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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溪里游泳只有汪大海吗?”
“对,5月15日是初夏,天气并不炎热,谁会跳进溪里洗澡?他父母说他喝了半斤白酒,感到很热,独自跳进溪里洗澡,陈生有也证明溪里只有汪大海。”
“有没有对汪大海进行尸检?”
“没有,汪大海的父母不同意尸检,县局刑警队的法医赶到现场,法医说汪大海的双拳紧握,指甲青紫,口鼻腔附近粘附着泡沫,鼻腔内有沙子,胸腹腔膨胀,是典型的溺死征象。”
“汪大海不是会游泳吗?怎么会溺死呢?”
“水性不太好,法医认为溪底的水温太低,而汪大海的体温过高,在酒精的作用下,导致他手脚抽筋,造成他溺水死亡。但是,因为没有尸检,不能做科学的判断。”
“汪大海的体表有没有外伤?”
“没有,非常干净,法医说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
吴江不放心,叫谢所长带他俩去汪大海溺死的地方看看。于是他们来到了红星溪现场,本地人把此处叫做担锅湾,红星溪不宽,大约20米,溪水比较浑浊,担锅湾宽10米左右,左边是10米河滩,河滩上全是鹅卵石,没有灌木和芦苇,藏不住人,右边是溪流,溪水沿着河堤根部缓缓流淌,水深约两米,按理说这么个小潭是不会溺死人的。
可是,汪大海是怎么死的呢?如果有尸检就好了,可惜汪大海父母把他的尸体火化了,没有线索可查,他俩感到遗憾。吴江觉得汪大海可能是谋杀,只是没有人看得出来。
假如汪大海是他杀,十有八九是因肖克让他交给肖百亩那封信,这符合幕后主谋的杀人风格:不留痕迹!
吴江打电话给周挺和吕莹莹,叫他俩去银行查询汪大海有没在省城开户?他在红河派出所等回复。他俩答应立即去查。
傍晚,吕莹莹打电话给小克说:汪大海在中国银行存了10万元。小克听了后把话转给吴江,吴江说:“果然没错,汪大海肯定是因这笔钱被杀的。”
“可是想找出凶手几乎不可能。”小克说。
“不是没可能,只是我们暂时没时间去查,我们不能忘记为何而来。我们应该去汪大海家走一趟。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找到那本存折。”吴江说。
“存折会不会被杀手拿走?”小克担心地说。
“应该不会,如果存折被杀手拿走的话,汪大海就不会被杀,凶手应该有接触过汪大海,想用各种办法把存折骗到手,还可能威胁过要杀他,但是他不听,所以,被凶手斩草除根。凶手预测我们肯定会来找汪大海,所以防患于未然,这个主谋的心思太缜密,是个极难对付的凶手。”吴江担忧地说。
吴江叫谢所长带路,来到了汪大海的家里,汪大海的父亲名叫汪鸿飞,是个老实的农民,年过四旬,也许中年丧子的原因,头发白了一半,他看见谢所长带人来,赶紧出来迎接,招呼他们落座之后,去泡茶取烟。
汪鸿飞住的是三层新楼,家具和电器一应俱全,客厅干净整洁,不像是农家。院子里停着一辆半新的皮卡车。
谢所长叫他不要忙,两位省城来的警官要问他话,汪鸿飞听话地坐下,黯然神伤地望着吴江。
“对不起,我想向您打听一下汪大海的事,这可能会让您想起伤心往事,但是,这是我们的工作,请您原谅。”吴江说。
“没事,没事,你问吧。”他点点头。
“汪大海有没有交给您一封信,让您保管?”
“没有,现在哪还有人写信呀?”
“他今年有没出去找工作?”
“没有,他毕业之后,我叫他在家帮我种芋子,出去打工工资不高,不如在家里学种植技术。”
“他有没去过省城?”
“去过一次,4月中旬去的,当时农活比较忙,我不让他去,他说肖克哥哥一定要让他去,说给他介绍好工作,请他出去玩,我就一个独子,过分反对不好,就让他去了,他玩了一星期之后,回家了,说他不满意那份工作。”
“您家有汪大海的遗物吗?”
“没有,除了一张照片,所有和儿子有关的东西都被我烧掉了……哦,还有一台电脑没烧掉,那台电脑是今年刚刚买的,我们舍不得烧,所以就留下,我有时在电脑上看电影。”他忽然想起来。
“可以让我们看看那台电脑吗?”
