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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伶道:“守陵军士,是守卫故大将军司马懿陵墓的军队吗?听说他们驻扎在北山,来这里可不算方便,得翻山越岭呢。”

狄希道:“他们也不是常来,偶尔来。对了,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刘先生,死去的那位司马懿大将军不是不起坟茔、不植树、不合葬吗?旁人也不知道他的坟墓在哪里,何以还要派一支军队守在山中?”

刘伶道:“爱折腾呗,显示与众不同。对了,店家怎么不去竹林看热闹,不好奇吗?”狄希摇头道:“我看过的热闹已经够多了。”又转头叫道:“阿望,天快要黑了,酿酒的曲子准备好了吗?”

刘伶又等了片刻,听到竹林中惨叫声连连,最终还是按捺不住,道:“不跟店家瞎扯了,我得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待赶去竹林,却被狄希一把扯住。狄希肃色道:“来酒垆饮酒的军士不少,但打了这么半天,也没消歇下来,可见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刘先生不会武艺,去了也是白去。还是先留在这里,等他们打完再说。”

刘伶跺脚道:“万一对方赢了,军士都被杀了,还是会冲你我来呀。”狄希道:“应该不会是这种局面吧。军士足有十二三人呢,至少数目上占了绝对优势。”

刘伶道:“店家知道盗贼人数少吗?”狄希答道:“不知道啊,我瞎猜的。这里虽是山林之地,究竟还是靠近京畿,又素是达官贵人爱光顾的游览胜地,天子脚下,哪里忽然冒出那么多盗贼来?”

刘伶蓦然得到提醒,“哎呀”一声,挣脱狄希掌握,一路下坡过桥,冲到竹林边——却见林中躺着数具尸体,还有受伤的军士在血泊中呻吟。路遗亦受了重伤,歪在一棵粗竹上,身边散落了一地果肉蔬菜。

刘伶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眼前更是挂着一只触目惊心的断手,手中还握着兵器,一时胸口热潮翻涌,差点儿就要呕吐出来,强忍着吞了口唾沫,上前扶正路遗,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你?”路遗道:“他们……”

忽听到背后有金刃破空之声,即便刘伶不会武艺,也立时猜到有人正提刀斩向自己,一时浑身发麻,动弹不得,暗叹道:“想不到我刘伶竟然不是醉死,而是被人自背后斩死!”

只听见“铛”的一声,暗林中火光迸射,却是酒垆店家狄希赶到,及时将袭击者的兵器挑开,用的正是刘伶挂在马鞍上的路遗的佩剑。袭击者也不是盗贼,而是一名军士。狄希忙告道:“这位是刘伶刘先生,家住附近,不是盗贼。”那军士这才讪讪退开。

此刻竹林鏖战已接近尾声,盗贼虽然凶悍,然军士终究还是在数目上占了优势,随着一声惨叫,最后一名盗贼终被了结。

刘伶险些被军士误杀,惊出了一身冷汗,等到竹林交战歇止,这才回过神来,又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路遗努力吸了一口气,答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身份……他们向我打听刘先生住处,我见他们不像好人,推说不知,不想他们追了上来,举刀欲胁迫我带路,我……我跑进了竹林……”

狄希道:“幸亏今日有军士在酒垆饮酒,不然不光路遗,怕是小店也连带着难逃这些盗贼毒手。”

路遗见刘伶仍在发愣,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刘先生,这些盗贼要找的人其实是你。”

刘伶“哎哟”一声,忙站起来招手呼叫军士,道:“快,来几个人跟我到我家去。”

领头军士郭如道:“我们是守陵军士,只听命于司马大将军,为何要听你的?况且我们自己也折损了人手,须得带着死伤者回营。这里的事,还是等官府派人处置吧。”

刘伶跺脚叫道:“别走,别走!我家躺着的是郭丽呀,郭修之女。”

郭如人一直在首阳山,消息闭塞,尚不知郭修行刺蜀国大将军费祎一事,道:“是中郎将郭修吗?他不是早投降蜀汉了吗?”

刘伶道:“笨人啊,郭修是伪降,目的就是行刺蜀国重臣,他杀了蜀国大将军费祎,而今已受朝廷追封为长乐乡侯。”又指着林间盗贼的尸首道:“这些人多半是蜀汉安插在洛阳的探子,赶来要郭丽的命。”

郭如大概听明白了,忙留下几人守在林间,自己率人随刘伶赶来刘府。所幸郭丽并未出事,倒是守在刘宅的司隶吏卒见到全副武装的军士杀气腾腾地赶到,吓了一跳。郭丽听闻有人要来杀自己,路遗更是因此受了重伤,当即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刘伶忙指挥吏卒将郭丽抱回床上,连连摇头道:“受不了,实在受不了。”叫过一名吏卒,道:“你,现下就出发,连夜赶回洛阳城,请钟司隶明日派车驾来接走郭丽。自从她成了乡侯之女,我这里就再也没安生过。照这样发展下去,郭丽没死,我倒是惊吓出一身大病了。”

