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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毓虽是钟会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因年长许多,性情大不相同,不似弟弟那般锋芒毕露。他先下车,令吏卒留在远处,自己走过来,施然行了一礼,道:“几位先生好。嵇先生好。”嵇康还了一礼,道:“我正要出门,廷尉君有话不妨直说。”
钟毓道:“嵇先生快人快语,那好,钟某就直言不讳了。马市客栈前晚发生了凶杀案,但洛阳县今日才接到报案,派人到客栈调查时,在登记名册上看到了嵇康先生的名字,感到十分奇怪。嵇先生名气在外,又是驸马身份,洛阳县不敢擅处,便将案子报到了廷尉。钟某料想以嵇先生高洁品性,断然与命案无关,但既然客栈名册上确实有先生的名字,店家也确认嵇先生入住过客栈,廷尉还是不得不调查跟进。钟某亲自赶来,也是为表对嵇先生素来敬慕之意。”
嵇康道:“不错,我前晚是去过马市客栈。”
刘伶闻言愕然道:“嵇康,难怪洛阳县的官差立即怀疑到你。你放着好好的家不回,去客栈做什么?就算夜禁回不了城,为何不回来铁匠铺?”
嵇康道:“我当时只想找个地方服药,正好马市客栈就在附近,便顺道进去了。在里面呆了大概一两个时辰,药力将尽时,便离开了。”
刘伶深解嵇康为人,一听到好友半夜跑去客栈住店,便知道是药瘾发作,想临时找个地方服用五石散。他有意发问,不过是怕嵇康素来轻视钟氏兄弟,此刻又被廷尉当面诘问,一旦傲慢性子犯了,不愿理会,如此便愈发可疑。若是钟毓继续追查嵇康当晚行踪,发现他去过许允府邸,那可就麻烦了。如果嵇康及时说出服药之事,充其量只是名士惯常的风流行为罢了。嵇康不肯回家,只是不愿让公主妻子看到自己服药后的样子,不回铁匠铺,只是不想惊扰旁人,于是大半夜在外游荡闲逛这件事便与名士风度扯上了干系,愈发显得微不足道,再不会有人去追问嵇康当晚还去过什么地方。
钟毓年轻时也好服药酒,还曾因与弟弟钟会偷饮父亲药酒被责骂,闻听嵇康之言,登即释然,忙道:“原来如此。钟某再无疑虑,抱歉打扰了嵇先生。各位,告辞。”
向秀忽然低声道:“昨晚我听嵇康跟张铁匠谈论,提过一句,说路遗是马市客栈的伙计。而今马市客栈又有人被杀,洛阳城这么大,怎么偏偏都跟马市客栈有关呢?客栈伙计跟刘伶扯上了干系,命案发生当晚,嵇康偏巧去过客栈,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嵇康有所醒悟,眯起了眼睛。
刘伶忙追上钟毓,道:“廷尉君请留步,敢问马市客栈被害人是谁?”钟毓笑道:“怎么,刘先生也关心这个?”
刘伶笑道:“我又不是只会饮酒,坊间逸闻趣事,素来是最好的下酒料。而且命案当晚嵇康也在客栈住过,这桩事可以拿出来说道好久。”见钟毓微笑着看着自己,显然并不相信自己的话,便叹了口气,道:“好吧,钟刘两家父辈是至交,我便实话告诉钟廷尉,想必廷尉君已从尊弟钟司隶口中知道我家出了事,那个路遗,就是前中郎将郭修将军部属,这几年一直在马市客栈做伙计。因为他,我记住了马市客栈这个名字,偏巧客栈又发生了命案,我当然有些好奇,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钟毓道:“刘先生放心,被杀的不是路遗,而是个外地来的客商。那人前夜来到马市客栈,登记的名字是朱葛恪。”
刘伶大吃一惊,道:“诸葛恪?他……他是……”钟毓笑道:“他当然不是东吴太傅诸葛恪<a id="noteBack_7" href="#note_7">[7]</a>,那个诸葛恪,早在东吴内讧中被杀了。听到客商报出名字后,店家也很吃惊,客商解释说他确实叫朱葛恪,但是姓朱,叫葛恪。”
刘伶这才释然,道:“原来如此。也许世上还有人姓司,叫马师呢。哦,我只是开个玩笑,钟廷尉可别告诉司马大将军。后来呢?后来那朱葛恪又发生了什么事?”