“没问题。”他带他们来到二楼的客厅,电脑桌上摆着一台台式联想电脑,是原装4G4核的,属于中高档机子。
吴江蹲下去看主机,发现主机每个螺丝钉都被螺丝刀拆过,他端起主机上下左右摇晃,听到纸和箱壁碰撞发出的声音,吴江叫汪鸿飞拿一把小的梅花螺丝刀来,汪鸿飞找来一把螺丝刀,交给吴江。
吴江把机箱所有的螺丝拧开,把机箱铝板拆开,发现箱底有封牛皮信封,吴江从包里拿出乳交手套戴上,把信封取出来,用手指捏一捏,感觉里面应该是存折,于是把它放到物证袋里,对汪鸿飞说:“这是我们的重要物证,我们必须把它带回市公安局。”
汪鸿飞问:“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目前还不知道,要带回去检验才会有结果。”吴江不能告诉他是什么东西,如果让他知道汪大海因此而惨遭杀害,肯定会埋怨肖百亩一辈子,这等于给肖百亩的生活雪上加霜。
吴江和小克回队之后,把信封打开,里面果然是以汪大海名字办理的存折,整整10万元人民币,吴江从存折提取到三种指纹,其中一种指纹是肖克的;一种指纹是汪大海的;另一种指纹应该是银行办理员的。
吴江和周挺到中国银行江南区支行,调阅办理柜台的监控录像,果然发现是肖克把10万元存进银行,他俩把录像复制回队,准备重审肖克,在铁证面前,肖克应该无话可说吧?
肖克再次被押到刑警队审讯室,吴江问:“肖克,我们去红河镇调查你父亲肖百亩,以及汪大海的父亲汪鸿飞,从汪大海的电脑机箱找到一张10万元的存折,虽是用汪大海的名字,但却是你存的,你一个薪水不高的保安,哪来那么多钱?”
“你们凭什么肯定是我的钱,而不是汪大海的钱?”
“因为上面有你的指纹。”
“光有我指纹就能断定是我存吗?”
“当然不够,但是,我们从中国银行江南支行营业大厅查阅了监控录像,录像证明是你把钱存进银行的。你自己看看吧——”吴江示意吕莹莹播放录像,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击桌面上的监控录像,播放器开始播放监控录像后,她把屏幕转了180度,给肖克看。
“是的,是我表弟叫我帮他把10万元存进银行的,这钱不是我。”他辩解道。
“你当我们是傻子?北市有大把的银行,汪大海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来省城存钱?他又不是认不得银行的大门。不要强辩了,快把你的幕后老板说出来吧,否则我们轮换着一直审下去,让你生不如死!”吴江严厉地说。
“反正我早已尝过生不如死的滋味,盐只有那么咸,醋只有那么酸,我怕什么?”
“我告诉你,你害死你表弟,因为你的存折,你的老板把他溺死在红星溪里,如果你还有点良心,把你老板说出来,替汪大海报仇,你不是嫉恶如仇的侠士吗?”
“你说什么?我表弟死了,不不不!你们骗我!”肖克睁着一双快要爆裂的眼睛,大声叫道。
“我们从来不使用诱供手段,你不相信的话,我特许你和汪鸿飞打电话,问他汪大海是不是溺死了。”
“好,我要亲耳听到我姑夫的声音。”
“我只许你问一句:汪大海是不是溺死了?得到他的确认之后,我就要挂断电话,不能让他知道汪大海是因你而死,否则你爸爸下辈子会更难过。”
吴江掏出手机拨通汪鸿飞的电话:“您好,我是市局的老吴,肖克想与您通话。”吴江说完,把电话放到肖克的耳边,肖克问:“姑夫,我是肖克,我表弟溺死了吗?”
