飞来石砸死你——跟上去瞧瞧不就明白了。”月饼慢悠悠倒是不着急,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脚,喃喃自语,“前生……今世……”

“她是她的前生,她是她的今世?”我懂了月饼的想法。

“石林!祥博是文族,留下线索是杜牧的《清明》。诗里指出的任务地点是杏花村……”月饼摸了摸鼻子,“南瓜,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你解决了从未有人完成的‘石林任务’?这个由文族设置的任务,必须精通戏曲书画之人才有可能破解。我为此学了半年,还是中了招,偏偏你去了遇到所有应该发生的事情。只能说明……”

“小爷注定是站在历代异徒行者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我做舍我其谁状。

“只能说明你运气确实挺好。”月饼扬着眉毛“哈哈”一笑,“南瓜,我是蛊族,你是什么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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