钟毓道:“朱葛恪入住后,先是命店家准备了大桶热水,等他洗完澡后,又要了酒菜,吃得酒饱饭足了,才称路途辛苦,要好好歇息两日,交代店家不准打扰。店家满口答应,也一直没有再去他房间。但那人接连一日两夜未曾出房半步,不由得人不起疑心。今日一早,店家忍不住去敲了门,没有回应,推门时发现门已闩住,便勉强从门缝中往里查看,却见朱葛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店家见始终叫不醒人,怀疑出了事,便叫来厨子,以刀伸进门缝,将门闩斩断,这才得以进门。进去后,发现朱葛恪躺在床上,但人早已经死了。店家吓得要死,急忙赶去洛阳县报了官。”
刘伶道:“马市客栈是东市最大的客栈,每日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想来命案当晚,住在客栈的人也不在少数,为什么仅仅因为嵇康当晚住过客栈,洛阳县官差就要怀疑他呢?应该还有别的缘由吧。”
钟毓道:“这是当然,嵇先生声名远扬,洛阳县官差也不是傻子,绝不会只因为他住过店便怀疑他。那朱葛恪所住房间,就在嵇先生当晚入住房间的隔壁。”
马市客栈位于东市正西门旁侧,坐北朝南,客栈有前院、后院,中庭楼高两层,底层是饭堂、厨房,二楼则是客房,又分南北两面。朱葛恪的房间在北面最尽头,既然他闭门被杀,凶手唯一能进出的途径,便是从隔壁房间——也就是嵇康住过的房间的窗子爬过去。这只是其一。其二,据吏卒验尸,朱葛恪是死在前夜,而前夜偏偏只有嵇康住过朱氏隔壁的房间。更巧的是,嵇康入住后不久,便又满头大汗地离开,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他爬到隔壁杀了朱葛恪,再又匆忙离去。
刘伶笑道:“听起来嵇康嫌疑真的很大啊。如果我是洛阳县官差,最先怀疑的也一定是他。”
钟毓道:“但杀人总要有动机,我一早便知道嵇先生不会涉入其中,只是钟某职责在身,不得不走这一趟,例行公事罢了。”
刘伶道:“钟廷尉怎么知道嵇康不是服药后狂性大发,一时神志不清,抑制不住,爬去隔壁杀了那朱葛恪?”
钟毓笑道:“因为我很清楚服药后的状况。虽说嵇先生体质不错,但服下五石散后,是决计不可能从窗外爬到隔壁房间杀人,再爬回来。据店家所描述的嵇先生离开时的状况,我敢说他那时药力未尽,就算当时他去爬楼,肯定抓不住楼檐,会掉落下去,更不要说之前药力正浓时了。”
刘伶道:“原来廷尉君也是个药石行家。不过这案子实在有点奇怪呀,那朱葛恪刚刚入住客栈,为何就有人盯上了他?”
钟毓道:“我执掌廷尉,阅过的卷宗无数,更见过无数匪夷所思的案例。这件案子不算稀奇。据店家描述,朱葛恪入住时带着一个大行囊,看起来内中有不少财物,但行囊现下却不见了,所以一定是有人起了贪心,因财杀人。”
刘伶心念一动,问道:”那朱葛恪是什么时候入住的?”钟毓道:“就在嵇先生入住后。据店家说,二人是前后脚抵达,嵇先生人还没进去,朱葛恪便到了。”
刘伶道:“当时已是夜半,夜深人静,住客都已经歇息了,难道廷尉君怀疑店家贪财,设法杀害了朱葛恪?”
钟毓摇了摇头,道:“马市客栈经营数十年,是家老店,素来声誉极佳,我不大相信店家马昭会违背祖训,对自家顾客下手。况且出了命案,相关客房都要封存,其他房客也会因为害怕而离开,极大地影响了客栈生意。对店家而言,实是得不偿失。”
照钟毓看来,应该是店家提灯引朱葛恪到房间时,惊醒了其他住客。有人从门缝中窥见了朱葛恪身上的行囊,起了贪意。但朱葛恪入房后便紧闭门户,那人无机可乘,只得暗中等待时机。刚好住在朱葛恪隔壁的嵇康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客栈,那房间临时空了出来。那人大喜过望,便待店家等人歇息后,潜入房间,自窗而出,爬去了隔壁。朱葛恪大约旅途劳顿,竟无觉察,终在睡梦中被歹人杀死。歹人取了行囊,原途爬回,再掩好门窗,回去了自己房间。
钟毓又道:“只要派人一一盘查住客,尤其是自楼道到北面尽头的两排房间的住客,一定会有所收获。”
嵇康忽走过来道:“我想去马市客栈命案现场看看,不知廷尉君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钟毓一怔,未及回答,刘伶先将好友拉到一边,大致告知究竟,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有人为财杀了人,只是碰巧利用了你住过的房间作梯子,跟你完全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还要自己跳进来?目下不是追查那姓邓的黑衣男子更要紧吗?”