“是啊,他酒后去溪里洗澡淹死了……”对方似乎说不下去了。吴江把电话挂断,不让肖克多说一句话。
肖克听了之后,身子抖了一下,大声说:“表弟,对不起,我来陪你……”只听他牙齿一响,突然从嘴里喷出一泓鲜血,在空中划一道弧线,溅落在地上……
吴江知道不妙,冲上前去,使劲用手夹住肖克的嘴角,撑开他的嘴巴,只见他的舌头已经被牙齿咬断,但没完全断裂,正往外冒血。此刻,肖克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他是凯旋归来的英雄……
吴江和小克赶紧把肖克抬到车上,拉响警笛,向最近的中医院驶去。
7
肖克在医生的抢救下,活了下来,但医生交代说要过半个月后才能问话。方理华知道发生这恶劣事件之后,怕媒体报道他们行刑逼供,严禁任何人向外泄露消息,并建议不要再审讯肖克,因为,如果发生第二次咬舌自尽事件,就不好办了。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李鹏飞。
为了找到证据证明李鹏飞的杀人动机不充分,小克和吕莹莹来到芳村,找朱玲玲询问。
朱玲玲对他们的来访很抵触,开始不配合,问她什么都说不知道,后来经吕莹莹苦口婆心地劝解,她才同意配合,吕莹莹的一句话起着关键作用:如果你不配合调查,我们将去调查你是否有违法行为,一旦找到证据,将用严厉的方法来处理。
朱玲玲在欢场中混这多年,跟客人出台陪睡是难免的,否则混不下去,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虽然,卖淫不能判刑,但是,可以拘留和罚款,卖淫女最怕拘留,因为,拘留可以通知当地派出所,也可以不通知,一旦通知当地派出所,让朱玲玲的家乡人知道她卖淫,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在吕莹莹软硬兼施下,朱玲玲答应配合他们。
“李鹏飞是你男朋友,你应该非常了解他,他会吸毒贩毒吗?”吕莹莹问。
“贩毒绝对不可能,偶尔和他兄弟们玩一两次是会的,不过,他没有毒瘾。”
“李鹏飞说因抢王利的10克毒品而死他,你相信吗?”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为几千元的毒品杀人?我每月给他的零用钱最少5000元,他是做大事的人,脑子又聪明,不可能因小失大。”朱玲玲斩钉截铁地说。
“李鹏飞在案发之前,你有没发现他有异常情况?”
“没有啊,和平时一样。”
“你好好想想,比如他近来有什么心事?接触过什么人?”
“哦,我想起来了,他在案发之前,经常发呆,有时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问他有什么心事,他说没什么,是找工作的事有些烦扰。他没有和可疑的人接触过,来往的都是他出狱前的朋友。”朱玲玲说完,掏出一包摩尔香烟,塞到猩红的嘴唇边,拿起沙发上的“都彭”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一口,然后吐出一股白烟,在空中旋成两个烟圈,完全一副堕落天使的模样。
朱玲玲才23岁,本来应该有个美好的未来,16岁就进城打工,后来嫌打工太苦太累,才走上坐台这行,在纸醉金迷的都市中迷失了自我。
“有没发现他跟谁通过蹊跷的电话?”
“没有,他的通讯录中才31个电话……”
“这我们知道,我们对他的31个关系人都调查过,没有发现问题,他有没有另外一部手机?”
“没有,我除了上班,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如果他有另一部手机,我肯定会知道……哦,我想起了一件事,大概4月初,有个陌生人打我手机,说找阿飞,我觉得奇怪,李鹏飞有手机,干吗打我手机呢?李鹏飞接过我交给他的电话之后,没多久就出门了,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一个老乡刚从乡下来,要去见他,我没再问,我的手机卡是他没进监狱前使用的,卡号后面有168168的数字,花了好几千元买的,我就留下来用,所以,他以前的朋友会打我手机。”
“能听出对方多大年龄吗?”
“应该是个中年人。”一根烟抽完了,朱玲玲把烟蒂拧灭在木烟灰缸中。
“哪里的口音?”
“时间太短,我也没在意。”
“是手机号,还是座机号?”
“是座机号码,我还觉得对方老土,现在还用座机打电话。”
“号码还留在通话记录中吗?”
“应该没有了,干我这一行的电话多。”朱玲玲拿出手机翻看通话记录,从上翻到下,结果那个电话已经没了。
小克和吕莹莹来到移动公司,把朱玲玲的通话记录打印出来,发现那个可疑的号码是郊区公园5号电话亭的。郊区公园很僻静,是由一片高低不平的树林改造而成,风景并不秀丽,所以人迹罕至,除了门口,里面没有安装监控器,这是嫌疑人刻意选择的地方,去年破的“情感邪教”案中的吕伟就是在这与小莲接头。
小克和吕莹莹到郊区公园查阅监控,在嫌疑人和朱玲玲通话前后的两小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他俩又去公园南门调阅监控录像,结果依然没发现可疑人。郊区公园以山为主,如果嫌疑人从围墙翻进去,和李鹏飞接头,监控器无法拍摄到。
吕莹莹把所有监控录像复制回队,交给视频侦查组的人查看。然后把调查的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江一明觉得有了朱玲玲的说辞,可以重新提审李鹏飞。但要防止出现肖克那种情况。
李鹏飞被押到刑警队审讯室,手脚被铐上镣铐,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小克站在他身边监视,一旦他有自杀的动作,立即会被小克阻止。小克的反应是刑警队里最敏捷的,经过测试,比羽毛球运动员的反应速度还快0.08秒,所以,他来监视李鹏飞最保险。
李鹏飞并不恐惧,疑惑地问:“警官,这又是什么新招,要一个高手站着为我服务?”
