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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我……拽上去。”

地上根本没有着力点,我只能一点一点地拽着他的手往上面拉。等把谢如秀拉上来,我几乎脱力了。

谢如秀躺在地上,半支着身体往腿上摸,我看到他的一条裤腿被什么戳了个大洞,上面尽是血。

我急忙爬到他身边,“谢如秀,你怎么受伤了?”秋天穿的衣裤有些厚度,是什么能把它瞬间扎破?

“那个下面有……有东西。赵哥,你快帮我把裤子……撕开。”谢如秀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后,就已经呈现出半晕厥的状态。

我捡回那把镰刀,豁开破洞的裤管,一个狰狞的伤口出现在眼前。看伤口竟然有拳头那么大,撕裂肌肤的周围已经红肿起来,伤口处肌肉外翻,血流如注,我甚至看到了白色的骨头。

我几乎吐出来,现在手里什么急救工具都没有,怎么办?

我有点儿慌,但马上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首先必须给谢如秀止血,否则他不用等到治疗就会死。

伤口在小腿上,我打量了几眼,然后脱下外衣,把还算干净的背心撕成布条牢牢地绑住伤口。慢慢地布条被渗出的鲜血浸透,但是血流速度明显缓慢下来,我顿时松了口气。

现在我们明显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谢如秀的伤必须得到救治,不然后果难料。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吊在树上的人,现在离得很近了,我才看清,那根本不是尸体,而是一副骨头架子,脚踝以下的骨头没有了。再看把谢如秀陷下去的坑,坑深两米左右,坑底下布满了胳膊粗细的、尖端呈矛状的木桩。我心里暗暗后怕,要是当时我再跑快一步,现在很可能已经跟谢如秀葬身在这小小的陷阱里了。

可是这陷阱到底是谁布下的呢?我看着槐树上吊着的骨头架子,心里直发凉,檐下水猪失踪了,然后就出现了穿着他的衣服的骨头架子,这明摆着是在引诱我们。

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要我们的命?当然不可能是吴家兄弟,他们有枪,有人,我们和他们对上,绝对没有胜算。跟我们同来的冯柱子倒是有这个机会,可是我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而且昨晚他并非没有机会,却匆匆地跑掉了。

我搀着谢如秀一步一步走出槐树林,谢如秀拖着一条腿,满头的冷汗,因为流了不少血,脸色苍白得跟鬼差不多。

我想起以前学的一点儿求生常识,失血过多的人应该及时补充水分,否则容易休克。我把带来的水全部给他喝了,可是他还是一副很干渴的模样,于是我急着回到烧窑村,我们昨晚落脚的地方就能取水,到时候还得给谢如秀清洗一下伤口,否则伤口感染也够他受的。

好不容易回到了那户人家,我忙着压水、烧水,屋子里的土灶因为多年未用,生火十分困难,加上我也不是这方面的能手,总算是磕磕绊绊弄好了水之后,我的身上、脸上都不能看了。

谢如秀躺在屋子里呻吟,我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真的发烧了。这个原本还算养尊处优的大男孩,在这段时间经历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他原本饱满的脸颊凹了下去,眼窝深陷,满脸都是晦暗之色。

我一直不敢深想,檐下水猪到底去了哪里,或者已经遇害了。对于这件事情的真相,我现在无能为力。现在,我必须带着谢如秀离开这里。这个念头已经冒出来很多次了,如今实施起来却更困难:谢如秀受伤,发烧昏迷,躲在暗处的敌人,这些都是阻碍,不过我仍然下定决心,等他稍微好一点儿,立刻就出发,哪怕让我背着他走,也必须离开烧窑村。

7

为了能让谢如秀早些好起来,我到外面去找可以吃的食物,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真的找到了食物。那是一种学名叫龙葵、土话叫黑天天的紫色小果子,单个只有小拇指尖那么大,我小时候常吃,甜甜的很好吃。