嵇康摇头道:“我有个不好的预感,这桩案子不是那么简单。”刘伶道:“可这真的只是一桩普通的杀人命案啊。”嵇康不理会好友的劝阻,道:“去看看也无妨。”
刘伶道:“你不是还要去南市取剑吗?”嵇康道:“向秀会替我跑一趟。”径直走过去,对钟毓道:“我既是洛阳县的嫌疑人,有责任为我自己洗清嫌疑,我想去客栈看看,不知廷尉君是否可以派人知会现场官差一声,行个方便?”
钟毓见嵇康对这桩案子有兴趣,很有些喜出望外,便欲趁此机会多与对方亲近,忙道:“不必麻烦,我亲自陪嵇先生过去便是。”
来到马市客栈,果见一向喧闹的客栈冷清了不少。店家马昭听说廷尉钟毓大驾光临,根本就不相信,道:“廷尉何等人物,那可是九卿之一,怎么会来这里?”又听说廷尉是陪嵇康来的,这才吓得屁滚尿流地迎了出来。
嵇康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走后,可有别人住进过我那间房?”马昭道:“没有没有。嵇先生是大名人,您老人家住过的房间,小臣怎敢轻易再让人住?小臣本来打算将那房间就此封存,不再让人住的,却不想……”一时觉得霉气之极,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嵇康道:“前晚我到客栈时已是深夜,店家却还站在大门前,是不是在等人?”
马昭道:“我确实在等人。有一位河内老友托人带信,说要来洛阳看我,掐算时日,刚好是当日抵达,我便一直苦等到深夜。可惜,直到现在,他人都还未到,也许是路上耽误了也说不准。”
嵇康道:“当晚我离开客房时,正好遇到店家从隔壁房间出来,那时朱葛恪人还好吗?”马昭道:“好着呢!朱客官刚吃得酒饱饭足,命小臣将残饭收了,又要了一壶浆水。遇到先生时,我正送完浆水出来。”
嵇康点点头,便径直上楼来到客房。北首朱葛恪房间和隔壁房间因涉入案情,门前均有吏卒守卫,见廷尉亲至,很是诧异,忙过来行礼。
钟毓道:“这两排房客查得怎样?”一名吏卒道:“查过五个房间,都没有什么问题。但今早店家发现出了人命后,有三名客人当即退房。另外,还有两人昨日一早就离开了客栈。小臣已从客栈抄取了这五人的名字籍贯,上报廷尉府。”钟毓沉吟道:“重点调查昨日离开的两人,尽快发出文书,追捕二人到案。”
嵇康自行进来自己住过的房间,推开窗户,往西望去,果见窗边突出的楼棱上有凌乱脚印。又来到朱葛恪房间,床上尸首已被抬走,只剩下一大摊腥黑血迹。
嵇康问道:“房里的东西,可有人动过?”吏卒道:“只抬走了死者尸首,其他原封未动。”
嵇康又问道:“那么之前呢?”吏卒不解,道:“之前?”嵇康道:“店家人呢?”
店家马昭虽跟着嵇康上了楼,却被吏卒拦在了外面,钟毓听到嵇康发问,便示意手下放他进来。
马昭见问,忙答道:“没有,什么都没动过。今早小臣发现客人死后,便立即亲自赶去洛阳县报官,让伙计把门掩了,好好守着。后来官差随小臣来到客栈,便接手了这里,所以一切都还是原样的。”
嵇康走到桌案前,见杯子是空的,且完全干透,便端了端陶壶,还剩半壶浆水,顺手取开壶盖闻了闻,登时脸色一变。
钟毓注意力一直在嵇康身上,见状忙问道:“有什么不对头吗?”
嵇康不答,只招手叫过刘伶,道:“你闻闻看。”刘伶使劲吸了吸,道:“不是酸浆水吗?我可闻不出什么特别来。”嵇康道:“这浆水里面被人下了迷药。”
钟毓先是一怔,随即道:“之前洛阳县派人验尸后,也检视过房间物事,包括这壶浆水,没发现下药一事呀。嵇先生能肯定壶中被人下了药吗?”
嵇康道:“我可能不算什么真正的大夫,但对药粉,我决计比最好的大夫还要精通。”语气虽然平淡,却自有一股十足的自信。
钟毓便转头望向店家马昭,目光中有明显的审视怀疑之意。马昭忙道:“决计不是小店往浆水中下药,这浆水是小臣亲自送来房中。”见钟毓眼中狐疑丝毫不减,情急之下,居然道:“这位朱客官先用过酒菜,临睡前才索要了一壶浆水,若是小店下药,为何不先下在酒菜中?再说了,如果小店有染其中,为何还要登记朱客官的姓名,任凭他的尸首留在房中,不是有意给官府留下证据吗?”
这接连两句诘问颇为有力,钟毓立即释然多了,但仍然沉吟道:“那么下药的应该是另有其人了。”又问道:“会不会是店家送了浆水到朱葛恪房中,又有人到访,访客将迷药下在浆水中,朱葛恪送走访客,关门上床后,这才药力发作?”
