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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如意见两名兵士上前执住高睿手臂,要将他带走,忙上前攀住张珏臂膀,问道:“哥,他们要带他去哪里?”张珏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张如意道:“不行,他是为了我才会来这里。你不帮我,我自己去找王大帅说。”还欲去追王坚一行,却被兄长扯住。
张珏道:“别胡闹了,快回家去!”张如意当即骂道:“全都怪你,你明明答应了我不说出高睿身份。”
刘霖忙道:“如意,这怎么能怪你哥呢?你明明知道张兄的身份,还强迫他答应你的条件,不是有意令他为难吗?张兄也是没办法,不得已才说了出来。”张如意道:“我有强迫我哥吗?哥,你自己说,是你事先答应了我,我才将高睿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你不守信用,如何能统率这么多部属?”
张珏无奈,只得叫道:“来人,送如意回茶肆去。好好看着她,不准她离开茶肆一步。”张如意大怒,道:“高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决不原谅你。”恨恨而去。
张珏道:“小孩子胡乱发脾气,不用理她。刘兄,我去见若冰娘子,麻烦你和梅秀才……”梅应春抢着道:“是让我们去勘查高睿翻墙的地方吗?不劳张将军交代,我们也要去看的。”
张珏道:“正是,有劳二位了。”梅应春道:“举手之劳而已。”
刘霖和梅应春受了张珏托付后,先赶来勘验药师殿西墙。
梅应春念念不忘若冰之事,问道:“刘兄,依你看,若冰娘子跟那大理大将军高言是什么关系?”刘霖道:“应该是生死仇家吧。不然为何杨深将军一见到她就认定她是凶手?”
梅应春道:“会是这样吗?若冰娘子性情虽冷,却是悬壶济世,不计报酬,这样的好人,会有仇家吗?”刘霖道:“若冰一直不愿意提及过去之事,或许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梅兄,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想到了,这就叫作关心则乱。”
梅应春道:“刘兄跟若冰娘子算是老朋友了,你就这么不关心她的生死吗?”刘霖道:“放心好了,若冰不会有事的,不然王大帅就不会将杨深叫走了。”
梅应春道:“嗯,有道理。”又问道:“那么刘兄认为真的是若冰娘子杀了高言吗?”刘霖道:“梅兄以为呢?”梅应春道:“这我可说不好,不过若冰娘子的性子,倒是个敢作敢为之人。”
刘霖道:“若冰的身高倒是符合凶手的特征,而且她常常攀山岩采药,手足劲力远过于寻常女子。但这不是直接证据,没有任何实证,又没有证人,仅凭杨深这个醉酒汉子的几句话,难以指控若冰杀人。”
梅应春道:“刘兄的意思是,就算是若冰杀人,也无法定罪?”
刘霖白了他一眼,道:“梅兄非要说得这么明白吗?”梅应春呵呵笑道:“不说了,我总算放心了,不说便是了。”又问道:“那我们还来这里做什么?”刘霖道:“当然是来证实高睿的供词了。这不是之前梅兄自己说过的话吗?”梅应春道:“啊,是,我自己说过的。”
刘霖知他心思全在若冰身上,对其颠三倒四也不足为奇,只摇了摇头。
二人寻来靠近张家院子的一段院墙,果见红墙脚下的花丛被压倒了一大片。
梅应春捂住鼻子,道:“这里应该就是高睿翻墙落下的地方了。院墙这么高,他摔下来居然安然无事,可真是命大。”因茅厕也在附近,气味不大好闻,便催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刘霖却发现了异常之处,指着墙头道:“梅兄,你看那是什么?”
梅应春仰头看了半晌,道:“掉了一道红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磨的。”
刘霖道:“是绳索磨的,而且落漆很新,应该就是昨晚新造的。”梅应春立时反应过来,道:“呀,高睿说他是摔下来的。他没有用绳索,那就是另外有人用绳索攀进了药师殿。”
刘霖道:“也许是有人搭绳索翻了出去。”梅应春道:“刘兄是说小敏吗?”刘霖点头道:“不然她去哪了?兵士们已经将药师殿翻了个遍,连龙眼井都打捞过了,也没见到她一根头发,她一定是逃走了。”
或许是高言进来药师殿后,与若冰起了争执,二人动了手,小敏趁此机会逃了出来。可药师殿院门前有兵士守卫,她出不去,便来到西墙下面,借助绳索逃了出去。
梅应春道:“院墙这么高,就算小敏找来绳索,绳索那端无处凭力。”刘霖道:“有一种飞钩甩索,就是将绳索一端绑上带爪的钩子,甩过墙后,就能钩住墙壁。不过小敏被捕后,张兄搜过她身上,没有发现有类似的工具。或许她临时从药师殿找到了钩子之类的东西也说不准。走,我们再去小张将军家那边看看。”
二人回来庭院中,见张珏部下赵安还在厢房外徘徊等待,便将发现小敏借助绳索翻墙逃走一事先告知了赵安。
梅应春道:“张将军还在里面吗?”赵安道:“还在里面。等张将军出来,我即刻将二位公子的发现禀报于他。”刘霖道:“那我们先去西面张将军家看看。”
