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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珏道:“可在钓鱼城建成前,你就已经在这里了呀。”白秀才道:“因为我事先已经知道四川制置司会设在重庆府,钓鱼山是重庆北边屏障,必然会因山筑城。你当这些全是你们余相公的创见吗?早在彭大雅当四川制置副使时便已经有此议了。”

自汉代以来,成都便是四川军政中心所在地,宋代也不例外。南宋时,成都一直是四川制置司所在地。然吴曦入主蜀地后,擅自将四川制置司移驻兴元府。吴曦叛宋被杀后,制置司驻地几经辗转,最终移回成都府。然蒙古南侵入蜀后,成都府几度被蒙古攻陷,遭到毁灭性破坏,完全丧失了其作为四川四路军政中心之地位。于是,为制置司选择新驻地便成为当务之急。当时宋军尚能有效控制的还有重庆、夔州与嘉定等处。朝中大臣经过商议讨论,认为应在重庆与嘉定两城之中选择其一,可二者又各有利弊:嘉定位于岷江、大渡河的汇合点上,既可防御敌人深入四川长江以南地区,又因靠近成都,便于将来收复川西平原。然其偏处一隅,难以担负起控制全川之大任;而重庆地处长江、嘉陵江交汇口,川西、川北之水最终都汇于长江和嘉陵江两江中,重庆实为全蜀水流的锁钥。不足的是,执政者仍希望从蒙古军手中夺回成都,还制置司于成都,而重庆距离成都太远。

就在南宋朝廷为制置司治所选择而犹豫不决时,四川制置副使彭大雅已意识到重庆之战略地位,不惜一切代价修筑重庆城,并在合州钓鱼山建立兵寨,作为重庆屏障。

彭大雅,鄱阳<a id="ch2-back" href="#ch2"><sup>[2]</sup></a>人,少时家贫,替人放牛为生。少年时边苦读边做工,终成良才。嘉定七年(1214年)进士,与名臣宋慈父亲宋巩同年。先被授朝清郎,后调到淮东。曾出使蒙古,将见闻撰成《黑鞑事略》<a id="ch3-back" href="#ch3"><sup>[3]</sup></a>一书,称成吉思汗作战谋略“有古法之未言者”。蒙古兵侵入四川时,奉命领兵驰援,因有勇有谋、胆识过人,受宰辅大臣史嵩之<a id="ch4-back" href="#ch4"><sup>[4]</sup></a>、李鸣复<a id="ch5-back" href="#ch5"><sup>[5]</sup></a>联名举荐,被擢升为四川制置副使兼知重庆府。当时蜀地四处告急,局面几乎不可收拾,彭大雅敏锐地意识到经营重庆对稳定四川全局的战略意义,决意修建加固重庆城。由于反对者甚众,彭大雅忿然道:“不把钱当钱看,不把人当人看,无不可筑之理。”最终力排众议,“披荆棘,冒矢石”,调动一切人力、物力,修建起了坚硬如铁的重庆新城,并在城门城墙上亲书十七个大字:“大宋嘉熙庚子,制臣彭大雅城渝,为蜀根本。”时人称其“吐辞超胜,以少少胜多多,暗合于湖,想见豪气”。

重庆城的修建,极大地改善了川东防务。然彭大雅在筑城过程中采取高压手段,取办峻迫,对役夫严加催逼,稍有迟缓,便动用杖刑,怨之者多,因而被言官弹劾。加上彭大雅与四川制置使陈隆之不协,交章于朝,互相攻讦。名将孟珙曾批评说道:“国事如此,合智并谋犹惧弗克,而两司方勇于私斗,岂不愧廉蔺之风乎。”然最终未能像昔日廉颇、蔺相如一样携手对外,反而引发了朝中士大夫的意气党争。