这东西喜欢成片生长,烧窑村没有人管理,黑天天自然极多,我足足采了半盆回去,自己也对付了个半饱。我记得没错的话,黑天天可做药用,它可以退烧,虽然说不上效力多大,总比没有要好。

我把黑天天清洗完之后,给谢如秀吃了几小捧,过了一阵儿,也不知是不是黑天天的作用,谢如秀竟然慢慢退烧了。

其实我还采到了一些蘑菇,但是不太懂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最后只好一起丢掉了。

在我来回的折腾下,谢如秀的状态好了一些,我说要离开这里,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于是我半搀半背,将他弄出了院子,并且走出好长一段距离。

就算有我的帮忙,谢如秀还是走得异常艰难,速度也很慢。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我估摸着快要出村了,无意间回头,却看到槐树林方向,不,正确地说是小学校的方向,不知何时立起一根长长的木杆,很像升国旗用的那种旗杆,但是上面悬挂着的不是国旗,而是一个人。因为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上面挂的是真的人还是伪装的人。这样的把戏我们在树林中就见过了,谢如秀因此受伤,我当然不会再上当。

我扭过头就要走,谢如秀扯住我,抖着声音说道:“那个……好像是徐哥。”

我蹙起眉头,“这么远,你怎么确定?万一又是陷阱……”

“不不,我稍微有点儿远视,能看清他的脸。”谢如秀说道。

我连呼吸都差点儿停了,如果那个人真是檐下水猪,被吊在那么高的地方,还有命在吗?

我刚要跑,突然想到谢如秀的腿伤,“谢如秀,我现在过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徐哥,你腿不方便,就在这边等着我。”

“一起去。”谢如秀坚决地说。

“可是……”

“你忘了吗?徐哥说了咱们几个不能分开。”谢如秀的眼神中透着悲伤。

“嗯。”我点点头,搀着他,背着他,咬着牙支撑了十来分钟。

我终于撑不住了,只好放下谢如秀。这时候我们离小学校已经足够近,我终于看清悬挂在杆子上的人,他半裸着,麻绳穿过他的腋下,一端系在木杆上,摇摇晃晃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下来。他双眼紧闭,生死未卜。他赫然就是失踪了一天一夜的檐下水猪!

我想喊他的名字,却不能喊,只能把手攥成拳头塞进嘴里。那把镰刀我们一直带着,我擦了擦汗湿的手,把镰刀紧紧地握住,另一只手按了下谢如秀的肩膀,“你留在这里帮我望风,我进去看看。”

谢如秀郑重地点头,我就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进入了小学校门。

小学校里的荒草有些已经没过我的头顶,但是生长得比较稀疏,有明显被人踩踏过的痕迹。离木杆越近,我就越紧张,我生怕这次跟槐树林里那次一样,所以走得很慢,每踏出一步都要确定脚下的土地是坚实的。

就在这时,我听到外头一声惨叫,是谢如秀!我回头的刹那,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我拼命挣扎,镰刀乱挥,可是刚挣扎了几下,就被屋顶上蹦下来的人给砸倒了。我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看到谢如秀像死狗一样被一个人从外面拖了进来。

有人往我脑袋上踹了一脚,我虽然没昏倒,却晕晕乎乎的不能动。恍惚间感觉自己被绳子捆了起来,我想破口大骂,却只发出一声声呻吟。

“太……太好了,哥,三个都逮住了。”有个人欢欣地说。

“嗯,狗剩子,你去把那个家伙绑起来。”

这个声音带着点儿熟悉,好像不久前我刚听过。我拼命睁开眼睛,焦距好半天才对上,不想那个正在捆绑谢如秀的人不是昨晚那个疯子,而是送我们来烧窑村的冯柱子!

