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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莱姆的解释,贝状的裂痕是从玻璃干净的那一面开始,然后结束于肮脏的一边。“打破玻璃的时候,他在停机棚里面。”

“但是他不可能这么做,”萨克表示斯反对,“这些玻璃碎片是在停机棚里面找到的。他……”她停了下来,然后点头,“你的意思是,他从里面打破玻璃出来,然后铲起碎片和砾石往里面丢。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些砾石并不是为了防止留下鞋印,而是为了让我们误以为他是从外面闯进去的。其实他已经在停机棚里面了,然后打破玻璃往外闯。有趣!”莱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大叫,“检查那些微量证物,有没有黄铜的成分?看看黄铜上面是不是沾了石墨?”

“一把钥匙。”萨克斯说,“你认为有人给了他一把可以进到停机棚里的钥匙。”

“我正是这么想。我们要查查看是什么人拥有或租用了这些停机棚。”

“我来打电话。”塞林托一边说,一边打开他的手机。

库珀朝着另一台显微镜的接目镜里头看,他调到了高倍数。“找到了。”他表示,“有许多黄铜和石墨,我猜还有一些三合一的润滑油。所以那是一个老旧的门锁,让他费了不少工夫。”

“或者……”莱姆怂恿道,“来吧,动动脑筋!”

“或者是一把新打的钥匙!”萨克斯脱口说出。

“没错!一把会卡住的钥匙,很好。托马斯——图表!拜托!记下:‘以钥匙进入’。”

托马斯精确地将这几个字写了下来。

“现在,再来看看我们还有些什么东西?”莱姆用吹吸控制器朝电脑移近。他因为失误而撞了上去,差一点弄翻屏幕。

“该死!”他抱怨。

“你没事吧?”塞林托问。

“很好,我很好。”他怒气冲冲地回答,“其他东西呢?我刚才问的是,我们还有其他东西吗?”

萨克斯和库珀把剩余的微量证物扫到一大张白色的新闻用纸上,戴上放大护目镜检视。然后库珀用探针拾起了几个颗粒搁在一旁。

“好了。”库珀表示,“我们还有一些纤维。”

过一会儿之后,莱姆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几根细小丝线。

“你认为怎么样,梅尔?是纸张,对不对?”

“没错。”

通过收话器,莱姆命令他的电脑在纤维的显微影像上面移动。“看起来有两个种类。一种是白色或暗黄色,另外一种有着绿色的染料。”

“绿色?像是钞票?”塞林托提议。

“有可能。”

“有没有足够的数量来进行气体化学处理?”莱姆问道,因为用气相色谱分析仪分析会破坏纤维。

库珀表示数量足够,然后取出其中一部分来进行分析。

他看着电脑屏幕。“没有棉花,没有碳酸钠、亚硫酸盐或硫酸盐。”

这些都是制造高品质用纸的时候,浆化处理过程中用的化学添加物。

“这是廉价的纸张。染料也是水溶性的,不是油墨染料。”

“所以,”莱姆说,“并不是钞票。”

“或许是再生纸。”库珀表示。

莱姆再次放大电脑屏幕上的图像,上面的矩阵变得巨大,细节部分变得模糊。他感觉到一股沮丧,希望自己是透过真实的复合显微镜接目镜进行观察。任何东西都比不上光学仪器清晰。

接着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那些黄色的污点呢,梅尔?是胶水吗?”

库珀朝着显微镜的接目镜里看,然后表示:“没错,看起来像是信封上的胶水。”

所以钥匙可能是装在一个信封内交给棺材舞者。但是那些绿色的纸张代表什么?莱姆一点头绪也没有。

塞林托关上了手机。“我和哈得孙空运的罗恩·塔尔博特谈过,他打了几个电话。猜猜看是谁租用了棺材舞者等在里面的停机棚?”

“菲利浦·汉森。”莱姆答道。

“没错。”

“我们掌握了不少有利的证据。”萨克斯表示。

确实如此,莱姆心想。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通过无懈可击的诉讼,把棺材舞者交给总检察官。他要把这家伙的脑袋插在一根矛上面。

“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没有。”

“好吧,我们移到下一个现场——狙击手的窝藏地点。他在那个地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或许会造成他的疏忽。”

但是可想而知,他一点疏忽都没有。

没有任何遗落的弹壳。

“这就是为什么有一些棉花纤维。”库珀看着显微镜说,“他用擦拭餐盘的毛巾接住了弹壳。”

莱姆点点头。“脚印呢?”

“没有。”萨克斯解释,棺材舞者避开了没有遮蔽的泥地,就连跑向宴席承包货车准备逃亡的时候,也都一直踩在草地上。

“你找到了几枚指纹?”