吏卒迟疑道:“天这么黑,路又不好走,还是等明日一早再出发吧。”刘伶道:“今日歹人未能得手,明日说不定会再派人来,郭丽出了意外,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吏卒本就是受命看护郭丽,而今郭丽虽然无事,路遗却躺下了,若不是军士侥幸出现,怕是郭丽连同他自己也一命呜呼了。听刘伶说歹人还可能再派人来行刺,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去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狄希与郭如手下军士摸黑将重伤的路遗抬了过来。狄希道:“路遗非要回来这里不可,说是怕郭丽再出事。”又递了一瓶药过来,道:“这是小店里备用的金创药,不是什么好药,先凑合用吧。”

路遗人早已昏迷不醒,郭如既是军士,略通处理外伤之法,当即取酒喷了路遗伤处,用针线缝合了伤口,再敷上金创药,以布裹好。

郭丽一醒,便挣扎着赶来探视路遗,见其面若金纸,奄奄一息,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当即扑到榻边哭道:“对不起,路遗哥哥,都是为了我,你才会……”

刘伶忙上前扶起郭丽,告道:“令尊刺杀了蜀国大将军,蜀人恨他之极,娘子是郭将军爱女,蜀人必要杀你而后快。我这里地处偏僻,歹人容易下手,而我刘伶也没有能力保护你,所以我已经让人回城知会钟司隶,请他明日速速派人接你回城。”

郭丽道:“那么路遗哥哥呢?”刘伶道:“路遗伤得这般重,须请好大夫医治,最好也跟你一道回城安置。”

那些救了路遗的军士本是闲极无聊,又渴慕黄公酒垆美酒,遂偷空溜了出来。守陵长官倒也罢了,若是被大将军司马师知道,必受责罚。然首阳山出了这么大的事,军士亦有死伤,瞒也瞒不住。郭如不免很是惴惴不安,特意过来,向刘伶请教对策,道:“久闻七贤都是当世高人,还请刘先生给出个主意。”

刘伶道:“若不是郭君及手下出手,路遗和郭丽早就死了,怕是那两名司隶吏卒和我自己也难逃毒手,你们救了路遗,等于救了我,我当然要帮忙。不妨这样,就说诸位是我请来的,因为担心蜀人要对郭丽不利,又一时不及回城请兵,只好就近叫了守陵军士。郭君带人赶往我家时,正好在竹林遇到盗贼围杀路遗,所以才出手阻止,如何?”

郭如大喜过望,道:“多谢先生,就这般说。”又道:“刘先生请安心去睡吧,我会安排人四下防守,直到明日司隶派人来接手为止。”

刘府上下手忙脚乱,一直在刘伶房中昏睡的阮咸居然此时方才醒来,施然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道:“天色居然又黑了,还是明日再回城吧。”竟又回房倒头睡下。

刘伶叫道:“你小子睡了一整天,不饿吗?”阮咸答道:“饿是饿,可吃饭太麻烦了,要动手,要张嘴,吃了还得拉。”

刘伶道:“不吃最省事,小心饿死你。”忽见狄希人还在院中,正朝自己招手,便走过去作了一揖,谢道:“今日多亏狄店家手快,救了我一命,不然我就糊里糊涂地死在那名莽撞军士的刀下了。”

狄希摇了摇头道:“我跟来这里,不是讨要刘先生谢字的,而是有消息相告。死在竹林间的五名盗贼,我全部认得,都是东市福来米店的伙计。”

刘伶先是一怔,随即道:“那么福来米店应该就是蜀国设在洛阳的联络点了。”

狄希道:“小店酿酒用的大米,通常都是在这家米店购买,那五名伙计都曾往酒垆送过货。我有点奇怪的是,他们既是冲郭丽娘子而来,想要打听刘先生住处,为何不到我店里询问?那不是更熟门熟路吗?”

刘伶道:“或许这五人本打算来酒垆问路,只是先看到了路遗。他手里提着肉菜,一望就是住在附近的人,当然是个合适的人选。又或许这五人因为跟狄店家熟识,怕日后事败,会牵连到你,所以特意找个不相干的人问路。狄店家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狄希想了想,歪着脑袋道:“前者吧。”想到酒垆附近刚刚发生格斗厮杀,有些担心儿子狄望一人在家不安全,遂拱手告辞。

一直到次日正午,司隶府的大队人马才陆续赶到,用软担架将郭丽和依旧昏迷的路遗抬了,到黄公酒垆再换车马。刘伶和阮咸也随着车驾一道回城。到东郊时,刘伶与众人分手,径直赶来马市客栈。既然路遗重伤不醒,难以探听朱葛恪一案的线索,便只能去找与他交好的伙计张亮了。张亮在命案当晚当值客栈,后来便请假不至,若说他没有涉入其中,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到东市时,却见司隶吏卒已然封锁了福来米店。刘伶忍不住上前探听,方知官兵赶到时,米店已人去店空,店家等人均已逃得干干净净。料想这家店上下人等都是蜀人奸细,不见派出去的五名伙计回来,便料到已然失手,干脆连夜逃亡了。