宋朝重文轻武,尤猜忌武将,南宋一朝更是如此。现任蜀帅余玠第一次觐见理宗皇帝,便力谏朝廷应该对文武之士一视同仁,即有所指。军中大将的升迁往往不能依据才干与战绩,而是依靠派系以及与朝中权臣的私人关系。如果将领在朝中有权臣支持,便可如鱼得水,即使作战失败也能逃过处分;反之,如果与当权者不合,就算功劳再大,也会遭谗毁罢官。如自孝宗以来,朝廷便着力铲除四川吴家军势力,终于在吴挺死后成功收回兵权,却因吴挺之子吴曦走通权臣韩侂胄和宰相陈自强的门路,再度被赋予陕川兵权,直接导致后来的武兴之变及开禧北伐的失败。彭大雅曾为右丞相兼枢密使史嵩之幕僚,出任四川制置副使也是受史嵩之和右签书枢密院事<a id="ch6-back" href="#ch6"><sup>[6]</sup></a>李鸣复举荐。监察御史杜范<a id="ch7-back" href="#ch7"><sup>[7]</sup></a>素来厌恶史嵩之、李鸣复,为令政敌去位,大力攻击李鸣复与彭大雅“以贿交结,曲为之地”,又称二人“既不恤父母之邦,亦何有陛下之社稷”。宋理宗因杜范是朱熹再传弟子,而他本人正大力推崇理学,极需要杜范这样的名儒支持,虽没有动李鸣复,却以“险谲变诈,殊费防闲”的名义将彭大雅削官罢黜。不久史嵩之因父丧去职,杜范入拜右丞相<a id="ch8-back" href="#ch8"><sup>[8]</sup></a>,彭大雅完全失去支持,又被以“贪黩残忍,蜀人衔怨,罪重罚轻”的罪名贬谪。

彭大雅被贬斥两年后,宋理宗终于意识到重庆确为蜀之根本,最终下旨定重庆为四川制置司驻地,并改授余玠为兵部侍郎、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由此才奠定了重庆军政中心的地位。而被皇帝金口玉言批评为“险谲变诈”的彭大雅竟因卷入党争的旋涡,再未获起用,郁郁死于贬斥之地,只在死后得了个“忠烈”的谥号。

其实现任蜀帅余玠的处境颇类似去职前的彭大雅,支持他的宰相郑清之已经去世,另一主战右相兼枢密使赵葵也被攻击非科举出身,而本朝惯例“宰相须用读书人”,被排挤出朝。现任执政大臣谢方叔、徐清叟等均与余玠不和,正想方设法寻找罪名,欲游说理宗皇帝将其调离四川。

虽然彭大雅因雷厉风行、行事过于严苛而在民间声名不佳,但他却是公认的定蜀功臣。是他修建了坚固如铁的重庆城,为余玠治蜀打下了根基。而最先意识到钓鱼城天险之利的也是彭大雅,而不是播州冉氏兄弟。这一节,张珏自是最清楚不过。

白秀才道:“论眼光,论谋略,论刚毅,论果敢,彭相公可都在余相公之上。若不是他是史嵩之一方的心腹,现今任蜀帅的,该是他彭大雅,而轮不到余玠了。如此,我也不会被皇城司选中,强逼做了什么暗探!”

张珏问道:“那么你在钓鱼城潜伏十余年,目的就是要监视兴戎司长官?”

白秀才道:“当然不是,我是奉命监视余相公。但做事不必那么直接。监视他,不必非得在重庆府吧。重庆都在传制置司官署门前卖果子的摊贩是朝廷暗探,其实他根本不是。都能让人看出来,那还叫暗探吗?余相公若是想要有异动,第一个要拿下的就是兴戎司,我只需监视钓鱼城的兵力调动,便足以了解他是否有二心。”

张珏“嘿嘿”了两声,道:“果然高明。”白秀才道:“这都是朝廷安排的,我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小棋子罢了。”

张珏道:“那么你想怎样?”白秀才道:“我杀高言这件事,小张将军得帮我掩饰过去。不然后果……小张将军是知道的。”

张珏道:“后果是什么?我倒想知道。”白秀才道:“我是朝廷暗探,我的奏疏都是直接递到皇帝面前,如果我参小张将军一本,说你如何如何,你还能当得了这合州副帅吗?”

