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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向鲁一弃的箭雨,全是鬼眼三和胖妮儿在应付。而他只管欣赏草坡上发生的一切。坎面和字画、文章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需要有人欣赏。但如果一件作品还在创作过程中就有人欣赏了,那么这个人要么是灵犀相通的知音,要么就是旷古难觅的奇才。鲁一弃算是奇才,因为他有超常感知的能力,因为他已经将《机巧集》烂熟于胸。当见那群白色铺下,他满怀兴奋和钦佩喝了声好:“好!坎壁撼,鬼骑羊,如丝缠,散药狂。”

“你发什么呓障呢?”胖妮儿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理解鲁一弃的言行。

“别急,看,有好看的。”

半坡处的朱瑱命从口鼻间哼出三个字:“鬼骑羊。”三个字一出口,胸中血气翻滚如潮。

“鬼骑羊”在很多地方都出现过。一般是天黑之后羊不归圈,反向荒野走去。还有就是羊群突然间失去温顺本性,奔走如飞,人不能撵。有人说这种情况是鬼附羊身,还有说这种羊是野鬼所化。但此处所说的“鬼骑羊”却不是上两种情况,而是以所蓄养的鬼力来驭控羊群。

和鲁一弃想得一样,羊群是从那串烟花破开的长道形缺口进入的。最初阴风惊魂是为了下一步烟花散药,而烟花散药则是为给羊群开道。

鬼扣子落先手,让那些骑手来不及取药御毒。而烟花散开的药料让坎子后列的大片骑手失去意识能力。这样当羊群冲入坎面时,既不会发弩箭阻挡射杀,也不会驱动马队将坎子变形。骑手不射,铁马不动,长毛羊群的高度又合适,于是顺顺当当地从马腿间、马肚下直钻入坎面中。

疯绞杀

看到了“鬼骑羊”,也看准了羊群走向,朱瑱命立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他真的说不出,因为内元气脉此刻已经完全被又一种愤怒冲撞着、填塞着。

如果再不阻止那些羊,这趟事儿真就要前功尽弃了。朱瑱命想到这,强挣着闷咳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血花溅落在识宝灵童后脖颈上。

识宝灵童一惊回首,他看到了朱瑱命正在做的手势。于是毫不迟疑地对高奔雷吼道:“让山形头子后撤!山腰队列收紧!后列尽数散开,互不关联!”

朱瑱命果然厉害,羊群才下坡,就已然看出“鬼骑羊”将怎样破解“奔射山形压”。而且他转念间以手势部署的都是针对破解的补救措施。

可是晚了,虽然只晚了一点点,但确确实实晚了。“奔射山形压”眨眼间成了个坍塌的大山,更快更直接地崩裂碎散了。

一时间,血如雨洒,坡如血洗,仙脐湖殷红如胭。

一直静观的鲁一弃看出来了,草坡顶上的人不但会养鬼驭鬼,而且非常熟悉“奔射山形压”的坎理。长毛羊在鬼力控制下,速度可达到极高,所走方位线路也丝毫不差。阴风与烟花的两次预袭,让部分骑手失魂失力,也让山形前端加速攻杀。这样前后左右便配合不上,队列拉开距离,合拢的“刀棘链”重被展开,鬼力操控的长毛羊便可以随着队列拉开,快速挤满前后列之间的空隙。

时机的选择也是恰到好处,撒出“鬼骑羊”的高手似乎知道朱瑱命会采取后退收缩的补救措施。错过时机的补救再去做就是大错,长毛羊已经填进坎子,这时收缩坎形,长毛羊不但会磕绊铁甲马的马腿儿,而且还会挂上“刀棘链”。长毛羊的长毛裹住刀棘,再难解脱。“刀棘链”挂住了肥羊,也就失去了伸缩功能。

变故出现得太突然了,还没等坎中骑手们意识到这群羊为何而来,“鬼骑羊”和“山形压”已经完全纠缠在一块儿了。

而“鬼骑羊”最为厉害的一招其实连鲁一弃都没看出来,就是羊身上淡淡的烟雾。这些羊身上都藏着“捂焾儿”,而焾儿是用“风麻草”捂的。

“风麻草”又叫“疯马草”,是藏地独有的植物。

《藏药秘医》中有过记载,说此“风麻草”是:“食即眠,死活数日后才知。熏烟促狂,力数倍,行不歇。”

