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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下播放键,汉克·威廉斯慵懒愉悦的声音开始歌唱。

再见,乔,我得走了,

唛哦唛,

我得将独木舟

划向河口……

静动,小宝贝,她这么想,然后闭上眼睛。一开始,音乐还在,不过声音变得空洞而遥远,像是从长廊或喉咙深处发出来的。突然间,阳光变成了红色,气温也下降了二十几度。一阵凉风带来花香味,抚过她汗湿的皮肤,吹起黏在太阳穴上的发丝。

丽赛在异月之湾睁开双眼。

10

她仍然盘腿坐着,不过现在的位置是在一条小路旁,一边能通往紫色山坡,另一边则通往情人树下。她以前到过这里,是斯科特跟她结婚前带她来的,他还说有东西要给她看。

丽赛站起来,享受着微风吹拂,然后拨拨因汗水黏在脸上的头发。微风带来混合的香气;更棒的是,它让人感觉十分凉爽。她猜现在是中午,气温是最舒适的摄氏二十四度。她听见小鸟在歌唱,很确定有山雀与知更鸟的声音,或许还有雀科鸣鸟和云雀,但幸好都是正常的动物,不是树林里那些发出可怕笑声的怪东西。她猜,现在对它们来说可能还太早吧。另外她也不觉得高个子在附近,这是最棒的。

她面对树林,踮起脚尖转了半圈。她不是要找十字架墓碑,因为手臂被刺到后,杜利就把它拔起来丢掉了。她是要找那条小径入口左侧,两棵树前方的另一棵大树——

“不对,错了,”她低声说,“那两棵树是在小径的两侧,就像守卫着树林入口的士兵。”

她看见了。而她要找的第三棵树,就在小径左侧那棵守卫树的前方。第三棵树是最高大的一棵树,树皮外面浓密的苔藓,看起来就像绿色的毛。在它下方的地面仍然有些凹陷,那里就是斯科特埋葬保罗之处。她发现在附近的杂草之间,有个东西正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她看。

她一开始以为是杜利(或他的尸体)复活了,跑来跟踪她,不过后来想到,他在揍了阿曼达一拳后,就把头上的夜视镜丢到一边。她看到的就是那个夜视镜,正静静躺在保罗墓地的边缘。

这是另一个寻宝游戏,她边想边走向夜视镜。从小路到大树,从大树到墓地,再从墓地到夜视镜。接下来呢?下个线索在哪里,小宝贝?

下个线索是墓碑,上面的横条木片被杜利撞歪,还裂了一块,使得它现在看起来像是指着七点五分的时针与分针。直条木片的顶端被杜利的血染成褐紫红色,跟斯科特书房地毯上的血迹颜色不同。她看见杜利丢到一旁的横条碎木片上写着“保罗”两个字,而在她(恭敬地)弯腰拿起那块碎木片时,也看见了其他东西:一条紧紧缠绕的黄色纱线。丽赛很确定是绑上去的,而且打的结跟恰吉·G那个钟被绑在树上的结一模一样。看着这条黄色纱线(是老妈在里斯本瀑布老家里边看电视边打毛线用的)绑在碎木片上,她突然想起来,杜利拔下碎木片丢掉时,她已经在昏暗的天色里看过这条线了。