张珏道:“原来朝廷派来的暗探就是要假公济私,陷害良贤。白秀才,你不必再多费唇舌,念在邻居一场,我也不对你上绑了,你这就老老实实跟我回官署吧。”

白秀才道:“我有皇帝制书在手,你敢动我?”张珏冷冷道:“皇帝赐你制书、令牌,是为了方便你执行任务,不是派你来胡乱杀人,更不是让你借此骑到地方官员头上,挟势弄权,作威作福。”

白秀才道:“等一下,就算小张将军不肯为你自己着想,那么余相公呢?王大帅呢?他们可都对你有知遇之恩。若是我参奏他们一本,你觉得会怎样?”张珏道:“你为一己之私,一再要挟军中大将,我这就将你的言行记录下来,一一上报。”

白秀才冷笑道:“你会上报,我也会上奏,你觉得皇帝会相信谁的话?”张珏怒道:“都是因为有了你这种小人,本朝才会国将不国,江河日下。”

他极少发火,又本能地去抚摸刀柄,白秀才倒吓了一跳,退开两步,道:“小张将军想杀我吗?”张珏道:“你是朝廷命官,我也是朝廷命官,这里不是战场,我不会杀你。明日一早,我会派人押送你去重庆府。有什么话,你自己当面向余相公交代。走,可别逼我对你动手。”

白秀才道:“等一等!”忽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张将军果然有种!我刚才有意那么说,只是想试试将军的人品。”

张珏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是怕我半路派人杀了你吗?你大可放心,我不会那么做的。”白秀才道:“那好,我将我的身世讲给小张将军听。将军听完后,再决定要不要相信我,再决定如何处置我,如何?”

张珏只觉得对方心意难测,转念想到对方潜伏在钓鱼城十年,从无人识破其身份,绝非泛泛之辈,一言一行必有其目的,尚在踌躇考虑。

白秀才又道:“你我邻居多年,请小张将军看在如意的份上,相信我这一次。”张珏道:“那好。”

二人重新回来堂屋坐下。白秀才道:“本朝有著名的四大书院<a id="ch9-back" href="#ch9"><sup>[9]</sup></a>,嵩阳、岳麓、睢阳及白鹿。靖康之变后,中原沦陷大半,宋室南渡,宋境内只剩了岳麓、白鹿两座书院。由于朱熹老夫子曾亲任白鹿洞主<a id="ch10-back" href="#ch10"><sup>[10]</sup></a>,又延请陆九渊等名师讲席,遂成为海内书院第一,一时文风士习之盛,济济焉,彬彬焉。有一位青年才子,慕名来到书院求学。风景秀美的庐山,文采博雅的书院,令其流连忘返,即所谓四面山水,清邃环合,无市井之喧,有泉石之胜,真群居讲学、遁迹著书之所。虽然才子家境贫寒,却也发奋读书,立志将来要考取功名,金榜挂名,报效朝廷,由此结交了不少好友。可惜呀,好事总不长久。有一位出身富贵的同学丢了银两,他素来嫉妒才子的才学,一口咬定是才子所窃,上报了学监。学监也不调查清楚,便武断地将才子开除学籍。”

张珏心道:“这应该就是白秀才自己的经历了,想不到他也是经历坎坷之人。世人均想象皇城司暗探不过是獐头鼠目之辈,他这等人才,也算是难得了。”