《灭佛战录》中有为驱马送信,燃疯马花促马狂奔,直至累死方歇的故事。这疯马花,也就是“风麻草”。

羊群带有“风麻草”捂的焾儿,这是导致“奔射山形压”被彻底摧毁的重要条件,也是前面各种手段万一发生意外后的最终保障。

凝滞如山的坎形开始起伏,开始颠簸,开始跳跃。铁甲马由少渐多地发疯、发力,左突右冲,狂奔乱跳,不断将骑手掀落马下。身着铁甲的骑手落地之后随即便被踏在马蹄之下,或者裹入“刀棘链”之中。挂上肥羊的“刀棘链”没法收拢,疯狂的马匹便又牵扯这着“刀棘链”将其他没有发狂的马匹和还没来得及发狂的马匹缠裹在一起。清醒的马在疼痛后也会疯狂,“刀棘链”刀片的强烈刺激让它们拼命挣扎,这就又将链子上更远处的铁甲马给裹带进来。

如果说“奔射山形压”的坎子是一挂强力运转着的螺旋桨,那么“鬼骑羊”的羊群就像一团乱水草、破渔网,而“风麻草”捂的焾儿就是让这挂螺旋桨在被缠绕后还加速运转的动力。在这样的动力下,原本如山般气势的坎面在转眼间变成一团血,一堆肉。血如泉溪不息,人肉、羊肉、马肉绞碎在了一道,惨不忍睹,腥不堪闻。惊恐声、惨叫声、哀嘶声先是连绵不绝,后是此起彼伏,最后便逐渐微弱了。

只有湖对面极少数的铁甲马和骑手及时将“刀棘链”解脱开了,远远地逃开,心有余悸地看着血肉的飞溅,看着湖水越来越红。

草坡上的朱家门众全呆住了,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让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朱瑱命也流血了,一滴,只有一滴,从他的鼻子中流出。血的颜色红得发黑,沿着他梳理整齐的细柔胡须滚下,最后在他苍白的左下颌凝结住。这是他胸腹间翻腾憋闷得太久的血,虽然紧闭的嘴唇不让它们喷涌而出,却无法阻挡其中一滴溢入鼻腔,偷偷流淌出来。

又一朵烟花窜出,这次不是在草坡顶,而是从仙脐湖北面一个半坡上。如果这烟花和刚才的是同一个人燃放,那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移动那么远,此人的足下功夫可见一斑。这次升空的烟花不大,没绽爆开来。不过很亮,滞空的时间很长。这倒有些像河北“祝融祖室”和湖南浏阳“火雀馆”制作的号信子,而不像是烟花。

借助这光亮,人们可以将破碎了的坎子看得更加清楚。可有人已经不再关心眼前的坎子,他需要发现的是新的危机和新的生机。

鲁一弃借助这光亮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在心中时不时会念起的人。就在那烟花蹿起的位置,养鬼婢娉婷而立。也是借助这光亮鲁一弃看出了变化,养鬼婢的身上没了鬼气,这让他不禁愕然。

见到了养鬼婢,鲁一弃的感觉很复杂。但是刚刚经历的事情却提醒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此时需要的不是感情而是感觉。眼前危机虽然解除,但对家很可能还有后着援手,朱瑱命很可能正在思考布置更为巧妙毒狠的手段。再次的危机也许就在眨眼之后。

聚气凝神,鲁一弃的感觉在仙脐湖周边的种种气相中左突右冲,此时这里已经被巨大的血气、死气、怨气、杀气所笼罩,所以他必须去辨别,去查找,去突围,及时从中感觉出一条没有危机伏蛰的出路。

当升空的烟花渐渐落下熄灭,当一切再次完全没入黑暗之中,凝如磐石的朱瑱命骤然而动,身形如电般穿过守护阵形,直扑向坡顶。就在这快速移动的过程中,他大口呕喷出数碗的黑色淤血。

朱瑱命身形轻飘地跃上坡顶时,草坡的另一侧一个更加轻飘的黑绿色身影也同时飘落。看不到那身影的脸,因为都被“包魂巾”遮掩了。能看清楚的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月牙一样的眼睛,弯弯的,看不到黑色瞳仁。

“果然是你,养鬼娘。”朱瑱命声音平静。

“是我,门长。”养鬼娘呼出的气息都像是黑绿色的。

“为什么这样做?”