“怕你不老实。”吴江说,周挺在边上做笔录。
“我现在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哪怕长翅膀也飞不走,不过,我也不想飞,一人做事一人当,从没后悔过,也没想苟且偷生。”他的头微微摇摆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案子没那么简单,你的杀人动机不充分,请把你的幕后老板交代出来,我们可以为你在法官面前求情,法官会综合考虑我们的意见,所以,你的态度很重要。说吧,痛快一点,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
“没有幕后老板,我从来不听别人摆布。”他淡淡地说。
“他说谎。”吕莹莹在另一间办公室里看测谎仪,她的声音从无线耳麦中传到吴江耳里。
“你不老实,我们的测谎员已经告诉我说,你在说谎。”吴江说。
“我没有说谎!”
“我们调查了朱玲玲,她说你不可能为10克毒品杀人,因为她给你足够的零花钱,可以买到少量毒品,而且她说你没有毒瘾,只是偶尔玩玩而已。”
“她懂得个屁,我怎么会当她面吸毒呢?我每次毒瘾发作之后,就躲到厕所去吸毒,她看不见。”
“他说谎。”吕莹莹说。
“测谎员又说你说谎了,你不要自欺欺人,你如果不把幕后老板供出来,朱玲玲可能会被他斩草除根。她说你于4月2日与一个中年人通电话后,就出去和他见面了,我们调出那天你坐摩的到郊区公园的监控录像,发现你与他交谈了5个多小时。虽然,我们没有拍摄到你们交谈的录像,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查出来的,除非他是一只鸟,能飞进郊区公园,如果等我们找出证据,你就没坦白的机会了,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希望你慎重考虑。”吴江说得很真诚。
李鹏飞沉默了,他低下头开始沉思,好像有点动心。
“你知道肖克吧?在你没犯案之前,他也是为你的老板去杀人,他把佣金以他表弟的名字存进银行,你老板怕我们查到,把他的表弟给杀了,如果我们分析没错的话,他很可能杀朱玲玲,因为她是唯一知情的人。朱玲玲是个好女孩,她对我们说,她愿意等你一辈子,她已经怀上你的孩子,她说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把孩子养大,她不想孩子没有爸爸,哪怕是个在监狱里的爸爸,想想吧,你如果能配合我们,把幕后凶手揪出来,我们会向法官说明你有立功表现,请求法官轻判……”
李鹏飞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好好好,我说我说……我的老板是个美国华人,名叫丁英,4月2日他打电话给我,约我到郊区公园祥云亭谈话,给我30万人民币,叫去杀王利,我不想再让朱玲玲养我,虽然,她对我很好,但是,我不爱吃软饭,所以,非常想挣这笔巨款。
“他把行动的每一步都谋划得非常周密,当时我觉得简直天衣无缝,对自己也信心满满,保证警察没有证据抓我,因为我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于是在利令智昏的情况下,我答应丁英。
“丁英说一旦事情成功之后,他就想办法帮我弄到美国去,当他的助手,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们那么聪明,能走出丁英布下的迷局……”
他深深叹一口气,似乎要把胸腔的郁闷都排泄出来。
“你把丁英给你的钱放在哪里?为什么银行查不到你的名字?”
“我没把钱存进银行,我把钱存在前山健身中心205号衣柜里,我已经付了一年租金,朱玲玲不知道,我准备在被执行死刑之前,把秘密告诉她,给她15万元,给我父母15万元。”
“可是她不是你亲属,她没有权力见你最后一面。”
“不,我已经跟她登记结婚了,我在电子邮箱中设置了定时发送邮件,我死之后,她能收到我的邮件。”
“你做得很好,你有丁英的照片或者视频吗?”