白秀才重重叹了口气,续道:“才子失了学,以读书科考步入仕途一路夭折,陷于极大的苦闷之中,一度发出‘前路茫茫,人生何求’的叹息。他背负盗窃恶名,不好意思返回家乡,遂在朋友的帮助下,在书院附近市集上租了间小房子栖身,靠卖文写字为生,日子过得相当清苦。但他胸中依然怀有大志,渐渐从低迷中走出,时常邀请朋友到对面白鹿茶肆相聚,指斥时政,裁量人物。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一吐胸中郁结之气,暂时忘记烦恼。他既是才子,时有高谈阔论之举,内中不乏精彩议论,引来茶客瞩目。甚至有一些茶客到茶肆来饮茶,就是为了听才子的言论。不过茶肆主人却不怎么欢迎才子,害怕他如此肆无忌惮地议论国事会给白鹿茶肆招来祸事,因而想方设法地赶他走,总让伙计拖延着不给才子上茶。而且每到才子谈到兴头时,就上前请他尽快还清赊欠的茶款。如此几番下来,才子在朋友面前颜面失尽,再也无法忍受,遂找茶肆主人理论。才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一言不合,即动了手。而对方却是个年近六旬的老翁,一下子就被推倒在地,半天没有动静。同来的朋友见大事不妙,忙将才子拉走。结果茶肆主人当晚就不治身亡。消息传来后,才子不想吃人命官司,遂连夜逃走。半路上,他听到淮东制置使赵葵正在招兵买马,灵机一动,认为这也是一条生路,便投奔赵葵去了。”

张珏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道:“原来你说的这位青年才子就是当今蜀帅余相公。”

白秀才道:“不然小张将军以为是谁呢?难道是我白秀才吗?嘿嘿,我也在白鹿洞书院就读过,跟余相公虽不是同窗,也算得上同院同学,可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经历。那时候,我还年轻,余相公却已是功成名就,声名鹊起了。”

张珏道:“那么你……”白秀才道:“下面就是我自己的故事了。”又叹了一口气,愈发怅然起来,道:“我的前半生,大致跟余相公差不多,虽家境贫寒,却也一心向学,成人后即慕名到白鹿洞书院读书,发誓将来要考取功名,步入仕途,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然而某一天,来了一帮如狼似虎的官差,不由分说地将我锁走。我大声呼救,却没有人理睬,随后被钉了盘枷,装入囚车,押送到京师临安,一路上吃尽了苦头。直到进入皇城司官署后,才有人将我放了出来,告诉我说:皇城司选中了我做暗探,要派我去四川监视即将上任的四川制置使余玠。我当然不愿意,然而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况且对方随即抬出了皇命,我除了谢恩外,只能感激涕零地做我的暗探了。”

张珏奇道:“你就是这么被莫名其妙地选中做了暗探?”白秀才道:“在我自然是莫名其妙,但那些人却是深思熟虑。小张将军这般机敏,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这前后两个故事的关联吗?我祖父姓白,我也姓白,我就是白鹿茶肆卖茶翁的孙子。”

原来朝廷需要一个跟新任蜀帅余玠有私仇的人来做暗探,如此,对方才会尽心竭力寻找余玠过错。中央朝廷猜忌封疆大吏自古有之,然当今皇帝如此用心,虽说不上险恶,也可谓十分令人心寒了。

白秀才又道:“余相公杀了我祖父,畏罪潜逃后投笔从戎,因功成为一方诸侯,那是他有本事。朝廷明文规定投军者不计前罪,我也不能再对他如何。可我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人杀了我的祖父,毁了我的家庭,还要继续毁了我的生活。我本来已有秀才功名,即将参加次年乡试,却因为跟余相公有私仇,即被皇城司选中,作为暗探派来四川。小张将军觉得是我在监视算计地方官员吗?其实是朝廷在算计你们!我不能娶妻,不能成家,甚至不能离开钓鱼城一步,你以为我愿意吗?这十年来,我常常看到杀祖仇人从我眼前经过,而我却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

他的经历,倒是与那汪红蓼有几分相似,总是身不由己、被人摆布。张珏一时默然不语,好半晌才问道:“那么你想要我怎么做?”