是我们上次丢在这里的黄色毛衣。他后来又找时间回到这里,拿起毛衣拆成了线绑到十字架上。他料到我会沿着剩下的线走,通往最后的秘宝。

丽赛的脉搏没有加快,但心跳得更用力了。她放下碎片,开始跟着黄线走,离开小路,走到精灵森林边缘。高高的杂草擦过她的大腿,蚱蜢被惊动而跳开,紫色山坡散发着特有的香气。某处传来一只蝉的鸣叫声,森林里有只乌鸦(真的是乌鸦吗?听起来很像)沙哑地问了声好。这里完全没有车声、飞机声,也没有人声。她穿过草地,跟着毛衣的线走,这是她那失眠、惊恐又衰弱的丈夫在十年前的许多寒冷夜晚过来这里布下的线索。前方不远处就是那棵高大的情人树,正伸展着枝叶,遮出一片诱人的树阴。她看见树下有个金属废纸篓,还有一大团黄色的东西。那团黄色的东西没有光泽,羊毛已不再光滑,形状也变了,就像一顶被丢弃在雨中的假发,又像只老雄猫的尸体,不过丽赛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她的心跳也随之加快。她在脑中听见约翰逊兄弟正演奏着《现在回头已太迟》,也感觉到斯科特的手牵着她走。她循着黄色毛线来到情人树下,跪在母亲送给她和斯科特的结婚礼物旁。她捡起大衣——还有里面包着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她把脸埋进去,闻起来潮湿而且有霉味,这是件被遗忘的旧物,感觉比较像葬礼而不是婚礼物品。不过没关系,放久了本来就会这样。她闻着它这些年待在这里累积出的气味,它就像锚,一直等着她到来。

11

过了一会儿,等眼泪停住,丽赛便将盒子(她很确定是个盒子)放下,抚摸着大衣的线头边缘。她很惊讶,毛线竟然没断,就算杜利压到十字架,再把碎片从身上拔下丢掉,还用粗话咒骂,它还是没断。多年来在这恶劣的环境中,它竟然没有断裂,这真是太神奇了。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正如有时走失的狗还是会回家,有时老旧的毛线也能带人找到寻宝游戏的奖品。她打开大衣剩下的部分,顺便往废纸篓里看了一眼,然后露出悲伤的笑容。废纸篓里装满酒瓶,其中一两个看起来还算新,而她很确定最上面的瓶子是十年前的产品,因为上头印着“迈克硬柠檬水”的商标。除此之外,大部分瓶子都很旧,这些是他九六年喝的。但即使他是个酒鬼,还是很尊敬异月之湾,所以才没有乱丢瓶子。如果她多花点时间,会不会找到斯科特在其他地方存放的东西?有可能吧,不过这里是她唯一需要寻找的地方。她知道,斯科特就是来这里完成此生最后一部作品。

她认为自己已经知道所有答案了,现在她只剩下最后一个大问题,也就是她来此的目的——在高个子的阴影下,她要怎么过接下来的生活,还有在它想到她的时候,她要如何才不会从现实世界被拉来这里。或许斯科特留了答案给她。就算没有,他也留了某个东西给她……就放在这棵树下。

丽赛再次拿起大衣,就像小女孩收到圣诞礼物一样感受着。大衣里包着一个盒子,可是感觉不像老妈的柏木盒。它没有柏木盒那么硬,几乎可说是柔软的,似乎包在大衣里放在树下这些年间,湿气都渗了进去……这时,她才第一次想到,所谓的这些年到底是几年,从最上头那个酒瓶商标看来,应该还没多少年。至于这个盒子感觉起来——

“这是个手稿盒,”她低声说,“是他装手稿用的硬纸盒。”对,她很确定。这个盒子可能在树下放了两年……或三年……或四年后,于是变成了软纸盒。

丽赛打开大衣取出盒子,确实是手稿盒,不过原来的浅灰色外表因为吸收水气而变深了。斯科特习惯在盒子上贴张纸,写上作品名称,不过这个盒子上贴的纸已经有些松脱卷曲,于是她用手指推平,看见斯科特的深色字迹:“丽赛”。她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装着一沓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横纹纸,总共约有三十张,上头挤满了他的笔迹。虽然斯科特在这篇文章里用的都是现在式,有些地方很像幼稚的散文,而且看来故事还是从一半写起,但丽赛一点都不惊讶。她知道,除非拥有背景知识(即两兄弟如何熬过疯子父亲的摧残,其中一位发生了意外,而另一位无法救他),并了解失魂与邪是什么意思,否则读者还真会以为这故事只有后半段。而且还得知道……