“没有,我和他是三年前认识的,这次他从美国回来,我只见过他两次面,都在郊区公园的祥云亭,第一次是他约我商量杀王利的事,并把定金交给我;第二次是把剩余佣金交给我。”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他不想告诉我,我也不问。”
“第二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4月18日,他看到报纸报道王利的死亡消息之后,约我18日下午两点在祥云亭见面,把钱交给我之后,就走了。”
“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把丁英的容貌画出来。”
“没问题,哪怕他烧成灰我也记得他!”
吴江叫吕莹莹来审讯室画像,小克站在旁边监控他。吴江和周挺去前山健身会所,叫经理把205储物柜打开,里面果然有个黑色背包,藏着30万人民币,证明李鹏飞没有说谎。
他们从机场的售票系统中查出丁英的信息,他曾两次从洛杉矶飞到长江,最后一次是4月28日从长江飞往洛杉矶,他可能已经潜逃了。
得到这种情况之后,1号重案组每个人心中感到压着一块巨石,涉及到国际犯罪问题是很麻烦的,尤其是美国,没有跟中国签引渡条约。
李鹏飞说丁英在美国很有地位,加州的议员跟他的关系很好,这就更难办了。想想赖昌星潜逃到加拿大,12年后才把他引渡回国,就知道此事何等之难。
8
江一明把丁英的情况向方理华汇报,方理华马上去省厅汇报,省厅有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长江联络办公室,所以,可以通过联络处向美国的刑警组织发协查请求,这样办事更快捷,就不用通过公安部。
但是,这是个复杂而缓慢的过程,要耐心等待。在等待国际刑警的结果到来之前,他们的工作不能停下,于是,江一明召集组员开会。
“丁英早在2001年就加入美国国籍,已经15年了,拿到绿卡之后,他很少回中国,他在长江市没有生意,也没有人与他结仇,为什么他要杀那么多人呢?”江一明问。
“根据李鹏飞猜测,丁英应该是受雇于某个大财团,从大财团那里赚取巨额佣金,由丁英出面策划谋杀六个死者,斩断六个死者和幕后主谋的联系,把我市的毒品市场重新洗牌,所以,幕后主谋才会出巨额雇佣丁英谋杀他们。”吴江说。
“可是,丁英的雇主是谁呢?我们必须把他找出来,否则会祸害全市。”
“这要深入调查才知道,只要主谋和丁英接触过,或者联系过,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小克说。
“从哪里入手?”江一明在问大家的同时,也在问自己。
“丁英来长江那么久,肯定要住要吃,这种高级杀手不会住在档次低的地方,应该住在大酒店或者豪华会所里。”周挺说。
“不一定,李鹏飞说丁英做人非常低调,衣着、外貌、坐车等都不像有钱人,如果没有和他接触过,一眼看上去就像个退休工人。”吴江说。
“从他第一次下飞机来到长江后,就会被无处不在的电子眼拍摄下来,调阅机场和交通监控,看他去了哪里,便可以找出他下榻处,从中可以查出他和谁接触过,再从中去排查,应该能筛查出嫌疑人。”吕莹莹说。
“嗯,这是个好主意,莹莹,你把丁英的画像上传到我们的微博、微信和内部网中,向社会发布悬赏令,发动群众力量,寻找目击者,我不信他能像孙悟空一样地隐身。老吴和周挺去长江国际机场调阅监控录像。”江一明说。
吴江和周挺来到东南郊区的长江国际机场,找到民航公安局负责人,要求调阅2015年9月28日和2016年2月23日下午的监控——这是丁英第一次和第二从美国飞到长江国际机场的时间。
负责人说:我们的录像只保存三个月,你们想要的录像已经被系统自动清除了。因为今天是5月24日,刚好超过了3个月零两天。吴江想起丁英是4月28号离开长江的。他便要求调阅4月28号下午的监控,操作员把当时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让他俩查看。
他俩很快就在录像中看到丁英,他于28日14:30进入检票口,没有带大的行李箱,只背着一个小背包,神情淡定、优雅、喜悦,像个凯旋而归的战士。
他俩又调阅机场出入口处的监控录像,发现丁英是坐方舟出租公司的士来的,他们来到方舟出租公司,他俩经常来这里,叶岩经理早就认识他俩。
叶经理把载丁英的司机召回来,把丁英的照片给他看,问他是否记得丁英从哪里上车?他想了一下说:应该是从良村的村口上车的,因为他给了他100元,不用他找,实际车费才63元,所以印象比较深。
良村位于北郊,人口稠密,地形复杂,鱼龙混杂,是个治安极差的郊区大村,这里住着两万多个外地人,是抢劫、卖淫、贩毒的集中地,市局治安科最头痛的地方,是长江市的一块肿瘤,但却无法割除。