“真的没法子,我也是到今日方知,世上最难之事是儿女之事。”

“是为了他?”朱瑱命知道只会是鲁一弃。

“更是为了她。”养鬼娘语气中显出一丝无奈。

“思虑周全了吗?”朱瑱命还是平静淡然地问。

“周全了。”养鬼娘脸上的月牙更弯了,“我以前的确欠过你人情,不过给你办了那么多事,还那份人情绰绰有余,多下的就抵了今天这场亏欠。婢儿自小无父无母,而我无儿无女,是我把她从小带大。反言之是她陪了我十多年,这段亲情今天也用这场亏欠了结了。从此不管是门长你的事还是她的事,我再不插手。”

“养鬼之人,生意也做得鬼精得很。”朱瑱命说。

“那也是向门长学的。”养鬼娘的谦逊却是刺激了朱瑱命。

“想过后果了吗?”朱瑱命语气突然变得阴森起来。

“想过,但至少今天不会有后果。”养鬼娘没有一丝怯意。

“为什么?”朱瑱命虽然问为什么,其实心中已然明白八九分。

“要我明说?门长没觉出自己连说话的断续都不在点上。其实有好多内岔入魔之事不是去淤固本就能缓解的,那反会加倍触发内疾。门长本门功,以沉稳固健为上要,现在也变作了飘忽轻悠,这是破功之相,底儿泄了。”养鬼娘语气带些惋惜之意。

朱瑱命没有答话。

“算不如信,做不如看。我虽然做的鬼事,却是说的人话。既然思虑周全了,话也出口了,这就退走,你不用将我拢在盘算之中。”养鬼娘说走就走,黑绿的身影忽闪一下就消失在草坡之后。

人走了,话却没说完,养鬼娘用“鬼音回壁”的功力将心中一句肺腑言朗声吐出,其声遍及仙脐湖谷子的每个角落:“丫头,是福是祸,我遂你愿了。鲁门长,这丫头为你生为你死现在起都是江湖事,但如果你辜负了她,那就是我的家事,你给我记好!”

余音未了之中,养鬼婢高声回喊:“师傅——娘——保重!”

又是一朵烟火升燃,不过这次却不是直升半空,而是射向仙脐湖对面的一道草谷道口。

“是了,就是那里!”鲁一弃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养鬼娘临走时说的话,只是指向道口,“四周的坡谷、坡后都暗藏杀机,对家藏伏着后手坎,只有那个口子杀气最弱,可以从那里突出。”

话说到一半,鲁一弃就已经开始拔足沿湖边朝那个方向跑去,他知道自己的脚力差,只有先跑才不会拖了大家后腿。还有就是他想借机避开胖妮儿灼热的目光,刚才养鬼娘的一番话,那么聪明灵巧的胖妮儿怎会听不出来其中意思。

鲁一弃跑得再快,胖妮儿也就是腰肢扭两扭就追过了他。追过鲁一弃身边时,她的一双明眸意味深长地地看了他一眼。鲁一弃想对她笑一笑,可尴尬窘迫得只能撇一撇嘴角。

胖妮儿跑得再快,却没有朱瑱命说句话快,也没有高奔雷甩出的一支响箭快。

随着响箭尖利悠长的声响划破夜空,四周的草谷、坡后有呐喊声和马嘶声轰然而起。

鲁一弃他们只跑出一半不到,马蹄声便像滚雷巨浪般朝他们直冲过来。没有阵法队形,没有辅助杀器,所以这不是坎外坎,而是二道杀。

二道杀也有叫二道栅的,广义上说它应该算是坎面子的组成部分,是布置在坎面之外,用于剿杀漏网之鱼,或者直接灭杀对手。也就是说二道杀是前一个坎子的补充杀扣,也是第二个坎子的预设杀扣。

朱家的二道杀,冲在最前面的是前一个坎面中没有消耗尽的扣子,必须将功补过。虽然“奔射山形压”剩下不多的骑手扣子对破坎的惨烈相还心有余悸,但二道杀的指令一下,他们立刻驱马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鲁家这边冲在最前面的是胖妮儿,看得出她心情不好,有股子怨气在胸腹中冲荡,想找到发泄的口子。面对铁甲马和铁甲射手,她步法非但未缓,反是一下提到极速。但这做法却不是发疯撒气,而是一个实战高手最明智的表现。铁甲骑手的弩箭是远距离攻击兵器,对付这样的敌人,就必须在避开弩箭的同时,以最快的时间接近骑手。