“在狙击手的窝藏地点一枚都没找到,”她回答,“在那两辆货车上面大概接近两百枚。”

通过连接全国犯罪、军队、平民指纹资料库的指纹自动辨识系统,彻底地清查这些指纹是办得到的(虽然会花费许多时间)。即使一心想要逮到棺材舞者,莱姆也不会费心去查这个。萨克斯表示,她在货车里也找到了棺材舞者的手套印记,所以车子里的指纹不会来自他。

库珀将袋子里装的东西倒在一个检验盘内,然后和萨克斯一起检视。“尘土、杂草、卵石……有了,你可不可以看看这个,林肯?”库珀装上另外一个载玻片。

“毛发。”库珀贴在自己的显微镜上面,一边表示:“三根、四根、六根、九根……十多根。看起来是连续性的毛干髓。”

毛干髓是某些毛发在发干中央的管道。人类的毛发当中,毛干髓不是不存在,就是成断续性。连续性的毛干髓表示这些毛发来自动物身上。“你认为怎么样,梅尔?”

“我用电子显微镜检视。”库珀将倍数放大为一千五百倍,并将刻度盘调整到一根毛发刚好置于屏幕正中央。那是一根发茎泛白的毛发,带着末端尖细如凤梨皮的鳞屑。

“猫。”莱姆表示。

“好几只猫。”库珀一边再次朝着复合显微镜里瞧,一边修正,“看来有一只黑猫,有一只带着斑点,两只都是短毛。还有一只是黄褐色,像是波斯猫之类又长又细的毛。”

莱姆嘲讽道:“我不认为棺材舞者是一个热爱动物的人。他要不是被误认为是一个爱猫的人,就是曾经待在一个养猫人的家里。”

“还有其他的毛发,”库珀说,一边为复合显微镜装上载玻片。“是人类的毛发,两根,各约六英寸长。”

“他在除毛,是不是?”塞林托问。

“谁知道?”莱姆怀疑地回答。没有连接的毛囊,就无法决定脱落毛发的人的性别;除非是小孩的毛发,否则也无法判断年龄。他表示:“或许是那名油漆工的毛发,萨克斯?他留了长发吗?”

“不是,他剃了个平头,而且是金发。”

“你认为呢,梅尔?”

库珀扫描了整根毛发。“它们染过颜色。”

“大家都知道棺材舞者精于易容。”莱姆表示。

“我不知道,林肯。”库珀说,“染料的颜色和头发自然的颜色相近。如果他试图易容的话,应该会尝试完全不同的颜色吧。等一等,我看到了两种不同颜色的染料。天然的颜色是黑色,然后加上了赤褐色,最近的一次则是深紫色。间隔的时间约为两到三个月。”

“我还筛出许多残渣,林肯。我得对其中一根毛发进行气体化学处理。”

“动手吧。”

过了一会儿之后,库珀看着连接到气相色谱分析仪的电脑图表。“有了,这里有一些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化妆品对犯罪学家的帮助非常大。化妆品制造商为了获利,会改变制造成分来迎合新的流行趋势。所以,不同的成分经常可以透露出不同的制造日期和分销的地点。

“是什么化妆品?”

“等一等。”库珀正在把成分传送到该品牌的资料库。一会儿之后,他得到了回复,“是瑞士制造的瘦身用品,由位于波士顿城郊的珍康公司进口。这是一般的清洁用香皂,添加了油脂、氨基酸。是新推出的产品,在广告方案当中宣称该产品可以消除脂肪和脂肪团。”

“我们来进行素描吧?”他问,“萨克斯,你认为怎么样?”

“关于他吗?”

“关于她——帮助和支援他的那名女子,或者是他为了窝藏在她的公寓里,而杀害的女人,也或许是他偷了她的车子。”

“你确定是一个女人吗?”朗·塞林托怀疑地问。

“不确定。但是我们在猜测上面不需要表现得过于羞怯。担心脂肪团的女人多过于男人,染头发的女人也比男人多。大胆建议!来吧!”

“好吧,这个人有体重过重,以及自我形象的问题。”萨克斯表示。

“或许是个朋克、新人类,或不管现今那些怪人如何称呼他们自己。”塞林托说,“我女儿就把头发染成了紫色,也在身上一些地方打了洞,这些事我谈都不想谈。会不会来自东村一带?”

“我不认为她在为自己塑造叛逆的形象,”萨克斯表示,“要不然她不会选择这些颜色——不够另类。她希望自己是个时髦的人,但是尝试的东西没有一样成功。我觉得她是个胖子,蓄着短发,大约三十多岁,职业妇女。晚上下班之后独自回家,与猫为伴。”

莱姆点头,一边盯着图表。“寂寞,正好是最容易被一张油腔滑调的嘴巴欺骗的那一种。我们来查一查兽医,我们知道这个女人有三只颜色不一样的猫。”

“但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调查?”塞林托问,“威切斯特?曼哈顿?”

“让我们先想一想,”莱姆思索,“他在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要钓上这个女人?”