竟然是他!如果是他,许多事情就有了解释,比如说他好心给我们带路,再比如说那段引我们去槐树林查看的话,还有槐树林中的陷阱—冯家既然世代都是猎户出身,那么做个陷阱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心里恨得几乎要吐血,血没吐出来,我倒是照着他的脸吐了口唾沫,可惜力量不够,并没落到他脸上,而是落到了他的衣襟上。

“哟,竟然没晕。”冯柱子说着一脚踩在我脸上,一口浓痰吐到了我的眼皮上,我想擦拭可是动不了,立刻紧紧闭上眼睛,难受得几乎要吐。

狗剩子似乎看得有趣,也跟着一口浓痰吐在我脸上。

接着我的嘴被一个散发着腥臭的布团牢牢地堵住,然后我被狗剩子拖进了前方的屋子里。

屋子里光线极差,我睁一眼闭一眼瞪着狗剩子。现在我全明白了,原来我们在烧窑村遭遇的危机,都是冯柱子搞的鬼,他的目的我还不太明白。我们三个身上只有六百块钱,就这六百块钱能够致使人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吗?在我的理解里,根本不可能。

冯柱子把我绑上之后就出去了,他交代狗剩子好好地看住我们,他要出去做些准备。从他们的对话中,我感觉到这个狗剩子憨实得过头,似乎是个弱智。

“你们……你们老实点儿,我哥哥马上回来啦。”狗剩子得意扬扬地对着我们说,那神态就像顽童得到了新玩具一样。

从我的角度看不到谢如秀的情况,不过只听他沉重的呼吸声,也知道情况肯定好不了。

我试着动了动,冯柱子绑得很紧,我根本挣不开。我试着动动腿,绳子虽然缠住了小腿,但是腿还可以弯曲。我闭了闭眼睛,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遇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么看来,在老金家里待的那些天,简直如同天堂一样。

现在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我必须自救。

为了吸引狗剩子,制造机会,我在地上像虫一样扭动起来。

很快地,狗剩子走过来了,他不满地看着我,“你动什么动?再动我就宰了你。”

他说话的神态像个孩子,可是他手里拿着的闪着寒光的匕首,却表明了他真的可能给我来一刀。

我不敢使劲扭动了,只是用细微的扭动,配合着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声,就像忍不住尿的模样。

狗剩子果然没有怀疑,他俯下身,看样子是要拿掉我嘴里塞的破布。

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趁着他俯身的时候,猛地抬起两条腿踹在了他的命根子上,那一踹我用上了吃奶的劲儿,狗剩子痛得一声惨叫,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我听到外面有响动,可能是冯柱子听到狗剩子的惨叫,想要进来查看。但是这时候我没有别的选择,就算冯柱子此时进来,我也不能便宜了狗剩子。

我像条蚕蛹一样,扭动着起身,一屁股坐到了狗剩子的脸上。他的惨叫被我的屁股给堵住了,我不敢起身,用屁股连连在他脸上肆虐。他的双手乱抓,我的肉差点儿被他拧下来,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不动了,我挪开屁股,看见他已经晕了过去。

“赵哥。”谢如秀醒了,估计是冯柱子看他昏了,没有堵他的嘴。不知道他看了“屁股坐脸”这一幕多久。

我努力了一番,才把嘴里那块破布给弄出去,“你怎么样?”

“没大碍,就是后脑勺挨了一下。”谢如秀轻声回答。

我知道,冯柱子随时都有可能回来,现在必须想办法脱身。我用目光四处搜寻,结果看到了本来在狗剩子手中的那把匕首,就丢弃在他的脚下。

我努力地蹭了过去,拿到匕首之后,我和谢如秀相互配合着割断了绳子。我怕狗剩子突然醒来,就用绳子捆住了他,把那块破布塞进他嘴里。看着狗剩子的模样,我心里那口气终于消了大半。

等我和谢如秀在门的两边埋伏好之后,那扇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我和谢如秀商量好的伏击策略是,他用木棍攻击下盘,我攻击头部,无论冯柱子挨到哪一下,我们制服他就多了几分把握。

我心跳如擂鼓,开门的刹那,我挥舞着木棍就朝着冯柱子的头部扫去。谢如秀手中的匕首,也毫不留情地照着腿上扎。

饶是我们的行动够快,冯柱子还是躲了过去!