白秀才道:“我尚有任务在身,身份不能暴露。小张将军是识大体的人,该知道目下的局势,留我在钓鱼城,比擒送我去重庆府要有利得多。”又解释道:“旁人以为余相公是我仇家,我必定倾尽全力寻找其短处。本来入蜀之时,我也抱了这种念头,但这十年来,我亲眼看到余相公治蜀的局面,心中亦有极大触动。我自认为没有挟私上报过一件关于余相公的事,更不要说无中生有了。”

加上他本人亦是以开茶肆作为掩饰,在茶肆遇见过各色各样的人,亦逐渐能理解余玠当时的心境。是以他一开始讲述余玠求学白鹿洞的事迹时,并未有丝毫攻讦之意,以至在张珏听来,那是他自己的故事。

白秀才又道:“小张将军如果不肯帮忙的话,我的身份就此败露,朝廷也许会调我回去,也许会否认我的身份,将我作为凶手交给大理处置,我个人应该都没有太好的结局。不过,我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算什么了。然而朝廷对四川却不会就此放手,接替我的暗探未必有我这等眼光和胸襟。你也知道,目下朝中反余势力正是一股大潮,我在这个时候离去,正好给了对手趁虚而入的机会,对余相公极是不利。”

张珏沉吟道:“就算我现在不拿你,也必须将案情及你的真实身份上报,这你是知道的。”

白秀才道:“小张将军是合州副帅,今晚之事,自然要上报主帅,这我能理解。我的意思是,小张将军何不暂且收手,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切等王大帅回来后再做定夺?”

张珏道:“难道白秀才认为王大帅会同意你的要求,为你掩饰高言大将军命案?”

白秀才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那么请小张将军扪心自问,是我被当作凶手交出去有利,还是留在钓鱼城对余相公更有利?你不答,就表明你是默认后者。王大帅也很清楚这一点,他更清楚余相公对维系四川局面的重要性,必定会答应我的要求。”

张珏道:“你的要求,我得向主帅请示。在王大帅命令下来之前,我不会对你怎样,但你也不能离开琴泉茶肆半步。”

白秀才傲然道:“小张将军,我不是你下属,你不能命令我。况且我有皇帝制书在手,想去哪里都可以。”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都是大宋子民,都是为朝廷效力,而今大敌当前,我们该一致对外,何必如此针锋相对、敌意甚深呢?好,小张将军,我听你的。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大可以派人监视我。”

张珏道:“监视就不必了。我看得出你是个识大体的人,自己好自为之吧。”

白秀才道:“等一等,有一些关于昨晚的情形,我还没有告诉小张将军。”

昨晚他因为并没有昏迷过去,所以对周遭情形听得一清二楚,原以为只要捱上一个多时辰,天就开始亮了,到时候张如意起床往茶肆去的时候,他只要弄出些动静,便可以轻松获救。哪知道不久后有一伙人到来,这便是来营救小敏的那些人了。他们先假意在两边院子中喊了几声,发现没人应,这才放心大胆地开始行动。

张珏道:“那些人垂绳进入药师殿救走小敏,刘霖已从现场推出大致情形。你人在柴垛后,看不见那边情形,是听到了什么特别的动静吗?”白秀才点点头,道:“昨天晚上来救小敏的是蒙古人。”

张珏大吃一惊,道:“什么?小敏明明住在大理,高言大将军还见过她,她怎么可能是蒙古人?”白秀才道:“我亲耳听到有人用蒙古语交谈,那能假吗?就算我不懂蒙古语,他们一再提到南家思国<a id="ch11-back" href="#ch11"><sup>[11]</sup></a>,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除了蒙古人,谁还说‘南家思国’?”