萨克斯打了一个响指。“因为他必须这么做!因为我们差一点就要逮到他了!”她的脸孔突然亮了起来。阿米莉亚又归队了。

“没错!”莱姆说,“就是今天早上在珀西的房子附近,特勤小组接近的时候。”

萨克斯继续说:“他丢弃厢型车,躲在她的公寓里面,一直到能够安全离去为止。”

莱姆告诉塞林托:“找一些人打电话调查那幢房子周围十条街之内的兽医……不,调查整个上城东区的兽医。现在就进行,朗,立刻打电话!”

在塞林托拨电话的同时,萨克斯心情沉重地问:“你觉得那个女人没事吗?”

莱姆真心地回答——尽管他并非真的相信。“但愿如此,萨克斯,但愿如此。”

倒数三十九小时

14

对珀西·克莱来说,庇护所看起来并不特别安全。

这是一幢三层楼的褐砂石建筑,就像摩根图书馆这一带的许多楼房一样。

“就是这里。”一名探员抬头指着厢型车的窗外,对她和布莱特·黑尔表示。车子停在一条巷子里,她和黑尔匆匆地跑进一个地下室的入口。钢制的大门关上之后,他们发现面前是一名近四十岁、精瘦,有着一头稀疏棕发的和蔼男人。他对着他们露齿微笑。

“你们好。”他一边说,一边亮出纽约警察局的证件和金质徽章,“我是罗兰·贝尔。从现在开始,你们见到的每一个人,就算像我一样充满魅力,也务必要求他们出示证件,并确定上面贴有一张相片。”

珀西听着他不间断的慢声慢调,问他:“别告诉我……你是北卡罗来纳州人?”

“我是。”他笑道,“我住在霍格斯顿——我不是开玩笑——然后逃到教堂山住了四年。据我了解,你是里士满的姑娘。”

“很久以前曾经是。”

“你呢,黑尔先生?”贝尔问,“你也来自南方吗?”

“密歇根,”黑尔表示,一边握了握警探精力充沛的手,“经由俄亥俄州。”

“别担心,我会忘记你们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犯下的小小错误。”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投降,”黑尔开玩笑,“但是没人问我的意见。”

“哈。我现在是凶杀重案组的警探,但我还是继续负责拟定这些证人保护的细节。因为拥有让人保住性命的本领,所以我亲爱的朋友朗·塞林托要我帮他的忙。这一阵子我会担任你们的警卫。”

珀西问:“另外那位警探怎么样了?”

“杰里?据我听到的消息,他还在手术室里。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他说话的速度或许十分缓慢,但是他的眼睛却迅速地在他们身上打转。他要找什么?珀西十分纳闷。看看他们的身上是否带着武器?藏有麦克风?然后他检视了走道,接着又查看了窗户。

“现在我是一个好人,”贝尔说,“但是在照顾我应该照顾的人的时候,我可能会有一点固执。”他对珀西浅浅笑了笑,“你看起来也有一点固执,但是只要记住,我要求你们做的事,都是为了你们好,好吗?我想我们会相处得很好。现在让我为你们介绍我们的一级招待所。”

他们爬上楼梯的时候,贝尔说:“你们或许要命地想知道这个地方有多么安全……”

黑尔不是很确定地问:“你说什么?要命地想知道?”

“也就是说,嗯……急切地想要知道。我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南方腔调。大楼——就是总部——里的那些家伙总是嘲笑我。他们会留言告诉我,他们逮到了一个南部来的红脖子<a id="zw5" href="#zhu5"><sup>[5]</sup></a>,要我充当他们的翻译。不管怎么样,这个地方确实又好又安全,我们那些司法部的朋友可是非常清楚他们在做些什么。这里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大,对不对?”

“大于一个驾驶舱,小于一条大马路。”黑尔说。

贝尔格格地笑道:“正面那些窗户,对于被追杀的人来说,看起来并不太保险。”

“那是第一点……”珀西准备开始数落。

“好吧,这就是正面的起居室,你们参观一下。”他推开一扇门。

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窗户,全部都被钢片盖住了。“窗帘装在钢片的后面。”贝尔解释,“从街上看起来就像是一间阴暗的房间一样,其他的窗户全都装上了防弹玻璃。不过你们还是离远一点,并且尽量不要拉开窗帘。逃生门和屋顶都装有感应器,我们也在这个地方的上上下下装了许多隐藏式摄影机。任何接近的人在抵达门口之前,都会被我们彻底地检查一遍。只有患了厌食症的幽灵才进得来。”他走向一条宽敞的走廊,“请随我来……好,这是你的房间,克莱女士。”

“既然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最好还是叫我珀西。”

“没问题。那你是……”

“布莱特。”

这个房间又小又暗,而且非常安静——与珀西位于哈得孙空运停机棚一角的办公室非常不同。她想起了爱德华,他比较喜欢在主楼里给自己留一间办公室,喜欢自己的桌面整整齐齐,B17型和P51型飞机的相片挂在墙上,每一沓文件上面都压着一块透明合成树脂做成的镇纸。珀西喜欢喷射引擎的燃油味,以及气压扳手的电动圆锯在办公时间发出的声响。她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刻,他靠在她的办公桌上,和她一起享用咖啡。在眼泪再次掉下来之前,她费力地将这些思绪远远地抛开。