12

到了二月,他开始用奇怪的眼角余光看我。我一直以为他会对我大吼,甚至拿他那把旧折叠刀对我乱划。虽然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做了,但要是他真的这样,我反而松了口气,至少我不用再成天提心吊胆。用刀子割我,并不能释放我体内的邪,因为我没有这种东西——保罗被绑在地窖时,我就见识过真正的邪,那可不是爸爸的幻想——而我身上绝对没有那样的东西。不过爸爸体内有,而且就算用刀割也无法释放出来。我还知道他试过很多次都没用;我曾在洗衣机里看到他沾满血的汗衫跟内裤,也在垃圾筒里看过。如果割我能够帮助他,那么我愿意让他这么做,因为我还爱他。在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之后,我更加爱他。在我们经历过保罗的死后,我更加爱他。那样的爱有如厄运,就像邪一样。“邪的力量很强。”他说。

可是他不割我。

有一天,我去小屋坐了一会儿,在那里回想保罗的事,回想我们在那个老地方的快乐时光;我回来后,爸爸抓着我,不断用力摇晃我的身体。“你去那里了!”他对着我大喊。我发现他的情况变得更严重了。他以前不会这样的。“你为什么要去那里?你去那里干吗?你跟谁说过话?你想做什么?”

他一直摇我的身体,我都晕了。结果我的头撞到门,眼冒金星倒在地上,刚好上半身在闷热的厨房里,下半身在凉爽的门外。

“我没有,爸爸,”我说,“我没有去哪里,我只是——”

他蹲下来,双手放在膝上,低头看着我。他的脸上除了眼珠的颜色,其余一片苍白,我看见他的眼睛一直来来回回转动,就知道他不对劲。于是我想起保罗说过:斯科特,爸爸不对劲的时候,你千万不能跟他唱反调。

“你这说谎的小王八蛋,还敢说你哪里也没去,我在这间他妈的屋子里都找不到你!”

我本来想告诉他我在小屋那里,不过这样可能会让事情更糟。既然我知道他指的是哪个地方,我就照保罗的话做,不跟他唱反调,于是我说是的,爸爸,是的,我去了异月之湾,但只有到保罗的墓前献花而已。结果,这么做蛮有效的。至少在当时起了作用。他松了口气,甚至握着我的手把我拉起来拍一拍,好像我身上沾了雪或灰尘的样子。我的身上没沾到脏东西,可是搞不好他真的看到了,天知道。

他说:“还好吗,速克达?他的墓还好吗?没什么东西去动他的墓地吧?”

“一切都还好,爸爸。”我说。

他说:“有些纳粹分子蠢蠢欲动,速克达,我告诉过你这件事吗?我一定提过。他们在地下室里膜拜希特勒,替那个杂种做了个小雕像。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

虽然我才十岁,可是我知道希特勒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就死了;我也知道“美国石鬼公司”才没人会在地下室里膜拜他,更别说做雕像了;我还知道第三件事,就是爸爸中邪时绝对不能跟他唱反调,于是我说:“那你想怎么办呢?”

他靠近我,我以为他这次一定会揍我,要不就是又开始摇晃我的身体,不过他却只是盯着我看(我没看过他的眼睛竟然这么大又这么黑),然后抓着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速克达?你觉得这看起来像什么?”

“那是你的耳朵,爸爸。”我说。

他点点头,手还抓着耳朵,眼睛还盯着我看。后来这些年,我有时候还会在梦里看见那双眼睛。“我会先保密,”他说,“等时机成熟……”他做出扣扳机的手势。“干掉每一个,速克达。干掉那里所有的纳粹混蛋。”搞不好他真的会这么做。爸爸散发出一种恶心的骄傲感。或许哪天新闻会报道——宾州隐士发狂,残杀九名同事后自杀,动机不明——不过在他动手之前,邪就已经使他变了个人。