马市客栈店家马昭正因为福来米店被查封,得再找米源而发愁,忽见刘伶赶来打听伙计张亮住处,很是惊异,问道:“刘先生找张亮做什么?”刘伶道:“路遗托我给张亮带个话。”

马昭道:“路遗还在首阳山刘先生宅第吗?他既与多起案子相干,官府为何还没有逮捕他?”刘伶笑道:“这个嘛,店家得亲自去问钟司隶或是钟廷尉了。”

马昭见刘伶似是不愿多提,便也不再追问,告道:“张亮住在洛水边一条破船上。先生若是看到他,叫他快些回来客栈。这么多告假的,客栈都快忙不过来了。”

来到洛水边时,正好见到有洛阳县差役从河中捞起了一具浮尸。刘伶心中一沉,暗道:“不好,死者该不会就是张亮吧?沛娘胁迫他下了药,而今怕事情败露,又杀他灭口。若不是嵇康善于闻药,发现浆水和酒坛中是同一种迷药,可就被她彻底瞒过了。”一念及此,忙挤过围观的人群,问道:“死者是谁?姓甚名谁?”

差役见发问的是个模样猥琐的丑陋男子,便不耐烦地道:“没看到死者头没了吗?谁还能知道他是谁?”

刘伶也不计较差役的蛮横无理,告道:“这个人极可能叫张亮。”

差役大奇,忙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刘伶道:“因为张亮连着两天没去客栈当值,我来寻他,他人……”

差役忙问道:“张亮人不见了?”刘伶道:“这个嘛,我还没到过张亮住处。”差役立即嘘声道:“那你跟着瞎起什么哄?快些让开,别耽误洛阳县办案。”

刘伶道:“这个人如果真是张亮的话,便关乎廷尉府正在调查的一桩杀人命案,差役君不妨将尸首直接送去廷尉府,请钟廷尉设法确认死者是不是张亮。”

差役狐疑道:“你认得钟廷尉?”刘伶道:“算是认得吧。”

差役一听刘伶搬出了廷尉府,不敢怠慢,忙问道:“先生是要去张亮家中查看吗?小臣陪先生一道去。”

差役当然不是真心关切刘伶,而是想将刘伶拉在身边——如果刘伶所言不虚,无头尸首与廷尉府所查命案有关联,于差役而言,便是大功一件,至少可以在廷尉府长官钟毓面前好好露个脸。如果刘伶所言是假,廷尉府怪罪下来,差役也可以将责任尽数推到刘伶身上。

刘伶不通世务,一时哪里想得到这狡猾差役的机敏心思,连声道谢。那差役遂命同伴先将尸首抬去廷尉府,自己陪着刘伶来破船寻找张亮。叫了几声,不见人应,差役遂跳上船去,亦是空无一人。

差役道:“怕是天冷,这人临时住到别处去了。”刘伶道:“没听说张亮还有别的住处啊。”差役道:“但是看这情形,已经有几日没人回来了。”

刘伶忙问道:“适才那无头尸首,人大概是什么时候死的?”差役道:“尸首被河水浸泡过,已然肿胀,不好说。但以小臣往日经验来看,大概也有两三日了。”

刘伶心中愈发肯定死者就是张亮,心道:“一定是沛娘当晚胁迫张亮往浆水中下了药,后来又干脆杀了他灭口。为了防止尸首被人发现后认出身份,便将首级斩下扔掉。”但心中仍抱有一丝希望,企盼死者不是张亮,又问道:“据差役君的经验,杀人行凶者斩首抛尸,通常会将人头藏在哪里?”

差役道:“人头当然也是就近抛进河里。尸首会浮起来,人头则会沉入水中,肯定是捞不到了。要辨别身份,只能设法请熟识死者身形的人来辨认。”又道:“既然先生认为死者是张亮,等于解决了一大半难题,只需要找熟悉他的人来认尸便是了。”刘伶踌躇道:“只能如此了。”

来到廷尉府时,廷尉府长官钟毓正亲自等在堂前,忙告道:“我接到下吏禀报后,便立即派人到马市客栈去请店家了。”又问道:“听说首阳山昨日傍晚又出了事,刘先生可还好?”

刘伶摇头道:“不怎么好,我已经连着几日没睡过好觉了。好在郭丽和路遗都被令弟钟司隶派人接走,我也算舒了一大口气。”

等了半个多时辰,马市客栈店家马昭满面惶恐地赶到,奉命到殓房认尸后,出来后脸色如土,话也说不出来。钟毓再三催问,他才结结巴巴地禀告道:“虽然没有了首级,但就服饰身形来看,分明是张亮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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