贝尔对着对讲机呼叫:“当事人进入位置。”一会儿之后,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出现在走道上。他们点头示意之后,其中一人对他们说:“我们会全天候守在门口。”奇怪的是,他们带着鼻音的纽约口音,和贝尔缓慢而有共鸣的说话方式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你做得很好。”贝尔对珀西表示。

珀西抬起一道眉毛。

“你刚刚看了他们身上的证件。所以没有人糊弄得了你。”

她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贝尔告诉珀西:“我们在新泽西也派了两个人陪你的婆婆。还有没有任何需要照顾的家人?”

珀西表示这一带并没有其他的家人。

黑尔也被问到了同样的问题,他苦笑着回答:“没有,除非前妻也算是家人——前妻们。”

“很好。有没有需要喂食的猫、狗?”

“没有。”珀西答道。黑尔也摇了摇头。

“那么我们可以放轻松。如果你们身上带着手机的话,千万不要使用,只能使用这个地方的线路。记得窗户和窗帘的事。那边有一个紧急按钮。紧急的时候——这种情况不会出现——你们按下按钮,然后趴在地上。好了,如果你们需要任何东西的话,大声叫我就可以了。”

“事实上,我是需要一点东西。”珀西一边说,一边举起她的银质酒壶。

“哦,”贝尔慢吞吞地说,“如果你要我喝掉它的话,我现在仍在值勤中,但是很感谢你的提议。如果你希望我帮你装满的话,没问题。”

他们设下的陷阱没赶上五点钟的新闻报道。

但是在全市的警用频道中出现了三次没有干扰的广播,让所有的辖区都知道二十号辖区的10-66保安行动,以及传达上城西区街道封锁的10-67交通公告。在二十号辖区内逮捕的嫌犯,全部直接押送到位于城中的中央登记所和拘留中心。没有联邦调查局或联邦航空管理局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出辖区——德尔瑞的杰作。

这些消息播出的同时,鲍尔·霍曼的32E小组则在该辖区的四周布阵待命。

霍曼目前负责指挥这部分的行动。弗雷德·德尔瑞则组织了一个联邦人质营救小组,一旦找出猫主人的身份和公寓地点,即可立刻采取行动。莱姆、萨克斯及库珀则继续研究犯罪现场找到的证物。

虽然没有找到更新的线索,但是莱姆要萨克斯和库珀重新检验已经找到的东西。这就是刑事鉴定科学——你必须一找、再找、又找。如果没有任何发现,你只有再仔细探究;即使踢到铁板,还是要继续找下去。

莱姆将轮椅移近电脑,下指令放大从爱德华·卡尼的飞机残骸中找到的定时器影像。定时器本身过于普遍,因此提供的帮助或许不大,不过莱姆怀疑上面也许找得到一些细微的微量证物,或者甚至有隐藏的不完整指纹。爆炸制造者通常都认为指纹会在引爆的时候遭到摧毁,所以会在组装细小零件的时候除去手套。但是爆炸并不见得一定会让指纹销毁。莱姆让库珀用超效黏合剂对定时器进行烟熏。如果没有任何结果,再用磁刷扑上磁粉,靠细微的磁粉找出指纹。但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最后,他下令用放射能进行冲击,也就是以石榴石激光器找出细微指纹的最先进科技。库珀透过显微镜进行观察的时候,莱姆则检视电脑屏幕上的影像。

莱姆发出短暂的笑声,然后眯起眼睛再检视一遍,怀疑是否出现了错觉。

“那是不是……看一下,在右下角!”莱姆叫道。

但是库珀和萨克斯什么都没看到。

电脑屏幕上放大的影像,抓到了库珀的光学显微镜遗漏的东西。定时器未被炸成碎片的金属边缘上面,有一枚新月状的交杂纹状印记,宽度不超过十六分之一英寸,长度或许只有半英寸。

“是一枚指纹。”莱姆说。

“大小不足以进行比对。”库珀盯着莱姆的屏幕说。

在一枚单独的指纹上,大约可以找到一百五十处个人的特征,而一名专家却只需要八到十六处就可以进行比对。很不幸地,这一枚样本连一半的数量都没办法提供。

不过莱姆还是非常兴奋。一个无法调整复合显微镜焦距的刑事鉴定专家,居然找到了其他人都找不到的证据,而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的话,或许就会错过了。

他叫出了储存屏幕的应用程式,为了避免档案损毁的风险,用bmp文档储存了那一枚指纹,而不是以jpg的压缩格式。他用激光打印机打印了一张,让托马斯用胶带贴在坠机现场证物的位置旁边。

电话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莱姆透过新的系统,利落地接听了电话,并启动了扬声喇叭。