二月很晴朗,温度不高,但进入三月,天气变了,爸爸也跟着变了。气温逐渐升高,天空出现乌云,下过第一场冻雨后,爸爸就越来越孤僻沉默。他不再刮胡子,然后也不再洗澡、煮饭。快到三月中时,我发现他因为轮班而有的三天假期变成四天……接着是五天……六天。最后,我问他何时要回去上班。我很怕去找他,因为他现在几乎一整天都待在楼上卧室里,要不就是躺在楼下沙发听广播里的乡村音乐。不管在楼上或楼下,他几乎都没跟我说过话,而我也看见他的眼睛又来回转动,好像在找它们,找那些“邪”东西跟“血秘宝”。总之,我实在不想去问他,但又不得不问,如果他不回去上班,我们要怎么办?虽然我才十岁,可是我很清楚没有钱的话,我们的生活会起变化。

“你想知道我何时回去上班?”满脸胡子的他躺在沙发上,用若有所思的语气说。他身穿旧毛线衣跟一件牛仔裤,打着赤脚。收音机里,里德·索维恩正在唱《上吧》。

“是的,爸爸。”

他用手肘撑起身体看我时,我就知道他失魂了。更糟的是,有个东西躲在他体内,而且力量越来越强。“你想知道。我。何时。要。回去上班。”

“我猜这不关我的事吧,”我说,“其实我只是来问你要不要喝点咖啡。”

他用力抓住我。那天晚上,我看见我的手臂上有深蓝色瘀青,是他手指留下的抓痕。“想知道。我。何时。要。去那里。”他松开手,坐了起来,眼睛比以前更大,而且转啊转的没停过,看起来很紧张。“我再也不去那里了,斯科特。那个地方已经关了。那个地方都炸掉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吗,白痴小混账?”他低头看着客厅的地毯。收音机上已经换成弗林·哈斯奇的歌。然后他又抬起头,变成正常的爸爸,对我说了些几乎让我心碎的话。“你或许很笨,速克达,可是你很勇敢。你是我勇敢的孩子。我不会让它伤害你的。”

说完后,他又别过头躺回去,叫我不要再来吵他,他要打个盹。

那个晚上,我被冻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就看到他坐在床边对我笑。然而那不是他的笑容。他的眼里几乎只剩下邪而已。“爸爸?”我说。但他没有回应。我心想:他要杀我。他会不管我们经历过的一切、我们跟保罗经历过的一切,直接勒住我的脖子掐死我。

结果,他反而用一种听起来快窒息的声音说:“继续睡吧。”接着他站起来,抬头挺胸走出房间,仿佛正在假装自己是个军人或什么的。过了一会儿外头就传来撞击声,我知道他从楼梯上摔下去,搞不好还是他自己摔的。一开始我躺在床上没动,一方面希望他死了,另一方面又希望他没事,心想如果他死了我要怎么办,谁来照顾我;我不知道自己想看到哪种结果。我心里有一部分甚至希望他干脆一点,直接回来杀了我,免得我还要继续活在恐惧中。最后,我大声说:“爸爸?你还好吗?”

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声音。我躺着听外面的雨声,心想他死了,没错,爸爸死了,只剩我孤单一人了,然后他的怒吼就从黑暗中传来:“对,没事!闭嘴,你这蠢家伙!除非你想让墙壁里的东西听见,跑出来生吃我们两个,否则你就闭嘴!还是你希望它跑进你体内,就像它跑进保罗体内那样?”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躺着发抖。

“回答我!”他大叫,“回答啊,蠢蛋,别逼我上去,你会后悔的!”