马昭本可以赞同钟毓的猜测,以减轻客栈涉案的嫌疑,但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当晚小臣一夜未睡,一边在柜台对账,一边等我朋友来,朱客官决计没有客人到访。”
嵇康缓缓道:“有一个人,一定跟这件事有关。”转向刘伶道:“这浆水中所下之药,跟当日路遗往你家酒坛中所下之药,实是一模一样,绝无二致。”
<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a>东平:今山东东平。
<a id="note_2" href="#noteBack_2">[2]</a>吕昭为镇北将军时,兼领冀州(大禹分天下为九州,有冀州位列九州之首,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治所在今河北临漳西南,辖境包括今山西省全境、河北西北部、河南北部等地区)。时桓范为冀州牧,受吕昭节制。他耻位在吕昭之下,道:“我宁作诸卿,向三公长跪耳,不能为吕子展(吕昭字子展)屈也。”故称疾不赴任。
<a id="note_3" href="#noteBack_3">[3]</a>淳于意:西汉名医,精医道,辨证审脉,治病多验。司马迁在《史记》中,淳于意与扁鹊合并立传,即《扁鹊仓公列传》。《史记》还记载了淳于意的二十五例医案,称为“诊籍”,是中国现存最早的病史记录。又,淳于意曾因误症被判肉刑,其人做过县令,按律要押赴京师受刑。幼女淳于缇萦一路跟随到长安,冒死拦截御驾,向皇帝上书道:“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伤夫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虽后欲改过自新,其道亡(无)繇也。妾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自新。”除了表示愿为奴婢替父赎刑外,也指出肉刑的不合人道:人受肉刑后,失去的肢体不能复生,即使悔过自新也无济于事。汉文帝读后大为震动,赦免了淳于意,还下诏进行刑制改革,废除了肉刑,此即著名的“缇萦救父”,为中国刑罚制度史上的重大事件。东汉史学家班固有诗赞道:“百男何愦愦,不如一缇萦。”又,曹丕逞强与名将邓展比武并获胜为历史真事。
<a id="note_4" href="#noteBack_4">[4]</a>王肃曾遍注群经,对今、古文经意加以综合。又以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借鉴《礼记》《左传》《国语》等,编撰《孔子家语》等以宣扬道德价值,在尊崇孔子儒学的名义下,把道家无为而治的思想包含进去,成为新时代、新思想的融合体,反映出经学向玄学过渡的时代思想特色。王肃所注经学在魏晋时期被称作“王学”,在经典的注释上与郑学针锋相对,并取得官方学术地位。又,青龙二年(234年),山阳公(汉献帝)刘协去世,王肃上疏认为应该给其“皇”的谥号,但魏明帝没有同意。
<a id="note_5" href="#noteBack_5">[5]</a>地精:人参的别名。为著名强壮滋补药,适用于调整血压、恢复心脏功能、神经衰弱及身体虚弱等症,也有祛痰、健胃、利尿、兴奋等功效。
<a id="note_6" href="#noteBack_6">[6]</a>明人袁宏道说:“嵇康之锻也,武子之马也,陆羽之茶也,米颠之石也,倪云林之洁也,皆以僻而寄其磊傀俊逸之气者也。”见解可谓十分深刻。
<a id="note_7" href="#noteBack_7">[7]</a>诸葛恪:字元逊,琅琊阳都(今山东沂南)人。蜀汉丞相诸葛亮之侄,东吴大将军诸葛瑾长子。从小就以神童著称,深受孙权赏识,弱冠拜骑都尉。孙登(孙权长子,后病逝,由此引发吴国太子之位之争)为太子时,诸葛恪为左辅都尉,为东宫幕僚领袖。曾任丹杨太守,平定山越。陆逊病故后,诸葛恪领其兵,为大将军,主管上游军事。孙权临终前为托孤大臣之首,任太子太傅。孙亮(孙权幼子,吴国第二位皇帝,后被权臣孙废黜)即位后,诸葛恪拜太傅,开始掌握吴国军政大权,初期革新政治,并率军抗魏取得东兴大捷,颇孚众望。此后诸葛恪开始轻敌,大举兴兵伐魏,惨遭新城之败。回军后为掩饰过错,更加独断滥权。后宗室孙峻(孙坚之弟孙静曾孙)联合孙亮将其设计杀害,夷灭三族。又,蜀汉荡寇将军张嶷曾告知好友蜀侍中诸葛瞻(诸葛亮子,诸葛恪堂弟)道:“诸葛恪是顾命大臣,但是新皇上任,不宜离皇上太远,不然的话,会有大祸。”果如其言。蜀汉大将军费祎为魏降将郭修刺杀一事,亦早有预警,只是费祎没有听从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