走出老远,梅应春还几度回首,凝视厢房方向,显是心中挂念若冰不已。
却说张珏来到厢房前,举手轻敲了两下房门。只听见里面应道:“请进。”他便推门跨进门槛,叫道:“若冰娘子。”
若冰半倚在卧榻上,见张珏只站在门口,便道:“我知道张将军怕旁人说闲话,但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只想说给将军一个人听。请将军关好门。”
张珏只得掩好房门,问道:“娘子伤势好些了吗?可需要什么药?我这就派人去找。”若冰道:“多谢。我只是头部受了撞击,稍微有些头晕,算不上重伤。张将军不是很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张珏道:“是。目下高言大将军被杀,小敏失踪,娘子又受了伤,我虽从药师殿搜出高睿,偏偏他不是凶手。这里面谜团实在太多,还望娘子明言解惑。”
若冰轻叹了口气,道:“原以为人海茫茫,天涯万里,又过了这么多年,想不到还是会再次遇到。当真是天意。”张珏问道:“娘子说的‘遇到’,是指高言大将军吗?我猜你们是认得的。”
若冰道:“我们何止认识?我是高言的未婚妻子,我们自幼指腹为婚,一起长大。”
张珏知道大理国皇帝姓段,但朝政大权却在高氏家族手中,高氏世代为相,且女子嫁给段氏为皇后,男子则娶段家公主为驸马。高言是相国高祥次子,地位尊贵,照例该娶大理公主。如果他与若冰自小指婚,那么若冰的身份就是……一时想也不敢想,结结巴巴地道:“娘子你……你……”
若冰缓缓道:“不错,我姓段,名叫段霜。我的父亲,便是当今大理皇帝。”
原来若冰是大理公主身份,按照皇家惯例,年少时在无为寺学习医术、武艺和诗书,与高言算得上青梅竹马。她对高言说不上喜欢,只是不反感,对于自小就被安排好的婚姻,也是莫之奈何,只能听天由命。然而她情窦初开时,爱上了羽仪长<a id="ch2-back" href="#ch2"><sup>[2]</sup></a>董琪,尝到爱情真正滋味,才有了反抗父母包办婚姻的想法。但相国高祥和未婚夫高言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她还来不及筹划私奔事宜,董琪便被逮捕,接连数日被施以各种酷刑,最后刮肉锤骨而死。据说董琪的惨叫声惊天动地,连行刑的狱卒都听不下去。若冰曾狂奔进皇宫,跪在父皇段兴智脚下苦苦哀求,求他出面救董琪一命,救他自己的羽仪长一命,她愿意嫁给高言,从此再也不见董琪。然而父皇除了抚摸她的秀发、哀声叹气之外,再无只言片语。
她再见到董琪时,他已经成为了一堆碎骨。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刻骨仇恨——她恨高氏贪婪残暴,夺取了大理大权不说,还杀死了她的爱人;她恨父皇懦弱,只知道吃斋念佛,任凭高氏作威作福,骑在段氏头上。虽然她一度想杀了未婚夫高言替董琪报仇,但很快为高言识破。高言倒也不杀她打她,只威胁说如果她再这么做,就要对付她的父皇和兄弟姊妹。她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她虽是公主身份,却只是个女子,没有继承权。除了逃避,她再没有别的抗争命运的方式。于是在董琪死去一个月后,她化装逃离了大理,隐瞒身份,辗转来到大宋广东一带,化名若冰,以行医为生。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少女,尝尽颠沛流离之苦,最终遇到广东经略安抚使宋慈义女小龙女,才在其好心帮助下安顿下来。
后来她在广州遇到几个卖药材的大理人,听说高言始终未婚,一直在派人寻找她的下落。因大理以海贝为货币,时常会派人到广东、福建沿海大批收购,那一带大理人颇多,她担心在广州日久,会为高言发现行踪,遂跟随朋友刘霖来了四川合州,在钓鱼城安了家。不想高言为观城防来到钓鱼城,机缘巧合下,二人再度遇到。
张珏惊讶异常,道:“娘子……噢,不,公主殿下……”若冰忙道:“小张将军千万别这么叫我。我一听到‘公主’或是‘段霜’两个字,就好像看到了我不幸的过去。将军还是叫我若冰或是娘子吧。”她化名若冰,自然是因为名字叫霜,取“冷若冰霜”之意。
张珏道:“是。娘子适才所说的‘再度遇到’,是指昨天夜里高言大将军来到药师殿吗?”若冰道:“不。在那之前,我已经见过高言一次。”
原来昨晚白秀才来药师殿看病,若冰曾得他多方照顾,亲自送他出去时,为寺外芦管乐声所吸引,便一道出来,欲到钓鱼台边欣赏刘霖迎风吹管的风采。刚到寺门口,便见到高言一行匆匆赶来。高言更是跳上钓鱼台,向刘霖打听着什么。若冰料想高言也是为芦管乐声引来,忙退回了药师殿中,所幸并未为高言看到。不想后来高言因为要找小敏而闯进药师殿,最终还是见到了她。
张珏这才恍然大悟,道:“虽然高言大将军是进来找小敏的,却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娘子你。但在这之前,高大将军已从蛛丝马迹发现娘子人可能在钓鱼城,所以见面时他说‘果然是你’,而不是‘是你’。”又问道:“那么那支芦管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