是双胞胎。

他们还有另外一个亲切的头衔叫做“哈迪男孩<a id="zw6" href="#zhu6"><sup>[6]</sup></a>”。这对重案组警探的工作地点在警察局大楼之外,专门负责询问和游说,在罪案发生后,询问居民、旁观者和目击者。这两个看起来有些神似的警探,被认为是全纽约最优秀的询问高手,甚至一向不信任人类观察和回忆能力的莱姆,对他们也颇为敬重。

除了他们的演说风格之外。

“嗨,警官。嗨,林肯。”他们其中一人说。他们的名字是贝迪和索尔,面对面的时候就已经很难将两个人区别开来,在电话中,莱姆更是连试都不想试。

“你们找到些什么东西?”他问,“找到猫主人了吗?”

“这倒是易如反掌。七个兽医、两家宠物寄宿旅馆……”

“调查他们是个好主意。还有呢?”

“我们还调查了三家宠物散步服务公司,虽然……”

“带宠物出去散步的服务,是吧?也在主人出门的时候,提供喂食、喂水,整理狗屋猫窝的服务。查一查他们也无大碍。”

“其中三个兽医给了模糊的答案,但是并不能确定,他们的经营规模都相当庞大。”

“上城东区养了不少动物。或许你会觉得惊讶,或许不会。”

“所以我们只好打电话给在自家执业的人。你知道,就是医生、助理、清洗工……”

“清洗宠物,这倒是一份工作。无论如何,位于八十二街一家兽医院的接待员觉得可能是一个叫做希拉·霍罗威茨的顾客。她大约三十来岁,蓄着黑色的短发,体格肥硕。她有三只猫,一只黑毛、一只金毛,不过他们不知道第三只的颜色。她住在列克星顿,七十八街和七十九街之间。”

离珀西的住处五条街。

莱姆谢了他们,并要他们随时联络。然后他开始喊道:“叫德尔瑞的小组现在立刻赶过去!你也一样,萨克斯。不管他是不是去过那个地方,都会有一个现场需要搜寻。我想我们已经越来越近了。你们感觉得到吗?我们越来越接近了!”

珀西·克莱正向罗兰·贝尔谈起她的第一次单独飞行。

和她原订的计划有些差距。

她从位于里士满四英里外的一处小型机场的草坪上起飞,并在那架西斯纳的起落架越过强烈聚光灯,加速到起飞决定速度V1之前,感觉到那种熟悉的喀砰、喀砰的声响。然后她拉回操纵杆,让那架轻巧的150飞机冲上天空。那是一个潮湿的春天下午,就像现在一样。

“一定非常令人兴奋。”贝尔以一种半信半疑的奇怪表情说。

“确实如此。”珀西一面回答,一边拿起酒壶啜了一口。

二十分钟之后,引擎在东弗吉尼亚的荒原——一处灌木和松树交杂丛生的噩梦之地——上空停摆。她让那一架坚固的飞机降落到一条泥路上面,自己动手清理了燃油线之后,重新起飞,并在没有发生意外的情况下安全回到家。

那一架西斯纳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主人也从未发现这一趟出游。事实上,这个事件唯一的余波,就是她受到了母亲的惩罚,因为高中校长检举了又打了架的珀西。她赏了苏珊·贝丝·哈尔沃斯的鼻子一拳,并在第五堂课之后逃学。

“我必须离开,”珀西解释给贝尔听,“因为他们找我的碴儿。我记得他们叫我‘侏儒’,我经常被这么嘲笑。”

“小孩子有的时候非常残酷。”贝尔说,“如果我的小孩干这种事,我会揍他们一顿——等一等,你当时几岁?”

“十三岁。”

“你有权这么做吗?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要满十八岁才能开飞机吗?”

“十六岁。”

“哦。那么……你为什么能够飞呢?”

“他们从来没逮到我,”珀西表示,“就是这么一回事。”

“哦。”

她和罗兰·贝尔坐在她庇护所的房间里。他为她把酒壶重新装满了“野火鸡”威士忌——一名在这里住了五个星期的黑手党线民送他的谢礼。他们坐在一张绿色的沙发上,贝尔体贴地将对讲机的讯号声调低。珀西靠着椅背,贝尔则向前挺着——他的姿势并非由于沙发不舒适,而是为了保持警觉。他的眼神可以抓住一只从门口迅速飞过的苍蝇,或是推动窗帘的一道气流,他的手则会不由自主地滑向他身上佩带的那两把大型手枪。

在贝尔的怂恿之下,珀西继续描述她飞行生涯的故事。她在十六岁的时候得到了学习飞行的许可证,一年后获得私人飞行执照,十八岁的时候就考到了商业驾驶的资格。

她在父母惊恐的反应下,逃离了烟草生意的圈子(她父亲并不是为一家“公司”工作,而是为一个“种植者”,不过在其他人的眼中,那代表的是一家六十亿美元的企业),去攻读她的工程师学位。(“从弗吉尼亚大学休学是一件明智的决定。”她的母亲告诉她的父亲——在她的记忆当中,这是母亲唯一一次站在她这边。母亲还补充道:“在弗吉尼亚理工学院找丈夫比较容易。”意思是说那里的男孩择偶标准不会那么高。)