奔跑着的胖妮儿从鹿皮长囊中抽出了自己的兵刃,那是根“桌边长”(大约一米左右)的棍子,淌溢着浓重的尸气。

但这根棍子有带血槽的锐利尖头,通体直线棱纹,每条线沟都直贯顶尾。锐利的尖头也不是圆尖头,而是以三棱为点开磨的月牙平快口。而最值得一提的是,这棍子是由“关外奇工”任火狂用捆锁僵尸王的嵌金寒铁链融料制成,是他费劲心力的得意之作,叫做“裂魄凤喙刺”。

为什么会将这兵刃叫“裂魄凤喙刺”?是因为它的造型,也是因为它的杀伤力。三棱为刺,月牙开口,犹如凤喙。通体棱沟导血,刺入和拔出非常轻松,一杀之下裂人魂魄,而且这样造型的武器刺伤身体后,伤口无法自然愈合,敷盖再多金创药都没用,必须西医缝合。在那个西医还不为太多人所知的时代,这样的武器真的太可怕了

妮儿只是在快速奔跑中稍稍一个矮身,就躲开对面骑手的一排弩箭。等射过的骑手转提机栝,将弩管填满要继续发射时,极速接近的妮儿离他只有两步了。

没有刺杀,也没有劈砸,只是将短棍般的“裂魄凤喙刺”对着那骑手一指,那“裂魄凤喙刺”便魔术般地变成双倍的长度。于是在没有躲闪招架的状态下,“裂魄凤喙刺”刺进骑手护面的铁罩,刺穿了他的头颅和铁盔。

胖妮儿的技击招法来自家传,“关外奇工”任火狂当然不会给她做一件比盲爷的盲杖短许多的尖头棍子。所以需要它真正成为杀戮武器的时候,机栝弹射,短棍立时比盲杖还要长出许多,成为一件大阵仗中使用的兵器。

“裂魄凤喙刺”刺头的寒光只是在那骑手脑后一闪即逝,因为一穿之后,妮儿马上轻松拔出,转向侧面。此时她手中已经是一支真正的长矛大刺。刺头微抖,便又从旁边骑手的耳位扎入,穿透头颅。

杀戮开始了。都说女人在感情所挫时而起的杀心,将是所向披靡的。

毒火烈

虽然胖妮儿的身手极快,招式铺开范围也很大,但是凭她一个人根本无法阻住所有铁甲马。而且经验丰富的骑手都迅速避开她的锋芒,绕开她攻杀的范围,直奔后面的几个人而来。也有骑手绕过她后回转马匹,反将她与后面的人隔断开来。

“圈栏杀,横散开,单直对,不能被分割圈住!”盲爷是西北贼王,从马蹄声中立刻辨别出对家的杀法企图。

但鲁家这些人都是步行,用的大多是短兵刃,像聂小指连兵刃都没有。而盲爷所说横散直对是马队对仗时的打法,如果真照他说的去应付,对家根本不用弩射,光是铁甲马直撞,他们就无法抵挡。

现在的办法要么有数量相差不多的马队与铁甲马群正面阻杀,要么就是有人能一下子把所有奔驰而来的铁甲马阻止住,但这情形除非是有神仙相助。

鲁一弃没有慌,他大声问了杨小刀句什么,杨小刀立刻大声回答着。

也就在此时,左面草坡顶上飞速奔下两个人影,一个是养鬼婢,她奔出的方向是鲁一弃。另一个身影是往仙脐湖另一面跑的,这身影看起来累累坠坠地,跑起来速度却不慢。很明显,他是朝暗伏之处冲出的二道杀马队去的。这些人马数量更多,比“奔射山形压”整个坎面数量都多。不过骑手不再铁甲披身,而是半肩藏袍,露出一个光膀子以便灵活挥舞手中的马刀。马匹也没披挂铁甲,奔跑更快,转动更灵活。如同潮水般的人马已经冲杀过来,而那人独自一个去应对他们,难道就不怕瞬息之间被刀砍马踏如泥?