接下来的发展就有些戏剧性了,冯柱子躲过攻击之后,一脚踹到了我的肚子上,我肚子剧痛,木棍脱手而出,落在冯柱子脚下,他没留意踩到了圆滚滚的木棍,身形一个踉跄,谢如秀的匕首就这么深深地刺到了冯柱子的小腿上。

匕首不算太锋利,可是比肉要坚硬得多,冯柱子痛得大叫一声,随即向我挥来一只拳头。我往后躲避的同时抬起脚踹他的肚子,冯柱子顾此失彼,被谢如秀趁机又扎了一刀。冯柱子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就算受了伤,攻击的速度和力度仍旧不减。

就这样,我们两个对一个,竟然丝毫没占上风。几个回合之后,不仅冯柱子身上又多了个刀口,我和谢如秀也都被伤到了。

冯柱子的半条裤腿被血晕得鲜红,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我被他一拳打在了肋骨上,一阵钻心的疼,估计那条还未完全长好的肋骨又断了。

我被疼痛刺激得发了狂,双目血红地朝冯柱子扑过去。谢如秀挨了一脚,这时勉强爬起来,捡起匕首,猛地朝冯柱子刺过去,他这一刀不偏不倚地刺进了冯柱子的臀部,冯柱子顿时惨叫一声,朝地上倒去。

我怕他反扑,急忙蹲下压制他,冯柱子的拳头可没受伤,一拳接一拳地向我招呼。我也不甘示弱,什么抠眼睛、掏鼻孔之类的下三烂招数都用上了。

以前打架不用这些招数,是因为我不想别人认为我真是个下三烂,现在生死关头,别说使些下三烂招数,更没底线的事我也做得出来。

最后我们都力气用尽,我和冯柱子就像顽童打架一样,抱着在地上翻滚、撕咬。我以为,这场以生命为筹码的搏斗,胜利终将不属于我,却没想到檐下水猪突然出现,他光裸着冻得青紫的上半身,用网过我的渔网困住了冯柱子。

冯柱子被网住之后,剧烈地挣扎、叫骂,不过刚才他的力气消耗得差不多了,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我心里痛快极了,这就是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喘着粗气,激动地看向檐下水猪,意识到他没穿上衣,冷得浑身都在打战,急忙把狗剩子的上衣剥了下来,给他递了过去。

檐下水猪接过衣服穿上,喉咙里始终低低地咳嗽,他的脸色已经变成青灰色,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好。

我们三个的状况可比遭遇吴家兄弟时还惨,檐下水猪又轻咳几声,我刚想问他分开后的遭遇,他突然摆摆手,示意我先别问。

“冯柱子,我来问你,”檐下水猪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们萍水相逢,根本连认识都说不上,你为什么千方百计地想害我们?”

冯柱子在渔网里怒视着我们,“你们该死,竟然破坏了我的计划。等我出去,肯定弄死你们!”

我一听就来气,都这样了,还在放狠话。我捂着胸口起身,忍耐着针扎一样的剧痛,“都这样了还想弄死我们?你真不怕我们杀了你?”

冯柱子沉默片刻,突然发出桀桀怪笑,“你以为你们能逃得了?进了这里,没有人能逃得出去,没有人能逃得出去!”

冯柱子反复重复着那句话,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8

从冯柱子嘴里实在问不出什么,我们也就不问了。狗剩子是个弱智,从他嘴里更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商议到底该怎么处置他们俩,后来一致觉得不能便宜了他们。当然,我们不可能杀人,不过让他们受点儿苦还是没问题的。我们把他们结结实实地捆在一起,给冯柱子做了简单的止血,省得他流血而死。然后,把那间小屋的门窗封闭。之后我们还在校舍里发现了一些食物和水,我想,这应该是冯柱子他们为了伏击我们而做的准备。