但是让她感兴趣的并不是舞会、男孩,或女生联谊会。她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飞机。只要身体和经济状况允许,她每天都会飞。她得到了飞行教练的执照之后,就开始飞行教学工作。她并不特别喜欢这份工作,但是她为了一个可以理解的理由而坚持下去:飞行教学的时间可以加入航空日志,计算为担任机长所需的飞行时长。她去航空公司应聘时,个人简历会比较好看。

毕业之后,她开始了一段失业飞行员的生涯。她曾做过教学、飞行表演、带人兜风、小型空运公司或快递服务的临时副驾驶等工作。驾驶过出租飞机、水上飞机,从事过空中喷洒农药的工作,甚至担任过特技演员,或在周日下午为路边的马戏团驾驶斯蒂尔曼和克帝斯JN的双翼飞机。

“我一直不屈不挠,真的是不屈不挠。”她告诉罗兰·贝尔,“或许就像一开始从事执法工作的人一样。”

“我想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在担任霍格斯顿的联邦执法官时,我负责对超速驾驶的监控和交叉路口的警备。连续三年的时间内,我们没有遇到一件凶杀案,连意外杀人也不曾发生。然后我开始往上爬,获得一份郡代表的工作,也就是专门管理高速公路的巡警。但是这一份工作主要是负责接送在夜半发生交通意外的家伙,所以我又回到了北卡罗来纳大学进修犯罪社会学的学位。接着我搬到了温斯顿-塞伦<a id="zw7" href="#zhu7"><sup>[7]</sup></a>,为自己弄到了一块金质的警徽。”

“一块什么?”

“就是当上了警探。当然,在通过第一次审查之前,我被痛打了两次,并吃了三颗子弹……嘿,你难道没听人说过,小心你自找的麻烦,因为最后总是会如愿以偿?”

“但是你从事的是你希望做的事。”

“确实是。你知道,抚养我长大的姑妈总是告诉我:‘走向上帝为你指出的方向。’我想大概有点关系吧。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开始经营公司的?”

“我的丈夫爱德华、罗恩·塔尔博特和我,大概在七八年前一起创立了这家公司。不过在这之前我还做了其他的事。”

“什么事?”

“我被征召入伍。”

“你没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我渴望飞行,却没有被雇用的机会。在一家大型的空运公司或航空公司找到一份工作之前,必须在他们所使用的飞机上面获得等级评定。但是为了获得等级,你必须自掏腰包,付费受训和进行模拟飞行。为了得到一张能够驾驶大型喷气机的证明,你可能需要花上一万美元。我付不起任何受训的费用,于是心中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我被征召入伍,就可以驾驶地球上最歧视性别的飞机。所以我就签了海军。”

“为什么选择海军?”

“为了航空母舰。我想,在移动的跑道上面降落应该会很有趣。”

贝尔做了一个退缩的表情,而她斜着眼睛表示纳闷。于是他解释道:“如果你没有猜出我为什么做这种表情的话,我只是想表示你从事的工作并不让我非常狂热。”

“你不喜欢飞行员?”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喜欢的是飞行。”

“你宁可吃子弹也不愿意飞行?”

他没有多加考虑就肯定地点头。然后他又问:“你参加过战争吗?”

“当然,在拉斯维加斯。”

他皱了皱眉头。

“一九九一年,在希尔顿饭店三楼。”

“战争?我不懂。”

珀西问:“你有没有听过‘尾钩社’?”

“是不是一个海军社团之类的聚会?一群男飞行员聚在一起喝得烂醉,然后攻击女人?你也在场吗?”

“其中最‘高尚’的人士对我动手动脚。不过我让其中一个上尉挂了彩,折断了另外一人的手指,很遗憾,他醉得必须等到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痛。”她又啜了几口波本威士忌。

“这个事件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么糟糕?”

她停顿了一会儿之后说:“你在心中期待锁定的目标,通常是驾着米格机,从阳光里冒出来的朝鲜人或伊朗人。但是,一旦成了原本应该站在你这一边的人时,真的会让人很生气。让你觉得肮脏,遭到背叛。”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乱七八糟。”她抱怨道,“我不愿意妥协。我指出了几个名字,让几个家伙丢了工作,其中有几个飞行员,但是还有几个高职位的家伙。这在作战简报的会议室里可不太好看,你可以想象得到。”

不管有没有“猴子伎俩”,你都不能和一个你不能信任的家伙一起飞。“所以我就离开了。还不错,我玩那些战斗机玩得十分开心,那些巡航任务很有趣。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我遇到了爱德华,我们决定一起创立这家空运公司。我和父亲达成和解——在某种程度上——然后他借给我开这家公司所需要的绝大部分资金。”她耸了耸肩,“不过我是以本金加百分之三的利息偿还,而且从来不曾迟交。那个坏蛋……”

这件事唤回了许多关于爱德华的回忆:他帮她洽谈贷款,到疑心重重的租赁公司选飞机,承租停机棚。还有他们为了早上六点的航班,在清晨三点拼命修理航空通讯仪表板时起的争执……这些点滴的影像就像她那可怕的偏头痛一样伤人。为了转移思绪,她问贝尔:“你为什么会跑到北方来?”