潮水般的马队眼看要将那人淹没,马刀的寒光也已经将他的面色映照得铁青。就在这当口上,那人掌心中暗香焾子苗头一跳,十数支炮筒一起点着。哨响声直落入马群,随后便在轰然巨响声中绽爆开来……

鲁一弃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聚气凝神,所有奔驰的马腿在鲁一弃感觉中放慢、拉近。他预算到马腿下一步的动作位置,结合子弹的速度,确定了子弹与马腿相遇的点位。

枪响了,子弹的射程比弩箭要远些。所以没等骑手近到可放箭的范围,他们就纷纷从马上跌落。弹仓里二十发子弹尽数射出,二十匹铁甲马马失前蹄,子弹全部准确击中蹄膝。蹄膝,是个损伤后会让整条腿立刻失去知觉和功能的位置。这就是鲁一弃刚从杨小刀那里得到的答案。

奔驰中摔倒的是披着铁甲的马匹,马背上摔下的是穿着沉重铁甲的骑手。地上这一片乱滚乱挣扎的人和马,阻止了后面继续奔来的马匹。有一些跑得快来不及勒住的,也被前面躺在地上的绊倒了。

铁甲骑士们完全被震慑了,因为使用弓弩的人更能体会到鲁一弃这种远距离的杀伤力。在这样一位高手面前,他们已然失去了信心和斗志。

盲爷、鬼眼三他们冲了过去,不管是对地上的还是马上的,都是招招夺命。要想不让落水狗咬,就坚决不能让它上岸。

胖妮儿回杀过来,她一招致命的辣手杀法让对方有生力量迅速消逝。

养鬼婢从侧面杀到,长绸缎子飘飞而出,骑手们便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高高抛起又摔落。不过她的招法却是最仁慈的,中她招儿的人只受伤不丧命。

这样一来,局部形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原来要对鲁一弃他们进行“圈栏杀”的铁甲骑手,反而遭受到三面的合击。一群钢铁包装的攻击力量,最终只有零星几个逃出。

“快!往西北草谷口子跑!”养鬼婢见到鲁一弃,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此的惊恐。因为朱瑱命已经带着手下高手掩杀过来。

二道杀的溃败太出人意料了,狂突如潮的人马刹那间如同水入沙地,变成一片焦臭翻滚的肉体和撕心裂肺的惨呼。

燃放烟花的高手以一敌数百,让二道杀彻底散了。

从半坡冲下之前,烟花高手已然清楚自己对付不了铁甲马。虽然自己的“满地星河”中含有“鬼火粘”,但这东西对铁甲不起作用。所以他才和养鬼婢分道而行,独自去面对没有铁甲的大批人马。

“鬼火粘”原先叫“附骨火蛆”,最早见于宋末,由川人贵得尔所创。有传说这贵得尔是四川唐门的弃徒,但出唐门后却连创奇术,一时名望甚至超过唐门。后来突然间销声匿迹,从江湖中蒸发。贵得尔留下一部著作叫《得尔其一》,记录了他一部分的奇术秘要,这“附骨火蛆”就在其中。朱门藏有明代东、西二厂搜罗的各种秘籍,其中就有《得尔其一》的残本。养鬼娘从那残本上抄录了配方。

“鬼火粘”厉害之处是火中带腐,灼中带毒,粘身不落,缺点是不粘金铁瓷石。

但二道杀的杀手们都是藏袍半披,裸肩露膀,所乘马匹也都没有任何保护遮拦。因此烟花高手对付这些奔骑杀手有百分的信心。

“满地星河”的烟花像是一条绚烂的天河,无数萤火虫般的星点光华把仙脐湖的一侧完全浸没。二道杀的杀手们熊熊大火也曾闯过,所以根本没在意这些细小的冷光。可当这些星点的冷火黏附在皮肉和衣服上后,他们瞬间失去了理智。那冷光竟然着了,变成了蓝滢滢的火苗。火苗蔓延的速度极快,粘上冷光后的马匹在惨嘶中发足狂奔,骑手们也根本无暇顾及到马,他们的意识已经完全被剧烈的疼痛占据。

马乱跳乱踢,不单是撞到其他杀手、马匹,而且导致黏附的鬼火互相传播。

有杀手摔在地上,不断翻滚着、嘶嚎着。鬼火粘身后,他们用手拍打,或者乱舞乱挥,结果反而引燃了其他部位。另外有些杀手一下被太多鬼火粘上,他们直接被烧得知觉尽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也有些经验丰富的杀手一感觉到疼痛的异样,就立刻挥刀削切掉粘火的皮肉,撕脱粘火的衣物,粘火面积太大的,索性就挥刀切腕断臂,宁残不死。