我们理所当然地将这些食物据为己有,等到了小镇就报警,至于能不能挺过这几天,就看他们的运气了。

我们几个身上皆带伤,檐下水猪是连病带伤,解决完冯柱子的事,他就倒下了。我一摸他的额头,跟谢如秀那时的情况差不多,浑身烧得滚烫。谢如秀也是一副快要挂了的模样,我的情况比他们好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想来想去,实在没办法,只好还是回我们先前待的院子。最起码那里有干净的水,加上这些食物,等檐下水猪和谢如秀稍微好一点儿再走。

一路上我背着一个,拖着一个,断骨的倾轧从疼痛到麻木,一段不算长的路,几乎用了一个小时才走下来。

直到半夜,檐下水猪才悠悠转醒,这还归因于他的体质不错,从他的状态来看,我觉得他应该是冻出了肺炎。

我用从冯柱子那里掠夺过来的大米熬了一点儿粥,檐下水猪吃过粥之后,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我问起他我们走散之后的事,他露出深思的表情。

他说,被狼追赶的时候,本来不可能走散,只是那几匹狼十分奇怪,跑着跑着,四匹狼竟将他包抄在内,他被夹裹在其中,实在是身不由己。那时候我们已经不见了踪影,之后冯柱子出现,他被打晕,第一次醒来是在半夜,那些狼早就不见了。由此他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几匹狼似乎是被人驯养出来的,或者说它们就是冯柱子驯养出来的。

我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狼怎么可能被驯养?”

“当然可能。”檐下水猪坚定地说,“狗以前也是野兽,被人驯养后成了人的帮手、同伴,那么狼为什么不可能呢?冯柱子祖辈是猎户出身,他们也许就有驯服狼的方法。”

我不得不承认檐下水猪说得有道理,狗通过训练可以帮人看家、狩猎,甚至是成为杰出的警犬,狗有这样的潜力,狼这种敏锐、坚韧的生物当然也有可能被人驯服。

“我醒来之后,冯柱子只给我喝了点儿水,我质问他为什么抓我,他一句话都没说。我看到他准备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第二天,我又被他们打晕,吊在旗杆上那阵我醒过一次……”他打了个寒战,大概是回忆太痛苦了,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我突然觉得我们对冯柱子太宽容了,当时就不该给他止血,这种人,活着也只会害人。

“对了,徐哥,上次骨桥的故事你还没讲。”

当时檐下水猪是要讲的,可还没讲,狼就出现了。我对骨桥一直保持着好奇的心理,现在终于有机会得知其中的故事。

檐下水猪沉吟片刻,才开始说。

中国是个很大的国家,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风俗。立骨桥这种风俗,檐下水猪并没有亲眼见过,他只是有幸看过一张照片,并且听过一个传说罢了。

像檐下水猪一开始说的那样,骨桥的确是给鬼走的,骨桥必须以女子的脊骨为料,一般的做法是把尸骨从棺材里取出,截下一段脊骨做桥。骨桥阴气奇重,它的作用就是吸引厉鬼恶灵。

当然,这种东西很缺德,只有遇到非常可怕的恶灵或邪物,才会建造骨桥。骨桥建好之后,以血为祭,选十八岁以下、阴年阴月出生的处子为人牲,走过骨桥,恶灵被人牲所吸引,跟着走过骨桥。只要它通过骨桥,就会有黑白无常出现,把他带进地府。

檐下水猪给我讲了这么一段故事。

故事发生在新中国成立前的一个小镇上,那个镇上有一个地痞酒后失手将一个为妻子抓药的男人打死,他怕摊上人命官司,竟买通药店的伙计和仵作,说那个男人是他的妻子毒死的。新上任的镇长和警察局长一个昏庸,一个贪钱,将孕妇关进监狱,镇里有些人知道真相却不愿开口,有些人不明就里,人云亦云,直到最后也没人为孕妇申冤,甚至没人愿意为孕妇说一句话,于是孕妇被冤杀了。

孕妇头七那天,回到镇里,向人们复仇,许多人都是被活活吓死的,也有些人被自己的双手活活扼死。地痞死得最惨,他拿着刀把自己身上七七八八的零件都割了,然后用刀子把整个胸口的肉都剃了个干净,露出心脏。那模样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心剜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似的。