“我妻子的家人住在这一带,在长岛。”

“你为了姻亲而离开北卡罗来纳?”珀西几乎做出他被妻子牵着走的评论,不过很高兴自己并没有说出口。贝尔的淡褐色眼睛轻易地抓住了她的视线。“贝丝当时病得相当严重。她在十九个月之前离开人世了。”

“哦,我很难过。”

“谢谢你。这里有一个防癌中心,她的朋友和姐姐也在附近。事实上,是因为我需要有人帮忙照顾小孩。踢足球、做墨西哥菜我都行,但是孩子们需要的不只这些。例如,我第一次用烘干机的时候,让他们毛衣都缩小了一号。不管怎么样,我并不反对搬家。我希望让孩子们知道,生命当中除了谷仓和收割机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

“你身上有相片吗?”珀西问,一边把酒壶放回去。酒精造成了短暂的灼热,让她决定停止喝酒。然后她又决定还是继续。

“当然。”他从宽松的裤袋里掏出了一个皮夹,然后介绍他的小孩,两个大约五岁和七岁的金发男孩。“本杰明和凯文。”贝尔说。

珀西还瞥见了另外一张相片——一个蓄着刘海的漂亮的金发女子。“他们真是可爱。”

“你有小孩吗?”

“没有。”她答道,一边想着,我总是有理由,总是有下一个明年或后年。只要公司上了轨道,等我们租了那一架七三七,等我拿到了DC-9<a id="zw8" href="#zhu8"><sup>[8]</sup></a>的等级评定……她给了他一个禁欲主义者式的笑容。“你的小孩希望长大以后当警察吗?”

“他们希望当足球运动员。这样的就业市场在纽约并不大,除非大都会棒球队继续乱哄哄地搞下去。”

就在沉默的气氛越来越浓厚时,珀西问:“我可以打电话到公司吗?我得知道飞机的装配进行到什么地方了。”

“当然。那我先告退了。只要记得,千万不要把我们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告诉任何人,这是我唯一坚持的事。”

倒数三十八小时

15

“罗恩,我是珀西。大家都还好吧?”

“大家都吓坏了。”他答道,“我先送萨莉·安妮回家了,她没有办法……”

“她还好吧?”

“她没有办法应付这样的事,卡萝也一样。还有劳伦,她已经快崩溃了,我从来没有看过任何人这般沮丧。你和布莱特还好吧?”

“布莱特快疯了,我也一样,真是一团糟。罗恩……”

“那名警探呢?中枪的那一个?”

“我想他们还不知道结果。FB准备得怎么样了?”

“没有我原先所想的那么糟糕。我换掉了驾驶舱的窗户;机身没有裂痕。不过……二号引擎是个麻烦,我们得换掉大部分的外壳。我们正试着找一个新的灭火筒内芯,我想应该不会有问题……”

“但是……”

“但是,圆环必须置换。”

“燃烧罐的圆环?置换?哦,我的天啊!”

“我已经打了电话给康涅狄格州的盖瑞特经销商,尽管明天是星期日,他们还是同意送货。我只要两三个小时就可以装好。”

“该死!”她抱怨道,“我应该到现场……我告诉他们我会留在这个地方,但是……该死!我应该到现场!”

“你在哪里,珀西?”

坐在希拉·霍罗威茨那间阴暗公寓里的斯蒂芬·考尔正倾听着这一段对话,并准备动手记录。他把话筒压近耳朵。

但是那个妻子只说了:“在曼哈顿。我们周围大约有上千个警察,我觉得自己就像宗教领袖或总统一样。”

斯蒂芬在扫描警用频道时,听到了关于上城西区二十号辖区的一些奇怪动静:警察局被封锁了起来,嫌犯全都被移送到其他的地方。他怀疑那个妻子现在是不是就在那一间警察局里面。

罗恩问:“他们会阻止这家伙吧?他们有没有任何线索?”

是的,他们有没有线索呢?斯蒂芬觉得纳闷。

“我不知道。”她回答。

“那些枪击……”罗恩表示,“天啊,真可怕,让我想起当兵的时候。你知道,就是那些枪声。”

斯蒂芬再次心想,这个叫罗恩的家伙会不会有点利用的价值?