当鲁一弃走过这片焦臭时,能挣扎的人和马已经不多。虽然还有一些在抓挠着、抽搐着,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被慢慢烧成灰烬。

鲁一弃感到自己要呕吐,但还没有等他张口,一个黑色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一双挑剔好奇的目光将他上下仔细打量。

“这是我干爹,浏阳炎化雷。”养鬼婢的介绍简单平淡,因为她不懂惯常的客套礼仪。

“‘九天火鹰’炎化雷?”盲爷声音怪异地问了一句。

“正是在下,西北贼王我也是慕名良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炎化雷言辞谈吐听起来很是儒雅,像个教书先生。

“你们酸个什么劲,赶紧脱身走人。”卞莫及催道。

“鬼丫头,领大伙儿往前面谷道里拐。”炎化雷并不惶急,语气很是镇定。

鲁一弃经过炎化雷身边时,看清这是个五十左右的汉子,红色面皮坑洼不平,稀黄的细须卷曲着。一身典型的湘民装束,身上零零碎碎地挂着许多东西。在他左手掌中始终拢着一团轻淡缥缈的烟雾,应该是握藏着暗香捻子。

朱瑱命和那些高手追来了,炎化雷在心中暗自度算他们的步数、距离和速度。还有百二十步的样子,他左掌一翻,拢住的烟雾中闪出一点红头,燃信子出手了。接下来便是“掠地麻雀”牵带着三道“平地倒瀑”如天河落地。

连续三道倒喷火瀑,都是从一侧草坡顶直拉到湖边,蔚为壮观。三道火瀑相互间的位置距离也是恰到好处。百步一道,九五步一道,九二步一道。这需要“掠地麻雀”药量准确、燃放手法巧妙才可以做到。

但这次的烟花中没有“鬼火粘”,因为这药料配置复杂,材料稀缺,只能偶尔用。炎化雷撒出火瀑后立刻转身奔逃,他怕朱家高手察觉出这次火坎中没有“鬼火粘”的药料,会快速穿过三道火瀑圈住自己。

朱瑱命从炎化雷的手法技巧以及烟花绽放出的苗花上判断出,这是湖南浏阳“火雀馆”的顶尖高手。而炎化雷撒完爆器转身就走,也给朱瑱命发现一个破绽,制作烟花的人与火药打交道,一般都有极好的心理素质,举手投足极为稳妥。而这个顶尖的烟花高手为何如此慌乱地急于逃走?

想到此处,朱瑱命随手将旁边一个手下的后脖子握住,然后手臂潇洒挥摆,把那人扔进了火瀑。

“啊——”先是一阵惨叫,但这惨叫中更多的不是痛苦,而是恐惧。

“啊!啊!没事!我没事!这火里没料!这火里没料!”接下来是那个高手狂喜的叫声,比刚才的惨叫还要声嘶力竭。

见触火之人没事,大高个子一马当先,提剑穿过倒挂火瀑往前冲去。其他朱门高手都紧随其后,个个奋勇。极少数残余的铁甲骑手和二道杀的人马也驱马跟了过去。

识宝灵童没有动,是因为朱瑱命没有动。识宝灵童很聪明,他知道该动不动意味着会有变化。

朱瑱命没打算继续朝前追。说实话,现在就算是追上鲁一弃他们,也不过是一场对自己不太有利的厮杀。鲁家现在陡添两个好帮手,养鬼娘虽说不管这里事了,可这个说鬼话不做人事的娘们儿,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偷偷窥看着,随时根据局势出手。

不用太急,事情要慢慢来。鲁家人最终逃走的路径正是自己所希望的,而且自家还有极好暗钉没露芒尖儿,局势目前对自己来说不算太坏。想到这,朱瑱命发话了:“吩咐下去,命杨青幡(大高个子)带人咬住他们不放,让他们没有缓劲儿的机会。命高奔雷通知阴世间的两位老人家,人已过了奈何桥,能拿住活的最好,拿不住也务必留下全尸。再发飞信给金面活佛,让他做好准备。鲁家这帮人要真能从阴世间爬过去的话,最终是要往他那边去的。你做完马上往回赶,把祭魂师领来,放引儿启暗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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