良村的南面是抗倭大街的出口,上次小克和吕莹莹去抗倭大街走访过,那里没有电子眼,想从中找到线索,只有查找大街两边商店的监控,一时半会很难找出丁英从哪座房子里出来。何况丁英是反侦察的高手,他知道警方会去查找他的住所,可能会不断地换车,来到抗倭大街,最后从抗倭大街打的到机场。
但是,不管花多少时间也要寻找,吴江和周挺在良村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开始艰难而漫长的走访。
在吴江和周挺寻找丁英的住所时,吕莹莹收到一个举报人的电话,说她看见过丁英,这让吕莹莹喜出望外:“你现在在哪里?叫什么名字?我们马上去找你。如果你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们会奖励你的。”吕莹莹怕她反悔,特别提起奖励。
“我知道,我是冲着奖励来举报的。我在皇家钻石会所当服务员,名叫谢桃红,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工作了。”她似乎在担心什么。
吕莹莹叫上小克,开车赶到皇家钻石会所,小克听过皇家钻石会所的大名,但没有去过。他知道皇家钻石会所没安装电子眼,听说是得到了某个大领导的特许。到了皇家钻石会所之后,小克把车停在门口,下车和吕莹莹向门口走去,却被保安拦下来,叫他俩出示会员证,小克有点恼火:“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来办公事。”
“对不起,请您出示警察证。”保安彬彬有礼地说。
小克掏出警察证,在他面前晃了晃:“看清了吗?认识它吗?”
保安看了之后,赶紧点头哈腰道:“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请问您们找谁?我带您们进去找。”
“我们要找谢桃红,请带路吧。”小克的性格比较硬朗,同事都知道,但他很难改变。
保安带他俩来到6楼,6楼的服务台边站着一位女孩,保安问:“小丽,桃红去哪儿了?怎么没在岗位上?”
“她被吴总叫走了,可能在吴总的办公室吧。”
保安带他俩来到9楼,走到走廊的一半时,指着最后一个大说:“吴总就在那里办公,您们自己去找他吧,我上班去了。”保安似乎很怕吴总的样子,说完迈开大步走了。
小克轻轻敲着办公室的门,里面有人说:“谁呀,进来吧。”
他俩推门而入,看见一个肥胖的中年人坐在大班椅上,正在批评一个眼里含泪的女孩,见他俩进来之后,对女孩说:“你先走,我有客人。”
“等一等,你叫谢桃红是吗?”小克问。女孩点点头,刚刚站起来又坐下。
“你们是谁?怎么管起我的人来了?”吴总愠怒地问。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在执行公务,请吴总配合。”小克向他出示警察证。
“我认识你们席局长,怎么不认识你们?”他想拿席副局长来压他俩。
“我们是他手下的兵,就是他让我们来调查情况的,请您配合。”小克不亢不卑地说。
“好吧,有什么事请问我吧。”
“不,我要找的是谢桃红。”吕莹莹说完,转身问谢桃红,“你认识丁英吗?”
吕莹莹忽然意识到不应该这么问,也许谢桃红认识丁英,但不知他名叫什么。于是,从包里拿出丁英的画像,交给她看。
谢桃红接过丁英的画像看了许久,然后望着吴总,似乎想得到吴总的默许,但是吴总铁青着脸,不理她,于是,她就一直沉默着……
“对不起,吴总,你必须先出去,或者找个空房间,让我们询问谢桃红。”
“岂有此理,这是我的办公室,凭什么让我出去?虽然我们有大把空房,但是要收费。”他态度强硬。
“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可以告你妨碍公务罪,如果你认为席局会袒护你,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席局。”小克严厉地盯着他,看得他不敢再吱声。
“好吧,我服了你俩啦。”说完默默地走出办公室。
“谢桃红,这个人对我们很重要,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否则会有更多人死在他手下,请你放心说,我们会保护你的。”吕莹莹说。
谢桃红点点头:“这人在我们688房住了20天,是个沉默的老头,我们和他打招呼,他只是点点头,从来不跟我们说话。”
“在这期间他和谁交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