渗透,评估……审问。

斯蒂芬考虑跟踪他,然后用酷刑逼他打电话给珀西,问出庇护所的地点……

但是尽管他有可能再次突破机场的安全管制,毕竟还是存在着风险,而且会花掉太多的时间。

他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盯着眼前的手提电脑屏幕。一个叫他等候的讯号不断地闪烁。有个遥控的录音机接上了机场附近纽约电信公司的继电设备,并在过去一个星期内,一直传送他们的对话到斯蒂芬的录音机里。他很惊讶警方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

一只猫——埃斯梅拉达,也就是肥虫埃茜——爬到桌子上,拱起了背。斯蒂芬听见它发出了满足的喵呜声。

他开始觉得畏缩。

他用胳膊肘粗暴地将猫顶下桌子,然后高兴地听着它发出痛苦的惨叫。

“我一直在征聘更多的飞行员,”罗恩不自在地表示,“我收到了……”

“我们只需要一个,一个右座的驾驶员。”

罗恩停顿了一下,问:“什么?”

“我明天会驾驶那一架飞机。我需要的只是一张确认的订单。”

“你?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珀西。”

“你还有其他的人选吗?”珀西简单地问。

“嗯,但是……”

“你有没有任何人选?”

“布拉德·托格森在候传的名单里。他表示帮我们的忙不成问题,他很清楚我们的处境。”

“很好,一个有胆量的飞行员。他驾驶利尔喷气机的飞行时数有多少?”

“很多……珀西,我以为你会一直躲到大陪审团那一天。”

“林肯答应让我飞这一趟,之后我会一直躲到那时候。”

“谁是林肯?”

是啊,斯蒂芬心想,谁是林肯?

“嗯,他是一个怪人……”那个妻子犹豫了一下,就好像是想要谈起他,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一样。斯蒂芬感觉非常失望,因为她只说了:“他帮警方工作,试图找出凶手。我答应他会在这个地方一直留到明天,但是我一定要飞这一趟班机。他同意了。”

“珀西,我们可以延期。我会跟美国医疗保健组织谈一谈,他们知道我们目前面临一些……”

“不行。”她坚决地回答,“他们不会接受这些借口,他们要的是飞机按照行程表起飞。如果我们办不到的话,他们会去找别人。他们的货柜什么时候运过来?”

“六点或七点。”

“我下午会到机场,帮你把圆环装好。”

“珀西,”他气喘吁吁地表示,“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如果我们能够及时将引擎修好,一切就会非常完美。”

“你一定吃尽了苦头。”罗恩表示。

“并不尽然。”她回答。

因为时候还没到,斯蒂芬沉默地修正了她的说法。

萨克斯以四十英里的时速在街角煞住了车子。她看到十多个特勤任务小组的战警在街上快步走动。

弗雷德·德尔瑞的小组包围了希拉·霍罗威茨住的那幢房子。那是一幢典型的上城东区赤褐砂石建筑,一旁紧临着一家韩国快餐店。一名员工坐在店门口的一个牛奶箱上,一边削着沙拉吧供应的胡萝卜,一边漠不关心地看着大楼周围这一群佩带着自动武器的男男女女。

萨克斯找到了德尔瑞。他敞开了佩枪的皮套,正在门厅前面检视住户的姓名。

希拉·霍罗威茨,二〇四。

他用手拍了拍对讲机。“我们在483.4。”

这是联邦特动任务的安全频道。萨克斯调整了她的对讲机,德尔瑞则在一旁用一支小型黑色手电筒查看霍罗威茨的信箱。“今天没有开信箱。我觉得这女孩可能已经没命了。”他接着说,“我们的人守住逃生门以及上、下的楼层。他们用了特警队的摄影机和窃听器,没看到里面有人,但是收听到有动静,还有呜呜叫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人类。别忘了,她养猫。这是退职老将的又一次功绩。我指的是我们那个莱姆。”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人,她心想。

外头的狂风凶猛地咆哮着。又一团乌云开始堆积在城市的上空,就像淤伤一样青黑。德尔瑞对着他的对讲机大声说:“全体队员,情况如何?”

“红色小组,守着逃生门。”

“蓝色小组,一楼。”

“知道了。”德尔瑞说,“搜寻与监视小组,回报。”

“还是不能确定。我们收到了一些微弱的红外线读数,不管里面是什么人或什么东西,都完全没有动静。有可能是已经开了一阵子的长明灯或信号灯,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们的对象,就在公寓当中某件东西里面。”

“那么,你有什么看法?”萨克斯问。

“什么人?”警探透过对讲机问。

“纽约警察局,巡警编号五八八五。”萨克斯回答,“我需要知道你们的意见,你认为嫌疑人可能在里面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德尔瑞问。

“我需要一个没有遭到破坏的现场。如果你们认为他不在里面,我希望能够单独进入。十多名战警浩浩荡荡地闯进去,可能是彻底破坏现场最有效的方式。”

德尔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黝黑的面孔皱了起来,然后他对着收话器说:“你们的看法如何,搜寻与监视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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