从那天起,小镇里的人每每抬头,都能看见头顶上的天是灰蒙蒙的颜色,就像是死亡的预告。

只不过几天时间,一个镇子的人死了大半。剩下的人犹如惊弓之鸟,想逃,却怎么都走不出镇子。镇里有个瞎了眼的阴阳先生说,如果想把厉鬼送走,就必须建造骨桥。为了造这座骨桥,附近女子的坟都被扒开,尸骨被毁坏,户户哀声。

骨桥造好之后,阴阳先生算过镇子里所有少女的生辰,竟只有镇长的女儿符合。镇长当然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去做人牲,但是镇里的幸存者都如同疯子一般,他若不答应,不只是他的女儿,他全家的性命都保不住。

后来镇里人宰杀了大量的牛羊,将血泼在骨桥上,逼镇长的女儿走过骨桥。可怜的少女走到尽头的同时就停止了呼吸,之后笼罩在小镇之上的死亡阴云渐渐散了,厉鬼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然,这只是个故事,但是故事中的东西真实出现之后,故事就不只是故事了,它里面肯定还会有别的内情。

我越来越好奇,当年烧窑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建起一座骨桥。那些失踪的人,难道真是因为厉鬼索命才失去了踪迹?

齐建军说过,烧窑村发生的怪事都是从挖出石磨盘之后才开始的,瓷器发出哭声也是,有人失踪也是。

后来就是冯柱子的爹和村里人在烧窑村失踪,烧窑村因此成为禁地,人人惧怕,打猎跑山的人都不敢往这边来。哪怕时间过去了十几年,齐建军依然谈之色变,可见当年事发时的惨烈。

可是冯柱子和狗剩子为什么就敢来呢?狗剩子是个弱智,也许他并不懂烧窑村的可怕,可冯柱子的爹当年就在烧窑村失踪,按理说,冯柱子应该对这里有心理阴影,十分惧怕才对。

我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测,檐下水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是人牲。我第一次醒来,看见冯柱子他们准备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有纸钱、招魂幡和一个密封的大桶,狗剩子搬运的时候,我好像听见里头有水声……”

“里面会是什么?”我屏住呼吸问道。

“应该不是水,水没必要装在密封的桶里。我觉得可能是汽油或者血……嗯,血的可能性大一些,猪血、牛血之类的都有可能。”

纸钱、牲血、招魂幡,还有我们几个人牲,冯柱子是要做什么?

我觉得不管他要做什么,大概跟骨桥脱不了干系。不过真正的答案还是等着警察来询问好了。

我见气氛太沉闷,于是说道:“徐哥,我看你好一些了。看来我熬的粥是灵药呀。哎哟……”动作做得稍微大了点儿,胸口就开始作痛。

说也奇怪,我受的伤不比他们俩轻多少,可是这一路折腾下来,我没发烧,也没躺下,我的身体素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我摸摸手腕上的玉珠,这段时间它可真安静啊,伴随着我经历了这么多,被吴家兄弟下药那次,很幸运玉珠没有被他们发现。如果他们发现了,我失去的不仅仅是奶奶的遗物,更是一份思念、一份依赖之情。

“小赵,你的肋骨怎么样了?过来,我帮你看看。”檐下水猪听到我呼痛,知道我的肋骨又断了,他不由长叹一声。

“我没什么事,我就想快点儿回家。”我失落地回答。

土炕的另一头,谢如秀正在昏睡,照明的是我翻箱倒柜找到的一根蜡烛。烛光昏黄,这间屋子显得更加破旧不堪。

“快点儿回家吧,回到家一切就好了。”我反复呢哝这句如同魔咒般的话,从来没这么渴望过家的温暖。

“徐哥,咱们上次没走出烧窑村,这次能行吗?”

檐下水猪没作声,他的眼神坚定,似乎是在说,无论有什么困难,都难不倒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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