可是我回答不出来,我太害怕了,我的舌头像片牛肉干似的动也不能动,我害怕到哭不出来。我只能躺在床上,等着他上楼伤害我,或是把我杀了。

后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顶多一两分钟,但感觉像一小时那么久),我听见他在咕哝着,似乎在说我的头流血了还是冻雨怎么下不停。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走向客厅,我知道他又要到沙发上睡觉了。明天早上他可能会醒来,也可能不会,无论如何,今晚他不会再找我麻烦了。但我还是很害怕。我害怕,是因为真的有某个东西存在。它不在墙壁里,但真的存在。它解决了保罗,可能还会解决爸爸,接下来就是我了。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丽赛……

13

丽赛坐在树下,背靠着树干,她看到这里,立刻惊讶地抬起头来,仿佛斯科特的鬼魂在呼叫她的名字。从某个角度来看,也的确是这样,她有什么好惊讶的?斯科特当然在对她说话,而且只对她说话,不是对其他人。这是她的故事,丽赛的故事,虽然她读的速度不快,但现在也已经看完手稿的三分之一了。她觉得自己能在天黑前看完,这样很好。异月之湾是个好地方,但仅限于白天。

她低头看着手稿,再次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斯科特竟然能熬过这种童年。她发现斯科特是用过去式写那些事,好像在现场对她讲话一样。丽赛露出笑容,重新开始读,一边好希望自己能搭着魔毯飞过去安慰那孤寂的孩子,在他耳边低语,告诉他噩梦终将结束,至少童年那段噩梦会结束的。

14

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丽赛,后来想出了两个结论。第一,不管保罗体内被什么东西附上,那都是真的;它是种有生命的东西,活动的方式或许就像病毒或细菌。第二,它不是高个子。那个东西是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它是很奇特的东西,我们最好别再去想了。永远都不要再想。

总之,我们的小英雄斯科特·兰登终于睡着了,而在宾州那个乡下的农舍里,一切又照常运作了几天:爸爸像块熟了的臭奶酪躺在沙发上,斯科特自己煮饭、洗碗盘(只是他都念成“洗网盘”),而屋子里都是冻雨滴答地打到窗户上的声音,以及电台里播放的乡村音乐——有唐娜·法歌、韦伦·詹尼斯、钱宁·凯许、康威·特维提、查理·普莱德,当然还有汉克。

后来,某天下午三点左右,一辆侧门上印有“美国石膏公司”的棕色雪佛兰轿车开上我们家车道,车子两旁还溅起污泥。安德鲁·兰登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客厅沙发上,晚上在这里睡,白天也一直躺着,但斯科特从没想到他竟然一听到车声就能马上反应,还分得出那不是邮差先生开的旧福特货车。才一转眼,爸爸就已经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门廊左侧。他把窗帘拨开一些,曲着身子窥视,他后脑勺的头发因为长时间被压着翘了起来;斯科特一手拿盘子一手拿抹布站在厨房,看见爸爸上次摔下楼梯时在脸上撞出的紫色肿块,也看见他一只脚的裤管几乎快卷到了膝盖。

斯科特听到收音机播放着狄克·卡雷斯的《走近墓碑》,发现爸爸正龇着牙,眼神露出杀意。爸爸飞快地离开窗边,裤管自然落回原位,他双脚像疯狂的剪刀迅速开合,大步走向柜子;此时那辆雪佛兰轿车也正好熄火,斯科特听见了开门声,那个人正不知不觉走向死亡之门,他妈的一点也不知道爸爸从柜子里取出那把用来解决保罗的0.30—0.06步枪。或者该说是解决了保罗体内的那个东西。那个人的鞋子重重踏上门廊阶梯。门廊的阶梯有三层,中间那层每次都会发出令人受不了的吱嘎声。

“爸爸,不要。”我用请求的语气低声说。安德鲁·“热火”·兰登正用怪异的剪刀步走向门口,高高举起步枪。我还拿着盘子,可是觉得手指很麻,我心想,它会掉到地上的。他妈的掉到地上破掉,而外面那个人这辈子最后听到的声音,就是盘子破掉,还有狄克·卡雷斯在这间臭屋子里传出的歌声。“爸爸,不要。”我又诚心说了一次,还流露出恳求的眼神。

“热火”·兰登犹豫了一下子,然后站到墙边,如果门打开(当门打开)刚好会遮住他。他这么做的时候,外面那个人也敲了敲门。我很轻易就看出爸爸那四周都是胡子的嘴巴用唇语说:那你就把他弄走,速克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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