张珏这才信了,心道:“难怪我挣也挣不开,那些人制住我时,用的是蒙古人的摔跤角力。那人挽草成把,也是典型的牧民手法。还有,小敏叫那些人不要杀我时,制住我的人说‘他可是合州宋军的副帅’,因为他是蒙古人,所以一心想当场杀死我。若非小敏挺身相护,我早已莫名其妙见了阎王。可小敏是安乙仲和汪红蓼的女儿,算是在大理出生长大的宋人,如何会有蒙古人来营救她?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汪红蓼恼恨,一怒之下重新投回了她的家族,想利用蒙古人的势力来营救孩子?那么安乙仲也该跟她一道了,所以小敏才说那些蒙古人‘也不是坏人,是我爹雇来找我的人’。可叹安乙仲名门之后,竟然落个如此下场。”

白秀才道:“小张将军还不信的话,不妨将那些歹人绑你的绳结拿去给蒙古俘虏瞧一瞧,他们肯定能认出这是蒙古牧民最常用的打结手法。”

张珏道:“这么重要的讯息,白秀才为什么不早说?”白秀才道:“我曾见过小张将军带着小敏从茶肆出来,哪知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目的。”

张珏道:“你怀疑我?”白秀才笑道:“这不稀奇啊,我是朝廷暗探,任务就是以怀疑的目光监视你们这些握有兵权的人。小张将军,你我虽道不同,但我刚才试过你后,对你的人品很是佩服。难怪若冰心中只有你,她当真是有眼光。”张珏听了,不由一愣。

白秀才轻喟一声,续道:“所以我现下才将实话告诉你。那女子,她不叫小敏,而是叫安敏。”

张珏道:“什么?”白秀才道:“我亲耳听见那些歹人喊她的名字,她叫安敏。”

原来昨晚那些人进来后,捣鼓一阵,有一人爬上墙头,随即叫了一声什么,但因为是蒙古语,白秀才也没有听懂。随即有人用汉语叫道:“喂,你过来。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叫安敏,对不对?”这个时候,小敏走到墙下,问了一句什么。那人又道:“是你父亲派我们来救你的,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你真名叫安敏?”那之后便再无动静,大概安敏相信了对方的话,在对方协助下翻过墙来,唯独落地时未能站稳,尖叫了一声,此即白秀才早先供述中所提及的细节。

张珏心道:“她果然姓安,小敏只是假名。如此便对上了,安敏是自己走出去的,难怪没有人见到有人背负着她。但若冰明明说她在内室点了含有迷药的薰香,安敏该昏睡过去才对呀。是了,她昨晚混入上天梯前,对牛二用过迷药,自己一定事先服了解药。只是不知道药师殿中发生变故时,她人是否清醒,对高言命案知道多少。”

白秀才又道:“我人在药师殿时,不知道内室还有外人,若冰从来不让人进她的屋子。等到那伙子人到来后,我才知道那小敏极可能看到是我杀了高言。可惜我作茧自缚,手脚被绑住,无法追踪这干人行踪。小张将军,小敏……不,安敏很可能知道是我杀了高言,要彻底盖住这件事,你非得找到她不可。”张珏点点头,道:“放心。”

白秀才道:“那么今晚之事……”张珏道:“我会等王大帅回来后,亲自向他禀报。在那之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白秀才道:“多谢了。”

张珏离开后院,却不见张如意在茶肆中,也不见刘霖。有名兵士禀报道:“如意娘子说有话要对刘教授讲,他二人往梅林那边去了。”

张珏心道:“哎呀,不会是如意想要对刘霖表白心意吧?刘霖一定会拒绝,如意该伤心死了,这该如何是好?”正犹豫要不要去寻他二人,有兵士飞奔来禀报道:“赵安将军请小张将军立即赶去护国寺。”

张珏忙问道:“可是发现了可疑人?”兵士道:“不是,王立将军人也在寺中,守住罗汉堂不让赵将军进去搜查,二人就快要动上手了。”

张珏听了,再也顾不上妹妹和刘霖之事,疾步赶来护国寺。果见赵安带人围住了罗汉堂,王立则带着一群便装侍卫守在堂前。双方剑拔弩张,各不相让,形势极是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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